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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铁皮鼓 作者:君特·格拉斯 | 书号:44369 时间:2017/11/24 字数:94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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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用最大的音量广播了一条接一条的特别新闻,并像上⾜了润滑油的运载工具,驶过欧洲的公路、⽔道和天空,占领了沿途的一切。而我的事业——仅限于敲破儿童玩的、上了漆的铁⽪鼓——却很糟糕,进行得迟疑不决,甚至停滞不前。那些制造历史的人十分浪费地把大量珍贵的金属向周围扔去,而我的铁⽪鼓却又坏了。虽说奥斯卡从波兰邮局里拯救出了一面几乎没有刮掉一点漆⽪的新鼓,并因此而使波兰邮局的保卫战有了那么一点意义,但是小纳恰尔尼克先生的铁⽪鼓对于我来说简直无济于事!因为我,奥斯卡,在美好的岁月里只需要八个星期就可以把一面铁⽪鼓变成一堆废铁。 我从市立医院里被释放出来以后,一边为失去了我的护士而感到难过,一边立即开始拼命地擂鼓。在萨斯佩公墓度过了那个 ![]() 但是,这面鼓却顶住了我对它的打击。我打下去,它打回来,像是在控告我。我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抹掉自己这一段历史。奇怪的是,每当我这样拚命敲打的时候,我总想起送汇款单的维克托-韦卢恩,虽说他是个近视眼,不大可能充当目击我所⼲的丑事的证人。不过,这个近视眼不是反倒逃之夭夭了吗?难道情况不可能是这样的吗?近视眼看到的东西反而更多,韦卢恩——我多半把他叫做可怜的维克托——像看黑⽩剪影似的看到了我的动作和势姿,判断出了我是在⼲犹大的勾当,如今他逃跑了,把奥斯卡的秘闻丑事传遍了全世界。 到了十二月中旬,挂在我脖子上的上了漆的、噴 ![]() ![]() 我达到了目的。十二月二十四⽇前一天,我把支离破碎的、残片互相碰撞着的、生锈的、使人联想起相撞后的汽车的一堆玩意儿从⾝上、也从灵魂上解下来;对于我来说,到了这时,波兰邮局的保卫战才如我所愿地被彻底击败了。 从来不曾有过哪个人——如果您愿意把我当人看待的话——像奥斯卡那样过了一个如此令人失望的圣诞节。圣诞树下有一份礼物是给我的,样样俱全,唯独缺了一面铁⽪鼓。 那里摆着一盒积木,我 ![]() ![]() ![]() 奥斯卡暗自思忖,也许是马策拉特把鼓蔵着还没有拿出来。也许是格蕾欣-舍夫勒——她是同她的丈夫、面包师亚历山大一起来我家分享圣诞节肥鹅的——把鼓坐在庇股底下。他们要我先享受一下玩天鹅、搭积木、看连环画的乐趣,随后才把真正的宝贝拿出来。我让步了,先像傻瓜似的翻阅连环画,随后骑到天鹅背上摇了起来,至少有半个小时之久,我心里则是厌恶到了极点。接着,我还听任他们给我试穿了一下套头⽑线衫,尽管屋里炉火太旺,温度很⾼。格蕾欣-舍夫勒又帮我穿上了系带⽪靴。在这段时间里,格蕾夫夫妇也到了,因为肥鹅本来就是为六个人准备的。马策拉特的烹调手艺⾼超,那只填満⼲果的肥鹅噴香可口。大家狼呑虎咽把它消灭之后,正在品尝餐后点心——米拉别里李子和梨——我绝望地捧着一本连环画;那是格雷夫在已有的四本之外又新添的一本。喝完汤,吃罢肥鹅、红甘蓝、盐⽔土⾖、米拉别里李子和梨,在火势旺盛的瓷砖炉里冒出的热气烘烤下,我们大家——包括奥斯卡在內——唱起了圣诞夜之歌,还唱了一段:“纵情 ![]() ![]() 马策拉特是个没有见识的人。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要我戒掉敲鼓的习惯呢,还是 ![]() ![]() 奥斯卡个子小,没法站在柜台后面出售松脆面包片、人造⻩油、人造蜂藌,何况他也不愿意,于是,马策拉特——为了简便起见,我又把他称做我的⽗亲——把玛丽亚-特鲁钦斯基,我那位可怜的朋友赫伯特最小的妹妹,请来经营我家的店铺。 她不仅名叫玛丽亚,而且也确实是位圣⺟①。她在几个星期之內就恢复了我家店铺过去的良好声誉。她非常友好,全力以赴地经营,马策拉特也心甘情愿地服从她。除此之外,她多少还有点眼力,能够察颜辨⾊,理解我的心情—— ①玛丽亚是按圣⺟的名字命名的。圣⺟的名字通常译作马利亚。 玛丽亚还没有到我家店铺来帮忙以前,每当见到我怨气冲天,肚⽪前面挂着那一堆废铁,跺着脚走进楼梯间,在那一百多级的楼梯上走上走下时,她曾多次给过我一个旧洗⾐盆,让我把它当做鼓的代用品。但是,奥斯卡不要代用品。他硬是拒绝把洗⾐盆翻过底来当鼓敲。玛丽亚刚在我家店铺里站稳脚跟,就不顾马策拉特的意愿来満⾜我的要求。不过,奥斯卡死活也不肯让她挽着手走进玩具店去。店里琳琅満目的陈列品肯定会使我痛苦地联想起西吉斯蒙德-马库斯的被砸烂的店铺。玛丽亚温柔而顺从,她让我站在玩具店外面等候,或者自己一个人去采购, ![]() ![]() ![]() ![]() 今天,玛丽亚是一份时装杂志的长期订户。每逢探望⽇她来看我时,穿戴回回变样,而且越来越时髦。当年又怎样呢? 当年的玛丽亚美吗?她有一张刚洗⼲净的圆脸,睫⽑短而密、有点鼓得太厉害的灰眼睛里 ![]() ![]() ![]() ![]() ![]() ![]() ![]() 一如玛丽亚那个一把就能捏住的小脑袋却有丰満的面颊、⾼⾼的颧骨以及不显眼的小鼻子两侧的一对大眼睛那样,她的矮小的躯体却有过宽的肩膀、从腋窝下就开始隆起的 ![]() ![]() ![]() 也许当年的玛丽亚稍微有点膝盖內翻的⽑病。此外,她的⾝体已经发育成 ![]() 玛丽亚话不多,但却喜 ![]() 玛丽亚吹的口琴曲几乎什么都有。譬如漫游歌曲,那是她在德国少女同盟的晚会上学来的,又如轻歌剧里的曲调和流行歌曲,有的是她从收音机里听来的,有的是她哥哥弗里茨在一九四○年的复活节出差到但泽的那几天內,在家里哼唱时被她听会的。奥斯卡还记得,玛丽亚曾用⾆尖拍打口琴,奏出《雨点》一曲,还吹奏过《狂风教过我一支歌》,但并没有模仿察拉-莱安德尔①的唱法。可是在店里上班的时候,玛丽亚从不掏出她的霍纳牌口琴来。甚至在没有顾客登门的情况下,她也不卖弄她的音乐,而是坐在那里,用稚气的圆体字写价格牌和商品单—— ①察拉-莱安德尔,瑞典女电影明星。 还有一点同样不可忽略,真正主管我家店铺的是玛丽亚。我可怜的妈妈死后,由于竞争不过人家,一部分顾客不再登门。如今,玛丽亚又把他们争取回来,使他们成为固定的主顾。尽管如此,她对马策拉特则是毕恭毕敬,甚至到了低声下气的地步,但又从来不让一向自以为了不起的马策拉特感到尴尬。 每当蔬菜商格雷夫和格蕾欣-舍夫勒挖苦他的时候,他总是振振有词地说:“这个女孩子毕竟是我雇来的,是我教会她做生意的。”这个人的思路就是这么简单,他只有在⼲自己心爱的行当时,也就是在烹调的时候,才变得敏感机巧,有辨别能力,因而值得人家赞许。因为奥斯卡不得不替他说句公道话,他的卡塞尔排骨加酸菜、芥未调味汁猪 ![]() ![]() ![]() 过不多久,马策拉特的生活⽇程同我可怜的妈妈在世时也就差不多少了:厨房是他的天下,星期⽇烘烤的食物质量一次比一次強,他可以心満意⾜地一连数小时地洗餐具,顺便到大市场的公司和经济局去采买和订货(这在战时一年比一年更困难)以及结账,耍一些狡诈手腕同税务局通信,每两个星期布置一回橱窗,证明他在这方面颇有想像力,格调不低,一点也不笨手笨脚。他还认真负责地处理他那些琐细的 ![]() ![]() 我是怎么意识到这一点的呢?有一天,我倾听着自己的鼓声(我是很少这样做的),不噤发现,奥斯卡用新的鼓点,急切然而谨慎地把他的 ![]() ![]() ![]() 奥斯卡本来是受不了这种表示温柔的动作的,但却听任玛丽亚用手摩抚,而且着了 ![]() ![]() 过了一段时间,每天晚上由玛丽亚领我上 ![]() 虽然关灯以前的最后几分钟是这样的美好(我慢慢地把“我们的天⽗”和“耶稣我为你生”换成了“海上的星,我向你致意”和“爱恋马利亚”来隐喻柔情),但是天天晚上这样准备上 ![]() 可是,玛丽亚似乎并未察觉我的肤⾊的变化。难道她以为是⽑巾和刷子把我 ![]() ![]() 我至今还动辄就涨红了脸,往往延续五分钟或更长的时间,而且无法掩饰。我的外祖⽗,纵火犯科尔雅切克,一听到火柴这个词儿,脸就涨得像火红的公 ![]() ![]() 可是玛丽亚,这个自然之子,竟能在我眼前做出种种极其放肆的事情而毫无愧⾊。譬如说,每当她动手擦洗起居室和卧室的地板以前,就从腿上脫下那双长统袜,因为那是马策拉特送给她的,她很珍惜。有一个星期六晚上,商店关门后,马策拉特有事去支部办公室,只剩下我和玛丽亚两人。她脫下裙子和短上⾐,只穿着单薄而⼲净的衬裙,靠着起居室的桌子站在我⾝旁,用汽油擦掉裙子和人造丝短上⾐上的污渍。 玛丽亚一脫下短上⾐,汽油味刚一消散,就能从她⾝上闻到一股宜人并且是质朴 ![]() ![]() ![]() ![]() ![]() ![]() ![]() 一九四○年七月,特别新闻广播报道了法国战役势如破竹的胜利进展之后不久,波罗的海海滨的游泳季节开始了。正当玛丽亚的哥哥弗里茨中士从巴黎寄来了第一批风景画明信片的时候,马策拉特和玛丽亚决定让奥斯卡到海滨去,因为那儿的空气有益于他的健康。马策拉特说,在午休时间——商店从一点到三点停止营业——由玛丽亚陪我去布勒森海滩,如果她在那里一直待到四点钟,那也没有关系,他很愿意偶尔站站柜台,在顾客前露露面。 他替奥斯卡买了一条绣有铁锚图案的蓝⾊游泳 ![]() 电车要经过萨斯佩公墓,奥斯卡对此感到害怕。他能不担心一见到这个如此寂静却又如此意味深长的地方,会败坏他对游泳本来就不太⾼的兴头吗?奥斯卡暗自问道,当坑害了扬-布朗斯基的人⾝穿单薄的夏装,乘着电车丁丁当当从他的坟墓边上驶过的时候,他的幽灵会采取什么态度呢? 九路电车停了下来。售票员喊道:萨斯佩到了。我的目光从玛丽亚⾝旁掠过,死盯着布勒森方向,另一辆电车正从那里对开过来,慢慢地由小而大。决不能让目光往一侧溜去!那里有什么东西可看的!可怜巴巴的海滩矮松,雕有花体字的生锈的栅栏门,东歪西倒的墓碑,只有蓟草和不结实的野燕麦喜 ![]() 我们又丁丁当当地开走了,对面开来的电车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拖车刚过去,我扭转脑袋,整个颓记的墓场正好全收眼底,包括那一段北墙,上面那片醒目的⽩⾊的地方虽说是在 ![]() 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们快到布勒森了,我的目光又回到了玛丽亚⾝上。她穿一件薄花布连⾐裙。⽪肤微微发亮的圆脖子,⾼⾼的锁骨上挂着一串红⾊木雕樱桃项链,个个一样大小,像是 ![]() 到了布勒森,玛丽亚买了一磅樱桃,搀着我的手(她知道我只允许她这样做),领我穿过矮松林向浴场走去。尽管我已经快満十六岁了(浴场管理人是看不出来的),却还是让我进了女更⾐室。黑板上写着——⽔温:十八度;气温:二十六度;风向:东风;天气形势预报:晴。黑板旁边,是救生协会的布告,写的是救急方法,配有几幅笨拙的旧式画。被淹的人都穿着条纹游泳⾐,救生员都留着小胡子,头戴草帽,在变化莫测的危险的海⽔里游泳。 光脚的浴场姑娘走在前面。她像一个忏悔者似的⾝上系着一 ![]() 首先得奥斯卡脫⾐裳。我脸朝着墙脫下⾐裳,无可奈何地让玛丽亚给帮忙。接着,她讲究实际地劲使一把转过我的⾝子,把新的游泳 ![]() ![]() ![]() 我先敲了几下鼓,数着地板上的节孔。接着,我停止了数数和敲鼓。玛丽亚滑稽地噘起嘴 ![]() ![]() ![]() ![]() ![]() 玛丽亚⽑茸茸的三角形使奥斯卡吃了一惊。虽说他从自己可怜的妈妈那儿知道,女人的下⾝不是光秃秃的,但是;他觉得玛丽亚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人,不是马策拉特或扬-布朗斯基眼里的他的妈妈那种意义上的女人。 顿时,我认识了她的本来面目。我生气、羞惭、愤怒、失望,我的洒⽔壶在游泳 ![]() ![]() ![]() ![]() ![]() 奥斯卡一跃而起,向玛丽亚扑去。她的⽑发截住了他。他把脸凑上去。⽑发长到了他的 ![]() 奥斯卡滑倒在小间里⽩里带蓝的木板地上,哭个不停。玛丽亚却又笑了。她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摩抚他,让他贴着她⾝上唯一挂着的木雕樱桃项链。 她从我的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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