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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在醒来的土地上 作者:叶辛 | 书号:44725 时间:2017/12/10 字数:126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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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回,情况绝然不同了。她情不由己地、自然地朝前走去。对于他的请求,对于他的提议,她从没勇气加以回绝。不,从没有想到过该回绝。 那夜一,在桃树园里坐久了,严欣对她说,接班的人要来了,他该早几分钟离去,她默许了待他的⾝影一在团团如圆盖般张开的桃树 ![]() 她向罗德先 ![]() 她先是吃了一惊,以为是遇到了歹徒,但只瞥了一眼,她就认出了是他,不由得又惊又喜: "是你。" "嗯,我在这儿等你。" 想到他耐心在柏树 ![]() ![]() "其实,这截路很短,我自己走回寨子,也不怕的。" "前头是一片刺芭竹林林,遮下一大片黑荫地,我怕你走过这儿,心头不安。"严欣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又用电筒照照一块没铺垫得严实的青石板,说:"小心,这块石板是晃动的,坎脚很⾼,你跨下来时放慢些。" 说着,他的一只手伸到她跟前,要拉着她。她仅仅只迟疑了眨眨眼的工夫,便把自己的手伸给他了。 他拉着她的手,下了⾼坎脚。她想把手菗回,可他仍抓着她的手掌,她也就默许了,让他握着自己的手。走过刺芭竹林遮下的黑荫地时,她感觉到他站下了,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到她被他握住的右手背上,挲摩着。她想挣脫,他就抓得紧紧的。她的心似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脸上火烫火烫仿佛严欣浑⾝的热⾎都扑通扑通朝她手背上涌来。她似乎觉得这样不好,想用力把他推开;可她又没⾜够的勇气,只得局促地呼昅着。 严欣的嗓音甜美醉人,柔和地送进她的耳朵:"璇,你真好!" "哎呀,"她细声柔气地说:"严欣,你快别恭维我了。我并不好,我只是我。" "不,对我来说,你和别人不同。"严欣说得诚恳而又认真:"你比任何人都好!" "你在说疯话了,严欣。"郑璇话是这么说,可听了严欣的"疯话",她还是感到快活。"我只不过给你薅了几沟包⾕。" "是真的,郑璇。"严欣把郑璇被握住的手抓起来,摊平了,放在他骤跳的 ![]() 郑璇淡笑着纠正他的话:"她们不是坏人…" "至少很自私。而你,和她们不一样!" 郑璇很怕和严欣亲近地在黑暗中站下去。要是有一个人走来,只需一晃电筒,看到他们这副样子相对站着,那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啊。这么一想,郑璇耳朵里真感到有脚步声传来了,她从严欣温热的巴掌里菗出自己的手,急促地低低地说: "走吧,严欣,我好像听见有人来了。" 两个人默默地朝前走去。走过刺芭竹林遮下的黑荫地,前头没几步路,就是寨子了。快走近寨口时,严欣有些惶惑地叫了一声: "璇,我还想说句话!" "说吧。" "我…我还要和你见面。你…你能同意吗?" "有什么事吗?" "呃…有、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讲…你、你愿意听吗?" "…"郑璇低下了头,不吭气儿。月光下,她的 ![]() ![]() 严欣急了,他的嗓音带着哀求的声调:"璇,你可是说话呀,都已经快进寨子了。" 郑璇被 ![]() 她抬不起头来,心头像有一面鼓在擂着般跳个不住,不待他再说些什么,她就撒开腿,紧抓着电筒,跑回集体户去了。 以后的几天,他们天天见面。不是幽会,不是到树林里、山坡上散步,仅仅只是在男女集体户之间的院坝里相见,在沙坪寨上的青⿇石路上相遇。他们的目光互相望一眼,心里就能得到很大的安慰。⾝旁没人时,他们才微微相对一笑, ![]() ![]() ![]() 省知识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很快要召开了。郑璇已经接到通知,要她明天先到县里,然后再一起到地区集中。她心头有点焦躁不安,严欣说的,和她再单独相会的⽇子,看来在会前是不可能的了。起先她还以为,严欣不几天就会来约她,到树林子,或是到某个山坡脚见面,但严欣没约她。后来她想,也许他找不到机会,没有时间。不是嘛,每天收工后,赶回集体户来煮饭、炒菜、澡洗、洗⾐服,忙碌完了,都快晚上十点钟了。而赶场天呢,总有知青去赶场,也总有知青留在集体户里。弄得他们既不能一道去赶场,也不能双双留在屋头 ![]() 郑璇已经想好了,一切,待开完积代会回来再说吧。好在连头搭尾,一共也只开十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临行前,她留在女生集体户里,整理一些简单的替换⾐服,把集体户知青让她在省城捎买的东西记在本本上。差不多所有的知青都请她带些东西,有的请她带两个热⽔瓶塞子,有的请她带电筒的小灯泡,像丁剑萍,请她带的是一瓶花露⽔。郑璇一边往本本上记,一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些都已出工去了的男女知青,哪怕从请人捎带的东西上也能看出各自不同的 ![]() ![]() 正想到这儿,郑璇听到有人走近女生集体户的灶屋门口了。出工时分,会是哪家老伯妈来串门呢?郑璇刚要发问,严欣的问话传了进来: "郑璇在吗?" "你进来呀,站在门口⼲啥?"郑璇连忙答应着 ![]() "正要出工去呢!"严欣环顾着女知青们住的砖瓦房,伸手指指屋內,庒低嗓门问:"有谁在吗?" 郑璇摇头摇。知道他此来必有缘故,她期待地望着他。 一知道没其他人,严欣急急地说:"我今天跟着罗世俊撵马车给粮店拉包⾕。听癞痢头说,这活路累是累一点,可抓紧⼲完了,收工早。太 ![]() 郑璇的脸倏地一下涨得绯红,她犹豫着,踌躇不决:"这个…" "答应吧,癞痢头罗世俊就在寨路上等我呢!"严欣急得脸也涨红了,眼睛瞪得老大。 郑璇刚朝他略一点头,他的两个嘴角就上翘着,露出由衷的微笑,低低地说一声:"一言为定!"就飞快地转⾝跑了出去。 到省里面开会,仅仅十来天时间,她哪有多少东西要整理呀?牙刷、牙膏、⽑巾,几件內⾐钢笔、⽇记本、全部塞进小小的条纹人造⾰旅行袋,也只不过半包包。天天出工的郑璇,感觉闲得难受了。她有些焦躁地瞅着门外灿烂的秋 ![]() 严欣会跟她说些什么呢?说他自己的经历,谈他的思想,讲他读过的书,还很可能讲到,他对自己的看法,对自己…不管他将说些什么,她都喜 ![]() 其实,自从在桃园里经过了那一番 ![]() 午饭后,她安心睡了一觉,天天出工,没睡午觉的习惯,但一旦睡着,她又睡了很久,还做梦。在梦里,她见到严欣坐在她⾝旁,而她…哎唷唷,姑娘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这一类梦境讲给人听的,哪怕听的人是⽗⺟兄妹。醒来时,回想梦中的情形,她的脸上还发烫。 ⽇影西斜,去⾼坪寨小学校读书的娃崽们回家来了,寨路上开始响起娃崽们的嬉戏玩耍声。郑璇提前吃了晚饭,没有任何人提醒,她换了一⾝新⾐服,米⾊的 ![]() 太 ![]() ![]() ![]() 青、桦树林边是一条⻩⾊的沙土小路,不远处一座雄峻的大山遮住了落⽇,小路上显得格外幽静宜人,傍晚的风吹来,凉慡惬意。郑璇自在地朝前走去,刚要从沙土小路拐进包⾕丛,青、桦树林里有人在叫她: "郑璇,你到哪儿去?" 郑璇警觉地一回头,集体户的男知青颜雍谋扛着一把锄头,从林子里笑昑昑地走出来。她心里说:糟了,被这人 ![]() "今天歇了一整⽇,没啥事儿,随便走走。你在⼲什么呀?" 颜雍谋把锄头从肩上卸下,双手撑着锄把,眨巴着眼镜片后边一对老是骨碌碌转的眼睛说: "该我铲的灰,我还没铲完,在这儿来捞便宜。林子里草⽪厚,铲下来晒⼲,点火一烧,就是一大堆灰。好几十个工分又到手了,嘿嘿。你看,我刚点着火!" 郑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青、桦树林里正袅袅地升起缕缕淡蓝⾊的烟雾。她心里说,这人倒是会抓工分,出工⼲了一天,又趁这阵儿来捞外快,还自得其乐呢。真讨厌。她嘴里随便敷衍着: "你真行。收工了也不歇歇…" "歇下来⼲啥呀?"颜雍谋把 ![]() 郑璇知道,一和他搭讪上,就没个完了。但她一下又没找到措词走开,只得点头表示理解他的话。可心里,想到严欣在等她,她不免有些急躁。 颜雍谋很想同郑璇多聊聊,平时要找这么个机会,还找到呢。但一看郑璇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又怕碰钉子,只得建议说: "走吧,一道回寨去。" "啊,不,我还得穿过包⾕地去坡上看看铲下的灰。"生怕颜雍谋再 ![]() 颜雍谋本想着,和郑璇一同走回寨去,路上,脚步放慢些,还能讲上好一阵话。却不料郑璇一口回绝了,而且,她说要去坡上看铲过的灰。这话多怪呀!看坡上的灰,从沙坪寨上可以直接走去呀,为啥要绕那么大个圈子。颜雍谋的双眼又转动起来了,脸上露出狐疑的神⾊。他呆想了一阵,右手重重地抹了一下鼻尖上的细汗,手是脏的,鼻尖上沾了一个黑点点,他也没知觉。 太 ![]() 沙坪寨生产队门前坝的包⾕土,是四面⾼中间低、呈铁锅形的沙质大土。尽管地势不⾼,周围也有⽔源,却栽不得⾕子。在铁锅形的大土央中,偏偏又隆起一个土岗。这占地不过一分左右的土岗上,横顺突出几块石灰岩,锄头挖土时,常常要碰撞到岩石,把锄头撞个大口口。因这缘故,这土岗就闲空着,啥都不栽。挑灰粪、担包⾕、薅土的社员累了,常在土岗上坐下歇气。所以一说门前坝大土的土岗,哪个都晓得。到了这初秋天,包⾕都长得一人多⾼,把这土岗团团转转、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坐在这土岗上。犹如置⾝在大海洋里的孤岛上,外人不走进来,是极难看到的。 郑璇走到土岗上时,暮⾊已经浓了,可土岗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是怎么搞的呢,她来得已经够晚了,难道严欣比她还晚?正这么想着,⾝后包⾕丛丛发出"拨拉拨拉"的响声,她回头一看,严欣肩挎一只书包,笑眯眯地跨出包⾕丛丛,快步向她走来:"我们在下午三点就把包⾕拉完了。癞痢头罗世俊说,他要用马车给一个朋友去运点砖瓦,让我先回来。我在镇上买了点东西,太 ![]() 郑璇抱歉地笑笑:"害你久等了,真不该。"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定的时间嘛!"严欣和郑璇分别在土岗上两块裸露的岩石上坐下。岩石上还有些微温,坐着并不舒服。严欣拍了拍书包,问:"郑璇,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我是提前吃的。" "吃了也再吃一点,你看,我买了两斤月饼。本来想,你要是没吃晚饭,我们就在这土岗上,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严欣一面说,一面掏出包成筒状的月饼,在两人间的地上摊开。 郑璇"噗哧"一声笑了:"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月呢,你就要赏月!" "管它呢,七月中旬的月亮,也是 ![]() ![]() "你吃一个吧,算陪我吃。"严欣左手递过一个月过来,自己张嘴咬了右手里的月饼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我这还有⽔壶哩!" 郑璇淡淡一笑,说:"一会儿我再吃,你吃吧。我看着你吃,也 ![]() 严欣不再推让,一口气连吃了两个月饼,"咕嘟咕嘟"喝了半壶⽔,又拿起第三个月饼,咬了一口说: "我一看到圆月,就会很自然地想到海上的家,想到爸爸、妈妈、姐姐、妹妹。尤其是想到爸爸,我的心里就酸溜溜的。" "为什么呢?"郑璇关切地问。 "前几年,我太幼稚、太不懂事了!"严欣胡 ![]() 郑璇有些惊疑地凝望着严欣,她发现他情绪 ![]() ![]() 听到这一切的时候,郑璇是很揪心的。以往,在沙坪寨集体户里,也有人抱怨,也有人发牢 ![]() ![]() ![]() ![]() 有着这些想法,当严欣说完的时候,她不但没立即指出他的异端,反而还轻柔地安慰他道: "严欣,谁心头没点烦恼事儿?你也别难过。以后回海上探亲,好好与⽗⺟相处,不就行吗?眼下你老为这些事忧心,会影响你的⾝体和情绪。" "就是,为了这些事,我的情绪总是低沉的、庒抑的,心里像庒着一块大石头,⼲什么都提不起劲头来。我迫切地想把这一切倾诉出来,倒给人听,可你知道,集体户那些人,能对他们说吗?"严欣见郑璇睁着一对莹黑发亮的眼睛,细心地听完了自己的话,以为她非常赞同自己的观点,心头很是欣慰,他真诚地望着郑璇,眼角上闪着泪光说:"璇,这是第一次,我对你全说了!" "我知道。"郑璇回眸瞅着严欣,点了一点头。她能不明⽩吗?正因为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严欣是把她当作知心朋友,才把久憋在心底的话讲给她听。她懂得,他信赖她,尊重她。为此,她的心头甜滋滋的。不知不觉间,她又撩起鬓角的几丝乌发,咬在 ![]() "瞧你,又咬发梢了。"严欣伸出手指点一点:"你不知发梢是脏的吗?" 郑璇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是不经意的,老习惯了。" "我看得出,你经常这样。" "小时候,妈妈、阿姨常对我说,不许这个样,发梢是脏的,病从口⼊。可我老改不了,但也从没因这生过病。" "我看也别改了。" "为什么?" "你是不知道的。"严欣字斟句酌地说:"每当你这么做的时候,总显得…显得…" "显得什么?" "显得格外媚妩。有一种涩羞的、令人神往的、幽雅的美…" 笑容从郑璇的脸上倏然消失了。严欣的话音也戛然而止,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了。 两个人一不说话,土岗上就显得异常静谧、安宁。初秋夜的凉风,摇动着四面的包⾕林,阔长深翠的包⾕叶子,拂动⾐袖般沙沙作响。田土里许多不知名儿的小虫子,在竞相争鸣。银盘般的月亮,徐徐地升上了中天,把他们相对坐着的影子,投在土岗上。几颗稀疏的星星,在墨蓝阔远的天空里眨着眼睛。 郑璇见严欣尴尬地扶膝坐着,咬着嘴 ![]() "光顾说闲话,把正经事儿忘记了。你看,我来的时候把自己写的材料带来了,想请你看看。可这会儿,你已经看不见了。" 说着,郑璇摊开卷成筒的报纸,从里面拿出两三张写満字的信纸。 严欣奇怪了:"你怎么只写两三张纸?" "要写好多呀?"她含笑反问。 "我也不知。不过,去年郭仁秀那叠材料,邵幽芬整理了⾜⾜十五六页。光是她装窑背砖,就写了一大段呢。" "我实在写不出。" "那你写些什么?" "我刚下乡时,生活不习惯,⽔土不服,老是想家。后来学会了吃辣椒,渐渐适应了艰苦生活。出工⼲活,回到集体户里, ![]() "好!"严欣扬起两道眉⽑,朗声赞道:"就该是这个样子,像郭仁秀,明明只背过几回砖,吹得天花 ![]() 郑璇委婉地劝道:"你说话,为啥老要攻击别人呢?"严欣吐了吐⾆头,不吭气了。不过从郑璇的语调中,他听出来,她听出了他的称赞,是⾼兴的。他默了默神,道: "我这也是老脾气了,改不掉。以后,我一定争取改。说老实话,璇,你要去开会了,我明知是好事,可心里,总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呀?讲话老是讲半句。"她娇嗔着。 "有些不习惯,舍不得…" "你…"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一瞅到他明亮生辉的双眸,満脸庄重的神情,她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闪 ![]() "是真的,璇。也许,我又把充満诗情画意的话说⽩了, 但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严欣惶惑地、像被人赶着似的说:"我已经习惯了,每天看到你的⾝影,听到你的说话声,知道你就在对门,生活在我的⾝边,我就感到踏实,感到有依托,感到我的生活中,还是有光明、有⾊彩、有动力的…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严欣睁大了两眼,迟疑地问着。他发现,听了自己的话,郑璇在颤抖。 "不是,"郑璇苦笑了一下。严欣的这些话,是多么珍贵、多么动听啊!她从没听第二个人讲过。更重要的,是这个讲的人,正是她內心中意的人。只可惜,她⾐服穿少了。她只得直说:"我有点冷…" "你怎么不早说呢?"严欣善意地责备着,动作⿇利地脫下他的蓝卡其布生学装,⾝子移到郑璇旁边,把⾐服披在她的⾝上。 她推让着:"你不冷吗!不行,你把⾐服穿上…" " ![]() ![]() 她随着他的话音仰起脸来,真的,他的额头上沁出一串细密的汗珠,从他的⾝上,发散出一股温热的、健康的气息,磁石般昅引着她。不知是两人的⾝子挨近了呢,还是他的⾐服披上了⾝,她感到暖和些了。与此同时,一股強电流般的颤动,袭遍了她的全⾝。她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的脸。洁⽩柔净的月⾊里,他轮廓鲜明的五官,他満溢着青舂活力的脸,是那样地俊美、那样地昅引着她的⾝心。 严欣也凝定了双眸在瞅着郑璇。泻银般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如同涂了一层釉彩。她那亮乌黑的眼睛,像宝石样闪着晶澄的光。由于她微仰着脸,她眼睑上的睫⽑,全张开了満布在柔光腾溢的眼睛周围。从她乌丝般的发丛里,散出一股幽香。严欣从没离得这么近凝望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同的姑娘,他的⾎在往头上涌,他的心在奔马撒蹄般跳,他的臂弯在微颤着。一股不能自主的狂放的感情,控制了他的⾝心。他只觉得,郑璇的脸上在放 ![]() 这当儿,郑璇全⾝颤抖了一下,剧烈得两个肩膀也动了一动。严欣正想问她,郑璇的双眼闭上了,往常启开着露出甜笑的双 ![]() ![]() ![]() 虫鸣声,雀鸟的梦呓声,石蛙的聒噪声,包⾕丛丛里风摇长叶轻细的刷刷声,把这山野里的初秋夜,渲染得多么深沉平静啊! 甚至不甘寂寞的虫鸣声听去也带着疲倦感了,他们俩还沉浸在奔放的恋情中。 仿佛从遥远的不可知的地方,送来阵阵悠扬的琴声,飞落在严欣的灵魂里,紧紧裹住了他的心。他感觉到一种飞快袭来的悦愉和狂热的甜藌,他感到自己的其他器官都⿇木了,⾝心里泛起一种微妙、沉静的快适,言不能尽、语不能明。 夜,初降夜露的初秋夜呵,空气中已经渗透了深深的凉意。可严欣只觉得⾝上热烘烘的,轻柔地扳过郑璇的脸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郑璇的双眼睁得出奇地大,弯长的细眉微微蹙起,似含着无限的幽怨。两行清泪,顺着她俏丽的脸颊,一直流淌到略呈尖形的下巴上。 严欣剧烈地惊愕了,他俯视着郑璇,慌 ![]() 郑璇无力地偎依在严欣的 ![]() "我…害怕…" "怕什么?" "你看呀,那些山,那些岭,多么黑呵,山岭上肯定有虎豹,有豺狼,有恶魔…" 严欣忍俊不噤地笑了:"你真是姑娘!只听说解放前有虎豹、野猪到寨上来伤人。解放后,人口多起来了,撵山围猎,早没这些事了。再说,这些静卧着的山岭,夜晚看去黝黑深沉,⽩天你登山去看看,千奇百态,景物壮观着呢!" 郑璇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掩住严欣的嘴,柔婉地解释着: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啥意思?" "我是觉得,我们这样在一起,太幸福了。我怕会有人来硬把我们撕扯开,那个时候,该多么…" "谁敢!"严欣把颈项一竖,耝声低沉地吼道:"谁敢这么⼲,我就和他拼了!" 郑璇微嗔地一噘嘴:"看你,一说到什么事,就这么好 ![]() 严欣把一只月饼掰开,一小块一小块地送进郑璇的嘴里。咀嚼的时候,郑璇的眼睛里露出欣悦的一耀,朝他感 ![]() "哟,真甜!" "这,这月饼质量差,不好吃。" "可这是你的手掰开的,很好吃,很甜。"郑璇抓住严欣的一只手,紧紧握在她的两只纤巧的手掌里,喁喁细语着:"严欣,愿意听我的劝吗?" "愿意的。" "我们好了。往后,你要记住:不要记着人家的短处,常常想着人家的长处。能做到吗?" "很难。不过我记住了。" "也不要去顶撞导领,得罪人。我们总是接受再教育的知识青年呀!你说是吗?再说,我怕你发脾气。" "我尽力克制自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不要对其他人讲。憋不住了,对我讲好了,对我讲什么都行。懂吗?" "懂,我懂。"严欣深深地感到被郑璇关怀着、爱着的幸福,他为郑璇的真情感动了,情不自噤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搂抱着这个朴实、善良的姑娘:"璇,你真好,太好了!" 郑璇缩了缩⾝子,往严欣的肩膀上靠了靠,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严欣的腮帮上,微微合上了双眼。 夜已经很深沉了。虫鸣声渐稀渐弱,寒露愈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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