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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玻璃球游戏 作者:赫尔曼·黑塞 | 书号:44380 时间:2017/11/24 字数:144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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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克乃西特的出⾝情况已无从查考。他的⾝世与精英学校的许多生学相似,若非早年丧亲,便不会被教育组织从不良环境中救出而培养教育的。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没有受到精英学校与家庭问的矛盾冲突之苦,有些同龄年轻人却深受其害,不仅难以进人宗教团体,还使一些原本天赋颇⾼的青年思想混![]() 克乃西特却属于幸运儿之列,他似乎是专为卡斯塔里、为宗教团体而生的,是注定要替教育组织当局服务的。尽管他的精神生活也并非毫无疑问,可他所经历的每一个精神奉献者天生必得的精神悲剧,却丝毫没有人⾝的苦难。如此昅引我们深⼊关注克乃西特个人品 ![]() ![]() ![]() ![]() 因此,我们就连对那些最伟大的人物,不论是巴赫还是莫扎特,他们的实际生活究竞如何呢?是较为愉快呢还是很沉重,我们都不得而知。莫扎特以一位过早完成使命者的独特感人和可爱的天赋感动我们,巴赫则以上帝的⽗亲般的愿望开导我们,慰藉我们,要我们忠诚于痛苦,忠诚于死亡。而这一切我们都无法从他们的传记作品里读到,也无法从种种流传的人私生活轶事中得知,我们唯有通过聆听他们的作品,从音乐里获知这一切。更进一步说,尽管我们早已 ![]() ![]() 我们试着追寻克乃西特的生平踪迹时,当然也要试着对此稍加阐述,我们作为历史学家不得不深感遗憾,因为关于他后期生活的确凿材料几乎一点也没有留存下来。这便赋予了我们承担重任的勇气,因为克乃西特生平的最后部分已化为一则圣人传说。我们通盘接受了这一传说,而且并不理会它是否属于出自虔诚之心的杜撰。 如同我们对克乃西特的诞生和⾝世一无所知,对他的死亡情况亦然。但是我们绝无半点理由假定他的死亡可能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就我们的认识来看,他的生平由若于明显的发展阶段所组成,只要我们对他的结局联系传说进行一番思索,便会乐意接受和写下这一传说。我们这么做,是因为传说所描叙的最后阶段生活似乎完全符合他先前各个阶段的生活。我们甚至承认,他的生命最后竟消失在传说之中也似乎是合理的、有机的,就像我们相信一颗星座消失在⾁眼望不见的“地下”、而却依然存在一样,毫无可资疑虑之处。约瑟夫·克乃西特活在我们——这里指的是本书作者与读者——生活的世界里,达到了我们能够想象的最⾼峰,获得了最⾼成就。 他作为游戏大师成了一切为精神修养而努力的人们的领袖和导师。他出⾊地管理了自己继承的精神遗产并加以补充扩展。他曾担任我们所有人都敬仰的一座寺院的主持。但是他不止是达到了并且承担起一个游戏大师和我们宗教组织最⾼层一个位置的职务,而是越出了界限,进⼊了我们仅能仰望揣摩的境地。因此,为了与他的生活完全符合,我们必须让他的传记也越出通常的范畴,以便最终过渡到传说的境地。 我们不仅接受这一奇迹事实,而且庆幸出现了奇迹,我们不想作任何多余的解释。 凡是克乃西特的生活还属于历史事实的时候,我们就如实撰写,直到某一个确定的⽇子,至于以后的传闻则是照我们研究所得尽量精确报道。 对于他的童年生活,也即克乃西特进⼊精英学校以前的情况,我们仅知道一件事实,而这件事却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因为它意味着精神思想向他发出的最早的伟大召唤,意味着他的第一次使命,而这首次召唤的源头并非来自科学或学术,而是来自音乐。对于这一段传记材料,也如同几乎全部有关克乃西特人私生活的回忆材料一样,都得感谢一位玻璃球游戏生学写下的详尽记载,这位生学衷心仰慕玻璃球游戏,记录了自己伟大导师的许多言论和轶事。 当时克乃西特约摸十二岁或者十三岁,已在位于查贝华特市郊小城贝罗奋 ![]() ![]() ![]() 这消息使克乃西特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因为男孩当然清楚这位音乐导师是何等人物,他绝非通常那种两年一度来学校视察的教育委员会的普通督学,他乃是最受尊敬的教育委员会最⾼当局的十二位最⾼成员之一,是十二位半人半神中的一位呢! 这位神明主持着国全一切音乐事务的最⾼导领工作。这位音乐导师也是玻璃球游戏团体的音乐大师,他竟然要亲临贝罗奋 ![]() ![]() 克乃西特对这位即将驾临的导师充満了敬重与恐惧之情,把他想象成种种不同形象,时而是一位君王,时而是一个魔术师,时而又是耶稣十二门徒之一,或者是古典时期的一位富于传奇⾊彩的伟大艺术家,相当于米夏艾尔·普莱托里乌斯,克劳迪乌·蒙特维尔梯,约翰·约可布·弗罗贝格尔或者甚至是巴赫。——他満怀欣喜期待着这颗巨星显现的瞬间,同时却又満怀恐惧。因为一位天使般的半人半神,一位统辖着精神世界的神秘摄政王即将活生生地来到这座几间小城,来到这座拉丁语学校,他们很快就会见面,这位大师也许会询问他、测验他、训斥他,或者会赞誉他,——这将是一件大事,简直是一种奇迹,是罕见的天象。恰如他的教师所述,一位音乐大师亲自驾临这座小城以及小小的拉丁语学校,几十年来这是第一回。克乃西特在心里描绘着即将来临时刻的种种场景,首先想到的是一次盛大的公众庆祝会,还有一场类似他曾亲眼目睹的 ![]() ![]() ![]() ![]() ![]() ![]() ![]() 不过,也许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唉,也许简直不可能,大师肯定有其他更加重要事情,而不是让他听一个小男孩演奏小提琴。他也许只想见见⾼年级生学,听听他们的演奏⽔平而已。 这个男孩就是这样忧虑重重地等待着客人光临的⽇子。这一天从一开头就让他大失所望:街上并没有乐队演奏,家家门前既无彩旗也无鲜花,克乃西特必须和以往一样带着书籍和本子去上每⽇通常的课程,甚至连教室里也没有丝毫节⽇的装饰和气氛。一切都平淡如常。开始上课了,老师还穿着那套⽇常服装,他没有发表演说,一个字都没有提及即将光临的贵宾。 然而事情毕竞发生了。在第二节课或者第三节课的时候,有人敲教室的门,校工走进来向老师致意后,通知说,生学约瑟夫·克乃西特得在十五分钟后去见音乐教师,务必把自己打扮整齐,把双手和指甲都涮洗于净后再去。 克乃西特吓得脸都发⽩了,他踉踉跄跄地走出教室,奔向寝室,放下课本,洗涮手脸,梳齐头发,两手颤抖着拿起提琴匣和他的乐谱,一边走一边觉得咽喉在硬塞;他走进坐落在正楼边的音乐教室楼。一位同学神情紧张地在楼梯口 ![]() 等候的时间并不长,在他却好似等了一生的时间。没有人来唤他,却进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位年事已⾼的老人,乍一看个子并不⾼,満头⽩发,面容极为光洁,一双淡蓝⾊的眼睛里透出锐利的目光,这目光也许令人惧怕;不过他觉得这眼神不仅锐利,而且充満了悦愉,那不是嘲笑也不是微笑,而是一种闪烁出淡淡光彩的安详的悦愉。那人向这男孩伸出手来,互相打了招呼,随后从容不迫地在那架破旧的琴凳上坐下。“你就是约瑟夫·克乃西特吧?”他说“你的老师似乎很満意你的成绩;我相信,他很喜 ![]() 克乃西特早已取出提琴,听见老人弹了A调,便调准了自己的琴音,随即以询问的眼神怯生生地望着音乐大师。 “你喜 ![]() 男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对老人的敬畏之情已充溢全⾝,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呢。他犹犹豫豫地拿起自己的乐谱递给老人。 “不,”大师说道“我想要你演奏背得出的乐曲,不要练习曲,任何简单易背的东西都行,来一首你平⽇喜 ![]() 克乃西特心里非常紧张,似乎被这老人的脸容和神情 ![]() ![]() “再来一次!”大师说。 克乃西特又重复演奏起来,这回老人以第二声部和他配合演奏了。就这样,小小的琴室里响彻了这首老歌两个声部的合奏乐声。 “再来一次!” 克乃西特听从了,大师则同时配合演奏着第二和第三声部。这首美丽老歌的三种声部的乐音便溢満了小屋。 “再来一遍!”大师说,同时奏响了三个声部。 “一首多美的歌!”大师轻轻地说。“这回用最⾼音演奏。” 大师给他起音后,克乃西特便顺从地接着演奏,另外三个声部紧紧配合着。老人一再重复说:“再来一遍!”乐声越来越 ![]() ![]() ![]() ![]() 过了一会儿老人停下手来。“够了么?”他问孩子道。克乃西特摇头摇,又开始演奏;另外三个声部也 ![]() ![]() ![]() ![]() ![]() 克乃西特容光焕发,感 ![]() “你大概多少知道什么是赋格曲吧?”大师问他。 克乃西特露出 ![]() “好吧,”大师接着说“我现在就来教你。倘若我们亲手编一支赋格曲,你马上就会弄懂的。那么开始吧,一支赋格曲首先要有一个主题,这个主题不必费心去找,只消从我们刚才演奏的曲子里取一个就行了。” 他在琴上弹奏出一个旋律,是整个歌曲中的一小段,这段乐曲没头没尾被截了出来,听着有些古怪。他再重复演奏这个主题时,开始发展变化,先加⼊了第一个过门,第二个过门时就使一个第五度音程变化成了第四度音程,第三个过门时以一个⾼八度音重复演奏了第一个过门,第四个过门时也同样以一个⾼八度音重复演奏了第二个过门。这个构思在属音音调的一个休止音符中告一段落。第二次构思更自由地转变着各种音调,而第三次构思则倾向于超越休止符,随后便以基音上的一个附属音结束了这一段落。 男孩凝视着演奏者那些⽩皙手指的灵巧动作,也看到乐曲的发展进程隐约反映在老人神情专注的脸上,尽管那双静静的眼睛半开半闭着。男孩的心在沸腾,他充満了对老人的敬爱之情,耳朵里的赋格曲乐音让他觉得好似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音乐。他隐约觉得在他眼前诞生的这支乐曲是一个精神世界,是一切约束与自由、服务与统治的愉快谐和,他立誓忠于这一精神世界和这位大师,就在这几分钟时间里,他看出他本人、他的生活以及整个世界都受到这种音乐精神的指引,调整和预示。 当这场演奏结束时,他看见自己衷心景仰的魔术师和君王稍稍停顿了一下,微闭着眼睛向那些琴键默默地鞠了一躬,与此同时脸上焕发出淡淡的光辉。克乃西特面对这一极乐瞬间,不知道自己想 ![]() 老人慢慢地从琴凳上站起来,用那双快活的蓝眼睛锐利而又极友好地注视着他,说道:“没有什么事比共同演奏音乐更能够使两个人成为朋友的了。这也是一件很美的事。希望我们以后永远是朋友,你和我。你也能学会创作赋格曲的。” 他与克乃西特握手告别,向门口走去,但是走到门边又转过⾝来客气地微微颔首,用目光表示了惜别之情。 许多年以后,克乃西特曾向他的生学描述过这场会见:当他走出学校时,他觉得小城和世界都大大变了样,好似被施了魔法,远远胜过彩旗、花束、彩带和焰火。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感召的力量,人们完全可以把它形容为一场宗教 ![]() ![]() ![]() ![]() ![]() ![]() 音乐大师对这个叫克乃西特的生学却十分中意,大师非常喜 ![]() 克乃西特在学校里也偶尔会听同学们说起这个名单,不过各人的腔调全然不同,同学们大都把它称之谓“金榜名册”也有人轻蔑地称它为“野心家名册”倘若哪一位教师提到这份名单,那么总因为他想提醒某位生学,一个不肯用功的小伙于休想有金榜题名之时,——他说这话的语调里总带有一点尊敬与重视的庄重的口气。 而那些把名单称为“野心家名册”的生学大都采取挪榆的口吻,并且摆出一副満不在乎的样子。有一次,克乃西特亲耳听见一个生学说了这么一番话:“有什么了不起,我可不在乎这愚蠢的‘野心家名册’!你们得相信,凡是好小伙子,名单上一个也没有。老师们只把那种最下流的马庇精填到上面去。” 克乃西特经历了这场体验之后又过了一段他感觉有些奇怪的⽇子。最初他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选者”成为“青年之花”——这是大家对精英生学的称呼。他开始时也丝毫不曾料想到这场经历会对他的命运和生活产生什么实际后果与显著影响。当老师们都把克乃西特视为优胜者和即将远行者时,他本人才意识到这场感召,清楚得几乎就像是自己內心的一场历程似的。这件事也给他的生活划下了一道显明的分界线。尽管他和音乐魔术大师共处的几个钟点已使他的內心充満了或者几乎充満了预感,然而这件事也恰恰把他的昨天与今天、现在与未来截然分割了开来,那情形就像一个人从梦中醒来,环境正是他梦中所见,而他仍然怀疑自己在梦中。 感召的方式和种类确乎很多,但是其核心与意义总只有一个:醒唤一个人的灵魂,转换或者升华这个灵魂,因为梦境和预感出自內心,而感召却是突然从外面降临,那里不仅存在一些现实,而且已经深深影响了这个人。 对克乃西特而言,这“一些现实”就是音乐大师,他在孩子眼里只是一位来自远方的半人半神,一位来自最⾼极乐世界的天使长。他以⾁⾝形象下凡了,他有一双无所不知的蓝眼睛,他曾坐在练琴的琴凳上,曾和克乃西特一起演奏音乐。他的演奏出神⼊化,他几乎不发一言就让人懂得什么叫真正的音乐。他为克乃西特祝福,然后便离去了。 这件事可能导致的后果,今后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克乃西特最初完全无法想象,因为他心里充満着这次事件所 ![]() 约瑟夫·克乃西特就这样完成着自己的精神感召,首先从內心开始,逐渐发展到让內心与外界互相会合又互相肯定,最终达到纯粹的谐和统一。克乃西特已经通过一切阶段,已经尝到所有阶段的幸福与惊恐的滋味。这场精神升华历程到达了终点,途中丝毫没有草率、敷衍之举,这正是每一个⾼贵心灵的典型的历史“內” 与“外”谐和地发展着,以同样的节律相互接近着。最后,当这一发展历程抵达终点之时,克乃西特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与未来的命运。他看到老师们对待他犹如对待同事,有时甚至像对待短暂来访的贵宾,同学们则大都半是羡慕半是妒忌,也有人躲避他,甚至猜疑他,还有一些人站在敌对的立场憎恨和嘲笑他,至于许多老朋友,他觉得自己距离他们已越来越远,他们也把自己抛弃了。——此时此刻,就连这一离开大家的孤立过程也早就在他內心完成了。他感觉教师们不再是上级而是同事,他的老朋友们是曾与他同行的伙伴,如今已滞留不前。他发现在学校和小城里已找不到自己同类的朋友,也找不到合宜的立⾝之地。如今这里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弥漫着一种老朽而虚妄的气氛,一切都给人以暂时状态的感觉,好似穿着一件不再合⾝的旧⾐服,浑⾝不舒服。而在他即将离开学校的最后一段⽇子里,由于自己已超越这深爱的故乡,由于必须抛弃这个不再适合于他的生活方式,由于他也曾在这短暂的⽇子里度过许多极快乐极光辉的时刻,离别竟成了大巨的磨折,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庒力和痛苦,因为世上的一切都离开了他,而他却无法确定,是否他自己抛弃了一切,是否他应当对离弃如此可爱而又习惯了的世界负有罪责,由于自己的功名心、自负、傲慢、不忠贞和缺乏爱心。在他为响应一种实真的感召力而必得忍受的痛苦中,这类痛苦是最苦涩的。倘若一个人接受了这种感召力,那么他不仅是接受恩赐和命令,他也同时接受了某种近似“罪责”的东西,譬如一个兵士被人从士兵行列里提升成为军官,提升的位置越⾼,他的负罪感就越強,他会对原来的伙伴们产生良心上的不安。 克乃西特很有节制,总算平安地度过了这个发展阶段。后来,当学校当局终于通知他因成绩优异即将⼊精英学校深造时,他居然一下子大感意外,当然片刻之后他便觉得这个新闻毫不新鲜,是早已预料中的事了。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最近几星期里常有人在他⾝后用讽刺的口气喊叫“⼊选者”或者“杰出儿童”这类名称。他听见了,常常是听而不闻,从来没有认真对待,只当开他的玩笑。他觉得同学们并不真想叫他“⼊选者”而是想说“你那么傲慢自负,真以为自己是杰出人物啦”! 偶尔他也为自己与同学之间出现鸿沟而深感痛苦,不过他确实从未把自己视作“⼊选者”因为对他而言,这场召唤并非升级,而是让他自觉地意识到一种內在的告诫和鞭策。但是,难道他能说自己对此一无思索,一无预料,并且再三揣摩过么? 如今业已瓜 ![]() 克乃西特获准进⼊精英学校后,他的生活层次有了重大改变。他跨出了对自己毕生发展具有决定 ![]() ![]() ![]() ![]() 然而另有一些生学却恰恰相反,认为自己获准进⼊精英学校正是摆脫家庭和学校的绝好机会,他们也确乎远离严格的⽗亲或者讨厌的老师过了一段自由自在的⽇子,但是由于他们对改变整个生活的期望过⾼和过分,结果很快就大失所望。 即便是真正的模范生学、不断进取者,或者是青年学究,也未必能在卡斯塔里坚持到底。倒不是他们在专业上没有长进,而是因为精英学校的目标不单是培养专业人才,还要求生学们在教育和艺术上有所发展,而这类生学却难以补上这些差距。 总算还有另外四座精英学校为各种各样的人才设立了许多分科和分支机构,因此每一个有志于数学或者语言学的生学,倘若果真具备成为此类学者的资质,便不必惧怕因缺乏音乐或者哲学才能而没有出路。其实就在那时的卡斯塔里团体里也已存在着一种热衷培植种种专业学科的強烈倾向,而持此类观点的先锋战士们不仅反对和嘲讽培养“幻想家”——也即反对热衷音乐或艺术——而且在持同类观点人士的圈子里排斥一切音乐艺术活动,尤其玻璃球游戏无疑是首当其冲的。 据我们所能够知道的情况,克乃西特的一生大都在卡斯塔里度过,在这个无比宁静而美丽的山区,在这个古时候人们借用诗人歌德创造的“教育区”一词所命名的地方度过的,因此我们不惮冒令读者厌倦的危险,再尽量简短地对这座著名的卡斯塔里学校的 ![]() ![]() ![]() 与这些学校并行或者还⾼于这些学校的是精英学校,它的制度规定只接受天份和品格均出众的生学。其招生办法也不是进行试考,而由老师自由选定后向卡斯塔里当局推荐。一位老师会在某一天向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表示,下学期他可能进一座卡斯塔里学校深造,他不妨菗出时间们心自问,是否曾感觉精神召唤和为其所昅引。经过一段时间考虑后,如果他完全同意,并且也征得双亲的无条件赞成,他便可进⼊一所精英学校试读。由这些精英学校的校长和⽔平最⾼的导师(绝非普通大学教师⽔平)所组成的“最⾼教育当局”导领着国全各地的所有教育事务工作和一切文化知识机构。一旦成为精英生学,必得门门功课出众才不至于被遣返普通学校,届时他就不需再为谋生而 ![]() 一般情况下,修完精英学校的最后课程总在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左右,而且总会被昅收进宗教团体。从此以后,凡是隶属于教会组织和教育部门的所有教育和研究机构全都向他们开放,并为他们进一步开展研究作了准备,一切图书室、档案室、实验室等等,连同大批助理人员,再加上一切进行玻璃球游戏的设备,全都供他们支配使用。倘若哪个生学被公认为在某项学科上有特殊才能,不论是语言、哲学、数学,抑或其他任何学科,这个生学便可在未毕业前选修这一专业的⾼级课程以求得因才施教的培植。这类生学中的大多数人结束学业后成为共公学校和⾼等专业学校的教师。而且他们都将永远是卡斯塔里的成员,即使已经毕业离开,也是宗教团体的终⾝会员。这意味着他们与一般“普通人”(未在精英学校受过教育的人)有着极严格的区别,除非他们宣布脫离宗教团体,他们也不得担任“普通的”专业工作,如:医生、律师、工程师等,他们得终⾝遵守团体的规章,既不许拥有人私财产,也不可以结婚,以致一般人常常半怀敬意半是嘲讽地称呼他们为:“清官” 大多数精英生学便以教师职务结束一生。只有卡斯塔里毕业生中的极少数尖子人物,才得以不受限制地从事自由研究,已替他们准备好一种静静思索的生活条件。 还有一些天分很⾼的生学,或因 ![]() 我们理解这类纯学术著作为何总是遭人讥讽,谁能正确估量出它们对未来世界的科学和民族所具有的实真价值呢?然而与此同时,这类学术工作与古老年代的艺术工作一样,也仍然形成了相当广大的草原,研究者们在从事他人毫无趣兴的课题时,得以不断积累知识,而为同时代其他科研人员提供极珍贵极有价值的服务,相等于辞书或者档案为人们提供的服务。 上面提到的种种学术著作大都已印刷成书。人们听任学者们从事纯学术工作,他们具有近乎绝对的自由去研究和进行玻璃球游戏,人们或许认为这类著作中有些作品目前对普通人和社会团体毫无直接利益,是的,对于文化较低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的文字游戏,却也没有任何人横加反对。这类学者中不少人诚然因其研究成果遭受嘲笑,但从未被人斥责,更不用说个人特权之遭到剥夺了。应该说,他们在民人大众中不只是被容忍而已,而且颇受敬重,尽管也给他们编了许多笑话。 所有从事学术工作的学者,无一不为自己的求知特权付出了大巨牺牲。他们确实具有不少优越条件:他们不愁⾐、食、住,虽然分配颇受节制,他们有规模可观的图书室、资料室、实验室可资利用。但是他们为此不仅得放弃舒适的生活,放弃婚姻和家庭,而且还得作为修道团体中的一名成员退出任何世俗名利竞争。他们不得拥有人私财产、头衔和任何荣誉,更不用说在物质上必得満⾜于极简朴的生活。倘若有人想以毕生的精力去辨认译释一篇古代碑文,他不会受到阻挠,还会得到资助。 但是他若想借此获得⾼等生活,华丽⾐服,获得金钱或者荣誉,他会发现此路不通。 谁若看重这种种物 ![]() 当男孩约瑟夫·克乃西特不得不离开贝罗奋 ![]() 与老师告别使克乃西特感到痛苦,随着火车的启动,古堡钟楼那⽩得耀眼的阶梯山墙也渐渐望不见时,他心里更升起了一股不安的孤独感。有些孩子踏上这第一次旅程比他的反应更加強烈,常常气馁沮丧,泪流満面。约瑟夫的心却早已倾向那边,便较易忍受这次旅行。何况旅程也不长。 他被分配到艾希霍兹学校。他曾在原来的校长办公室见过学校的图片。在卡斯塔里属下各所学校中,艾希霍兹的建筑群规模最大式样也最新,一切都十分现代化。 学校附近没有城镇,只有一座村庄似的居民点,周围都是密密的树木。村子后面便是开阔平坦、富有生气的艾希霍兹校区。建筑群的中间是一大片长方形的空地,空地央中有五棵大巨的杉树,它们排列整齐,好似一枚骰子上的五点,那些圆锥状浓绿的树冠⾼耸⼊云,颇为壮观。这块大巨空地半是草坪,半是铺着沙石的平地,其间唯有两座流着潺潺活⽔的游泳池,边上砌有宽阔而平坦的台阶通向池⽔。教学楼就矗立在这片 ![]() ![]() 克乃西特到达后,并非由一位校工把他带到校长室或者教师委员会,而按照卡斯塔里的习惯由一位同学出来接待,那是一个⾝材⾼大的漂亮男孩,穿一⾝蓝⾊亚⿇布服装,比约瑟夫稍大几岁,他向生新伸出手去,说道:“我叫奥斯卡,是希腊宿舍②的⾼班生,你也将住在希腊宿舍,我奉派来 ![]() ![]() ![]() 奥斯卡受舍监委托以这种传统方式 ![]() ![]() 约瑟夫到达的头几天受到这位学长像 ![]() 约瑟夫被领进一个房间,他将和另外两个男孩同住在这里。他被款待吃了几片饼⼲和一杯果汁,接着他参观了整座“希腊楼”——大广场上的宿舍建筑之一,随后去了蒸气浴室,人们告诉他挂⽑巾的地方,还指点他可以摆放盆花的角落,如果他有趣兴养花的话。将近傍晚时分,人们又把他领到洗⾐房见了管理员,帮他挑选了一套蓝⾊亚⿇布服装,试穿还很合⾝。 约瑟夫觉得自己一踏进学校就像到了家,他也很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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