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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铁皮鼓 作者:君特·格拉斯 | 书号:44369 时间:2017/11/24 字数:86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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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走廊上,⽪夹里装着一团淡金⾊头发。有一秒钟之久,我尽力透过⽪⾰、上装衬里、背心、衬衫和汗衫去感触到这一团头发,但是我太疲乏、太満⾜了,而这种満⾜又是以那种奇特的快快不乐的方式得到的,所以,我无力把我从小间里偷盗来的东西想象成这样或那样,而只把它看做是梳子梳下的脫落的头发。 这时奥斯卡才承认,方才他寻找过别的珍宝。我在道罗泰娅姆姆的小间里逗留期间,曾想证实那个韦尔纳博士在小间的某处存在着,即使仅仅通过那些我所 ![]() 看来,韦尔纳博士不知道道罗泰娅姆姆的小间。他若是见到过它,也未能留下痕迹。这样,奥斯卡本该有充分的理由⾼兴的。难道我不是领先于那位博士很大一段距离了吗?难道小间里没有那位医生的痕迹不正好证明,医生与护士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在医院里,所以是公务 ![]() ![]() 可是,奥斯卡的嫉妒心需要一个动机。如果韦尔纳博士留下蛛丝马迹,那会给我沉重的打击,但同时又会给我同样程度的満⾜。然而,这种満⾜是无法同我在⾐柜里逗留而产生的小小的、短暂的结果相比较的。 我现在记不清是怎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的,只记得听到在走廊另一头关住某个叫闵策尔先生的房间的那扇门后边,传来一阵装出来为引起别人注意的咳嗽声。那位闵策尔先生跟我有什么关系?刺猬的女房客不是已经够使我费神了吗?难道我还要给自己增加一个负担?何况,谁知道闵策尔这个姓名背后蔵着的是什么。所以,这阵有求于人的咳嗽声奥斯卡听而不闻,确切地说,我不懂得人家究竟要我⼲什么。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以后才明⽩,我不认识也跟我毫不相⼲的那位闵策尔先生连连咳嗽,是要 ![]() 我承认,我由于对那阵咳嗽声没有作出反应而久久感到遗憾,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房间狭窄至极,但同时却又十分宽敞,因此,跟连连咳嗽的闵策尔先生聊上一聊,即便是累赘,是迫不得已的,也会令我感到欣慰。可是,我没有勇气事后或者当场在走廊里故意咳嗽几声,同走廊另一头房门后面的那位先生建立联系,而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 ![]() ![]() ![]() ![]() 现在可以着手写一篇论文,论失去的清⽩,可以把击鼓的、总是三岁的奥斯卡跟驼背、失去声音、无泪无鼓的奥斯卡作一番比较。这可是不符合事实,奥斯卡还是鼓手奥斯卡时就已经多次失去清⽩,但事后又重新得到它,或者让它重新长出来,因为清⽩好比杂草,不断滋生蔓延——读者只需想到,所有清⽩的祖⺟曾经全都是堕落的、充満仇恨的婴儿就行啦。算啦,奥斯卡不想让罪过与清⽩的游戏从厨房椅子里产生出来。不,还不如说是对道罗泰娅姆姆的爱吩咐我离房开间、走廊、蔡德勒的套间,到艺术学院去,虽说库亨教授跟我约定的时间是下午晚些时候。 奥斯卡⾝不由己地出了房间,踏进走廊,费力地打开套间的门,弄出很大声响,又待了片刻,听听闵策尔先生的门后有无动静。他没有咳嗽,我则愧羞,愤怒,満⾜,饥饿,既厌烦生活又渴饥地需要生活,忽而微笑,忽而近乎哭泣,于是离开了寓所,离开了尤利希街的房屋。 几天以后,我着手实行一项盘算已久的计划,若不是连细节都准备就绪的话,我绝不会认为它是个好办法的。那天整个上午我没有工作,直到下午三点我才同乌拉一起给富有想象力的画家拉斯科尼科夫当模特儿。我扮演奥德修斯,回到家乡,送给用涅罗用一个驼背。我曾试图劝说这位艺术家放弃这个想法,但是徒劳。当时,他画希腊的神和半神获得成功。乌拉也觉得待在神话世界里很自在。我只好让步。他先把我画成火神伏尔甘,又画成冥王普路托同普洛塞庇娜,末了,即在那一天下午,他把我画成驼背奥德修斯。可是,对于我来说,重要的是描写那天的上午。因此,奥斯卡就不告诉诸君缪斯乌拉扮作珀涅罗珀后相貌如何如何,而要讲一讲我的事。蔡德勒寓所里静悄悄。刺猬带着他的理发器正在推销旅行途中。道罗泰娅姆姆上⽩班,六点钟即已离家。八点刚过,邮件送到时,蔡德勒太太还躺在 ![]() 我立刻去看邮件,没有我的——两天前刚收到过玛丽亚的信——可是我第一眼就发现一个信封,系在本市投寄,韦尔纳博士的笔迹我也不会认错。 我先把这封信跟给闵策尔先生和蔡德勒夫妇的信一起放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到蔡德勒太太出现在走廊里,给房客闵策尔送去他的信,接着进厨房,末了回卧室。十分钟后,她离开套间和楼房,因为她在曼內斯曼公司办公室的工作九点开始。 为险保起见,奥斯卡再等一等,故意慢呑呑地穿⾐服,外表镇静,洗净手指甲,随后才决定行动。我走进厨房,在三焰煤气灶最大的一个燃烧器上放上半铝锅的⽔,先用大火烧,⽔刚煮沸,即把开关拧到最小位置。我小心看管住我的思想,让它尽可能集中在正要做的事情上,迈出两步到了道罗泰娅姆姆的小间前,从啂⽩⾊玻璃门下面的门 ![]() 我读医生的信息,但不是在厨房里,而是躺在我自己的 ![]() “亲爱的道罗泰娅姐小!”这是称呼,信末是:“您的恭顺的埃里希-韦尔纳。” 在读信的正文时,也不见有一句明显的温情脉脉的话语。韦尔纳惋惜前一天未能跟道罗泰娅护士说话,虽然他在男子人私病房区的双扇门前见到过她。她看见医生在同贝亚特姆姆——也就是道罗泰娅的女友——说话,就转⾝走了,韦尔纳博士却不知原因何在。韦尔纳博士仅仅请求澄清此事,因为他本人同贝亚特姆姆的谈话是纯公务 ![]() ![]() 我机械地把信纸装进信封,再也顾不上什么谨慎细心了。韦尔纳可能用⾆头 ![]() ![]() ![]() ![]() ![]() ![]() 我还蹲着时,我的一个或两个手指还搭在信上时,听到了从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传来了闵策尔先生的声音。他那慢呑呑的、像是为让人记录下来而強调着的呼唤声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啊,亲爱的先生,请您给我取些⽔来好吗?” 我站起⾝来,心想,这个人也许病了,但同时又认识到,门后的这个人没有病,是奥斯卡说服自己相信他病了,好找个理由给他送⽔去,因为单凭一声无缘无故的呼唤声是不可能 ![]() 我先想把帮我拆开医生的信的铝锅里的还温和的⽔给他送去。可随后我又把这用过的⽔倒进洗涤盆,给锅里放进新的⽔,端着锅和⽔走到那扇门前。门后响起了闵策尔先生的声音,表示要我带⽔去,或者仅仅是要⽔。 奥斯卡敲门,进门,克勒普特有的气味立即扑鼻而来。倘若我说这气味是酸的,我也就没有讲出它还有极甜的成分。除了护士小间里的醋味空气外,再没有别的实例可以用来同克勒普周围的空气作类比了。说它是酸甜的,那也不对。那位闵策尔先生或者克勒普(我今天这样叫他),一个胖而懒的、却又不是不能动弹的、爱出汗的、 ![]() 今天,奥斯卡卧 ![]() ![]() ![]() ![]() ![]() ![]() 由于克勒普,即闵策尔先生,始终用同一锅⽔煮面条,像保护眼珠一样地保护多次滗掉⽔、越来越稠的汤,此外,还靠着储存的空啤酒瓶,他可以保持⽔平势姿,经常连续卧 ![]() 奥斯卡犯侵别人通信秘密的那天,克勒普已经不依赖周围环境卧 ![]() ![]() 我于是拿起锅,倒掉温⽔,拧开⽔龙头,让⽔哗哗流,盛満半锅,又添了一点,把新鲜⽔送去给他。我当真是他所推测的亲爱的先生。我作了自我介绍,自称石匠和刻字匠马策拉特。 他,同样有礼貌,把上半⾝抬起若⼲度,自称埃贡-闵策尔,爵士乐演奏家,但请我叫他克勒普,因为他的⽗亲已经使用了闵策尔这个姓。我太能理解他的这种愿望了。我宁愿自称科尔雅切克或⼲脆叫奥斯卡,我用马策拉特这个姓是由于谦卑,而且只在很少的情况下才决定用奥斯卡-布朗斯基这个姓名。因此,简单地叫这个肥胖的年轻人克勒普,对我来说是毫无困难的。我估计他有三十岁,其实他没有这么大的年纪。他叫我奥斯卡,因为科尔雅切克这个姓对他来说实在太费劲了。 我们聊起天来,起初很难无拘无束。我们聊那些最轻松的话题。我想知道他是否认为我们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他认为是不可改变的。奥斯卡想知道他是否认为所有的人都得死。他也认为所有的人最后肯定是要死的,但不敢肯定所有的人是否都必须被生出来。他谈到自己时就像谈一个本不该生的错误地出生的人,奥斯卡感到自己同他相似。我们两人也都相信天。可是,他谈到天时,却让人听到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声,并在被子下搔庠。别人可以设想,克勒普先生在活着的时候已经计划好了他将来到天上去实行的不正经的事情。我们进而谈政治时,他几乎变得 ![]() ![]() ![]() ①扬-韦伦(165~1716),公爵,领有普法尔茨-诺伊堡、于利希和贝格,扩建了杜塞尔多夫城。 奥斯卡不想马上让闵策尔先生或克勒普来替自己分忧。我不向他打听那位护士,却先关心起他的情况来了。“顺便问一声,”我揷进这样一个问题“您⾝体欠佳吗?” 克勒普又一次把上半⾝抬起若⼲度。他看到自己不能构成一个直角时,又让⾝子躺下去,随后告诉我,他卧 ![]() 接着发生了我所担心的事情,也是我以为能够借助于长时间的、东拉西扯的谈话来阻止的事情。“啊,亲爱的先生,请您同我一道吃一份面条吧!”就这样,我们一起吃用我拿来的新鲜⽔煮的面条。我不好意思坚请他把那个黏糊糊的锅给我,由我在⽔池子里彻底洗一遍。克勒普翻⾝侧躺着,一声不吭,用梦游者似的有把握的动作煮面条。他小心地把⽔滗到一只较大的罐头筒里,几乎不改变上⾝的势姿,伸手到 ![]() ![]() ![]() ![]() 我请他先给自己盛,再给我盛。他把脏而粘手指的餐具给了我,便用汤匙和叉子把近一半的面条撩到我的盘子里,用优雅的手势朝面条上挤出长长一条西红柿酱,画成图案,又浇上好些油,接着在煮面条的锅里也加上同样的佐料,在两份面条上洒胡椒,在他自己那份上又多洒了一些,用目光示意,要我像他似的把我的一份调拌一下。“啊,亲爱的先生,请您原谅,我这里没有巴马⼲酪粉。愿您胃口大大的好!”直到今天,奥斯卡仍旧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硬着头⽪动起匙和叉来的。奇怪的是,我觉得这顿饭味道好极了。从那天起,克勒普煮的面条甚至成为我衡量我面前的每一份饭的美味价值的标准。 我趁吃面条的工夫,不引起他注意却又仔细地观察着这位卧 ![]() ![]() ![]() ![]() 房间的两扇窗同蔡德勒家的起居室和卧室的窗户一样,都朝着尤利希街,确切地说,朝着公寓正面前那棵栗子树蒙上灰的绿叶。用以装饰的只有一幅画,用图钉钉在两扇窗户之间。这是英国伊丽莎⽩①的彩⾊肖像,显然是从画报上撕下来的。画下方的⾐钩上挂着一支风笛,蒙着一层煤灰,凑合还能看出它那苏格兰大方格图案。我看着那张彩⾊图片,想着的倒不是伊丽莎⽩和她的菲利普,而是站在奥斯卡和韦尔纳博士之间的、可能无所适从的道罗泰娅姆姆。这时,克勒普告诉我,他是英格兰王室的忠诚而热情的追随者,因此他曾经跟英国占领军的一个苏格兰团的风笛手上过课,尤其因为这个团的指挥官就是伊丽莎⽩本人。他,克勒普,在一部每周新闻片里见到过伊丽莎⽩视察那个团。她⾝穿苏格兰裙短,从头到脚都是方格图案。奇怪的是,我心中的天主教精神却自己表现出来了。我表示怀疑伊丽莎⽩是否懂得风笛音乐,也谈了几句信奉天主教的玛丽亚-斯图丽特②的屈辱的结局。简而言之,奥斯卡让克勒普明⽩,他认为伊丽莎⽩不懂音乐—— ①指1952年登基的英国女王伊丽莎⽩二世。她的丈夫是爱丁堡公爵菲利普。 ②玛丽亚-斯图亚特(1542~1587),苏格兰女王,被加尔文教派贵族所废,逃亡伦敦,被囚噤十九年,终于被英格兰女王伊丽莎⽩一世所杀。 我原来期待着这位保皇 ![]() 奥斯卡良久地凝视着克勒普。他同我 ![]() ![]() ![]() ![]() ![]() ![]() ![]() ![]() ![]() ![]() ![]() ![]() ![]() ![]() ![]() ![]() ![]() ![]() 我们演奏了好几个小时。我们把我的外祖⽗在木筏上的逃跑充分地变奏了一番,用颂歌暗示这名纵火犯有可能奇迹般地获救,从而结束了我们的合奏,稍觉疲乏,但却幸福。 最后一个音还在长笛里时,克勒普从他躺够了的 ![]() ![]() ![]() 同一天傍晚,我们一起外出,喝啤酒,吃⾎肠加洋葱。克勒普向我建议,同他一起成立一个爵士乐队。虽说我请他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但奥斯卡已经下了决心,不仅要放弃他在石匠科涅夫那里刻字的职业,而且不再同缪斯乌拉一起去当模特儿,我要当爵士乐队的打击乐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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