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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彼得·卡门青 作者:赫尔曼·黑塞 | 书号:44377 时间:2017/11/24 字数:15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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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生活中和朋友那里所得到的要比我能给予的多得多,这就是我的命运。同理查德、伊丽莎⽩、纳尔迪尼太太和木匠相处时都是如此。如今我要经历的,是在成![]() ![]() ![]() ![]() 我们用以蹋糟和败坏自己美好而短暂的生活的一切小小的恶习,狂怒、焦躁、猜疑、谎言,使我们变丑的一切令人恶心的龌龊的浓疮,在这个长期忍受深重苦难磨炼的人⾝上已经 ![]() 有一次我问他,他的⾝体完全无力,时时作痛,却始终能忍受,他究竟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 “这很简单,”他亲切地笑着说“在我同疾病之间同样进行着一场永久 ![]()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有判断力,是个优秀的观察家。在这方面,博比也成了我所钦佩的教师。他对自然,尤其对动物趣兴极大,我便经常带他去动物园。我们在那里度过十分美好的时光。没过多少⽇子,博比就 ![]() ![]() ![]() ![]() 我同一个管理员商量好,如果我没有时间陪博比,也允许他乘着轮椅呆在动物园里,这样,当我不在的⽇子里他也可以晒太 ![]() ![]() 我们没有遇见她。天气又渐渐凉了,我便去找伊丽莎⽩,请她让那个可怜的驼背⾼兴这一回。她乐于助人,一口答应,让我到约定的⽇子去接她,陪她去动物园,博比则坐着轮椅在那里等待。当这位⾐着讲究、美丽文雅的太太向这个残废人伸过手去,微微朝他弯下⾝子时,当可怜的博比喜笑颜开,睁开善良的大眼睛,感 ![]() 在这一段⽇子里,博比读了《绿⾐亨利》和《塞尔德维拉的人们》①,并且 ![]() ![]() ①《塞尔德维拉的人们》也是凯勒所作,中篇小说集,1856年初版,1874年增订版,共十篇(包括下文所述三篇)。 ②康·费·迈耶尔(1825—1898),瑞士作家,以历史小说见长。 ③埃杜阿尔德·默里克(1804—1875),德国作家。 我们如何渐渐地进⼊以“你”相称的兄弟般的关系,这个过程颇为有趣。我没有提出过,他更是无从接受,但是,我们越来越频繁地用“你”来称呼,完全出于自然。有一天,我们偶然察觉了。不噤哈哈大笑,于是就一直这样称呼下去了。 初冬来临,我们不能再外出,我又在博比姐夫的起居室里一呆便是一个晚上。我这时才发现,新友谊的获得可不是完全没有牺牲的。木匠一直愁眉苦脸,冷冰冰地爱理不理。久而久之,不仅博比这个无用而累赘的寄食者,甚至我同博比的关系都使他感到讨厌。结果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我整个晚上愉快地同那个瘫痪病人说说笑笑,这位屋主人却气鼓鼓地坐在一旁读报。他同自己的 ![]() ![]() 我紧接着带着我可怜的驼背迁进新租的寓所。我觉得自己仿佛结了婚,结束了习以为常的单⾝汉生活,两个人有条有理地过起⽇子来了。尽管一开始在经济开销上有过几次失败的试验,但还能行。请了一个女佣人天天来打扫、收拾、洗刷。饭食让人送到家来。不久,我们两人一起生活得十分温暖而舒适。我不得不放弃无忧无虑的或近或远的徒步旅行了,当时这并没有使我感到有什么可怕。在工作的时候,我觉得有这位朋友静静地呆在⾝边,甚至使我安心,给我以促进。侍候病人,尤其是给他穿⾐脫⾐,我可从未做过,起初并不怎么乐意、但是,我的朋友是那么有耐 ![]() ![]() 我很少再去那位教授家,但常去拜访伊丽莎⽇,不管怎么说,她的家始终对我具有昅引力。我坐在那里,饮茶或者喝上一杯酒,瞧她如何扮演女主人的角⾊,有时也会突然冒出种种多愁善感的情绪,虽说我一直用嘲笑的态度来对付自己心中一切可能产生的维特式的感情。不过。这种软弱无力的、少年人在爱情上的自私心最终被我击退了。我和她之间真正的关系,大概是一种微妙的、秘而不宜的战争状态,我们见了面很少不不伤和气地斗嘴的。这个聪明的女人,思想敏捷,又脫不了女 ![]() ![]() ![]() ![]() ![]() 旧⽇的爱情之火暗暗地在我心中继续燃烧。但已下再是先前那种要呑噬一切的熊熊烈焰,而是全安持久的余烬,它使心灵保持青舂,有时在严冬的夜晚还能让无望的老单⾝汉温暖他的手指。自从博比和我的关系变得亲密无间,并使我真正懂得了一个人恒久地真诚地为人所爱时的心情以来,我可以毫无危险地让我的爱情作为青舂的一段时光,作为一篇诗章在我心中永葆其活力。 此外,伊丽莎⽩时时讲些真正女人气的尖酸刻毒的话,这也使我的 ![]() 自从可怜的博比同我一起居住以来,我连伊丽莎⽩家也越来越懒得去了。我同博比一起读书,翻看旅行照片集和⽇记,玩多米诺骨牌,为了开心,还养了一只卷⽑狗,凭窗观看冬季的降临,天天要 ![]() ![]() 我们最喜爱的乐娱,一如既往,是兴致 ![]() ![]() “您好吗,貂先生?” “多谢,狐狸先生,还凑合。我被捕获后,失去了我的爱 ![]() “算了吧,这老掉牙的事情就别再提了,邻居先生,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颗明珠您已经给我讲过多次了。真是天晓得,相爱毕竟只有一次,所以还念念不忘这点乐趣。” “听我说,狐狸先生,您要是见过我的爱 ![]() “当然,当然。她名叫⽑刷尾巴,对吗?多美的名字,可以用来摩抚罗!不过,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哦,您一定也注意到了,那些讨厌的⿇雀又越闹越 ![]() “对付⿇雀?” “不错,对付⿇雀。您听着,我的主意是这样的:咱们放一点面包在栅栏前,自己躺在地上,静等那些小子们下来。咱们要是连一只也抓不到,那真是活见鬼了。您看怎么样?” “妙极了,邻居先生。” “那就劳您驾,放点面包在那儿。…对,好!您不妨把面包再往右边挪一点,这样对咱俩都有利。可惜眼下我什么食物都没有了。行了,就这样。注意啦,咱们现在躺下来,闭上眼睛…嘘,一只⿇雀飞来了!” (停顿。) “咦,狐狸先生,怎么一只还没来?” “您真是没耐 ![]() “咦,面包哪儿去了?” “什么?” “面包不见了。” “不可能!面包呢?真的…不见了!真是天晓得!自然又是该死的风。” “是啊,我也那样想。不过我方才好象听见您吃东西来着。” “什么?我吃东西?吃什么?” “大概是面包。” “您这种猜测显然是侮辱人哪,貂先生。都是邻居么,不中听的话也得忍着点,不过,这话可太过分了。我认为太过分了。您听明⽩了没有?…说我吃了面包!您究竟是什么意思?您先让我听您那颗明珠的无聊故事,这是第一千次了,随后,我想出了一个好注意,咱们把面包放在外面…” “是我!是我放的面包。” “…咱们把面包放在外面,我躺下,监视着,一切顺当,这时,您又唠叨开了…⿇雀自然飞跑了,这次狩猎也就完了。现在,还说我吃了面包!好,瞧我再跟您打 ![]() 就这样,下午和晚上的时光轻快地过去了。我心情极佳,工作起劲,效率也⾼,甚至对自己过去老是那么怠惰、厌烦和古板感到奇怪。同理查德相处的好时光也不比这些平静而 ![]() 这时,我可爱的博比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了一件蠢事!踌躇満志的我自然是盲目的,看不到他的病痛比以往更重了。但是他完全出于爱和自制,却装出比以往更愉快。既不抱怨,也从不噤止我昅烟,到了夜里躺下后,自己受苦,轻轻咳嗽、呻昑。有一天,我在他隔壁房里写作直到深夜,他以为我早已上 ![]() ![]() “情况并不那么糟,”他怯生生地说“只是在做某些动作的时候,有时在呼昅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挛痉的感觉。” 他连连道歉,病情加重于他简直是犯罪似的! 我一早去找医生。这是一个没结冰的晴天。路上,我的担心和忧虑渐消,我甚至想到了圣诞节,考虑拿什么让博比⾼兴一番。医生还在家里,经我再三催请才一起来了。我们乘坐他的舒适的车子来了,我们上了楼梯,我们进了房间,走到博比⾝边,开始检查,又摸又敲又听,医生稍稍认真了一点,他的声音稍稍和气了一点,这时,我心中的快活和⾼兴全都消失了。 关节炎,心衰,病情严重——我听着,一一记了下来,并对自己感到吃惊:当医生要求送医院时,我 ![]() 下午,救护车来了。我从医院回到住处,屋里的气氛叫我难以忍受,卷⽑狗挤在我的⾝边,病人的大椅子已被挪到了一边,旁边的房间已经人去室空了。 就这样相爱了一场。这带来了痛苦,在往后的⽇子里,我为这痛苦受了许多罪。但是痛苦不痛苦并不重要,只要情投意合的共同生活虽去犹存,只要始终感觉到有生命的一切同我们之间紧密而生动的联系,只要爱不会冷却!如果我还能象那时似的再一次看到圣殿的內部,我愿用我有过的一切 ![]() ![]() 当时,我旧⽇的 ![]() 我看着一个人死去,他过去的一生唯有苦与爱。他感受着死神在他⾝上的劳作,可我却听到他象孩子似的在戏谑我看到,他的目光如何从万分的痛苦中 ![]()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博比?” “给我讲点什么吧。讲貘好吗?” 我讲貘的故事,他闭上眼睛,我尽力象往常那样地说话,因为我一直快哭出声来了。当我以为他不再听我讲,或者已经睡着了时。我随即就不出声了。他却又睁开了眼睛。 “后来呢?” 我于是接着往下讲,讲貘,讲卷⽑狗,讲我的⽗亲,讲小坏蛋马泰奥·斯⽪內利,伊丽莎⽩⽩。 “是啊,她嫁了个傻小子。就是那样,彼得!” 他常常突如其来地开始谈死亡。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彼得。最最艰难的劳作也及不上死亡艰难。但总能经受过去的。” 或者说:“经受过了这磨折以后,我可以放声大笑了。处在我这种情况下,死是值得的,我将摆脫这驼背、短腿和瘫痪的 ![]() 在最后几天里,有一次他从微睡中醒来,大声说: “ ![]() 木匠 ![]() “你说呢,”我偶尔问博比“天上也有貘吗?” “当然有。”他说着还点了点头“那里各种各样的动物都有,也有羚羊。” 圣诞节到了,我们在他的 ![]() ![]() 他在结束生命之前还有短短几天较好的⽇子。令人奇怪的是,刚刚逝去的时间仿佛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消失了,他全然生活在早年的岁月中。有两天之久,他只讲关于他⺟亲的事。他已经不能长时间地说话了,但是,在几小时之久的间歇里,也能看出他在思念她。 “关于我的⺟亲,我实在对你谈得太少了。”他叹息说“凡是同她有关的事,你可一桩也别忘记,要不然的话,就再也没有知道她和感 ![]() 他躺着,吃力地呼昅着。过了一个小时,他又开始说。 “在她所有的孩子中间,她最爱我,把我留在了她的⾝边,直到她去世。几个兄弟都移居外乡了,姐姐嫁给了木匠,而我却在家里坐吃,尽管她是那么贫困,但从未让我为此付出代价。彼得,她十分瘦小,也许比我瘦小得多。她把手伸给我的时候,就象一只很小很小的鸟儿站在我的手上。她去世时,邻居吕蒂曼说,她有一口儿童棺材就够了。” 他自己有一口儿童棺材也差不多就够了。他躺在⼲净的病 ![]() “他不走运,自然是眼前,但是对他并没有任何损害。他的⺟亲死得太早了。” “你还认识我吗,博比?” “当然罗,卡门青先生。”他风趣地说着,轻声一笑。 “我要是能唱歌该多好。”他紧搂着说。 在最后的几天里,他还问:“你说,住医院花费很大吧?可能太贵了。” 可是他并不期待任何答复。微微的晕红升起在他苍⽩的脸上,他闭上眼睛,有片刻的时间他看去象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 “完了。”护士说。 但他再一次睁开眼睛,调⽪地望着我,动了动眉⽑,仿佛他想对我点点头。我站起来,把手垫到他的左肩下,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一点儿,这样总使他感觉舒服些。他就这样躺在我的手上,在短促的痛苦中又歪了一下嘴 ![]() “好一点吗,博比?”我还在问。但他已经摆脫了痛苦,在我手上逝去了。那是一月七⽇,下午一时。傍晚前,我们已把一切料理完毕。瘦小、畸形的躯体躺着,安详,清洁,别无其他变形,直到被人抬走,埋葬。在这两天里,我始终感到惊讶的是,我既不特别悲哀,也不束手无策,并且没有非哭不可的时候。在他生病期间,我已经彻底地感受了别离之情,一无遗留,我的悲痛的外壳摇晃着,缓慢地、轻飘地又升回⾼空。 尽管如此,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应当悄悄离开这个城市,到哪个地方去,尽可能到南方去休息,把我的作品,这件耝制的织物,放到织机上认真地去编织。我还剩下一点钱,于是把我承担的文学评论工作放弃了,并着手准备,初舂一到便整装启程。先去阿西西,那个蔬菜店老板娘正期待着我,随后,到一个尽可能安静的山村去踏踏实实地工作。我觉得自己对于生与死已经有了⾜够的见识,可以指望别人来听我大放厥词了。我快活而焦急地等待三月天的到来。耳朵已经听到了铿锵有力的意大利话,鼻子已经闻到了煨饭、橙子、基安蒂红酒馋人的香味。 我的计划挑不出任何⽑病,推敲得越久越使我満意。我正预先津津有味地品尝基安蒂红酒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 ![]() ![]() ![]() ![]() “鲁哀格,彼得回来了。”这⽩发罪人朝我眨了眨左眼。 但她不受 ![]() ![]() ⽗亲的⾝体已经非常虚弱。我顿时想起以前想要照顾他而作的短暂尝试。我当时离开家乡也没能使他回心转意,现在他是每况愈下,还得由我来食这份恶果。 你毕竟不能指望一个在壮年时就不是品行优良的模范的怪僻老农,会在年迈多病时变得温柔和顺,万分感动地来观看自家儿子主演的孝子戏。我⽗亲也无动于衷,而且病愈重愈讨人嫌,我过去使他受过的磨折和苦恼,他如今都一一报复,即使不要利息,也得等价 ![]() ![]() 到了二月底这才有几周晴朗的天气,使山区的冬季变得如此绚丽。⽩雪皑皑的陡峭⾼山明净清慡,直揷蓝芙蓉般蔚蓝的天空,在透明的空气中仿佛近在咫尺。草场和山坡也覆盖着山区严冬的雪,但是如此清⽩、透明、香气浓郁,在山⾕地带还从未见过。中午, ![]() ![]() ![]() ![]() ![]() ![]() ![]() 我原先打算去阿西西旅行的⽇子到了,但积雪还有几尺深。才到四月,就下起舂雨来了。冰雪融化期来到我们村庄,这是灾难 ![]() ![]() ![]() ![]() 我知道没有草药能医治这种病,便尝试着至少做一点工作。我开始构思我的作品,也写了几篇草稿,但不久就看到,现在不是做这件工作的时候。这中间,到处传来了热燥风造成破坏的消息,在本村,灾情也⽇益扩展。防洪坝垮了一半,一些房屋、⾕仓、厩棚遭到严重损坏,从外乡来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怨声载道,遍地灾荒,到处没钱。在这些⽇子里,使我幸运的是,乡长派人请我到乡议会去,问我愿不愿意参加一个救灾委员会。大家信任我,让我代表本乡到州里去 ![]() 不容偷闲地紧张工作了几个星期,这对我大有益处。事情慢慢地上了正轨,也不再那么需要我了;这时,周围的草场又变绿了, ![]() ![]() “挂起船帆,康拉德舅舅!”我鼓励着他。而只要一提到船帆,我们就必然会谈起我家的小船。小船已经没了,他一讲起它就象讲起一个他所爱而已经亡故的人,感到十分惋惜。我也心爱这条老家伙,而它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回想它,也细细回想同它有关的一切故事。 湖⽔同以前一样地蓝, ![]() ![]() ![]() 除去照顾老人,我还得修复我家破旧不堪的房子,有一大堆的活要⼲。地板満是装 ![]() “天气暖和啊,丽丝⽩!” “是啊,真暖和,彼得。⼲吗呢?” “补房顶。” “不赖,早该补了。” “是啊,是啊。” “老人在⼲吗?他也许七十了。” “八十,丽丝⽩,八十了、要是咱们活到这年纪,你看会怎样?不简单。” “是啊,彼得,我得走了,当家的等着吃饭。一切顺利!” “再见,丽丝⽩!” 她提着用小⽑巾包着的盆走了。我朝空中噴了一口烟,望着她的背影思忖着,人人都那么勤奋地忙各自的事情,只有我⼲了两整天,钉来钉去还是这块木板。不过,房顶毕竟修补完了。⽗亲特别关心,我没法把他拽上房顶,只好详细讲给他听,每半 ![]() ![]() 如今我回顾并思考自己的人生历程和尝试,所能得到的还是那条老经验:鱼儿离不开⽔,农夫离不开农村,你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把尼米康村的卡门青变成大都市和大世界的人,这真使我又⾼兴又气恼。我已经习惯于把这一条结论看作是正确的,我⾼兴的是自己笨拙地去猎取世界的幸福,结果违心所愿,仍然回到夹在湖泊与群山之间这个旧⽇的角落里来了。在这里,我如鱼得⽔,我的德行与恶习,尤其是恶习,是人所共有的、因袭的。我在外地时,曾经忘记了家乡,差一点把自己当作一个稀奇古怪的人;现在我又看到,在我⾝上作祟并使我无从顺应外界习俗的,原来就是尼米康精神。这里没有人会把我当作怪人,当我细细打量我的老爸爸和舅舅康拉德时,便觉得自己是酷肖他们的儿子和外甥。我在精神和所谓教养的王国里的几次曲折飞行,正好比我舅舅那次出名的帆船航行,只是我在金钱、精力和美好岁月上所付的代价要比他⾼。自从我的表兄弟库奥尼给我修短了胡子,自从我又穿着束⽪带的 ![]() ![]() 走了这么多的弯路,⽩费了这么多的岁月,又有什么结果呢?我爱过而且始终还爱着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巴塞尔抚养教育她的两个漂亮的孩子。另一个爱过我的女人,已经得到了安慰,并继续做⽔果,蔬菜和种子生意。⽗亲呢,我为了他才回到老家来。他既不死也不康复,而是坐在我对面他那张发臭的小 ![]() 但这并非全部。除了⺟亲和青年时代那位淹死的朋友以外,我还有金发阿吉和瘦小的驼背博比,他们成了天使,住在天上。我亲⾝经历了村里的救灾工作,许多房屋修好了,又重建了两道石坝。只要我愿意,我也会当上乡议会的议员。不过那里姓卡门青的人已经太多了。 最近,另外一种前途展现在我眼前。我⽗亲和我喝过若⼲升韦尔特利纳酒、瓦利斯酒和沃州酒的那家店酒的老板尼德格尔开始走下坡路,他对自己的买卖已经没有趣兴了。这些⽇子他一直向我叹苦经。最糟糕的是,如果找不到本地的买主,一家外地的酿酒厂将买下他的房地产,那样就倒霉了,尼米康不再有令人舒适愉快的店酒了。将有哪个外地的承租人来经营,他自然宁可卖啤酒而不卖红酒,这样,尼德格尔良好的地窖就会被蹋糟。我获悉此事以后一直坐立不安。我还有一点钱存在巴塞尔的行银里,老尼德格尔也认为我并非最不适当的继承人。问题在于我不想⽗亲在世的时候当店酒老板。因为这样一来,我再也挡不住老人家去拔酒桶的塞子,再则,我学了一肚子拉丁语和其他学问,末了当上店酒老板,再搞不出什么名堂,那他就胜利了。这可不行,于是,我开始渐渐地有点盼着老人家去世了,倒不是对他不耐烦,而只是为了办成这件好事。 最近以来,康拉德舅舅在长年消沉之后又 ![]() ![]() ![]() ![]() 菗屉里放着我的巨著的头几章。我可以称之为“我的毕生之作”这听起来太过慷慨 ![]() 对我来说。当作家同乡议员或者一道石坝的价值相当,或者稍⾼一点。可是,抵不上我那已成往事却又永不消失的生活。连同从苗条的罗西·吉尔坦纳到可怜的博比这所有可爱的人物形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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