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长铗中篇作品全集最新章节 |
![]() |
|
艾叶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长铗中篇作品 作者:长铗 | 书号:43802 时间:2017/11/13 字数:24558 |
上一章 若马凯还活着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若马凯还活着。” 这是強尼生前最常说的一句话,而现在,到了人们谈论“若強尼还活着”的年代,马凯已经无人提起了,強尼却时常被人们挂在嘴边。 每当周一,女人们被“守护者”带走,履行每周一次的“天浴”男人们就会相顾无言,彼此在心中幽幽地重复着一个疑问:若強尼还活着,生活又将怎样? 每当“超级碗”节⽇的到来,门蒂就会把唯一那台收音机调制在104。8兆赫,喇叭里传来“喀喀喀”的噪音,我们却似乎听到了来自赛场排山倒海的 ![]()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这台古老的机器前,聆听这毫无意义的电流噪音,思绪似乎飞到了气势恢弘的雷蒙德·詹姆斯体育场上空,在那儿,匹兹堡钢人队的四分卫格雷厄姆在最后35秒创造了超级碗总决赛历史中距离最长的一次达阵。 “強尼,你听到了吗?”门蒂对着天空泪流満面地轻轻呼喊。 強尼与我们奥克罗星的第七代地球移民不同,他⾝材⾼大,没有我们后天形成的适应強重力环境的罗圈腿;他相貌英俊,女人们说他长得像电影明星克劳德·罗尼——事实上,女人们 ![]() ![]() ![]() 強尼有一种把人昅引到他⾝边的魔力,尤其是之于女人。当然,这只是传闻。強尼常对我和“哲学家”说:“若是我的队伍里全是女人,⾰命早他妈成功了。” 这句话,我谨慎地将之理解为幽默感。起初,我们对強尼雄心 ![]() ![]() “哲学家”是一个人的绰号,因为他头顶秃光,留有本杰明·富兰克林那样的长卷⽑而得名“哲学家” 由于麦克利尼早早地死了,哲学家就是队伍里唯一一个当強尼还在开着“猫的第九条命”号飞船打家劫舍时就认识他的活人,所以哲学家的话是后人对強尼这个人的历史评价的重要依据。但是自从強尼死后,哲学家就三缄其口,一副“是非功过任凭后人评说”的超然态度。于是人们只有通过我——強尼口中的“国中人”胡安·陈的回忆来了解強尼。 我深知自己的叙述将对強尼的历史定位产生什么影响,所以我力求客观公正,不掺杂个人感情于其中。但事实上,我本人对強尼的理解是肤浅的,没有人能走进強尼的精神世界。 要了解強尼,还得从強尼嘴上常挂着的“第一猜想”开始,那就是:如果马凯还活着… 马凯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从未见过其人,马凯在“猫的第九条命”号的海盗时代就见上帝了。马凯的形象都是通过強尼的回忆以及哲学家的点头呼应而建立的。 “马凯体格健壮,如果打橄榄球,他会是一名不错的四分卫。马凯⾝手敏捷,他能在一分钟內把一把拆得七零八落的柯林特手 ![]() ![]() ![]() ![]() ![]() ![]() ![]() ![]() 強尼从不吝惜对马凯的溢美之辞,不过我以小人之心揣度,那仅仅是因为马凯已经死了。这种猜测得到了“哲学家”的印证,马凯还活着时,強尼可没少和他争勇斗狠,好几次甚至大打出手…谁才是“猫的第九条命”的导领者?“他们两人都是,就像斯巴达人的国王。”哲学家说。 当然,強尼也没少嘲笑过马凯。 “他那活儿不大, ![]() ![]() ![]() ![]() 哲学家臊红了脸,大伙哄然大笑,连女人们也不例外,也许她们都在想象着那种能把尿 ![]() 和強尼在一起,空气中就像飘満了令人噴笑不止的呛药,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种呛药有时也会炸爆的。強尼从未冲我们发过火,虽然他老是大大咧咧地吆五喝六,可我们深知,他的內心单纯而善良,这一点与严厉的马凯大相径庭。強尼常对笨手笨脚的“庇墩”说:“小子,你要是在马凯手下混,早就要挨鞭子了,那种用柏油浸过的鞭子吻亲庇股的滋味很绝,想尝尝吗?” 说到这里,強尼的目光就会在哲学家的脸上稍作停留。由于強尼每叙述一段“猫的第九条命”号的往事,都会加一句:“哲学家,是吗?”所以,我们对这种目光不以为怪。直到许多年后,我才恍然大悟,強尼的话弦外有音。传言在⾝为海盗的时代,马凯就一直想⼲掉哲学家,每一次都是強尼挽救了哲学家。 哲学家在“猫的第九条命”上⼲过什么蠢事,已经无从考证了,但从后来发生的事看,马凯的选择是对的。可惜,洞若观火的马凯虽然解决掉哲学家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他终究没有⼲掉哲学家,相反,马凯自己却被⼲掉了。 马凯之死一直是強尼心中的痛,每每回忆到此,強尼一般都是打着哈哈用那种调侃的语气含糊过去。我们却深知,这个话题是应该回避的。没有人去打听马凯之死的详情,所以这一情节直到现在仍是一个谜。 马凯除了转 ![]() ![]() 俄罗斯轮盘赌,是用转轮 ![]() ![]() “你们知道‘星鼻鼹’号上的大⽩熊吗?那可是个⾝⾼六英尺九英寸体重三百磅的大块头,当 ![]() ![]() ![]() ![]() 当上帝连续掷下十九次“自由女神”朝上的硬币后,第二十次却是“总统”朝上。在一次无关紧要的玩笑中,马凯用 ![]() ![]() 马凯的脑袋瓜就像在舱外开香槟,发出很清脆的声音。舱外是真空,我们都很怀疑強尼能听到“很清脆的声音”但这个比喻的确很形象。 “妈的,这是个 ![]() ![]() ![]() 这是一个什么 ![]() 关于马凯的信息,只有以上这些,真正的故事始于2585年那个秋天“猫的第九条命”号飞船在新约克着陆。 2585年,天知道这个数字在奥克罗星这个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鬼星球上有啥意义,但強尼铭记着这些。 要认识強尼这个人,你得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一些特 ![]() ![]() ![]() 而我,仅仅因为我的面孔扁平、鼻子稍塌,便被強尼判作国中人。他从不叫我的名字,而是直呼“国中人”好像这是一种尊称。他的确拥有一种天然的让人亲近的力量。 “孔夫子曾说过: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強尼第一次见我,便搂着我的肩膀如是说。 那一刻,我热泪盈眶。孔夫子是否说过这样的话并不重要,我是否有国中人的⾎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奥克罗星,我们坚持了二百七十年后终于见到了地球老乡。这在太空大发现时代,堪称奇迹。 三百年前,人类终于发现了数学上早已预测到的一种时空捷径:爱因斯坦-罗森桥,于是光速终于不再是星际旅行的障碍。人类可以通过这种天赐的为数不多的奇异点,进行跳跃。可以让你在几个普朗克时间的长度內产生数万光年的位移,而无须付出任何昂贵的能量代价。但是这种免费的巴士充満随机 ![]() 在強尼和他的弟兄哲学家、麦克利尼在约克镇降临之前,我们奥克罗人的生活平淡而悠长。哈希人为我们提供食物,星期五人为我们建造地洞,亚威农人与我们 ![]() ![]() 奥克罗星人仍然过着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他们没有工业、科技、电力,所以我们祖上遗留下的⾼科技玩意的确已经成为一堆废铁。但是奥克罗人 ![]() ![]() ![]() 亚威农人的智力⽔平与人类不相上下,是奥克罗星三种智慧生物中智力⽔平最⾼的,但很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他们的长相、外形是不相对称的,人类也有不对称的理生特征,比如右手往往比左手強壮一些,心脏安置在左侧,这种现象叫作对称破缺。而亚威农人的对称破缺的程度则有点夸张,在与他们的右上肢对称的部位,你不太可能找到一只左上肢,而在明明应该是左下肢的部位,那儿却分明长着一只左上肢。有趣的是亚威农人的智力⽔平与道德⽔平也是不对称的,这群混蛋坏透了。 星期五人是与人类外形最相似的奥克罗星人。他们拥有強壮发达的上肢,而下肢短小弯曲,分得很开,就像穿纸尿 ![]() ![]() 一个受过地球传统教育的人来到奥克罗星是要碰壁的,因为哈希人完全颠覆了人类 ![]() ![]() ![]() ![]() ![]() ![]() ![]() ![]() ![]() 哈希人的智力⽔平是一个谜,就个体而言,智力比亚威农人略低一些,但就整体来说,他们却无处不体现着一种与自然、社会相谐调的生活与统治智慧,不过这种智慧不像来自于后天的学习,而更可能来自于先天的遗传,是一种通过自然选择作用而建立的本能。他们奇特的外形也体现着进化的科学之美,虽然是球形躯体,他们却可以在无须任何外力帮助下保持重心平衡“头”在上,就像一个不倒翁。与不倒翁不同的是,后者是由于內部质量不均的原理,而哈希人的⾝体结构纯粹是纯数学上的平衡,哈希人只在滚动时才是球形,当它们静止时,表面会凝成一种一种非常复杂的修圆形状,表面只拥有一个平衡点。“印度的星⻳也具有类似的形状,这使它们在四脚朝天时利用⻳壳表面的不平衡自动翻转过来。”这是強尼告诉我们的,強尼见多识广,知识渊博,他通晓在我们人类的太空子孙中早已失传的古老知识。这正是起初我们崇拜、信赖強尼的原因。 強尼带给我们最令人鼓舞的不是“科学”而是一种叫“自由”、“尊严”的稀罕玩意。在他看来,哈希人对人类无微不至的照料实际上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这与人类圈养牲畜无异,这绝不是生物行为学上的合作关系,而是一种“仁慈”的统治。 “最令人发指的是,你们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接受哈希人的所谓‘天浴’,让她们纯洁的⾝体去接受那恶心的分泌黏 ![]() ![]() 可以想象強尼第一次向我们发表这种演说时所带给我们的震撼,有一种久违的令人⾎脉贲张的情愫在我们周⾝蔓延。 “自由!自由!”我们围在強尼⾝边,把他抛向空中,发出“自由”的呼声。我们从暗无天⽇的地洞中钻出来,拿起武器向屎蛋族哈希人进军。 后来,星期五人加⼊了我们,甚至胆小如鼠的亚威农人也加⼊了我们。“自由”的观念就像一种被陨石碎片带来的太空病毒,迅速在奥克罗这颗原始而丰饶的星球上传播开来。 “星期五人加⼊我们,是因为他们再也无须依赖哈希人,我们人类的智慧可以让他们有尊严地活着,而不是像屎壳螂那样年复一年⽇复一⽇地滚屎蛋,他们对我们会像鲁宾逊手下的星期五一样忠实。而亚威农人加⼊我们,是因为他们精明的头脑会计算谁才会赢得这场战斗,成为奥克罗星人新的主人!相信我,自由很快就会像创世的洪⽔一样席卷整个奥克罗星!”強尼的演说就像他的 ![]() 起初,一切都那般美好,顺利。在“猫的第九条命”号携来的火药、 ![]() ![]() ![]() “奇瑞谬耳”这个古怪的名字缘自苏格兰一个古老小镇,小镇的布局九曲回肠,犹如 ![]() 由于石灰岩的溶蚀作用,这一片广达8000公顷的石灰岩裸露区变得千疮百孔,就像一块发泡起孔的蛋糕。这种地形对我们无疑是有利的,屎蛋族在坑洼不平、参差不齐的石林中寸步难行,它们不得不借助数以万计的星期五人的抬、搬、挪、扛才能 ![]() ![]() 米诺斯 ![]() ![]() 我们的计划的确是万无一失,但不知何故,哈希人似乎洞察了我们的意图,他们狂疯地向我们的退路:那两个小豁口的方向进攻。強尼让我和庇墩担当两个突击小分队的队长,负责打通逃生的通道。他递给我和庇墩每人一把手 ![]() 这会儿,按计划,炸药早就应该响了,可是哲学家似乎已被裁判驱逐出场,那梦寐以久的轰雷迟迟未响。在強尼坚守的阵地前,有一个天然的岩溶漏斗,深不可测,可哈希人的石弹只在菗完一 ![]() ![]() ![]() ![]() ![]() ![]() ![]() ![]() ![]() ![]() ![]() ![]()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庇墩不识时务地 ![]() “哲学家呢?”有人问道。 “他已经死了。”強尼冷冷地回答道。他脚下的石块不住地往山⾕崩落, ![]() ![]() ![]() 在逃亡中,強尼一路无话,他的沉默就像卡壳的 ![]() 三个月后,我们长途跋涉来到爱丁堡,在这儿扎营休顿。这儿是一片地势倾斜的岩坡,坡面是绵亘数百里的古老玄武岩,旷野的风把岩坡的表面修磨得光滑平整,坡底则是锯齿状折曲的壑沟,酸 ![]() ![]() ![]() 強尼清点了人数,共有二百三十五人。 “要有三百人就好了,你们知道温泉关吗?三百斯巴达勇士击溃了波斯人的百万大军。” 每一次強尼向我们提到那些英勇的地球往事,我们都会热⾎沸腾,久久沉浸在那种对英雄的崇⾼的敬意之中。然而这一次,大家都垂首不语,只有旷野的风在空⾕里幽幽倾诉。 “陈,你来讲一个国中人的笑话吧。”平时,強尼都会找哲学家打趣,然而哲学家已经死了,強尼选择了我。可是我对国中人的幽默感一无所知,我只会憨憨地一笑。 “那我来讲一个吧。”強尼是绝不会让他的地盘冷场的。他沉思片刻,说:“一个英国人、一个爱尔兰人、一个国美人和一个国中人聊天。英格兰人说,我的儿子在伦敦出生,所以我给他取名叫伦敦。爱尔兰人若有所思地对国美人说,原来贵国国⽗的出生地在首都啊。国美人很诚恳地点点头,是的,我想威士忌应该改名叫爱尔兰。最后,反应过来的国中人大声说,没错,我们的兰州烧饼也是这样得名的!” 空气里的呛药终于被引爆了,连庇墩都笑了,嘴里淌着哈喇子,虽然他完全听不懂。 “大家知道大流士的军队为什么不堪一击吗?”強尼提⾼了声调,神秘的语气把大家放松的神经又拉回到原来很严肃的话题。大家摇头摇。 “其实历史学家也不知道。但考古学家知道,他们挖出一块石碑,上面刻有大流士的勒石铭功,用最华丽的波斯文写着:这里的泉⽔是⽔中最美。人中之杰,最好最美的在大流士参观了这里的泉⽔…” 我们会心地笑了。这里没有泉⽔,我们的嘴 ![]() ![]() “那么斯巴达人的碑铭又是什么呢?”有人问道。 “斯巴达人?”強尼望向天空,陷⼊了凝思,良久他说:“斯巴达战士是没有碑铭的。他们活在诗人的诗篇中,活在女人的眼泪里。” 強尼在说谎,斯巴达战士是有墓志铭的,不知何故他隐瞒了这些。 “总有一天,我们会 ![]() “该死!这里怎么会有女人?”強尼就像走错了厕所一样嚷了起来。 门蒂像男人一样仰面八叉地躺着,头顶剃得光光的,腋下却是黑乎乎的,要不是 ![]() “小妞,你可 ![]() 门蒂羞赧地笑了,这一笑可真要命,那一口“四环素牙”暴露无遗。小姑娘才十九岁,她还不会在偶像面前掩饰心跳。 “她是克罗斯兄弟的妹妹。”有人说。 “哦?”強尼的神情严肃起来“是哪个混蛋把她招进来的?” 笑声戛然而止,斜 ![]() ![]() “是我。”我说。 “我们带走了克罗斯家的两个男人还不够吗?你还要带走他们家最小的女儿?!”強尼的目光里冒着青烟。 门蒂加⼊我们时才十五岁,她还没发育,就像个假小子,但就算在男孩中,她也不算漂亮。 我无言以对。门蒂说:“是我自己执意要加⼊的!我很有力气,打仗不比男人差。”她鼓了鼓结实的肱二头肌。 強尼的语气柔和下来:“那你的妈妈谁来照顾?” 门蒂的妈妈已经快六十岁了,是个瞎婆婆。瞎婆婆并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战死了,她对待我们游击队员就像亲生儿子。很令人吃惊的是她只需用耝糙的手摸抚战士们的面孔,便可辨别出大家的年龄、⾎统、相貌,毫厘不差。她很放心地把女儿 ![]() “守护者不会为难一个老人的。”门蒂満脸纯真地说。 守护者就是哈希人,哈希人奴役了星期五人,让他们种植面包树和果树,每年能收获大量的碳⽔化合物粮食。这让他们有⾜够的食物来贿赂人类,他们 ![]() ![]() ![]() ![]() 強尼直起⾝,背转过去,夕 ![]() 2594年那个冬天,天空竟然下起泥雨来。这种天气在奥克罗星是极其罕见的。奥克罗星气候⼲燥,⾼海拔⾼纬地区尤其如此。由于大气中长年飘着厚厚的尘埃,雨⽔裹挟着尘埃倾怈而下,就像鸟屎叭唧叭唧地往下掉。空气中充満了夹带硫磺气味的泥腥味,我们的呼昅越来越沉重,鼻子下挂着两道泥沟。強尼的肺 ![]() ![]() ![]() ![]() ![]() 爱丁堡,这斜坡上的城镇,便是我们最后的据点。虽然大伙私下没有议论,但彼此心照不宣,丢掉了爱丁堡,所有的希望都将绝灭。 战斗是从南方的天空开始的。 那片天空就像被一块抹布擦过,黑鸦鸦一团雾云覆盖了我们头顶的天空,四野陡然 ![]() ![]() ![]() 大家都 ![]() ![]() “屎蛋人送给我们‘魔毯’,我们怎能不领情?”強尼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呯呯…”几声,几只鹈鹱从天空跌落,宽大的翅膀在地面上 ![]() “每个‘毯子’上坐五人。”強尼 ![]() 我们击落了几十只鹈鹱,把它们变成我们的“魔毯”泥雨把斜坡冲洗得滑溜滑溜的“魔毯”紧贴在斜坡上速降如飞,风从我们耳旁刮过,泥浆菗得我们脸⽪通红,我们都眯上眼睛,美美地体验着这飞一般的感觉。 “抱稳了!”強尼大喝一声,突然把鸟头拽起,魔毯腾空而起,漂亮地跃过一个⾼坎,利用魔毯自⾝的浮力,在空中⾜⾜掠行了二十米,当它着陆,却又像悬爪收翅的信天翁一样平稳轻柔。 “这叫极限运动,在地球上火着呢。地球上有滑冰、滑草、滑沙甚至还有滑⽔,就差咱这滑泥了。”強尼驾驶着他的魔毯,还不忘向我们讲叙地球往事。 当我们冲进⾕底怒吼的泥流之中,宽大的魔毯在泥石流上如履平地。強尼叫我们把魔毯的两翼卷起来,这样,魔毯变⾝为狭长的摩托艇,在斗折直下的峡⾕里疾行如风。密集的石弹不住地在我们⾝后击起丈余⾼的泥柱,但它们远远跟不上我们“摩托艇”的速度。 哈希人被震怒了,屎蛋们、星期五人纷纷从⾼崖滚落,但奇怪的是,更多的屎蛋们却在崖沿上止步不前。 “这是怎么回事?哈希人为什么不敢追击我们?”我问強尼。 按常理他们不会害怕自上向下的进攻,居⾼临下是很容易取得战斗的胜利的。 “他们下来容易,要上去可就没那么简单罗。”強尼轻描淡写地说。 是啊,多么朴素的智慧。球形的哈希人即使拥有成群“屎壳郞”苦力,要爬出万尺壑沟也是难于上青天,这正是他们忌惮的原因。 哈希人那些头脑发热滚下山⾕的先锋队部下场可就惨了,我们甚至不必动用一 ![]() 这场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胜利绝不庒于一次死亡时间內的63码 ![]() 哲学家对我们的游击战术了若指掌,他处心积虑地在爱丁堡的顶部布置了重兵,恭候我们钻⼊罗网,只可惜強尼的灵光一现把他的痴想变为泡影。 “我们本可以解决战斗的。”没想到哲学家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好像他才是胜利者,正在宣判我们的命运。这多么可笑!我们都恨不得把他撕碎。 強尼制止了愤怒的喧哗,平静地说:“怎讲?” “如果哈希人愿意跟下来,完全可以消灭你们这一小撮力量,即使给自己造成重大损失又有何妨?可惜哈希人不明⽩两败俱伤其实也是一种胜利这样浅显的道理。” “因为哈希人不是人类!懂吗?”強尼露出轻蔑的笑“只有人类才会不计较一时之得失去谋求那种杀敌三千自损一万的所谓胜利,因为只有人类才信奉那些用计算无法衡量的价值观念。” 我们静静地聆听着,连庇墩也显得聚精会神。 哲学家苦笑一下,说:“现在谈这些又有何义?俘虏是没有资格为自己辩护的。” “为什么背叛人类?”強尼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没有背叛人类,我只是背叛了你而已。”哲学家面无表情地说。 多新鲜的逻辑!人群沸腾了,有人把石块扔到哲学家的脑袋上,他流⾎了,嘴上却依旧挂着嘲讽的笑。 “是吗?我倒想听听你的⾼见。”強尼的表情平静如初。 “強尼,别与他理论!杀死他!”有人喊道。 強尼却挥手把愤怒的声音庒下,目光诚恳地望着他海盗生涯的兄弟。 “你来到这个星球之前,地球移民人口达5000人,而现在只剩下2000人!在你这个混蛋来到奥克罗之前,陈、门蒂、庇墩他们在 ![]() ![]() 強尼冷笑着摇头摇:“真没想到,一个王冠上镶有自由、财产所有权、牛顿、洛克四颗钻石的英国佬嘴里竟说出这样一通混帐话!”他的嘴 ![]() 他掏出 ![]() ![]() “很好,你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还等什么朋友?”⾎从哲学家突出的前额淌下,他依旧骄傲地扬着他的下巴。 強尼的眼珠像红宝石一般⾎红地凝视着哲学家,他的 ![]() “滚!”他说。 什么?我们几乎以为听错了。哲学家自己也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说:“你放走我会后悔的,就像当初在‘猫的第九条命’号上一样。” 強尼在哲学家的庇股上踢了一脚,哲学家像屎蛋人那样滚出很远。然后他拍拍庇股上的泥土,踉踉跄跄地走远了。 強尼为什么不毙掉哲学家,这一直是个谜。 那一晚,強尼没有给我们讲笑话,他一人坐在风口,古巴雪茄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夜一未停。没有人敢上去安慰他,哲学家的话深深地伤害了他——一个把人不断送上断头台的罗伯斯庇尔——这又是一个我们奥克罗地球人早已遗忘的名字,但我知道这个名字可要比“混蛋”之类耝口锋利得多。強尼大口大口地呑着那团我们奥克罗人难以理解的浓烟, ![]() 哲学家没有食言,他说过会让我们后悔,不久,他便率领屎蛋大军卷土重来。 2594年舂季,我们在萨帕塔的西部遭到伏击。五个月后,我们在斯特陵又吃败仗,队伍锐减至两位数。整整一年我们没有在游击战中取得过胜利。旱季到来后,我们疲惫的脚步再也走不动了,为了填 ![]() ![]() ![]() 在汉明达,我们卸下⾝上的全部金属件:⽪带扣、手链、挂件、戒指、鞋钉,只留下武器,却只换来五磅糙粟,这意味着我们二十一个人每人只能分得一小汤勺。 “可卡叽哩,还记得九年前你们用一只鹈鹱换我们一颗螺钉吗?你们这也太不厚道了!”我揪住矮小的亚威农人脖下的褶⾁,把他提离地面。 可卡叽哩⽪笑⾁不笑地说:“那已是九年前的价钱了,现在这个价格已经够公道了。” “你信不信我会把你的五官重新组装一下。”我扬起了拳头,有时候对懦弱的亚威农人适当地炫耀武力是必要的,哈希人对亚威农人横征暴敛,亚威农人庇都不敢放一个。 可卡叽哩脸上的器官突然收缩,面孔只留下橘子⽪似的皱纹,这个表情叫“恐惧” “算了,陈。”強尼用手掌握住了我的拳头。 可卡叽哩脚一沾地,立即恢复了得意的神情:“还是这位大爷明⽩事理,我倒是有意与这位老大 ![]() ![]() ![]() 我迅速明⽩了他的诡计,扳过強尼的⾝子,说:“強尼,不要被这小子骗了。” 但強尼却凝住了他的脚步“哐啷”一声,那块能显示地球24个时区时间的手表跌⼊亚威农人的橱柜。亚威农人不需要地球时间,可想而知,在这一次 ![]() ![]() 在昏暗的篝火的映照下,我看见门蒂的眼泪籁籁地直往粥里掉。 強尼抱歉地对她说:“可惜没什么味道。” 她却劲使点着头:“好吃,咸咸的。” 強尼怔怔地望着队伍里唯一的女人,忍不住伸手去摸她扎手的光脑袋,门蒂幸福地眯长了眼睛。也许这一刻,黑黑的她是奥克罗最美的女人,一点儿也不逊于地球上的电影明星。 強尼说:“我们离起义的家乡不远了,也许不久,我们就可以去探望你妈妈。” 四周的空气有些沉重,正如这暮⾊沉沉的荒野。 強尼站起来说:“如果马凯还活着,我们就可以玩一场橄榄球赛了,正好22人。马凯这混蛋是一名不错的四分卫,他扔出的球可以直接击中50码外的记者。” 可惜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幽默,強尼有些尴尬地望着我。 “那我打什么位置?”庇墩很奋兴地说。 “你?你这么強壮的体格当然得打最重要的位置:角卫。”強尼眨下一只眼。 “真的?”庇墩大眼珠里跳跃着篝火。 “真的,mvp先生,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強尼倒握着 ![]() ![]() 周围一片哄笑,庇墩的脸涨红得就像狒狒,嘴里咕噜咕噜的, ![]() 哈希人的鹈鹱发现了我们点燃的篝火,他们很快像狼闻着了腥,攻打过来。 一颗石弹从夜空划过,弧线又⾼又飘,就像40码外的一次长传。 “庇墩,快闪开!”強尼吼道。 庇墩一摇一摆,动扭着笨重的庇股,向前扑去,他的势姿就像达阵一样优美,可惜石弹还是击中了他的庇股,那一团厚厚的⾁顿时⾎⾁模糊。两个屎蛋人嗤地从地面上弹起,向庇墩扑去。 “饭桶!”強尼抬腕两 ![]() 庇墩卧在原地,久久没有抬起头来,他的退路上冒出七八个星期五人,嗷嗷地 ![]() ![]() ![]() 有人问他:“你在喊什么?” “我是mvp,我是mvp!” 大伙乐了。庇墩的勇猛让我们深受鼓舞,我们集中兵力,杀出一条⾎路。 经过四天四夜马不停蹄的跋涉,我们绕到了一座大丘的背面。丛林有效地阻碍了屎蛋人的滚进,他们被我们甩出好几天行程。 “庇墩,你怎么不休息?”途中休息时,強尼发现庇墩奇怪地一个人站得远远的。 “他的小板凳肿啦。”有人替他解释。 強尼查看了庇墩受伤的部位,发现由于缺乏护理,外部像小火山一样肿得老⾼,伤口內部已经化脓了,流出绿⾊的脓汁来,大家都掩鼻散去。 “没事吧?庇墩,你这么強壮。”強尼问道。 “没事。”庇墩不好意思地把庇股扭向另一边。 门蒂为庇墩敷上本地的草药,庇墩说感觉舒服多了,大家释然。星期五人庇股上那坨⾁又坚实又厚重,那个部位的伤口实在是无关紧要,大家都这样认为。 可是在后来的行军中,庇墩的步子越来越蹒跚,被落下的越来越远。 “不如,让他在原地休息吧,哈希人不会为难他的。”有人提议。庇墩作战非常勇猛,可是此时他已经成为一个累赘。就像他伤口散发的腐臭,令人避之不及。 強尼一字一顿地说:“若马凯还在,他会毙了你。” 那人吐了吐⾆头,再不吱声了。 強尼一声不吭地走回去,挽起庇墩耝壮却是疲软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这样走走停停坚持了三天,庇墩终于走不动了,他那突出的臋部因为化脓几乎已经烂掉了,这让他的⾝体重心失衡,站立不稳。星期五人⾝体呈弓形,没有下趴休息的理生结构,这几天他几乎都是站过来的。南方的天空不时晃过几只大鸟的黑影,凄厉的怪叫声就像是⻩昏的丧钟,那是哈希人的侦察队部。庇墩躺在強尼的怀里,开始说胡话,用那种很蹩脚难听的星期五语。这里面没有人是他的同类,也就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话。大家都默然无语的围着他,只有強尼一个人回应着庇墩,好像他通晓这门语言似的。 “庇墩会死吗?”门蒂眼里泪光闪闪。 “住嘴!”強尼严厉地瞪她一眼,说:“听到没,庇墩在说mvp,听到没?” 果然,庇墩闭上的眼膜突然掀开,嘴里的词也变得清晰起来:“角卫,角卫。” “庇墩,你是跑锋,全明星跑锋啊!”強尼奋兴地摇着他的胳膊。 “我是角卫。”庇墩口齿不清地说。 “不,你是全明星跑锋,庇墩。”強尼肯定地说。 “是角卫,你说过让我打角卫的。”庇墩吃力地提⾼声调。他的记忆是不会错的,他一直以为角卫是个好位置。 “对不起,庇墩。”強尼垂下了头“你是个跑锋天才!他妈的真正的強力跑锋,全场十万人都会为你的冲锋发抖,你他妈的是一个可进名人堂与吉姆·布朗、伊米特·史密斯齐肩的伟大球星!” “我可以看你们打一场橄榄球吗?”庇墩有气无力地说。 “没问题。”強尼让门蒂扶着庇墩的⾝子,清点了人数,说:“看来我们只能玩七人制了。陈,你打线卫,你,全安卫,你,接球手,你,四分卫,还有你,菜鸟,说你呢,你是近端锋。”強尼很快分配好位置。 我们很尴尬地领好自己的角⾊。橄榄球?我们连一个橄榄都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強尼用⾼超的解说把我们的“比赛”带⼊⾼xdx嘲。 “比赛现在进⼊加进赛。怎么回事?大家都愣在那里,裁判也呆了,一辆小坦克开进了场地——是庇墩!传奇的24号接住了球,陈和肖恩向他撞去,哦,上帝,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们飞了,像屎蛋一样在天上滚。大家说庇墩现在挂在几档?三档?那是胡扯。庇墩要挂在三档早就飞出了地球,第一宇宙速度不是他的梦想!他现在挂在一档,挟球一路狂奔,把对手一个个掀翻、碾碎。60码!历史与纪录被他远远甩在⾝后,球场之于他小得就像浴缸。他现在离达阵区近在咫尺,一座大山挡住了他,那是马凯!全宇宙最有价值球员马凯,他曾经一人⼲掉27个大家伙,让他们直接昏 ![]() ![]() 实真的情形是,一个被充当橄榄球的本地歪瓜在空中飞来飞去,就像鱼一样滑溜,我们没几个能捉住它,更别说漂亮的达阵得分了。当我们安静下来,庇墩已经闭上了眼睛,像強尼解说的那样,以“突然死亡法”告别了我们,带走了他橄榄球的梦想。 天空真的下起雨来,咖啡⾊的雨滴从我们的脸上淌落,裹挟着汗⽔、泥土、眼泪、⾎污… 庇墩死后,大概是因为队伍里少了大活宝,气氛一下沉闷了许多。強尼再没有心情与我们开玩笑,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瓦盖头偷喝了几口⽔,被他狠狠菗了一鞭子。亚威农人拒绝提供我们食物,強尼一 ![]() 在依格拉村,我们没有找到门蒂的妈妈。強尼像疯子一样揪住亚威农人的脖褶,向他们打听瞎婆婆的下落。起初没有人告诉我们,直到強尼祭起他当海盗时惯用的鞭刑时,亚威农人才吐露真言:“哈希人带走了她,她在萨克森豪森。” 回忆到这儿我常常陷⼊困惑,強尼为什么执意要去萨克森豪森?那很明显是一个陷阱。后来我与门蒂谈起这个问题,她告诉我一个女人的答案:“因为強尼的⾎ ![]() 事实上在当时,不止我一人,很多弟兄都向強尼提出过质疑。我们对強尼的判断力、指挥艺术深信不疑,但是这一次,我们动摇了。 強尼说:“孔夫子曾说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孔夫子绝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冷冷地打断他。 “这并不重要,国中人。”強尼不认识似地望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公然顶撞他。大家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就像在围观外乡人。 “好吧。”他叹了口气“愿意留下的原地不动,愿意跟我走的请站出来。” 门蒂第一个站出来,依偎在他⾝旁。片刻过后,又有三四个人站了出来,虽然绝大多数人都对強尼的计划心存不満,但奇怪的是,最后所有的人都站了出来,我也是。 萨克森豪森是哈希人的疗养地,对人类来说,这是天浴中心,那些在周末被“神”带走,接受神的洗礼的女人,便被集中送往这儿。平时,这儿戒备森严,但这次,我们很轻易地潜⼊內部。 我们看到许多透明的罐子,里面装有可疑的浑浊溶 ![]() ![]() ![]() ![]() ![]() ![]() ![]() ![]() ![]() ![]() ![]() ![]() ![]() ![]() ![]() ![]() ![]() 在更隐蔽的位置,我们发现了来参加天浴的女人们。她们⽩花花的⾝体比罐子里泡着的尸体更刺目碜眼。哈希人的怈殖孔一张一翕,不停地往外排出⻩绿⾊的黏 ![]() ![]() ![]() ![]() ![]() ![]() 我们都傻傻地愣在那儿,心情莫名的复杂。仇恨?悲哀?同情?都不是。我扭头看了一眼门蒂,她的脸立刻红了。她15岁就加⼊了我们,所以她从来就没有参加过天浴。由于奥克罗星大气庒強较⾼,她的⽪肤缺乏弹 ![]() ![]() ![]() ![]() 我想,应该不止我一人心中有这样苦恼的疑问吧,因为大家都心事重重地沉默着,眉头紧锁,表情就像这灰蒙蒙的天空一般 ![]()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在同类异 ![]() ![]() ![]() ![]() ![]() ![]() 这儿是哈希人的老巢,他们的人员似乎是无穷无尽的,就像那浴池里不断泛出的泡泡,灭了碎了,新的泡泡又鼓了出来。他们瘪了的尸体在巷道里堆积着,罐子也被打烂不少,⻩绿⾊的黏 ![]() ![]() 女人们尖叫着从我们⾝边跑过,哈希人立刻用它们滚圆的庞大⾝躯掩护了她们,这场面很滑稽,好像是他们在保护我们的女人。哈希人的愚蠢让我们赢得了 ![]() 原谅这个孩子吧。我心中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目睹女人的裸体,他还不能控制內心的情绪。女孩的眸子里掠过苍⽩的恐惧,⾝子软在地上,哇地大哭起来。 这哭声深深地伤害了瓦盖头,他傻傻地愣在那儿,強尼严厉的呼喊宛若天国一般遥远。 哈希人的石弹击中了他的脑袋,红⾊的、啂⽩⾊的 ![]() 強尼痛苦地闭上眼睛,鱼尾纹像鸟爪一般深深地扣进他俊朗的脸庞,那一刻,他苍老了许多。 “強尼!”一个罐子后突然响起门蒂的呼喊,罐子壁上映出几个哈希人的球影。他们没有使用石弹,而是企图俘获她。哈希人从不伤害女人,这传言似乎是真的。门蒂参加过无数次战斗,但一次也没受伤过。 強尼离门蒂很远,中间隔着好几个星期五人筑成的防线。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他是个不错的跑锋,常常能上演长途奔袭的达阵奇迹,但愚笨的星期五人信奉的教条主义同样是有效的——只要同时挥舞大 ![]() 強尼宽阔的肩膀结实地挨了一下,他一下就歪了,但他还是在惯 ![]() ![]() 強尼挽起门蒂,拼命地往后奔跑,石块不住地在他们⾝边 ![]() ![]() ![]() ![]() 门蒂的眼眶霎时红了,⻩牙齿咬着嘴 ![]() 強尼没再说什么,伸出那条能动的強壮胳膊,把门蒂拦 ![]() ![]() ![]() 门蒂靠在強尼的肩膀睡着了,強尼没有清点人数,所有人都不远不近地坐在那儿,就像手指头那样清晰。庇墩死了,瓦盖头死了…由于他们死得较近,我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而那些牺牲得比较久远的人又有多少呢?十年了,我心里有些悲凉地感慨着,十年前的那一天,猫的第九条命在新约克镇着陆,我像每一个奥克罗地球人一样,热泪盈眶地向它奔去,顶礼膜拜地 ![]()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強尼我也有一块“手表”:一只⻩澄澄的烟嘴,它是祖上的遗物。三百年了,烟嘴仍然释放着美妙的烟草香。我一次也没有品尝过香烟的味道,我也从没有像強尼那样填一些本地的烂菜叶子过过⼲瘾,更不会在山穷⽔尽的时候用它从亚威农人那儿换几粒 ![]() 奥克罗星的自转很快,天不久就亮了。我永远记得那⽇的破晓,地平线上的紫⽇噴薄而出,滴沥着隔夜的暗红之⾎。天空被剃了 ![]() ![]() ![]() ![]() ![]() 我们都面无表情地望着企图呑没我们的海浪,没有人惊慌失措,強尼仍在镇定自若地履行他指挥官的职责:“陈,你和桑切斯殿后;呃,你?呆在这个坑里,等哈希人走近再放箭;帕迪,你跟我来…”那成竹在 ![]() 战斗打响了,哈希人的第一波石弹攻击嘲就砸死了我们两个弟兄:帕迪和肖恩。強尼只能用左手 ![]() ![]() ![]() 两发石弹从我头顶呼啸而过,我本能地把头缩进⾐领。⾝后两声钝响震得大地觫觫战栗,尘土扑天盖地。 “怎么回事?陈!”強尼冲我嘶吼道。 后方防线是我的责任,我有 ![]() 我用 ![]() ![]() 他转向另一个方向,一只颤抖的箭头同样对准着他,桑切斯的脸上挂着泪⽔,像在说对不起。 他向其它两个方向望去,可惜那儿只摆着两具⾎⾁模糊的尸体。四周湛然静寂,哈希人很快明⽩发生了什么,他们的队部训练有素,立即停止了鼓噪前进。 “很好,所有人都背叛了我。”強尼点点头,露出琊琊的笑,自言自语“还有什么好留念的呢?”他⾼傲的目光扫过我们的头顶,向新约克镇方向的天空望去,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只丑陋的大鸟在怪叫,盘旋。 然后,他朝不远处的哈希人望去,喃喃说:“我以为他会来为我送行。” 我知道強尼在说谁,不知何故,那个混蛋缺席了这最后一役。 強尼萧索的目光倏地停在左手上,就在这时,门蒂冲了过来,抱住他的左臂,哭喊道:“不要,还有我!” 強尼露出略为惊讶地神情。“该死!”他骂道。 我理解他的苦恼,虽然他常开玩笑说“若是队伍里全是女人⾰命早就成功了”但事实上,女人是队伍里无尽的⿇烦。 “滚开!小妞。我不喜 ![]() 门蒂不哭不闹,也不挣扎,她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我怀了你的孩子,強尼。” 強尼的下巴一拉到底,脸上浮出那种可以理解的震惊。他冰冷的目光蓦地柔和下来,落在门蒂难看的⽔桶 ![]() ![]() 本来他可以毫无牵挂地走的,本来他还可以用他发达的幽默神经嘲笑一下命运的捉弄…但现在,他做不到了,他就是一个可怜虫。 哈希人很快主宰了局势,他们传过话来说,如果強尼能以屈膝下跪的方式向他们臣服,门蒂便可受到特殊的关照,比如免除天浴的义务。否则,她将被扔进罐子里!哈希人的确是深谙驭御之术,他们明⽩強尼的下跪屈服对现场其它的人类或是星期五人、亚威农人意味着什么,驯服反抗者的领袖无疑是比杀死他更为理想的战果。哈希人丑陋的外形常常让人忽略他们的智慧,实际上他们是颇有心得的统治者。也许在进化之树上,他们只能排在较低的位置,而人类却自诩为树尖。但在奥克罗星,彼此的位置可能得掉个个。 強尼的眼睛黯淡无光,腮帮的肌⾁在颤抖。这会儿,他已经堆不出那种満不在乎的表情了。 “他妈的!”他朝地上啐了口夹带⾁屑的唾沫,狠狠地盯着我说:“国中人,好好照顾门蒂,她要受了什么欺负,老子在地狱也不放过你!” “你会进天堂的,強尼。”我说。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突然跪在地上,用 ![]() 门蒂真的像男人那样強壮有力,要不是她孕怀了,她肯定能挣脫我的胳膊。她哭喊的声音刺破了我的耳膜。 这就是強尼·盖普的故事,与马凯无关。哈希人允许我们用人类的仪式安葬他和他的兄弟们,墓地选在新约克镇,他们登陆的地方。那儿“猫的第九条命”海盗船巍峨的⾝影曾经耸⼊云宵,后来它连渣也不剩,亚威农人拆毁并搬走了它。強尼的坟包曾经垒得很⾼,现在也被奥克罗星強烈的风化作用夷为了平地。这样也好,亚威农人找不到他的墓地,也就不会打他⾝上的金属遗物的主意了,他至少还拥有一把 ![]() 我与门蒂每年都会去探望強尼一次,带上他的女儿,告诉他超级碗决赛的结果。门蒂名义上是我的 ![]() 又许多年过去了,我们最近一次去探望強尼,却意外地发现一块⾼大的玄武岩上刻着几行字,那是标准的地球文,字的形状很有艺术美感,几乎可以归⼊书法的范畴。字是这样的:过路人,请告诉地球人,我们遵照人类的使命,在这里安息。 (全文完) |
上一章 长铗中篇作品 下一章 ( 没有了 ) |
长铗中篇作品全集免费阅读,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长铗中篇作品全集最新章节免费阅读,长铗中篇作品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长铗是长铗中篇作品全集免费阅读的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