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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惊魂一刀美人恩 作者:夕照红 | 书号:44000 时间:2017/11/19 字数:30610 |
上一章 第七章 恩将仇报 下一章 ( → ) | |
大地上积雪化成泥⽔,天空中又见乌云盖顶,昨夜的明月已不在,好像另一场大雪要来临了。天刚黑,便见左家废园西方一片荒草林中,三条人影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三个人不动,但他们的口在动。 这是一男两女,男的瘦⾼伟岸,紧⾝绿袍罩⾝,头戴一顶披肩呢帽,双手放在袖子里。这人说话很低沉,也不多说废话。 “摸清底细了吗?” 这口吻带着一些威 ![]() ![]() 站在戈平 ![]() 桂夫人闻得戈平 ![]() 戈平 ![]() 桂夫人道:“没有了。” 戈平 ![]() 桂月秀正 ![]() ![]() 桂月秀道:“我没有。” 戈平 ![]() 桂夫人道:“这三天来,我以参喂功力,大半时间由阿秀守在我⾝边,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戈平 ![]() 桂月秀道:“戈大叔,最近左家废园里来了个⽩⾐姑娘,这女子很琊门,好像会使那传言中的大挪移神功。” 戈平 ![]() 桂月秀道:“我见过两次。” 戈平 ![]() ![]() 马 ![]() 桂月秀与她娘是不知道谁是马 ![]() 桂夫人道:“戈堡主,我们答应你杀那⺟子两人,可是我们的要求也简单,我丈夫,还有我女儿的未婚夫的消息,这两件事…” 戈平 ![]() 桂夫人道:“好,咱们这就回去,那小子送来的晚饭还未动筷呢。” 戈平 ![]() 他转⾝绕道而去,桂夫人对女儿道:“你都听到了的,别再犹豫了。” 桂月秀道:“娘,给我时间好不好?” “你要多久才下手?” “我们刚遇上不如意之事,一时间我不好向他去接近。” “你是说,等他来找你?” 桂月秀道:“这样我才有更好的机会呀!” 桂月秀说完低下了头,她的话桂夫人自然明⽩,汤十郞那夜遽尔离去,必然良心受谴责,这种事必须顺乎自然,有机会等男的上门来。 桂夫人点点头,道:“走,吃饭去。” 桂月秀与她娘展开⾝法,宛如夜鸟投林般闪人那荒芜的左家废园中去了。 汤十郞的心中好像塞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不愉快,他只是把吃的送去,他连多看桂月秀一眼也不敢看,就那么匆匆地回后面去了。 这光景桂月秀说得不错,想再接近,得等。 只不过汤十郞不到二更天便走出左家废园了。 他要先到那个与黑⾐女会面的地方,他是男子汉,不能叫女人等他。 汤十郞并未等多久,他便清楚地看见附近走来那黑⾐女子楚香香。 “楚姑娘,你很准时。” “汤十郞,你也守信。” 两人对笑,只差未拉手。 黑⾐姑娘道:“汤十郞,今夜你作我向导,咱们去游左家废园。” 她说得真轻松,好像是去游山玩⽔一样。 汤十郞道:“姑娘,我问你,这世上有鬼吗?” 楚香香道:“有人说世上有鬼,说有鬼的人总是说得有条有理,有凭有据,就好像这世上有鬼,所以我也就相信有鬼了。”地看看汤十郞,又一笑道:“你也许不相信有鬼,是不是?” 汤十郞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相信有鬼?” 楚香香道:“如果你相信有鬼,你就不会住在左家废园里了。” 汤十郞哈哈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有鬼这档子事。楚姑娘,如果有鬼,就叫咱们去见识一下吧。”他伸手对楚香香道:“请!” 楚香香一笑,道:“你先,我又不是向导。” 汤十郞道:“我倒是忘了。” 于是,汤十郞立刻拔⾝而起,他故意卖弄⾝法往左家废园的后边飞掠而去。 汤十郞是全力施为的,因为他明⽩这楚香香的轻功⾼绝,他自己的轻功也不弱,于是,他起了好胜之心。 汤十郞飞奔如幽灵,一口气落在后大厅的后廊上,但当他回头去看楚香香的时候,他吓一跳,因为楚香香就站在他⾝后两尺还不到。 楚香香不以为意地道:“这儿是后院了?” 汤十郞张口结⾆,半天才点头,道:“不错,这儿正是左家废园后院。” 楚香香似是很惋惜地道:“唔,这儿満目疮痍,荒草漫径,不复当年豪华了。” 汤十郞吃惊地道:“这么说,楚姑娘曾来过这里?” 楚香香道:“六岁那年到过,时隔十多年,这里对我已陌生了。” 汤十郞道:“楚姑娘,原来你与左家是世 ![]() 楚香香道:“我爹与忠义门的人是老 ![]() 汤十郞道:“这是真的?” 楚香香道:“我见你老实忠厚才告诉你的。” 汤十郞道:“太好了,楚姑娘,你既然来了,就应该先下去拜一拜。” “拜一拜,拜什么?” “左门主一家百口之众的尸骨呀!” 楚香香道:“现在何处?” “在地室中堆放着。” 楚香香道:“快带我去看看。” 汤十郞立刻当先往大厅上走,转人大厅来到那道假墙边,只见他用力猛推,那假墙便立刻移动出一道小门。 汤十郞道:“楚姑娘,我先下去把灯点上,你再小心地走下去。” 楚香香拉住汤十郞道:“汤十郞,小心呢;” 汤十郞道:“我天天下来,每次来上一炷香。” 说着,他摸黑走⼊地室中去了。 楚香香目光往大厅上看,只见到处结着蛛网,尘土层层,已把美好的家具掩得灰蒙蒙好不凄凉。 地室中有了灼光,下面,汤十郞举着油灯,道:“楚姑娘,下来吧!” 楚香香早就认准那九层石阶了。她只踩了两阶,人已落在地室下面,汤十郞指着那大堆被单下的枯骨,道:“姑娘请看。” 楚香香走过去,伸手掀起被单一角,只低头一看,面⾊立刻大变。 汤十郞突然发现了她的神⾊不同,他把油灯放下来,伸手取过一炷线香,燃上, ![]() 楚香香接过香,跪下了。她口中喃喃自语,听不清她说的什么话。 但汤十郞发觉她的滚滚热泪在眼眶中打滚,只差没有嚎啕大哭。 楚香香缓缓站起⾝,她面对汤十郞,道:“汤十郞,你每天来上一炷香?” 汤十郞道:“我已经上了半年多的香。” 楚香香黑⾐微抖,道:“这里必然有你的亲人了。” 汤十郞道:“你猜对了。” 楚香香急问:“是你的什么人?” 汤十郞道:“我爹,还有三位叔⽗,他们一齐死在这里的。” 楚香香道:“我知道,你一定为报仇而来。” 汤十郞道:“官家无能,一等五年多,我们只好自己设计动手了。” 楚香香道:“希望能帮你什么?” 汤十郞笑笑,道:“谢谢,姑娘,咱们上去吧!” 他把灯再举起来,楚香香沿着石阶走上去。 汤十郞熄了油灯也跟了上去,他把假墙推上,转⾝对楚香香道:“姑娘,我娘很想见见你,愿意赏光吗?” 楚香香道:“你娘?在哪里?” 汤十郞道:“就在侧边小厢房內。” 楚香香道:“好哇,去拜见一下伯⺟。” 汤十郞闻言十分⾼兴,立刻带领楚香香往小厢房中走过去。 楚香香道:“汤十郞,这里只有你同伯⺟住吗?” 汤十郞道:“原本是的,后又来了⺟女两人,她们住在门楼后面。” 楚香香道:“一对⺟女?” “是的,她们姓桂,桂花的桂。” 楚香香不以为意地道:“我可以去看看她们吗?” 汤十郞道:“她们不与外人来往,在下也只是帮帮她们,平⽇里很少来往。” 楚香香道:“小心啊,不叫的狗会咬人的。” 汤十郞笑笑,道:“姑娘说笑了。” 他已站在小厢门外,伸手边推门,边又低声地道:“娘,楚姑娘来看你了。” 只见汤大娘坐 ![]() 楚香香伸出双手 ![]() 汤大娘笑眯眯地道:“不敢当,不敢当,快快坐在我⾝旁。” 她用手拍着楚香香的手,又道:“你们看,谁家的姑娘长得也没有你好看。” 楚香香道:“伯⺟说笑了。” 汤十郞已取来茶一碗,笑道:“楚姑娘,你吃杯茶。” 楚香香接过茶,低声地道:“伯⺟,你们在此半年多了吧!” “七个多月了。” “这儿可有什么发现?” 汤大娘道:“最近才见敌踪。” 双方已知对方何人了,汤大娘也不隐瞒。 楚香香道:“伯⺟,我去过地室,真忍残。” 汤大娘牙齿咬得格嘣响。 楚香香又道:“废园中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汤大娘闻言,心中一动。 “楚姑娘,你指的什么可疑之处?” 楚香香道:“汤夫人,伯⺟,我是说这左家废园中除了那个地室之外,还有什么可疑之处,譬如说地窖之类,或是暗道之所。” 汤大娘心中不快,她淡淡地道:“这倒是未曾发觉,姑娘,恕我冒昧问一句,姑娘的家乡是何地呀?” 楚香香道:“常州府人氏。” 汤大娘双眉—挑,道:“常州流星派?流星雨楚百川是姑娘的什么人?” 楚香香也暗自一惊,道:“那是家⽗。” 汤大娘道:“噢,站娘出自名派,老⾝失敬了。” 楚香香忙施礼,道:“想不别伯⺟也知道我们流星派。” 汤大娘道:“也是十郞他爹生前说的,只可惜老⾝并未到过常州。” 楚香香道:“如果伯⺟愿意,我愿接伯⺟前去常州府一游,那里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呢。” 汤大娘笑笑.道:“再说吧!” 一边的汤十郞却笑笑道:“楚姑娘,时辰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去吧,姑娘你住哪里?” 楚香香一笑,道:“不用送了,汤公子留步,我也该回去了。” 汤大娘立刻起⾝送客,道:“姑娘好走。” 这才没讲几句,就这么要分手了,其实这是汤大娘对儿子作了暗号,汤十郞方才出口送客。 楚香香走出小厢房,低声问汤十郞:“汤公子,你不打算带我四处看看么?” 汤十郞道:“时辰太晚了吧?” 楚香香道:“你答应带我参观,你食言!” 汤十郞似是无奈了。他想不到两人走出小厢房,楚香香就 ![]() 楚香香不能不再仔细观看左家废园,她的到来,显然是有目的,只不过汤十郞一时间是不会知道的。 汤十郞又怎务会对楚香香食言,他暗自一狠心,道:“好吧,我这就带姑娘到前面去看看。” 楚香香⾼兴地伸手拉住汤十郞,吃吃笑道:“谢谢你呀,汤公子!” 汤十郞更加无奈了。 汤十郞陪着楚香香,两人进⼊第三座正厅上,只见灰蒙蒙中桌椅条凳东倒西歪,上面布満了灰尘,汤十郞道:“楚姑娘,这里 ![]() 楚香香却似感趣兴地道:“汤公子,从这些家具上便可以看出来,当年住在这里的左家,过的⽇子多气派呀!” 汤十郞淡淡一笑,他是不会再把那一道假墙推开的。 只不过楚香香却很细心地在这座大厅上:来来回回地走了四五遍。 汤十郞催她离开,但楚香香仍然在走动着。她越走越慢,她的脚触地有声。 汤十郞顿觉奇怪地看着楚香香这一动作,忽见楚香香奔到墙边,双手举拳便在墙上敲个不停。她也越敲越剧力,好像擂鼓一般打得墙壁“咚咚”响。 汤十郞吃惊了。 楚香香就要敲中假墙了,他业发觉楚香香边敲边侧耳去仔细听,楚香香知道是假墙,她显然在比较声音了。 这动作立刻提醒汤十郞,此女不简单,她是有为而来,她的目的显然是想发现些什么。 汤十郞堵住楚香香,不让她再敲下去,他伸臂一笑,道:“楚姑娘,你这是…” 楚香香一笑,道:“汤公子,我是一个很仔细的人,你不是带我参观吗?我这是参观呢!” 她偶尔斜睨汤十郞,便也立刻令汤十郞心神一 ![]() 她伸手,而且去推汤十郞,很巧妙地推着。 汤十郞不自觉地往一边闪去,而楚香香却及时地一掌拍打在假墙上。 “咚!”这一声“咚”楚香香立刻露齿一笑。 汤十郞道:“楚姑娘!” 楚香香吃吃一笑,道:“汤公子,你为什么不叫我参观得尽兴?” 汤十郞道:“怎么说?” 楚香香笑笑道:“想当年忠义门盛名江湖,左太斗义盖四方,他的居地,必定异于常人,我好不容易地远自常州赶来,机会不再,我岂肯错过?” 汤十郞是听不懂楚香香话的,他只是怔了一下。 楚香香已“咚咚咚”连敲十几下,她把耳朵紧贴在那道假墙上听了一下只一下,她再一次露齿地笑了。 她笑着对汤十郞道:“汤公子,我要走了,真感谢你带我进来参观。” 汤十郞道:“你不再往前面去看看了?” 楚香香道:“不了,你如果不早点回去陪伯⺟,她会惦念你的。” 汤十郞心中不是味道,这楚香香的话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她刚才为什么強要他陪她参观,此刻又如此说。 楚香香已走出大厅了,汤十郞道:“那么,我送你出去口巴!” 楚香香低声一笑,道:“我还记得来时的路,汤公子,咱们再见了!” 汤十郞道:“姑娘,你好走!” 楚香香腾空而起,只那么一晃之间,便已消失在墙外边了,真好⾝法! 汤十郞暗自佩服,他不知道自己的轻功有没有像楚香香这样的⾼绝。 汤十郞正准备回小厢了,不料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道:“她是谁?” 汤十郞吃一惊,因为这声音是桂月秀。桂姑娘什么时候来了? 他抬头看过去,第二道大厅后面的柱子一边有个人,那正是桂月秀的⾝影。 汤十郞大步走过去,低声地也带着几分尴尬地道:“阿秀,原来你也来了。” 桂月秀有几分腼腆地道:“阿郞!” 汤十郞未再伸手去拉,因为他想到地室中那一幕,他不知道自己突然离去是对还是错了。 桂月秀道:“阿郞,那人是谁?⾝法很快。” 汤十郞道:“楚香香,常州流星派的公主,她爹是流星雨楚百川,这位楚姑娘好像有目的才来此地。” 桂月秀冷冷地道:“你们头一回见面?” 汤十郞道:“还不⾜半个时辰。” 桂月秀道:“只不过半个时辰,你已知她是何派何人的女儿,一见如故了。” 汤十郞笑笑,道:“楚姑娘对我娘这样说的。” 桂月秀道:“她已见过伯⺟了?” 汤十郞道:“也只讲了这几句话而已。” 桂月秀缓缓转⾝,却又低声幽怨地道:“你娘很喜 ![]() 汤十郞道:“我娘不喜 ![]() 猛回头,桂月秀道:“真的?” 汤十郞带着些许冲动地想伸手去拉桂月秀,只不过他尚未伸出手,桂月秀却伸手了。她上动地拉住汤十郞道:“伯⺟是真的不喜 ![]() 汤十郞道:“我娘喜 ![]() 桂月秀立刻又有更进一步的反应了。 她把⾝子往汤十郞的 ![]() 她的口中发出低而含磁 ![]() 汤十郞几乎不能自己了,他伸臂搂住桂月秀的柳 ![]() 他也碰到一件东西,桂月秀头上揷着一支银簪。 她今夜特别把簪子戴上了,汤十郞发觉之后当然很⾼兴,他摸摸那簪子。 汤十郞道:“今天我没去向伯⺟请安。” “我们都没有。阿郞哥,我们都有无奈。” “是的,诸多的无奈啊!”“阿郞哥,我们活得好苦啊!”“是的,我们活得苦,但,我们却又必须活下去。” 桂月秀流泪了。 她的眼泪一出,汤十郞还以为是前夜自己突然离她而去侮辱了她,她才流泪。 汤十郞带着些许抱歉为桂月秀拭泪⽔,还低声地在桂月秀耳畔道:“阿秀,别伤心,我不会再像上一回,抛下你一人独自离开了。” 桂月秀道:“真的?” 汤十郞又奋兴地点头,道:“绝对是真的!” 桂月秀主动地去吻汤十郞,她很柔和地在汤十郞的怀中扭着。 如果一个女子,在男人怀中逗挑,这个男人就很容易冲动。 冲动就是 ![]() 汤十郞这一回又把桂月秀抱起来了。 这一次他是不会把桂月秀抱到地室去的。 上一次他就是忽然发觉是在那一大堆枯骨旁边之后,觉得不应该在那种地方办那些男女之间的事情,他才 ![]() 这一回他变了,他抱起桂月秀往二道大厅內走去,他记得大厅的一边放了一张长凳子。天⾊虽然黑,但汤十郞仍然分辨得很清楚。 桂月秀也看得清楚,他们两人均俱上乘武功,处在黑暗之中仍比一般人看得远。 汤十郞把桂月秀抱进大厅之后,很快地便坐在那个靠壁的长凳子上了。 桂月秀的双手紧紧地搂着汤十郞的蜂 ![]() 实际上她还真有这个目的。 这一回,她打定主意了,她再也不叫汤十郞看到明天的太 ![]() 桂月秀本来是不打算今夜出来的,但她娘 ![]() 她只一出来,便发现黑⾐女楚香香,如今楚香香走了,却也留下个大好机会。 当然是杀汤十郞的大好机会。 女人施展媚力,好像天生的特 ![]() 桂月秀也不例外,当汤十郞把她抱在怀中的时候,她发出低低的“唔”声。 声音是低了些,但只要汤十郞听到就好,因为桂月秀只叫汤十郞一个人听到。 汤十郞当然听到了,而且他听得全⾝肌⾁一紧。他却抱得更紧了。 他吻着怀中的桂月秀,从轻轻的吻,直到半啃式的吻,然后变成昅 ![]() 于是,桂月秀把“唔”变成了“啊”她似乎是陶醉了,陶醉在一种原始 ![]() 她每摸一处,便会令汤十郞的被摸处发出反应,那正是 ![]() 桂月秀往汤十郞的全⾝摸着,也 ![]() ![]() 于是他动手去解扣子。当然,他解的是桂月秀的扣子。 桂月秀不忸怩,她似乎早已陶醉了,她的双手,那么用力地抱住汤十郞。 两个人未躺下来,但两个人已心贴心对坐在一起,那就像风、像雨,像是行在妙曼的巫山峰下。 这情景还真够妙,两人的上⾐未脫掉,只因为天气太冷了桂月秀很痛苦。她这是有生头一次,这也是她的无奈。 她也爱汤十郞,但他们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这能说不是上天的安排? 这对于桂月秀而言,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爱的男人,但她却偏偏要在此时出刀对付她的爱人,这是谁也承受不了的事情,但她必须承受这样的痛苦。 汤十郞好像攀上了火焰山似的,他周⾝⾚热,呼昅耝浊,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与桂月秀两个人了。 桂月秀却在咬牙,她由痛苦而转为美妙,然后她再由悦愉而变成虎豹。 虎豹是会噬人的呀。她正把意志力往一个念头上集中着,那便是一个“恨”字,她在培养杀人的情绪了。 她本来不需要在杀人之前培养什么情绪,她又不是没杀过人,但对付汤十郞却又不一样,因为这一个多月的 ![]() 一个女人,如果要杀死她爱的男人,一时间只有用尽力气把杀人的手段升华,否则是下不了手的。桂月秀已有了杀人的意念,她的眼神中有了冷焰,那是同她在出刀杀人之前的厉芒毫无异样。 汤十郞陶醉在温柔乡中了。他再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此时挨刀。 当然,他更想不到对他出刀的人,竟会是抱紧了他,表现出不胜娇羞与柔情,而又口中发出満⾜且带那么一点痛苦状的桂月秀。 就在这两人紧抱不动中,桂月秀的刀,那把当年在江湖上令人闻之丧胆的追魂刀,突然自她的袖中闪着慑人的光芒,直往汤十郞的右肋下切过去。 人处在忘我之境的时候,总是很得意的。 汤十郞得意,但这两天前后出现⽩⾐女子与楚香香,这也会带给他一定的警觉心,他痛快,但也很注意附近的一切,当他在得意的时候,正 ![]() 汤十郞咬牙不出声,他就像抛掷扑在⾝上恶豹似的,抖手把怀中的桂月秀往外掷去,但也被桂月秀的追魂刀带起—溜鲜⾎。 “当!” “唔!” 汤十郞以右肘上附的摄魂箭⾝,阻挡了桂月秀的刀往他的腹內刺,那一声“当”便是出⽩刀箭相碰发出来的。 汤十郞忍不住“啊”了一声,他痛得一弹而起。 桂月秀跳起⾝来扎着自己的 ![]() 汤十郞以双手匆忙把⾐ ![]() 他好痛苦,他不但伤口在流⾎,在痛,他心中也在流⾎,在痛… 有时候心中流⾎比之肌肤流⾎更痛苦。 汤十郞如今正是这样。他沉吼:“桂…阿秀,为什么?” 桂月秀双目冷厉,她举刀:“阿郞,原谅我!” 汤十郞惊怒 ![]() ![]() ![]() 他咬 ![]() ![]() 桂月秀道:“我爱你,可是…我又非杀你不可…” 汤十郞道:“为…什…么…”他这一声吼,很重,字字带⾎。 桂月秀道:“为了我爹,为了我丈夫。” 汤十郞急急地再问:“你爹是谁?” 桂月秀道:“桂不凡是我爹,他老人家几年未回家了;但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汤十郞道:“这个知道的人 ![]() 桂月秀道:“你已知道了,那么…” 汤十郞急问:“你不是未结婚吗?” 桂月秀道:“是的,我未结婚.刚才你已见了。”刚才她流红。 汤十郞叱道:“那么谁又是你丈夫?” 桂月秀猛头摇:“别多问了。” 汤十郞道:“你⺟女来此,本来就是负有杀我的使命,是吗?” 桂月秀尚未开口,斜刺里传来一声低沉声:“不错,是负有使命,只不过不是杀你一人,包括你娘在內。” 桂夫人精神奕奕,长发挽髻,稳稳地站在大厅门下,她一点病容也没有,两只眼睛睁得比平时大得多了。 汤十郞看得吃一惊:“伯⺟,你…”“不要叫我伯⺟,你应该咒骂我们!” “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对我下毒手?” “嘿嘿嘿!”桂夫人笑声似蛤蟆,比之平⽇难听很多,也吓人一跳。 汤十郞心中一紧,她怎么变成这样? 桂夫人道:“汤十郞,杀人需要时机,只要时机成 ![]() 汤十郞道:“什么时机?” 桂夫人道:“你已是将死之人了,当然可以告诉你,这样也算回报你这一个多月以来对我⺟女的侍候。” “侍候?”汤十郞火了。 “是的,你侍候我⺟女,无微不至。” 汤十郞叱道:“我只是基于同情。” “如果我不是有个漂亮女儿,你会同情我们吗?” 汤十郞愣然。 桂夫人又道:“你为我有个漂亮的女儿而侍候我们,也许只有稍许的同情,所以,汤公子,我也有回报。” 汤十郞咬牙,道:“你们的回报就是杀我?” 桂夫人道:“我女儿已经把她那圣洁的⾝体给了你,你应该満意了。” 汤十郞怒视桂月秀,道:“原来是你娘的授意呀!” 桂月秀的刀平举,但⾝子未动。再动,必分胜败。 她未开口回答,汤十郞叱道:“桂夫人,拿你女儿的⾝子回报我对你们的恩情,你可聇!” 桂夫人嘿嘿连声笑。 “你还笑得出来!” 桂夫人道:“汤公子,我女儿也正要找一个童男与她 ![]() 汤十郞闻言大吃一惊,她想到刚才那一幕,桂月秀的动作有异样。 他沉吼:“你说什么?” 桂夫人带着几分得意地道:“她已开过⾝,昅取过 ![]() “她 ![]() “老⾝习的乃是蛤蟆功,她当然是要练我的功夫。” 汤十郞道:“你女儿的刀法已够辛辣了。” 桂夫人道:“那是她爹的刀法,何况艺多不庒⾝,多学一种又何妨。” 汤十郞想到他娘的话,这桂夫人不是病,她吃了人参在助功。 汤十郞道:“我送你的那些人参?” 桂夫人道:“练蛤蟆功,讲求的乃是气,世上补气最好的东西,当然就是人参,气走百骸⾎流畅,嘿嘿嘿,汤公子,你该知道了吧!” 汤十郞道:“我仍然不明⽩,这是你们杀人的最佳时机。” 桂夫人道:“也罢,老⾝便再吐露一些心声吧!” 桂月秀道:“娘!” 桂夫人手一摆,桂月秀的刀斜指,⾝子往汤十郞一侧移动着。 那光景只待他她娘一个示意,她便对汤十郞下刀。 桂月秀动,汤十郞不动,他虽然左手按住流⾎伤口,但他也下了个狠心,他准备以摄魂箭的最后绝招“怒 ![]() 他不希望桂氏⺟女去伤害他的娘; 桂夫人当然也明⽩这一点,她的双手平举,手掌伸直,上⾝开始下挫,口中厉声道:“汤公子,你想知道的我已说了七成,你该领死吧!” 汤十郞道:“我死,但我想完全明⽩!” 桂夫人顿了一下,她又收起双掌,道:“也好,看在你那五斤老山人参上,我便告诉你!” 她对女儿示意,准备出手。 但却又对汤十郞道:“汤公子,我⺟女寒冬来此,也有计划的。” “什么样的计划?” “冬⽇人少呀,是不是?” 汤十郞也听不懂,他怔怔地道:“怎么说?” 桂夫人道:“当年忠义门被⾎洗,可是左门主的仇家一点财物也未得到,江湖之上谁不知左太斗富甲一方?他的财宝呢?”她顿了一下,又道:“他的财宝仍然蔵在左家废园某个地方,只是未被发现!” 汤十郞大为吃惊,道:“原来你们也是为财宝而来,桂夫人,真⾼招呀!” 桂夫人道:“江湖之上,对于这件大⾎案,暗嘲汹涌五年多,各路人马不露风声却又蠢蠢 ![]() “为什么?” 桂夫人道:“你实在老实,这一点也想不到!” 汤十郞道:“我只会听。” 桂夫人道:“这件大⾎案并末结案,大门上贴着官家封条,任何一路人马,也不打算同官家为敌,包括顺天府西面的戈家堡。” 汤十郞怕她们出手,他意犹未尽地道:“你们一定在这里找过许多遍了。” “你猜对了。” 汤十郞道:“你们也一无发现?” 杜夫人道:“地室中一堆枯骨,地面上再无假墙可觅,实在叫人不解。” 汤十郞道:“桂夫人,所以你们在失望之余要走了,不再住下去了?” 桂夫人道:“这儿只适合鬼住。”她戟指汤十郞又道:“你⺟子马上就是鬼了,哈…”她的⾝子猛一挫,双掌疾伸,有一股难以看到的灰蒙蒙毒气.已自她的双掌往外奔流。 而桂月秀的追魂刀,便也在她拔⾝腾空中,直往痛苦中的汤卜郞切过去。 “当!” “啪!”“轰!轰!”这一连串的声音倏然间响起来,大厅之上尘土飞扬,家具暴响,便在这窒人的搏杀甫停,人们才发现大厅上多了四个人。 齐姥姥的钢拐,拚力地拦住桂月秀的刀,这两人正自嗔目怒视,只不过谁也未出手。不是不出手,而是桂月秀在惊看着她娘。 汤人娘出现了,她正是以双掌,竭力的与桂夫人双掌对上了。 两人四掌相 ![]() 黑妞儿紧守在⽩⾐女⾝边,她的神包严肃。 汤十郞很痛苦的仍然站着不动。 ⽩⾐女便在这时候吃吃浅笑,道:“这是个什么世界呀,有恩不报还要别人死,你们练毒功的人真的心也变得漆黑了?” 黑妞接道:“姐小,我过去,这是个好时机呀!” “时机”二字乃是桂夫人说的。 她要杀汤十郞,正是选好了时机,此刻黑妞儿出口,她的心一沉。 那齐姥姥平着钢拐,道:“姐小,老⾝对付这丫头,至少是个平手,她动不了汤公子一 ![]() ⽩⾐女叹气,她似乎不胜寒意地道:“人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狗画虎难画骨呀!” 突然,桂夫人暴喝一声,双掌狂推之间,她已倒翻出七个跟头,落在大院的雪堆荒草之中。 “阿秀,咱们走!” 只这么一句话,两条人影已往墙外飞去。真快,刹时间这⺟女两人不见了。 今夜实在非好时机。今夜来了⽩⾐女,她未命人去追,只是冷冷地笑。 一场原本是一面倒的恶战,就这么一下子结束了。 ⽩⾐女走向汤十郞,道:“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吗?” 汤十郞流了许多⾎,他本打算同归于尽的。 他相信在他挨刀之前,他可以把桂氏⺟女两人 ![]() 然而情况有变,他不动了。 他此刻顿觉这世界亏欠了他许多似的,他很想找地方去抱头痛哭。 但,他此刻却又要強打精神。他不能伤了老⺟的心,原本是想结合桂家⺟女两人的力量的,汤十郞甚至想娶桂月秀当老婆。 他现在好心痛啊。他已忘了⽩⾐女向他关怀的问话,怔怔地站着。 ⽩⾐女伸手了。 她摸摸汤十郞的左肋,立刻吃惊地道:“嗨,好长的刀口,这女子太狠心了。” 汤大娘却也走过来,一把扶住汤十郞,道:“阿郞,你的伤…” 汤十郞⼲涩地,也是苦兮兮地道:“我的心伤得好重,娘…” 汤大娘道:“娘早就叫你注意,你糊涂了。” 汤十郞道:“娘…我…”他本想说在那种时刻,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挨刀,但当他发现⽩⾐女正以她那 ![]() 汤大娘看看⽩⾐女三人道:“今夜援手之情,老⾝记下了,姑娘,咱们再见了。” ⽩⾐女忙自怀中摸出一包伤药,送到汤大娘面前,道:“收下吧,有了此药,汤公子就不会再流⾎了。” 汤大娘笑笑,道:“伸出援手,已令老⾝无法还报,刀伤药我们还有,姑娘,夜深了,快回去吧!”她扶着汤十郞便往厅外走去。 ⽩⾐女有些木然了,她站在那里,直到汤氏⺟子两人消失不见。 齐姥姥道:“姐小,咱们走吧。” 黑妞儿道:“这老太太,她是茅炕石头,又臭又硬,好像并不感 ![]() ⽩⾐女道:“不,她心中好感 ![]() 齐姥姥道:“姐小,回去吧,汤十郞伤了,三五天是好不了的,咱们等他好了再来。” ⽩⾐女道:“唉!想同他说说话的,怎么会是这样?真是不巧!” 齐姥姥道:“巧,如果不是姐小在今夜前来找汤十郞谈些什么,姐小永远也找不到这年轻人了。” ⽩⾐女道:“姥姥,你看他的伤重不重?” 齐姥姥道:“说重不重,说不重还真的很重。” ⽩⾐女叱道:“你这是什么话!” 齐姥姥道:“说重嘛,他那一刀挨的地方不对劲,那地方如果波及內腑,他就惨了。”她顿了一下手中杖,又道“好在他还年轻,⾝子骨又结实,他应该 ![]() 黑妞儿道:“他当然 ![]() ⽩⾐女低声幽怨地道:“他若倒了,死了,我会为他做些什么呢?” 齐姥姥道:“是的,姐小,我老⾝非打死那狠心的丫头不可!” 这三人再看看四周几眼,⽩⾐女道:“姥姥,这儿 ![]() 齐姥姥道:“夜来天寒地又冻,还是快回去吧!” 这三人就像左家废园冒出的幽灵,利时间消失在那大片竹林中了。 汤十郞果然伤得不轻,只差內腑未伤着。 汤大娘一句话也不多说。她能说什么?此刻只有救治儿子为当务之急。 ![]() 汤大娘扶着儿子睡在 ![]() 她不能也不敢对汤十郞说这刀伤有多危险。 其实,在当时,如果汤十郞的反应稍慢那么一点,他便永远也别想站起来了。 桂月秀的那一刀,似乎切中他的肋骨,幸好他的反应快,总算捡回一条命。 现在,汤大娘把一包药粉打开来,一把既红又香的药粉,就那么按在几乎半尺长的刀口上面。汤十郞的反应是直昅大气。 “痛?”汤大娘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汤十郞道:“娘,不痛。” “咱们家传刀饬药搽上痛,我知道,不过…”她又将一把药末按上去,接道“虽然痛,但很有效,止⾎愈合,娘这一生未见过更好的。” 汤十郞道:“所以娘拒绝了⽩⾐女的赠药。” 汤大娘道:“那⽩⾐女是⼲什么的?” 汤十郞道:“娘,至少她也助了我们一把,解了咱们的危机。” 汤大娘道:“娘不能随便接受一个不明⾝份的人的赠与,⽩⾐女她们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前来?你想过了吗?” 汤十郞不开口了。 他那刀口处痛得他直咬牙,但鲜⾎却止住了。 汤大娘取来一块布,为汤十郞把伤处包扎好,她老人家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孩子,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她开始问那事情的 ![]() 汤十郞只简单地道:“是桂月秀站在二遭厅后廊上等我,好像有意来会我。” 汤大娘道:“不是会你,是杀你。” 汤十郞道:“她也几乎把我杀了。” 汤大娘道:“你为何不保持警觉?我曾一再地提醒你,她们⺟女两人十分神秘,你却不听。” 汤十郞道:“谁会在那种时候去防备爱你的人呀!” 他不好细说,那情形当然很特别。 汤大娘却明⽩儿子的话中含义,因为她似乎也听到桂夫人说了些什么。 汤十郞有些歉意地问道:“娘怎么会赶来的?” 汤大娘冷冷道:“你的吼声,娘听到你那种吼声,便知道你上了人家的当了,你想,娘还能躺得稳吗?” 汤十郞道:“桂夫人习的乃是外门毒功——蛤蟆功,你出掌相抗,难道…” 汤大娘冷冷一笑,道:“你忘了,咱们的家传辟毒珠,再以娘的大力金刚掌,她得不到什么便宜。” 汤十郞又想再问,汤大娘已拍拍儿子,道:“睡吧,你需要多睡。” 汤十郞也真的累了,他闭上眼睛,只不过当他闭紧眼睛的时候,満脑子出现着桂月秀的影子。満脑子人影儿在晃动,汤十郞怎能睡得着? 汤大娘似乎已知道儿子痛苦,她出手为儿子推拿,也把內功往儿子的体內引导,直到汤十郞微微地发出鼾声。 一觉醒来,汤大娘只有亲自做饭了。 汤十郞醒过来的时候,汤大娘指着门外,道:“孩子,时已过午了。” 汤十郞道:“外面天很暗。” 汤大娘把吃的端到 ![]() 汤十郞不由地道:“前面桂家⺟女…” 汤大娘怒叱道:“你还提她们呀,找死不是?” 汤十郞道:“娘,她们还在吗?” 汤大娘道:“她们能不走吗?” 汤十郞道:“走了?” 汤大娘道:“应该说,半夜就逃走了。” 汤十郞道:“又下雪了,她们会去哪里?” 汤大娘冷叱一声,道:“为你的伤着想吧,你还忘不了她们呀!” 汤大娘说完,忿而走出门外。 汤十郞却自言自语:“她…无论如何,她把那圣洁的处女之⾝给了我…” 汤大娘忽然回来,她抓住汤十郞,道:“她真的献出了⾝子?” 汤十郞点点头。 汤大娘急问:“你们…真的…” 汤十郞再点头。 汤大娘咬牙道:“这一对⺟女太 ![]() 汤十郞道:“她们习的是 ![]() 汤大娘道:“吃亏的却是你。?”她松开手,又道:“你已愧对你那素未谋面的未婚 ![]() 汤十郞道:“桂夫人曾诚坦地说,我帮了她女儿,这样她女儿就可修习她的武功了。” 汤大娘道:“真叫人料想不到。” 汤十郞道:“料想不到的乃是她⺟女这一个多月以来,曾找遍了左家废园各地,为的是左家的财宝,忠义门的财物呀!” 汤大娘闻言,全⾝一震,道:“真叫人不敢相信,还以为她⺟女平常⾜不出户哩,唉!我们果然被她⺟女两人瞒过去了。” 汤十郞道:“而且瞒得咱们好苦。” 汤大娘道:“你还用大把银子为她们买人参,送吃的,哼,太可恶了!” “也太可怜了!” “她们可怜?” 汤十郞道:“她们当然可怜,因为她们杀不了我们,她们又怎么向指使她们来杀人的那恶魔作 ![]() 汤大娘点点头,道:“但愿她⺟女俩被那人宰掉,我老人家就愉快了。” 汤十郞却不开口了,他的心中想着桂月秀,便扒⼊口中的东西,似也觉得毫无味道了。 汤十郞的刀伤很重,只不过两天多,他娘⾝边的刀伤药已经用完了。 汤十郞左肋下的刀口子仍未愈合,他仍然需要继续敷药,汤大娘守在厢房中,她不让汤十郞走下 ![]() 虽然,汤十郞很想往门楼下面去看看,但他又担心他娘不答应。 他心中仍然塞満了桂月秀的影子。 桂月秀的冷漠,那是当她们⺟女初来的时候。 桂月秀的热情,当然是他们两人相悦之时。 桂月秀那既冷傲又奔放的样子,让汤十郞再也难以安静下来了。 “娘,咱们还有多少粮食?” 汤十郞怕再一场大雪断炊,他不想劳动他娘。 汤大娘重重地道:“少了两个狼心狗肺的人帮咱们吃喝,再过十天也没问题。” 汤十郞道:“娘,别骂她们狼心狗肺!” 汤大娘叱道:“你少装痴情汉,她们一心要杀掉咱们,你还为她们设想呀?” 汤十郞道:“娘,她们也无奈,她们受制于人啊!”汤大娘道:“咱们江湖人,讲的是恩怨分明,有恩不忘,有仇必报,咱们对她们怎样,老山人参也侍候了,哼,别说谢字,竟然出刀,太可恶了。” 汤十郞心中一痛。 他本来想说出,桂月秀已经回报过了,因为她献出了她的⾝子,然而,他也想到桂夫人的话,桂夫人说过,她女儿与童男接触过以后,对于修习蛤蟆功,大有助益。他的心痛,便是他想到此处。 汤大娘冷笑连声,道:“这⺟女两人真奷,原来是想打发财主意,妄想寻到忠义门的宝蔵,天真!” 汤大娘的话说完,汤十郞头摇叹息,道:“她们大感失望了,左家废园里,哪里会有什么宝蔵。” ⺟子两人在这小厢中闲谈着,不觉已近午时,汤十郞道:“娘,明⽇一早,我进城。” 汤大娘叱道:“别忘了,你的伤…” 汤十郞道:“咱们没有药了,顺天府城內,我认识一位大夫,他的医道还不错,我去找他看看,或许会好得快一些。” 汤大娘道:“也罢,且等明⽇一早,我陪着你进城去一趟,你一个人前去,娘不放心。” ⺟子两人正说着,忽闻院子里传来一声:“大娘在吗?” “谁?”汤大娘一闪到了小厢房外。 “大娘,是我。”来的不是别人,⽩⾐女是也。 “是你,姑娘!”汤大娘没有叫⽩⾐女进屋內坐,她站在⽩⾐女面前,双眼直视过去,仿佛要看穿⽩⾐女似的:“姑娘,你此刻前来有何指教?” ⽩⾐女笑笑,道:“大娘,我是前来探望令郞的伤呀,我知道他伤得不轻。” “谢谢,我儿好多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我儿睡着了。” ⽩⾐女笑笑,道:“是我来得不巧。” 汤大娘道:“所以也不请姑娘进去坐了。” ⽩⾐女转⾝只一半,忽然又回过⾝来。 她伸出雪⽩的手,手上一包东西,笑笑道:“大娘,令郞需要这些。” 汤大娘没有伸手去接,她问:“这是什么?” “刀伤药呀!” “我儿已好多了。” “如果用我的药,令郞如今已可以奔跑了。” “不用了,谢谢。” ⽩⾐女道:“那么,我可以转告大娘一件事情。” “你请讲。” ⽩⾐女看看手上的一包药,道:“这几天来了不少各路江湖人物,我明⽩,他们的目的就是左家废园,到时候恐怕凶多吉少,所以,这药…” 汤大娘道:“姑娘不也是来路不明的人物吗?左家废园实在什么也没有。” ⽩⾐女笑笑,道:“可是,就凭大娘一句话是堵不住芸芸众生之口的,所以令郞的伤…” 汤大娘看看⽩⾐女手上的布包,她顿了一下,终于接在手中,道:“这是老⾝第二次领你的情了。” ⽩⾐女道:“只有一件事很可惜。” 汤大娘神情一紧,急问:“什么事?” ⽩⾐女道:“桂家那对⺟女的去处。我只知她们往西奔去,追了一阵子便失去她们踪影了。” 汤大娘也觉可惜,如果知道她们的去向,应该可以推断出那个幕后指使她们的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洗忠义门的元凶。 ⽩⾐女转⾝要走,汤大娘开口叫住她:“姑娘!” ⽩⾐女面带甜甜的微笑,回过⾝来,道:“大娘!” 她这一声叫得很柔,很嗲,便汤大娘听来也一怔。此女很能令男人心醉,连女人见了也爱怜不已。她也不由得走上去,很热情地伸手握住⽩⾐女的嫰手,点着头道:“姑娘,你⾼姓呀?” “席。” “芳名?” “我叫席⽟神。” “真是个好名字。” “大娘,谢谢。” 汤大娘道:“来此目的?” 席⽟神道:“寻找我的心中之宝,大娘,嘻嘻。”她笑着,还半掩口的又道“我还没有见过面的心中之宝。”她越笑越好看,花枝 ![]() 汤大娘道:“千里姻缘最为甜,愿席姑娘尽快找到你的如意郞。”她以为席⽟神是找她的情人。她松开手,也示意不再留⽩⾐女了。 席⽟神收敛笑容,摆摆手,道:“大娘,多保重了。” 她走起路来也好看,婀娜多姿,实在好看。 汤大娘也看得直点头。她喃喃地道:“江湖代代出尤物,此女当之无愧。” 汤大娘虽然收下⽩⾐女席⽟神的那包药,但她却没有使用。 她甚至也不对汤十郞提这件事。 汤大娘想得多,她怕上当,如果⽩⾐女送来的是毒药,她岂不害死自己的儿子?防人之心不可无,汤大娘就是这么小心谨慎。 “娘,⽩⾐女来了?” “是她。” “她来⼲什么?” “告诉咱们,江湖上各路人马正往这里集中,他们的目的就是这左家废园。” 汤十郞道:“左家废园什么也没有啊。” 汤大娘道:“很难叫人相信这儿什么也没有。” 汤十郞道:“娘,你不以为,这又是那个暗中谋杀忠义门的元凶玩弄的手法?” 汤大娘道:“怎么说?” 汤十郞道:“那恶人发现他已失踪十多人之后,又不便亲自出面,便想出个十分 ![]() 汤大娘点头,道:“也有道理。” 汤十郞道:“实际就是这样,娘,人来得多了,我们便很难分别对付,反倒是元凶处在暗中等机会了。” 汤大娘道:“咱们收拾些与那人不相⼲的人物,对那人只有好处。” “对,只可惜咱们无法去说服那些人了。” 汤大娘道:“儿呀,咱们不能再树仇人啦。” 汤十郞道:“仇家却招来许多江湖大豪,准备着变成我们的仇家。” 汤大娘道:“一旦到了那时候,我们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汤十郞道:“真 ![]() 汤大娘道:“咱们得另想方法了。” 汤十郞道:“娘,咱们进城去,我先把伤医好,否则,你一人多累。” 汤大娘不反对了。她准备把⽩⾐女的伤药取出来,但她仍然犹豫。 他们本来打算到明天再进城,但被形势所 ![]() 此刻,⺟子两人经过那家路边野店,汤十郞转头看到野店里面,不由暗自吃一惊。 他发现店里面有四个女人围坐在桌边嘻嘻笑。 这四个女子对汤十郞不陌生。 这四人正是七尾狐⽩⽟儿,三手妖女石中花,山茶花林⽟与小舂天马 ![]() 四个女子齐站起,四个人并肩奔出门外面。 马 ![]() 汤十郞面无表情地不回答。 林⽟却接道:“嗨,小兄弟,你的气⾊不对劲,怎么了,碰上鬼了?” 汤十郞咬咬牙,却又低下了头。 不料林⽟突然双臂一张,拦住⺟子两人的去路,她沉下脸道:“别走。” 汤十郞道:“⼲什么?” “有件事情要请教。” “什么事?” 林⽟看看汤十郞,然后再看看汤大娘,她冷笑一声,道:“我问你,前几天在我这儿的三位大男人,怎么至今未见他们回来呀!” 汤十郞道:“你问我?” “不错。” “我问谁?” 林⽟怔了一下,道:“你…问你自己…” 汤十郞叱道:“我自己不知道。” 马 ![]() 汤十郞故意大声道:“四位,难道你们没听过,左家废园里闹鬼呀!” 石中花愣然一哆嗦——女人怕鬼。 ⽩⽟儿却又问:“你怎么还活着?” 汤十郞道:“我们活得很好,因为我们心中无鬼,阎王爷又是亲戚,嘿…”林⽟面⾊一寒,道:“你们一定知道,如果不说…”她忽然一笑,又道“哟,原来你受伤了,怎么伤的呀,嗯?” 马 ![]() 林⽟笑道:“叫我看看。”她伸手去摸汤十郞的伤,汤大娘出手了。 “滚!” 有一股罡风自她的掌上打出来,那林⽟顿觉双⾜腾起,不能自己。 “哎唷!” 汤大娘一掌拍在林⽟的右 ![]() 马 ![]() 汤大娘道:“惹火了老⾝要杀人!” 石中花急忙扶起林⽟,低声道:“你忘了,咱们这是⼲什么。” ⽩⽟儿也跟上一句,道:“别得罪客人呀,咱们的⾐食⽗⺟呀,至于那三个大男人,关咱们庇事!” 林⽟却已龇牙咧嘴地怒视着汤大娘。 汤大娘早就要发火了。这时她也不多言,扶着儿子便往小河走去。 远远的,那河上的小木桥已清晰可见。 当然,桥那面的一个人也看到了。 桥那边站着一个人,他双手背在后面,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好像在观赏山⽔。 但当汤十郞走上木桥,他⼲⼲地笑了。木桥那边的人也微微笑了。 那人正是几次赠金的老人家,如今他又碰上汤十郞了,而且也遇见汤大娘。 “嗨!有缘到处都相会呀,年轻人。” 汤十郞手抚伤处苦笑,道:“不错。” ⺟子两人下了桥,老人家已经 ![]() 那老人重重地看了汤大娘一眼,他似乎有些抖嗦的样子,只不过在一闪间便又哈哈笑了。 “年轻人,你受伤了?” 汤十郞道:“差一点再也看不到老伯了。” 老人一瞪眼,道:“要爱护自己呀!” 他指指汤大娘,向汤十郞道:“介绍一下,这位夫人她是…” “家⺟。” “噢,是你娘呀,幸会了…哈…”汤大娘点点头,并未开口。 汤十郞对他娘道:“娘,几次赠金的人.就是他老人家,他…自称有花不完的银子,他好像对于多金也感苦恼,苦恼银子太多了。” 汤大娘重重地看了老人一眼,道:“才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人。” 老人哈哈笑,伸手又取出两锭金元宝,道:“年轻人,我这就证明这世上有我这样的人,你收下。” 汤十郞怔怔地道:“老人家,这是…” 汤大娘道:“世上人多得很,你把银子送别人去。” 老人头摇道:“他们不配,夫人,这就是老夫烦恼的地方。” 汤大娘道:“我们配吗?” 老人笑道:“配,只有你们才配。” 汤十郞道:“老人家,我已花了你不少银子了。” 老人却坚持地道:“你现在更需要,你这伤就需要很多银子,收下吧,救人于急难,我老人家快乐呀!” 汤大娘道:“你究竟是谁?” 老人一笑道:“那对你重要吗?” “重要。” “我以为不重要,夫人,你可以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 “我们能忘吗?” “能!” “如何忘法?” 老人把两锭金子塞⼊汤十郞的袋中,道:“年轻人,别学你娘,她太固执了。”老人说完,转⾝就走。 汤大娘的眉头皱起来了。 汤大娘看着老人那种行云流⽔的⾝法,她有些自言自语地道:“这老人…这步伐…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法…” 汤十郞愣然地道:“他…是谁?” 汤大娘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如果她想起此老何人,一定会奔上前去拉住他的。 如果她知道此老是谁,也必定会告诉儿子。 汤大娘头摇,她只摇头摇,汤十郞便不再问了。 现在,汤大娘扶着儿子来到那家药铺里,这家药铺的大夫曾跟汤十郞学过鸟语。虽然后来汤十郞承认是骗了他,也骗了别的人,更曾把银子退还,但这位大夫仍然吹口哨。 这位大夫已学鸟叫成瘾了,而且吹出的鸟声很逗人,便笼中的鸟儿也会为他的吹奏和应。 当汤十郞与他娘走进铺子里时,这位大夫正在学鸟叫,见汤十郞走来,他不赶汤十郞离开了,立刻哈哈笑道:“嗯哼,你老弟又来了,哈…”他只笑了一半,当他发觉不是汤十郞扶老太太,而是老太太扶着面⾊苍⽩的汤十郞时,这位大夫吃一惊。 “怎么啦,年轻人?” “我…受了点伤。” 汤大娘把儿子扶在椅子上,她看看这家药铺。 药铺门面不算大,在这顺天府城中,只不过中等而已,再看正面二门楣上,一块木刻小匾,上面刻的四个黑字:“石家药铺” 汤大娘很仔细地看着。汤十郞就不像他娘仔细。 汤十郞还不知道这家药铺的字号,他只认识石大夫。 汤大娘很慎重地对石大夫道:“我儿是刀伤,已经三天了,劳驾你看看,诊费多少不计。” 石大夫点点头,道:“令郞与我们是 ![]() 汤十郞把左侧⾝子转过来,石大夫双手开解汤十郞的⾐衫低头看,不由得倒菗一口凉气。他看看,又摸摸,低呼道:“这是一刀两杀,出刀的人一心想要你老弟的命,可是这刀法却明显的稍有迟疑,如果下刀的人不犹豫,这⽪⾁就不会有⾼低不一样之分,如果出刀杀你的人一刀直杀,老弟呀,你早没命了。” 只这么一分析,汤十郞已明⽩桂月秀虽然出刀伤了他,但仍然在犹豫。 汤大娘自然也佩服石大夫⾼明。 想不到这家不起眼的药铺里,还真有一位好大夫。 这就叫庙不大神灵,山不⾼秀丽,石大夫的话,汤十郞的心中可也有数。 只见石大夫取来一应救急物药,细心地把汤十郞刀伤敷药包扎,更为汤十郞弄了几大包吃的药,这才笑对汤家⺟子两人道:“我以为,你们暂时不宜远行,找家客栈暂住下来。” 汤大娘道:“怎么说?” 石大夫道:“他这伤不宜多走路,每天要换一次生肌长⾁的药,至少三五次,方才可以走动。” 汤大娘忽然想到⽩⾐女临去赠的一包药,便从袋中取出来,道:“大夫,你可识得这药?” 石大夫接过手中打开看,他皱着眉头闻了又闻,点点头,道:“不瞒老太太,这乃刀伤药中圣品,有此伤药,三两天之后,全部的伤便无大碍了。” 汤大娘道:“那就换这药吧!” 石大夫笑笑,道:“不用,要知我的药也有效果,明⽇再来换此药,效力上更好。” 汤十郞自怀中摸出一锭金子,道:“大夫,你收下。” 石大夫哈哈一笑,道:“一两银子⾜够了,年轻人,你收回去吧!” 汤大娘点点头,取了一两银子搁在桌子上,道:“我们到哪里去住店?” 石大夫指向东道:“你们只转个弯,那条大街上就有一家大栈房,这样,明⽇再来就近了。” 汤大娘扶着汤十郞走出石家药铺,往东转,果然发现一家大栈房。 这家栈房还有大门楼,大马车直往院子里驶进去,从门外看,里面的院子还真够大,门楼一边有块金字招牌五尺长,尺半宽,上面的金字很醒眼:“牛家大客栈。” 汤大娘扶着儿子走进去, ![]() 汤大娘道:“可有⼲净双人房?” 那人手一指,道:“现成的一间,客人从关外回来,他们今年往江南去了,两位,烧的炕还是热的呀!” 汤大娘扶着汤十郞,随那中年人直走过去,那门上挂的厚厚门帘子掀起来,果然屋子里面冒出一股子暖和的热气来。 天真冷,天也黑了。天不是因为晚上才会黑,有乌云罩头的时候,仍然会黑。 汤大娘抬头看看天,低声有些不快地道:“又要下大雪了,这天气…” 汤十郞并不注意天气。汤十郞只关心着左家废园。 如果左家废园里去了各路人马,左家废园岂不又变成杀场? 左家废园已死了上百口之众,难道死人也没有享受清静的权利? 他只一想到地室中的尸骨,便暗自咬牙切齿。 小客房虽然小了些,但里面布置得很舒适,有一张双人大 ![]() ![]() ![]() 一张方桌上的茶杯、茶壶很⼲净,一边还有个洗面架,面盆发⻩光,铜制的。 汤大娘看了一下,便对那伙计道:“很好,晚上为我们送吃的,你记住,红烧肘子越肥越好,清淡的酒来一壶,包子送来20个,鲜⾁汤送个大碗的。” 那伙计笑了,道:“夫人,天一黑,吃的东西便会送上来,只不过,咱们这客栈有个陋规。” 汤大娘道:“什么规矩?” 那伙计涎脸再笑笑,道:“是这样的,咱们这牛家人客栈,每天进进出出的上百人次,不好把客人当成⽩吃⽩住的一个个追问,所以,住咱们这儿先 ![]() 汤大娘道:“多少?” 那伙计道:“不多,不多,只银子二两。” 汤十郞取出一锭五两重银子,道:“收着,吃的用的,不够再来拿。” 伙计托起银子,道:“两位,天快变了,不过两位放心地住着,饭菜我挑热的鲜的送,晚上的炕我们加柴火,绝对令两位…两位是…” 汤十郞道:“她是我娘。” 伙计立刻又笑道:“贤⺟子呀,只管住下来,一定同在家里一样。” 汤大娘挥挥手,那伙计立刻出门去了。 汤大娘走近门边,伸手撩起厚门帘一角往外看,不由对儿子道:“这间房子还不错,四面咱们看三面。” 汤十郞道:“娘,咱们住不了几天,只要方便舒适也就好了。” 汤大娘回过⾝,她把 ![]() 汤十郞的伤处似乎不太痛了,他把手也松开来道:“娘,⽩⾐女的药确是真的。” 汤大娘道:“娘不能不加提防,咱们再也输不起了。” 汤十郞点头,道:“是的,娘,行走江湖,上当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两人正在说着,只见两个伙计一齐走进门来了。 一个汉子手上提着一包木炭,立刻把炭往火盆上加去,他还用嘴巴吹。 另一人把热茶往桌上放,铜面盆里也倒热⽔。 他回头,笑对汤大娘,道:“夫人,先洗把脸,咱们马上把吃的送过来,老酒一壶?等火盆的火旺了,立刻煨上火,你老喝热酒。” 汤大娘点点头,道:“好生侍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两个伙计连声应诺,恭敬地退出去。 住客栈当然比在左家废园里方便又舒适,汤家⺟子两人却并不快乐,他们想着左家废园,想着左家废园地室中的那堆枯骨。 大堆枯骨里面,汤大娘相信她的丈夫汤百里就是其中一个。 她已经五年多未再看到丈夫了,思念之情牢牢地系着她的心。 她进关不是为了舒适享受,她是为了报丈夫的仇。 如果汤十郞的伤好了,便是外面下大雪,她们也不会多停留一刻。 大约二更天还未到,汤家⺟子两人刚刚躺在 ![]() 果然,这是一场暴风雪,因为西北风吹得窗门“轰轰”响,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天当然不会塌下来,但天空中飘落的雪却宛似⽑线球那么大,刹时间屋顶地上便也变成一片⽩⾊了。 汤大娘把火盆加上耝炭,这样便可以烧得久一些。 她见汤十郞吃过石大夫的药很快地睡着了,心想,这石大夫的医道还不错,至少可以让伤者安静的觉睡。 就在汤大娘似睡未睡的时候,忽然听得客栈大门口发出擂鼓似的声音。 有个伙计在门后大声地应:“来了,来了!” 大门开了,只听一声厉骂:“他妈的!叫了半天才开门,你们开的什么客栈!” 紧接着是个女的声音,道:“快带我们去客房,这可恶的老天。” “是,是,三位跟我来。” “砰”!大门又关上了,想是三个男女跟那伙计去客房中了。 客房就在汤大娘⺟子两人的隔邻,伙计的声音传来:“三位,二更天已过,灶上已封火,热炒的怕是没有了,不过卤味也不错,暖酒煨在火上,填 ![]() 传来男的声音:“什么暖酒呀,⾼梁酒你送来五斤,卤味越多越好,快去。” 伙计立刻往外走,只不过,他走到门口又回去了。 “三位,咱们这儿的规矩,客人住店,先得放定银,完了算帐,多退少补。” 那男的⾼声喝骂:“你妈的庇,哪有这种规矩?” 那伙计不愠不火地道:“客官,小子乃是伙计,吃人饭受人管,这是东家规定下来的,你客官多多包涵吧。” 传来女的声音道:“要多少?” 伙计道:“每人先 ![]() “拿去,娘的,城里人就是认得银子。” “谢谢,吃的马上送过来。”伙计出门去了。 那女的沉声道:“咱们这是⼲什么来的?别因小失大,为了这点小数目,误了大事就划不来了。” 另一女子道:“就是嘛,咱们也不在乎这点银子。” 男的耝声道:“他妈的,咱们来得真不巧,偏是这一场大雪当头落。” 汤大娘就翻来覆去的不耐烦。 伙计送上酒菜,这三个男女的声音更大了。 三个人喝着酒,半夜里男女还猜拳,一闹直到三更天,就在西北风的呼啸中方才安静下来。汤大娘只恨得咬牙关,却也不便去吼一声。 只不过这一场大雪真够大,第二天一大早,积雪已到门槛那么深了。 汤十郞这夜一很舒服,他睡到天亮才醒过来。 汤大娘急忙问儿子:“今天觉得怎么样?” 汤十郞道:“娘,似乎轻了些。” 汤大娘道:“等吃过饭,咱们去找石大夫,娘打算今天把⽩⾐女送的药用上。” 汤十郞道:“这么大的雪,何不找伙计去把石大夫请来,咱们加倍出银子。” 汤大娘点点头道:“外面下大雪,如果石大夫肯出诊,咱们当然乐意花银子。” 于是,就在刚吃过早饭后,汤大娘把伙计叫来了。 不过,伙计⾝后面跟来一个人,这人只一进门,汤十郞便笑了。 “大夫,你辛苦了。” 是的,石大夫来了,他还把药箱子也提过来了。 石大夫对汤大娘点点头道:“好大的雪,怕你们不方便走路,我自己就来了。” 汤大娘微微一笑,道:“你很热心,谢谢,我还正打算叫伙计过去请你呢。” 石大夫把外罩脫了来,站在门口抖落一⾝雪花。 他回头,对汤十郞道:“你老弟可认得一位老人家?” 汤十郞吃一惊,道:“老人家?长得什么样?” 石大夫双手一阵比划,最后才又道:“五十上下年纪吧,这么⾼,颔下一把灰胡子。” 汤十郞忙点头道:“认识,认识,他老人家我可认识,他帮了我大忙。” 石大夫笑笑,道:“他又帮你一次忙了。” 汤十郞道:“怎么说?” 石大夫道:“天未亮多久,他老就拍我药铺门,硬生生把我从热被窝拉起来,这大冷的天。”他 ![]() ![]() 汤十郞道:“他老人家呢?” 石大夫道:“走啦!” 汤大娘道:“这人到底会是谁?” 汤十郞道:“他为什么要如此地照顾我?” 石大夫道:“年轻人,我为你先把药换上。” 他向汤大娘伸手,道:“夫人,昨⽇你叫我看的那包药,现在拿来。” 汤大娘道:“真的是好药?” 石大夫道:“实不相瞒夫人,你手中的药比之我的,不知要強多少倍。” 汤大娘脸⾊一沉,道:“昨⽇为何不用?” 石大夫道:“不是不用,而是你取出来的时候,我已为令公子包扎好了,老实说,在这顺天府城,我石中⽟的刀伤药,也算—等一的了,刚上好再剥下来,实在砸我自己招牌,夫人,你担待了。” 这话说得中规中矩,很有道理,汤夫人无话可说,立刻把⽩⾐女送的药递在石大夫手中。那石大夫接在手中闻了又闻,道:“此药得之不易,如果我没弄错,其中三味必采自天山。” 汤十郞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女子那美丽的倩影,难道她来自大漠草原。 她为何长途跋涉赶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左家废园里的财富?怕是她会失望了。 石大夫拆开汤十郞包扎的布条,汤大娘一边仔细看,边点头満意地笑笑。 石大夫点头,道:“还好,伤口四周消肿了,如果用我的药,三天之后可以愈合。” “要是用我的药呢?”汤大娘急问。 石大夫道:“当然会好得更快。” 汤大娘安心了,她拍拍儿子汤十郞,道:“阿郞,你叫娘好担心啊。”她的眼睛含着泪⽔。 汤十郞道:“娘。” 汤大娘道:“老实对你说,这两天来,真怕你伤及內腑,如果伤及內腑,你什么都完了。” 汤十郞道:“害得你老人家为我 ![]() 石大夫动手为汤十郞敷药,他好像很珍惜的样子,轻轻地撒着那包红粉⾊药粉,立刻一室清香,而汤十郞顿觉一种舒适感自伤处往体內冲。 这种感觉也立刻使他不再有任何痛的感觉。汤十郞笑了。 汤大娘见⽩⾐女子的药已用去一半,立刻又担心起来了,如果再换药两次以上,那该怎么办? 不料石大夫包扎好汤十郞的伤以后,他抚掌一笑,道:“好了。” 汤大娘道:“大夫,你一次用去一半,再换一次就完了,那该怎么办?” 石大夫哈哈一笑,道:“再也不用换了。” 他拍拍汤十郞的肩,笑了,道:“三天之后应该落痂了,你老弟真幸运。” 汤大娘吃惊地道:“真有你说的这么灵光?” 石大夫道:“你也不用吃药,我也不必再来,雪停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汤十郞摸出一锭银子,石大夫直摇手,道:“不用了,那位老人家已付了,而且付的是金子。” 他收拾好用具,提起药箱,又笑道:“你老弟真幸运,那位老人家好像是很有钱的人,金子花的好像并不心痛,换是我就心痛。”石大夫笑着走了。 外面好大的雪,但他走得很有精神,一大早赚了一锭金子,那年头是很不容易的事。 石大夫踏着大雪走了,却留下一片惆怅,汤十郞的心中立刻又涌现出两个女人,一个是桂月秀,另一个便是⽩⾐女子。 他实在弄不清楚,这两人到底他应该喜 ![]() 汤大娘半天不开口,她也陷⼊沉思中了。 她想的不是桂家⺟女,当然她也不会去想⽩⾐姑娘。 她想的是那位灰发老人。 她想着老人的⾝法,她以为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那老人,只不过似那么年长的人,她一时间也很难想得起来,但她仍然沉思着,因为… 因为这老人必然知道左家⾎案,但他又为什么扮成一位神秘兮兮的人物? 她 ![]() ![]() ⺟子两人也不再多话,彼此闭目躺在 ![]() 汤家⺟子正自陷⼊沉思中时,忽然隔壁传来嘿嘿哈哈的笑声。 汤十郞还不在意,但汤大娘在意了。 昨夜来了两女一男,耝声耝气地扰了她老人家,想不到在这时又开始叫嚷了。 住客栈原本免不了被吵,但这两女一男吵的声音不一样,偶尔还有怪怪的响声传出来。汤大娘当然听得懂那种“异”声。 “异声”来自 ![]() “异声”也令汤大娘心中不快,她喃喃自语:“好无聇,天都亮了。” 汤十郞还没听懂,他问:“你在说什么,你骂谁无聇?” 汤大娘道:“你睡你的,别多问。” 汤大娘说着,便披⾐坐起来。她在那种“ ![]() 汤十郞也想坐起来,但被他娘喝住:“睡下去,赶快把伤养好,这些肮脏地方,早走早好。” 汤十郞一怔,立刻听到隔房传来几声女人的浪笑。 汤十郞眉头一紧,道:“是些什么人?” 汤大娘道:“等天放晴了咱们就走。” 汤十郞道:“娘,咱们忍耐。” 汤大娘自鼻孔冷哼。 她转头看向墙壁,就好像她要看穿墙壁,看到隔壁三个男女似的。 她的脸上也出现了忿怒之⾊,因为隔壁不但有声音,而且还有撞墙的声音。 墙壁被撞得“咚咚咚”地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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