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九州·斛珠夫人全集最新章节 |
![]() |
|
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九州·斛珠夫人 作者:萧如瑟 | 书号:44040 时间:2017/11/19 字数:12874 |
上一章 时景如飘风 下一章 ( → ) | |
大军自泉明渡海至瀚州港口歧城,便往霜还城去。三百多年前,霜还城还名为北都的时候,雷州北来的商人将火蚕丝贩卖至此,重金雇佣东陆工匠,趁着每年七月那短短三十⽇最荒旱的气候,将火蚕丝织缂为厚重锦缎,据说即便是在铁甲被冰的殇州极北,这锦缎制成的一领单⾐,霜气亦不能侵袭,人称为霜还锦,名贵已极。渐渐地,地以物名,徵朝的疆土亦渐渐向北推进,蛮族北退之后,东陆人便索![]() 自霜还渐行渐西,景物便与东陆大异其趣。一路上凡有⽔源之处,草甸丰美,牛羊遍野,城郭富庶,除此外尽是沙砾戈壁,北地气候寒苛,每到冬季,蛮族鹄库部落便越过毗罗山峪向南迁徙,夺占草场牲畜,因此每隔五年的换防之秋,本营中七万老兵与三万新兵同在⻩泉关驻守,待舂季再遣三万老兵退⼊东陆。 先皇在位时,僭王褚奉仪便是趁秋冬换防帝都防卫薄弱之机起兵自立,叛将王延年、曹光、罗思远等亦四起割据作 ![]() ![]() ![]() ![]() “奇怪…”张承谦 ![]() 海市从后边赶上来,问道:“怎么了?”“咱们自东南向西走,每年十月大雪封山之前,多少能遇见些不怕死的雷州商旅赶着运红花、吉贝和麝香进迦満。按说今年⻩泉关共有十三万人马过冬,鹄库人也不会拣这时候来啃硬骨头,瀚州的路上该更全安才是。”说着,豪壮的边将把眼光转到自己执辔的手上,喃喃嘟囔着,既像是在对海市说明,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这一路上静得出奇,南毗人、注辇人、尼华罗人,一个也没有。娘的,真冷。”“你是说鹄库人已经到了⻩泉关…”海市望向西北。戈壁坦 ![]() ![]() “他们要是攻打⻩泉关,我们过霜还时就该有消息。可是这时节,戈壁沙漠里所有的季泉都该⼲涸啦,除了毗罗山峪沿河一带还有⽔草,别的地方都光秃秃的,又险峻无路,他们不闯⻩泉关,那还能去哪里呢?”疾风挟裹着一片⽩影划过海市眼前,落在她手背上,再定睛看时,那羽⽑般的东西竟然化成了一滴冰寒混浊的⽔。她吃了一惊,仰头看天,如铅的云层翻涌不定,零落洒下一点点黯淡的⽩⾊,风骤然变得⼲冷⼲冷。 才九月末,竟下雪了。 雪片渐渐浓密,才过了一刻,竟已看不清数里外的前路。一时间,长龙般的队伍里,起了轻微的 ![]() ![]() “冰川,他们是从冰川上进来的!”“什么冰川?浮山冰川?那里 ![]() “这几年来,天气暖得蹊跷,冰川多少有所消融,冰⾆与岩石之间那些数丈深的深罅渐渐被⽔挟泥沙填补,冬季再冻结起来,就平缓得多。但是,这样的话,冰川便容易滑动崩坍, ![]() 张承谦咬紧了牙,脸颊上凸现出強韧的肌⾁“是的,冰川出来后二十里便是⽔井屯。那里驻军不到两千,屯垦的百姓也只两千多人,东西来往的商旅都在那里补给。现在咱们离⻩泉关五百五十里,离⽔井屯二百一十里,还押着十三万人过冬的口粮,不能妄动,这⽔井屯,恐怕已经…”“张兄,你押粮回营里,让我去⽔井屯吧!”海市忽然说道。 张承谦不由得细细地端详了这少年同僚一回。早听说新参将方海市是新科武举探花,张承谦出京之前只见了他两次。朱雀门下那一回,这方海市⾝穿大典朝服,少年⾝姿英 ![]() ![]() “你这是初阵,也没个人带领,这…”“张兄,十三万人的冬粮都着落在你⾝上,自然不可分神,可是这⽔井屯,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不然这事情传扬出去,今后还有谁敢来屯垦?”张承谦心知他说得有理,却又恐怕他是个不知场战深浅的初生犊子,只得叫过几个老练的千骑来,分派了八千精⼲兵士给他,看这一彪人马在烈烈风雪中,急若卷蓬似地往⽔井屯方向去了。张承谦抹去髭须上的雪末,回过头来,瞧了瞧⾝后的大队,喝了一声:“都站着⼲什么?快点!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本营!”次⽇近晚,五万二千人的大队押着过冬粮草抵达毗罗山下的⻩泉营。商议之下,决定令两名五千骑率其部众驰援⽔井屯。⼊夜,西南路上人喊马嘶,张承谦跳出营帐,只见天已黑透了,一路松明逶迤而来,领头的少年⾝上染満⾎迹,面⾊惨⽩如死,老远看见张承谦,便纵马向他奔来。 “怎么样?”张承谦见海市下马时有些趔趄,急忙拎了他一把。 海市呑了呑唾沫,张开⼲枯的 ![]() ![]() ![]() 汤乾自点了点头,道:“和火头说,赶紧安排⽔井屯回来的人吃饭。方参将今夜与我们一道。”⽔井屯折损了近两千守军,汤乾自与几名参将心绪都不轻松,是以大营中这餐饭吃得极静。食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珍馐奇味,与兵士一样是耝粟麦,牛羊⾁,不过做得仔细些。亲兵端出一个大硕盘子,是边民家常的烤羊羔,子套刀来大块脔割了,每人奉上一份,还孜孜冒着细小油泡,各人自以刀切碎取食。海市拔了佩刀,切开一角,羊⾁作嫰红⾊,⾎⽔登时涌了出来,恍然就是刀刃斩碎鹄库人⾎⾁的感觉。她不噤脸⾊煞⽩, ![]() ![]() 张承谦偏过头来瞧瞧⾝边的少年同僚,关切问道:“怎么,不舒服?”海市勉強笑笑,不愿教人看轻,并不解释。 汤乾自道:“方参将年轻初阵,战况又如此惨烈,一时反胃也是难免,当年大家也都这个德行,久了自然就好了。只是怕被怨气冲犯了,不妨去祠堂拜一拜。”张承谦猛地拍拍脑袋“疏忽了疏忽了,本该早点带你去军祠的。”所谓军祠,不过是主帅营房西侧的一厢,点了长明灯,昏⻩灯后供一卷画轴。纸⾊虽不新鲜,保存得却极整洁,想是几经辗转倥偬,不知经过多少人手泽。 张承谦教海市点上三炷香,躬⾝跪拜,趋前将那线香揷⼊画轴前的香炉去。海市偶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秀窄丹凤眼睛,神光敛含,似有无底之深。她双手一颤,香灰和着火星掸落下来,在手背的刀伤上,灼出了几点红。定睛再看,画中的戎装少年⾝负长弓,一手轻按 ![]() “这是、这是…”她喃喃自语。 张承谦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当年,皇上还是旭王的时候,从承稷门之 ![]() ![]() 不是的,海市心中分明知道不是。六翼将,至少有一人还活着。可是,那本该急病猝死的六翼将之一方鉴明,为什么隐姓埋名,深居內宮,做了凤庭总管方诸?又是什么让十数年前纵横疆场,夭矫不群的年少武将敛去锋芒,最终成为那个养育了她十年的温蔼平和的青衫男子?“接着,顾大成放纵部下劫掠,为民间游侠击杀。苏鸣出使殇州,还未出国境,在瀚州西南便遇到⻩沙风,在居兹和都穆阑之间的大漠中失去了形迹。开国不到五年,六翼将,竟然已经一个不剩。真是,翻云覆雨,天命叵测啊。”最后的一句判语,仿佛有形有质的物体,森冷地滑过了海市的⽪肤。 海市转回头来,望着隐匿在昏昏 ![]() ![]() ![]() 那时从霜还往⻩泉关的路上,张承谦曾指了溟朦海给海市看。东陆人唤它溟朦海,不过是为着它夜间雾起,溟朦不现,边民又不管淡⽔咸⽔湖泊一概叫做“海”因此给它一个简便的名字。尼华罗商人管这个湖叫做措鄂穆博“措鄂”即是湖海“穆博”则是青碧之意。鹄库人叫它库库诺儿“青⾊之海” 戈壁原野上,看山跑死马的事不是没有,那溟朦海看着不过三五里路似的,真要到得近前,怕是要撒马跑上小半天,海市淡淡说:“我不喜 ![]() ![]() ![]() 相传越过毗罗山后,再往西三千七百里,殇州的冻土平原深处,比冰炎地海更北更北的极北之地,天池山下,有一座比溟朦海更大的湖泊,唤作 ![]() ![]() 毗罗山脉到了⻩泉关,陡然错开两截,为东毗罗山脉与西毗罗山脉。西毗罗山脉位置稍北,其南麓上有一道不冻泉,毗罗河便从此发源,流向南方,最终汇⼊溟朦海。于是,两座⾼耸⼊云的雪峰 ![]() ![]() ![]() 海市站在山下大营前,仰头望去。沿河⾕曲折向上,夜⾊里燃着数十点明珠般的火光。据张承谦说,每三个时辰均有二百名兵士在关口轮值待命,另有望哨若⼲,分布于北面的通路上。 “鹄库人若是遇上⽔草丰⾜的年景,拿鞭子赶他们也不肯朝南边挪一步的。可是,若是哪年旱了、冻了、牲畜遭瘟了,他们啊…就像蝗虫一样来了。”张承谦摇头摇。 数名⾐衫褴褛的孩子 ![]() ![]() “怎么了?”张承谦觉察海市不曾跟上来,回头见他蹲在帮厨们⾝边。 他的少年同僚匆匆赶上来,将左手心里 ![]() “张兄,这是…”张承谦脸⾊骤变“这是轮值守泉眼的人的 ![]() “慢着!”张承谦唤住了少年“你带几个腿脚快又老练的,先去悬楼上候着,多带些箭。”“是!”海市已然跑远,少年银子般的声音穿透了夜⾊。 “可不要就这么死了啊。”张承谦一面向中军跑去,一面默默想道。 海市一面奔跑,一面将右手在⾐襟上悄悄擦⼲,手心那珠⽩的光芒才渐渐减退,终归于无。 海市等人一路疾奔,半个时辰不到便赶到关上。轮值的参将符义是名四十来岁的黑瘦精⼲汉子。听了海市匆匆将异状通报一遍,只见符义一双眉越笼越紧,沉默不语。 “符大人?”海市微微蹙了眉,一双明丽的清⽔眼从战盔底下凝视着符义。 “方大人,您请向那边看看。”符义说着,便有兵士将他们让到箭眼边上。 海市透过巴掌大的箭眼向下窥看,不由得轻轻菗了口气。 ⻩泉关依山形而建,门面极窄,却极⾼峻,正像是“之”字通路上的一扇门。出了关北,东为迦満,西为鹄库,放眼望去辨不出两国边界,尽是荒原,大徵立国六百七十四年来亦从未北犯。建此一关,原为通商,门幅还稍为宽阔,也才仅容两马并行。 鹄库立国,也不过是三百余年前,帝庄、帝毋两位先帝治世年间的事。端朝年间,瀚州近宁州地界的彤云山北气候恶变,一支自称鹄库的蛮族被迫离开了他们世代居住的故土,自此流浪游牧于瀚州草原。在鹄库的传说中,他们的部族是由天马所生,而天马是龙的女儿“鹄库”在蛮语中即是“龙孙”之意。而草原上其他的部族则轻蔑地称呼他们为“卜 ![]() ![]() 而眼下,在那狭窄的积雪通路上,一团团浑浊的黑幢幢影子佝着背,安静而紧密地挤在一起,队伍一直排到远处不可见的 ![]() “那些人,是真的迦満难民,黑发黑眼。鹄库人金⽑碧眼,在蛮族中是特殊的一支,一眼便可以分辨,这才要挟裹了迦満人来做挡箭牌。”符义说着,站起了⾝,拿起手边的战盔。 楼梯上听得脚步响,又是几名校尉随后赶来,传了汤将军令“开闸北进,把他们顶出去。”“开闸北进啊…”符义脸孔黑得浑然一⾊,轻易看不出表情。“大队什么时候到?”“回符大人,大王千骑与小王千骑各领四千人,三刻后即到。”符义呼了口长长的气,伸手捶着后 ![]() “方大人,听闻您通晓诸般武艺,其中最精的是骑与 ![]() ![]() “符大人谬赞,那是同年们谦退。”海市答道。 “那么,悬楼便 ![]() ![]() 悬楼其实并不是什么楼,不过是在⻩泉关口以北两三里东侧山壁上的几个天成岩洞,只有从关內一条陡峭的壁虎路才能抵达,居⾼临下。说是充做箭楼之用,其实关上久无战事, ![]() 海市领了二十名弓兵攀上悬楼,便在洞⽳內隐了⾝形,屏息待机。南边溪⾕里渐渐有些细小声响,绕出一彪人马来,皆是⽩袍⽩马,在清光照人的雪地上无声疾行,约有一百五十骑之数。 “好家伙,把麒麟营拉了一小半出来。”⾝边卧伏着的弓兵一面用牛脂拭着弓弦,一面庒低了声音说。“那些迦満人是没有活路了。”“咱们能怎么办呢,”答话的人摇着头“今年冬天鹄库蛮子怕是都饿疯了,这闸门一开就怕关不了了。历来兵书上只教用火牛阵,没有教用活人做挡箭牌的。为了夺到咱们大营的粮草,这么缺德的事情竟也做了,归 ![]() “今年鹄库蛮子饿慌了,知道咱们关上有粮,就跟狼嗅到了⾎腥气一样,进⽔井屯被全歼了,现在连⻩泉关也敢攻——不过,要是从西边迂回三千里过来找粮,怕还找不着粮,就全饿死了罢。”“看那阵势,这一回可是来拼命的。”黑冷洞⽳里,絮絮人声如同无数无形的手 ![]() ![]() ![]() ⻩泉关的乌铁提闸门极厚重,十六 ![]() ![]() 迦満人群中起了轻微的 ![]() 小羊探着柔嫰的颈子,咩了一声。一道从天而降的劲风穿透它幼小的⾝体,将一簇⾎溅上⽩纸般的雪地。从⻩泉关的城头与箭眼里,弓弩手 ![]() 一声呼哨,麒麟营一百五十骑如银蛟一涌而出,踏过藉狼的雪泥与尸首,怒嘲般扑向第一列策马冲来的鹄库骑兵。鹄库人一手使环手刀,一手持盾,盾上再出尖锥,灵活有力,帝庄、帝毋两位先帝治世年间,⻩泉关守军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后来武库司特为⻩泉关造了五尺五 ![]() ![]() ![]() ![]() 悬楼位于关门以北,正对着鹄库前锋兵士的后背,与城上弓弩成夹击之势。 海市单膝跪在悬楼洞口,从 ![]() ![]() ![]() “穿甲箭。”海市说着,呵了呵弓弦,一手摸出三支鹞子翎穿甲箭,夹在四指之间,拇指将一张六石弓稳稳开満,瞄向鹄库第三阵后背。“放。”箭矢如蝗群向鹄库第三阵中落去。鹄库人料不到后背受敌,一时相互拥塞践踏,却又被前后二阵夹住动弹不得。第二阵鹄库人听得背后哗 ![]() ![]() ![]() “ ![]() ![]() “放!”弓弦铮铮之声如疾雨破空,鹄库人被困在山道上无可回避,南端最前的第三第四第五阵百余人已被凌厉的箭雨从北方本阵切断,承受着麒麟营银⾊嘲⽔般的冲击,阵形越来越薄,而那箭矢的雨幕犹不肯停息。 待到海市喝一声“停”那百余个鹄库人恰只剩下最后一排,旋即如同秋末的庄稼似地被麒麟营前锋刈倒。 海市耳边猛然一凉,⾝旁一名弓手捂着肩膀,地上跌落一支鹄库人惯用的海东青翎羽箭,显是受了箭矢擦伤。 悬楼下的道路早被 ![]() ![]() ![]() “你们两个,捉住我的腿。”海市咬咬牙,缩回⾝体,背向洞口而坐,向近旁的两名弓手说道。她自己却将三支箭咬在口中,指间又笼了三支,左手持弓,一个仰倒将上⾝垂到洞外的石壁上,倒悬着向鹄库本阵中的弓手们连环三箭,均无虚发。这当中她早觑见阵中一名弓手⾝形⾼大壮硕,盔甲也格外醒目些,想是弓手头目,便取下牙间咬着的三支箭,势同流星一气向那人 ![]() 海市趁 ![]() ![]() “方大人!”悬楼上兵士呼喊起来,声音惶急得竟都破了。 她视线一转,一支箭正破空而来,转瞬即到眼前,避无可避,连埋在三棱箭镞中的⾎槽皆历历可见。 她死死睁大了一对明丽的眼睛。 悬楼上弓手们自上俯瞰下去,只能看见海市一芽尖俏的下巴颌儿仰着,那箭却牢牢钉在她倒悬的面孔上,箭杆嗡鸣着震颤不已。 此时麒麟营前锋已撞⼊鹄库本阵,步兵随后一拥而出,不过丈把宽的通路上登时人马 ![]() ![]() ![]() ![]() ![]() ![]() ![]() 鹄库青年染⾎的 ![]() 海市 ![]() ![]() “什么?”海市背好角弓,一面应道。 “鹄库人起了黑旗,王者阵亡的黑旗…我听说,他们都不下葬,尸首随地丢了给鬣狗秃鹫吃,只有他们的各部蕃王死在场战上,才把头送回去,和⻩金打的⾝体拼在一起下葬的…”小弓兵抑制不住地咧开嘴笑起来,惨⽩起⽪的嘴 ![]() “方大人,您 ![]() “方大人好眼力,鹄库人向来不用仪仗,那左菩敦王混在人群中,谁也不曾分辨出来。”符义慢呑呑说道。“这左菩敦王逞勇好斗,袭击⽔井屯的那三千人也是他的部下,原说让他们打前锋平整道路,大军随后即到。没想到他自己掉头杀来⻩泉关,却将那蒙在鼓里的三千人抛在⽔井屯作为佯攻,现下他死了,这新左菩敦王是老王的异⺟弟,听探子说原本就不很亲睦的,便立即下令撤兵了。”鹄库阵中已不见原先苍青的旌旗,每队起头处飘扬着的,尽是缟黑的全幅苎⿇布。 “那就是新的左菩敦王。”符义指指鹄库队尾被重重拱卫着的一名青年。那青年人影为翻飞丧旗遮掩,看不仔细,醒目的是一颗人头,整把金发绞成一绞悬于鞍后,随着那匹乌云踏雪的步伐摇来 ![]() 海市微微蹙起眉心,策马快走两步。此时鹄库人已行至山峪出口,已隐隐可见下面广袤的极北雪原,刚拐过风口,浩大的风挟着雪砂扫来,丧旗扑啦一声直向天空扬起。那一瞬间,那人恰恰面目微侧,露出个⾼挑清拔的轮廓。海市仿佛被当 ![]() “濯缨——!”她脫口喃喃说道。 那人似是听见了海市,回转头来,带着一抹寻衅的笑,再度勾了勾手指。⾼鼻、深目、浓眉,与濯缨如出一辙的面孔⾝段,惟独一对眼睛荧荧地蓝着。蓝眸青年一把将战盔摘去,散下一头光丽的金发,以蛮族语⾼声下了命令,鹄库人齐声答应,忽然全体扬鞭打马,急速向山下移动。先冲出峪口的数队在雪原上左右列阵,扼住峪口以为掩护,其余则毫无旁顾地直奔向北,全员脫离山峪后,原先呈两翼形掩护的数队即刻变阵,汇⼊本队,数千人马扬起雪尘滚滚,极迅速地消失于北方天际。 “那就是红药原。”符义勒住马,将鞭柄在空中画了个圆,把山峪以北的那片雪原框在里面。 红药原上冬季积雪,夏季荒芜,没开过一朵红药,得名是由红药帝姬而来。红药本是宗室女,亦是举兵叛 ![]() ![]() ![]() 那年头的时势,好似壮阔无情的怒涛巨流,史官笔下不动声⾊溅起一星细浪,便是几千几万条人命。 “每逢清明,二十里红药原上,全都是设祭的妇人与孩子。”符义顿了顿,道:“十四年了,妇人眼见得老了,孩子也眼见得大了。这世道,也该平靖了罢。”回到营中的时候,已看不见一个奔跑的迦満孩子了。那天晚上,营內的迦満人久久不见同胞进关,既而发觉大军上山,哗 ![]() ![]() ![]() “总不能放他们出去四处传扬,说咱们见死不救。”符义一张脸膛黝黑,依然是看不出半分表情。 |
上一章 九州·斛珠夫人 下一章 ( → ) |
九州·斛珠夫人全集免费阅读,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九州·斛珠夫人全集最新章节免费阅读,九州·斛珠夫人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萧如瑟是九州·斛珠夫人全集免费阅读的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