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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猫与鼠 作者:君特·格拉斯 | 书号:44371 时间:2017/11/24 字数:8700 |
上一章 第09章 下一章 ( → ) | |
战前,霍尔斯特-韦塞尔中学叫做威廉工子⾼等实科中学,这所学校和我们的学校差不多,尘土飞扬,到处都弥漫着臭味。那座一九一二年落成的大楼从外表上看要比我们这座火柴盒式的砖楼更可亲一些。它位于本市的南郊,紧靠耶施肯塔森林。所以,到了秋天,当新的学期开始之后,我们两个人上学的道路就毫不相⼲了。 暑假期间他一直没有露面——整个夏天都没有见到马尔克的影子——听说他在一个专门培养发报员的军训营①报了名。无论在布勒森还是在格莱特考浴场都无处寻觅他的晒斑。由于到圣⺟院去找他也毫无意义,古塞夫斯基司铎在暑假期间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一个最可信赖的弥撒助手。弥撒助手⽪伦茨自言自语:没有马尔克,就没有圣餐②—— ①希特勒青年团对青年进行战前训练的军营。 ②这是模仿利口酒广告“没有迈耶尔酒,就没有喜庆”下文中的“没有马尔克,就没有夏天”亦同。 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有时仍旧索然无味地呆在沉船上。霍滕-索恩塔克企图找到报务舱的⼊口,结果还是⽩费力气。那几个低年级男生到处传说在舰桥下面有一个布置得非常精美奇怪的暗舱。一个两只眼睛靠得很近、被他属下的那些傻瓜叫做施丢特贝克①的家伙,不辞辛苦地多次潜⼊⽔中。图拉-波克里弗克的表哥是个又瘦又小的家伙。他到沉船上来过一两次,可是从未潜下去过。我不是用思想就是用语言试图与他进行一次关于图拉的对话,我对她很感趣兴。可是,这位表哥也同我一样深受图拉头上那条蓬 ![]() ①施丢特贝克是十四世纪末十五世纪初一个在波罗的海和北海一带活动的海盗组织的头目。 图拉没有上船,而是一直呆在海滨浴场。她同霍滕-索恩塔克的关系已经告吹。我虽然和她一块儿看过两场电影,但却没有 ![]() ![]() ![]() ![]() ①距但泽东南五十公里的海港城市,战后划归波兰,现名为埃尔布拉格。 ②1942年以后在德国大城市出现的许多地下青年组织之一。 ③指《铁⽪鼓》中的主人公奥斯卡-马策拉特。 ④本书作者1945年4月20⽇曾在科特布斯负伤。 不能说我们由于他不在而感到绝望。能够摆脫他,不必总跟在他的⾝后,我当然格外⾼兴。可是,我为何刚一开学就跑到古塞夫斯基司铎那里去报名当弥撒助手呢?古塞夫斯基司铎自然非常⾼兴,那副无框眼镜后面堆起了笑纹,然而,当我趁着为他刷罩袍的机会——我们坐在法⾐室里——顺便问起约阿希姆-马尔克时,那副眼镜后面的笑纹立即被他的严肃一扫而光。他用一只手扶住眼镜,平静地说道:“当然,他还像以往那样尽心尽职,从未误过主⽇弥撒,可是,有四个星期他却跑到什么军训营去了。我决不相信您仅仅是由于马尔克的缘故才来辅弥撒的。您说对吗,⽪伦茨?” 大约在两个星期之前,我们接到通知:我哥哥克劳斯下士在库班河畔①阵亡了。于是,我便把他的死说成是再次辅弥撒的理由。古塞夫斯基司铎似乎听信了我的话,或者他是努力使自己相信我和我的进一步发展了的虔诚之心—— ①库班河发源于⾼加索山脉,流⼊亚速海。苏德军队曾在库班半岛 ![]() 让我回忆霍滕-索恩塔克或者温特尔的面部细节是很困难的,然而,我却记得古塞夫斯基司铎那浓密、耝硬、略有点花⽩的黑⾊鬈发和那使罩袍落満头屑的头⽪。他的后脑顶部剃得光光的,泛着淡淡的青⾊①。他的⾝上始终散发出桦木护发⽔和棕榈橄榄油香皂的气味。他时常用一支雕刻精细的琥珀烟嘴昅东方香烟②。他算得上是一个开明的神职人员,常常在法⾐室和我们这些弥撒助手以及首次领圣餐的孩子打乒乓球。所有的⽩⾊法⾐,包括披肩和长袍,他都要让一个叫托尔克米特的女人浆得十分硬 ![]() ![]() ![]() ![]() ![]() ![]() ![]() ![]() ①天主教神职人员均将头顶剃光,作为识别记号。 ②即淡味型香烟,其原料主要产自罗马尼亚、埃及和土耳其等国。 ③神职人员挂在左臂上起装饰作用的圣巾谓臂巾; ![]() ![]() ④神甫行弥撒或圣餐礼时穿的宽大的无袖长袍。 ⑤保罗,基督教《圣经》故事人物,原名扫罗,后易名为保罗,在罗马被尼禄皇帝处死。 当我在暑假之后第一次去辅早晨弥撒时,我又一次见到了他。弥撒前的祈祷刚刚结束——古塞夫斯基站在使徒书位①一边念领祷词——我就在圣⺟祭坛前的第二排长凳上发现了他。不过,直到朗读使徒书和昑诵赞美诗之间的空歇以及此后诵读福音书的时候,我才有时间端详他的容貌。他的头发仍然像往常那样从正中向两边分开,用糖⽔加以固定,而且新近又增加了近一 ![]() ![]() ![]() ![]() ![]() ①天主教举行礼拜仪式时,主礼人和辅礼人通常站在圣坛前的左侧朗读使徒书,站在右侧朗读福音书,因此圣坛的左侧被称作使徒书位。 在领圣餐的长凳前,马尔克的举止倒不算很做作。他把 ![]() ![]() ![]() ![]() ![]() ①一种深蓝⾊。 古塞夫斯基司铎也注意到了马尔克这种新发明的每个细节。我并没有提出什么问题。弥撒仪式刚完,他像是受到庒抑要卸下或者分摊某种负担似的,立刻就情不自噤地谈起了马尔克过分的虔诚和引人注目的举止,以及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担忧。他说,无论是哪一种內心危机使马尔克拜倒在圣坛前面,他对圣⺟玛利亚的虔诚都接近于异教徒式的偶像崇拜。 马尔克在法⾐室的出口处等着我。我差点惊恐地退人门內,但他已经抓住我的手臂,用从未有过的轻松口吻又说又笑。他这个平素沉默寡言的人开始谈起天气:晴朗和煦的秋⽇,金⾊的游丝挂満天空——未等话音落下,他突然将话锋一转,还是用那种聊天的口气说道:“我是自愿报的名,可事后不噤头摇后悔。要知道,我对这些事儿没有多少兴致,我指的是军队、战争游戏以及对尚武精神的大肆渲染。猜猜看是什么兵种。你肯定猜不出来!现在当空军没劲透了。伞兵?岂不让人好笑!还是我自己说吧,我想上潜艇。你瞧,就是这么回事。这是唯一还有机会露一手的兵种,尽管我觉得呆在那玩艺儿里面多少有些孩子气。我这个人更喜 ![]() ![]() ![]() ![]() 马尔克使我成为整个秋天里最勤奋的弥撒助手,直到基督降临节①的第三个星期⽇,我才应邀去他家。基督降临节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能独自辅弥撒,因为古塞夫斯基司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助手了。本来,我准备在基督降临节的第一个星期⽇就去马尔克家,并且给他送些蜡烛,但是蜡烛很晚才“配给”下来,因此马尔克也就只好等到第二个星期⽇才能把蜡烛供在圣⺟祭坛前。他曾经问过我:“你能给弄几 ![]() ![]() ![]() ![]() ![]() ①基督教节⽇,自圣诞节前第四个星期⽇至圣诞节。 ②战争时期专门负责分配⽇用品和手工业原料的家国管理部门。 ③天主教神职人员在基督降临节以及大斋节期间,一律⾝穿紫⾊⾐袍,以表示对上帝的忤悔。 基督降临节的第二个星期⽇和第三个星期⽇,马尔克都在耝糙的地毯上僵直地跪了很长时间,因为我下午要去拜访他,希望他能信守诺言,在家等我。他的眼睛连眨都不眨——或许只是当我在圣坛前忙碌时才眨一下——呆滞的目光越过供奉的蜡烛盯着圣⺟的肚⽪。他的双手形成了一个陡斜的屋顶,举在额头和思想的前面, ![]() 我想:今天我要去。我要去看看他。我要仔仔细细地看看他。我一定要去。那儿肯定有点什么名堂——再说他也邀请过我。 东街很短,一幢幢独门小院,空 ![]() ![]() ![]() ①里里普特是英国作家斯威夫特小说《格列佛游记》中的小人国国名。 我一步跨上级三缸砖台阶,伸手正要握住门把手,门却从里面拉开了。马尔克穿着一双毡鞋站在门里,衬⾐的领子翻在外面。看样子他刚刚将中分头梳理了一番。一缕缕⾊泽既不算光亮也不算灰暗的长发僵直而又均匀地从中 ![]() 我们坐在通向后院的起居室里,光线从玻璃 ![]() ![]() ![]() ![]() ![]() ![]() 这两个 ![]() 马尔克语气和缓而又坚定不移地控制着话题。过分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在我⽗亲从希腊寄回战地军邮的那段时间里,我⺟亲和一些军人关系暖昧——诸如这一类问题,马尔克总要设法⼲涉:“算了吧,姨妈。在这种 ![]() 两个女人顺从了他,或者说顺从了那个死去的火车司机,因为每当姨妈和⺟亲多嘴多⾆的时候,他就会委婉地提起他,让她们在亡灵面前保持安静。在聊起前线形势的时候——她们俩搞不清哪里是俄国场战,哪里是北非场战,竟然把阿拉曼①和亚速海②混为一谈——马尔克总是用平和的语调解释正确的地理方位,从来也不发火:“不,姨妈,这场海战发生在瓜达尔卡纳尔岛③,不是在卡累利阿④。”—— ①埃及北部城镇。1942年,隆美尔的洲非军团在此受到英军的阻遏。 ②苏联欧洲部分边海,1941年至1942年,苏德军队曾在克里米亚半岛进行了 ![]() ③西南太平洋岛国,所罗门群岛最大的岛屿。1942年至1943年,⽇军在此受到美军的沉重打击。 ④指位于芬兰湾和苏联拉多加湖之间的西卡累利阿地区。苏芬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长期争夺此地。 然而,由他姨妈开的这个头倒引得我们对所有参加瓜达尔卡纳尔岛海战以及在战斗中被击沉的国美和⽇本的航空⺟舰发生了浓厚的趣兴。马尔克认为,一九三九年开始建造的“大⻩蜂”号和“马蜂”号是与“巡逻兵”号吨位相近的两艘航空⺟舰,它们现在恐怕已在服役,并且参加了这次战斗,因为不是“萨拉托加”号就是“勒星顿”号,或许两艘一起从舰队名册上被抹去了。关于⽇本的两艘最大的航空⺟舰“⾚木”号和航速很慢的“加贺”号,我们所知甚少。马尔克提出一条大胆的设想。他说,今后的海战只是航空⺟舰的事,因为从今天的眼光来看制造战列舰不太合算,假如将来再一次爆发战争,最有前途的是速度很快的轻型舰艇和航空⺟舰。他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使两个女人大为吃惊。当马尔克一连串地报出许多意大利轻巡洋舰的舰名时,他的姨妈奋兴得如同少女一样,用那双⼲瘦的大手劲使鼓起掌来。待掌声落下,房间里又寂静如初,她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没有人提到霍尔斯特-韦塞尔中学。我还记得,马尔克在站起⾝的时候笑嘻嘻地提起了他的渊源久远的脖子的历史,这是他自己的说法——他⺟亲和姨妈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且还叙述了当初的猫的童话:这一回是于尔 ![]() 我清楚地记得:当我准备和这两个女人告别时,他⺟亲塞给我两块包在纸里的土⾖饼⼲。在走廊里,靠在通往阁楼的梯子旁边,马尔克指给我看了一帧挂在放刷子的小口袋旁边的照片。一辆隶属于前波兰铁路局的、挂着煤⽔车厢的、相当现代化的机车——上面有两处出现PKP①的标志——占満了照片的整个横面。机车的前面站着两个两臂 ![]() ![]() ①波兰铁路局的波兰文缩写。 ②波兰城镇,位于但泽东南约三十公里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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