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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伪自由书 作者:鲁迅 | 书号:43303 时间:2017/11/5 字数:201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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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自由谈》投稿的由来,《前记》里已经说过了。到这里,本文已完,而电灯尚明,蚊子暂静,便用剪刀和笔,再来保存些因为《自由谈》和我而起的琐闻,算是一点余兴。 只要一看就知道,在我的发表短评时中,攻击得最烈的是《大晚报》。这也并非和我前生有仇,是因为我引用了它的文字。但我也并非和它前生有仇,是因为我所看的只有《申报》和《大晚报》两种,而后者的文字往往颇觉新奇,值得引用,以消愁释闷。即如我的眼前,现在就有一张包了香烟来的三月三十⽇的旧《大晚报》在,其中有着这样的一段——“浦东人杨江生,年已四十有一,貌既丑陋,人复贫穷,向为泥⽔匠,曾佣于苏州人盛宝山之泥⽔作场。盛有女名金弟,今方十五龄,而矮小异常,人亦猥琐。昨晚八时,杨在虹口天潼路与盛相遇,杨奷其女。经捕头向杨询问,杨毫不抵赖,承认自去年一二八以后,连续行奷十余次,当派探员将盛金弟送往医院,由医生验明确非处女,今晨解送第一特区地方法院,经刘毓桂推事提审,捕房律师王耀堂以被告 ![]() ![]() ![]() 在记事里分明可见,盛对于杨,并未说有“伦常”关系,杨供女称之为“叔”是国中的习惯,年长十年左右,往往称为叔伯的。然而《大晚报》用了怎样的题目呢?是四号和头号字的—— 拦途扭往捕房控诉 ⼲叔奷侄女 女自称被奷过十余次男指系游玩并非风流它在“叔”上添一“⼲”字,于是“女”就化为“侄女”杨江生也因此成了“逆伦”或准“逆伦”的重犯了。国中之君子,叹人心之不古,憎匪人之逆伦,而惟恐人间没有逆伦的故事,偏要用笔铺张扬厉起来,以动耸低级趣味读者的眼目。杨江生是泥⽔匠,无从看见,见了也无从抗辩,只得一任他们的编排,然而社会批评者是有指斥的任务的。但还不到指斥,单单引用了几句奇文,他们便什么“员外”什么“警⽝”〔1〕的狂嗥起来,好像他们的一群倒是昅风饮露,带了自己的家私来给社会服务的志士。是的,社长我们是知道的,然而终于不知道谁是东家,就是究竟谁是“员外”倘说既非商办,又非官办;则在报界里是很难得的。但这秘密,在这里不再研究它也好。 和《大晚报》不相上下,注意于《自由谈》的还有《社会新闻》〔2〕。但手段巧妙得远了,它不用不能通或不愿通的文章,而只驱使着真伪杂糅的记事。即如《自由谈》的改⾰的原因,虽然断不定所说是真是假,我倒还是从它那第二卷第十三期(二月七⽇出版)上看来的——从《舂秋》与《自由谈》说起国中文坛,本无新旧之分,但到了五四运动那年,陈独秀在《新青年》上一声号炮,别树一帜,提倡文学⾰命,胡适之钱玄同刘半农等,在后摇旗呐喊。这时国中青年外感外侮的庒迫,內受政治的刺 ![]() ![]() ![]() ![]() 据我所闻:周的不能安于其位,也有原因:他平⽇对于选稿方面,太刻薄而私心,只要是认识的人投去的稿,不看內容,见篇即登;同时无名小卒或为周所陌生的投稿者,则也不看內容,整堆的作为字纸篓的虏俘。因周所编的刊物,总是几个夹袋里的人物,私心自用,以致內容糟不可言!外界对他的攻击⽇甚,如许啸天主编之《红叶》,也对周有数次剧烈的抨击,史量才为了外界对他的不満,所以才把他撤去。那知这次史量才的一动,周竟作了导火线,造成了今⽇新旧两派短兵相接战斗愈烈的境界!以后想好戏还多,读者请拭目俟之。〔微知〕但到二卷廿一期(三月三⽇)上,就已大惊小怪起来,为“守旧文化的堡垒”的动摇惋惜——左翼文化运动的抬头⽔手关于左翼文化运动,虽然受过各方面严厉的庒迫,及其內部的裂分,但近来又似乎渐渐抬起头了。在海上,左翼文化在共产 ![]() … 过了三星期,便确指鲁迅与沈雁冰〔3〕为《自由谈》的“台柱”(三月廿四⽇第二卷第廿八期)——黎烈文未⼊文总 《申报·自由谈》编辑黎烈文,系留法生学,为一名不见于经传之新进作家。自彼接办《自由谈》后,《自由谈》之论调,为之一变,而执笔为文者,亦由星社《礼拜六》之旧式文人,易为左翼普罗作家。现《自由谈》资为台柱者,为鲁迅与沈雁冰两氏,鲁迅在《自由谈》上发表文稿尤多,署名为“何家⼲”除鲁迅与沈雁冰外,其他作品,亦什九系左翼作家之作,如施蛰存曹聚仁李辉英辈是。一般人以《自由谈》作文者均系国中左翼文化总同盟(简称文总),故疑黎氏本人,亦系文总中人,但黎氏对此,加以否认,谓彼并未加⼊文总,与以上诸人仅友谊关系云。〔逸〕又过了一个多月,则发见这两人的“雄图”(五月六⽇第三卷第十二期)了——鲁迅沈雁冰的雄图 自从鲁迅沈雁冰等以《申报·自由谈》为地盘,发抒 ![]() ![]() 参加这个运动的台柱,除他们二人外有郁达夫,郑振铎等, ![]() “曹聚仁经黎烈文等绍介,已加⼊左联。”(七月十五⽇,九期。) 这两种刊物立说的差异,由于私怨之有无,是可不言而喻的。但《微言》却更为巧妙:只要用寥寥十五字,便并陷两者,使都成为必被庒迫或受难的人们。 到五月初,对于《自由谈》的庒迫,逐⽇严紧起来了,我的投稿,后来就接连的不能发表。但我以为这并非因了《社会新闻》之类的告状,倒是因为这时正值噤谈时事,而我的短评却时有对于时局的愤言;也并非仅在庒迫《自由谈》,这时的庒迫,凡非官办的刊物,所受之度大概是一样的。但这时候,最适宜的文章是鸳鸯蝴蝶的游泳和飞舞,而《自由谈》可就难了,到五月廿五⽇,终于刊出了这样的启事——编辑室 这年头,说话难,摇笔杆尤难。这并不是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实在是“天下有道”“庶人”相应“不议”编者谨掬一瓣心香,吁请海內文豪,从兹多谈风月,少发牢 ![]() 这现象,好像很得了《社会新闻》群的満⾜了,在第三卷廿一期(六月三⽇)里的“文化秘闻”栏內,就有了如下的记载—— 《自由谈》态度转变 《申报·自由谈》自黎烈文主编后,即昅收左翼作家鲁迅沈雁冰及乌鸦主义者曹聚仁等为基本人员,一时论调不三不四,大为读者所不満。且因嘲骂“礼拜五派”而得罪张若⾕等;抨击“取消式”之社会主义理论,而与严灵峰等结怨; ![]() 而以前的五月十四⽇午后一时,还有了丁玲和潘梓年的失踪的事〔5〕,大家多猜测为遭了暗算,而这猜测也⽇益证实了。谣言也因此非常多,传说某某也将同遭暗算的也有,接到警告或恐吓信的也有。我没有接到什么信,只有一连五六⽇,有人打电话到內山书店〔6〕的支店去询问我的住址。我以为这些信件和电话,都不是实行暗算者们所做的,只不过几个所谓文人的鬼把戏,就是“文坛”上,自然也会有这样的人的。但倘有人怕⿇烦,这小玩意是也能发生些效力,六月九⽇《自由谈》上《蘧庐絮语》〔7〕之后有一条下列的文章,我看便是那些鬼把戏的见效的证据了——编者附告:昨得子展先生来信,现以全力从事某项著作,无暇旁鹜,《蘧庐絮语》,就此完结。 终于,《大晚报》静观了月余,在六月十一的傍晚,从它那文艺附刊的《火炬》上发出毫光来了,它愤慨得很—— 到底要不要自由法鲁久不曾提起的“自由”这问题,近来又有人在那里大论特谈,因为国事总是热辣辣的不好惹,索 ![]() 心要自由,口又不明言,口不能代表心,可见这只口本⾝已经是不自由的了。因为不自由,所以才讽讽刺刺,一回儿“要自由”一回儿又“不要自由”过一回儿再“要不自由的自由”和“自由的不自由”翻来复去,总叫头脑简单的人弄得“神经衰弱”把捉不住中心。到底要不要自由呢?说清了,大家也好顺风转舵,免得闷在葫芦里,失掉听懂的自由。照我这个不是“雅人”的意思,还是耝耝直直地说:“咱们要自由,不自由就来拚个你死我活!” 本来“自由”并不是个非常问题,给大家一谈,倒严重起来了。——问题到底是自己弄严重的,如再不使用大刀阔斧,将何以冲破这黑漆一团?细针短刺毕竟是雕虫小技,无助于大题,讥刺嘲讽更已属另一年代的老人所发的呓语。我们聪明的智识份子又何尝不知道讽刺在这时代已失去效力,但是要想弄起刀斧,却又觉左右掣肘,在这一年代,科学发明,刀斧自然不及 ![]() ![]() 这就是说,自由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给你一谈,倒谈得难能可贵起来了。你对于时局,本不该弯弯曲曲的讽刺。现在他对于讽刺者,是“耝耝直直地”要求你去死亡。作者是一位心直口快的人,现在被别人累得“要不要自由”也摸不着头脑了。 然而六月十八⽇晨八时十五分,是国中民权保障同盟的副会长杨杏佛〔8〕(铨)遭了暗杀。 这总算拚了个“你死我活”法鲁先生不再在《火炬》上说亮话了。只有《社会新闻》,却在第四卷第一期(七月三⽇出)显,还描出左翼作家的懦怯来——左翼作家纷纷离沪 在五月,海上的左翼作家曾喧闹一时,好像什么都要染上红⾊,文艺界全归左翼。但在六月下旬,情势显然不同了,非左翼作家的反攻阵线布置完成,左翼的內部也起了分化,最近海上暗杀之风甚盛,文人的脑筋最敏锐,胆子最小而脚步最快,他们都以避暑为名离开了海上。据确讯,鲁迅赴青岛,沈雁冰在浦东乡间,郁达夫杭州,陈望道回家乡,连蓬子,⽩薇之类的踪迹都看不见了。〔道〕 西湖是诗人避暑之地,牯岭乃阔老消夏之区,神往尚且不敢,而况⾝游。杨杏佛一死,别人也不会突然怕热起来的。听说青岛也是好地方,但这是梁实秋〔9〕教授传道的圣境,我连遥望一下的眼福也没有过。“道”先生有道,代我设想的恐怖,其实是不确的。否则,一群流氓,几枝手 ![]() 但是,嗅觉好像特别灵敏的《微言》,却在第九期(七月十五⽇出)上载着另一种消息——自由的风月顽石 黎烈文主编之《自由谈》,自宣布“只谈风月,少发牢 ![]() 这虽然也是一科“牢 ![]() 《后记》本来也可以完结了,但还有应该提一下的,是所谓“ ![]() 《自由谈》上原登着这位作者的小说,没有做完,就被停止了,有些小报上,便轰传为“ ![]() 里有一篇文章,据说是罪魁祸首又是我,如下——张资平挤出《自由谈》粹公 今⽇的《自由谈》,是一块有为而为的地盘,是“乌鸦”“阿Q”的播音台,当然用不着“三角四角恋爱”的张资平混迹其间,以至不得清一。 然而有人要问:为什么那个⾊ ![]() ![]() 一样唱着“妹妹我爱你”吗?我可以告诉你,这的确是例外。因为郁达夫虽则是个⾊ ![]() 据《自由谈》主编人黎烈文开⾰张资平的理由,是读者对于《时代与爱的歧路》一文,发生了不満之感,因此中途 ![]() 而且《自由谈》的写稿,是在去年十一月,黎烈文请客席上,请他担任的,即使鲁(?)先生要扫清地盘,似乎也应当客气一些,而不能用此辣手。问题是这样的,鲁先生为了要复兴文艺(?)运动,当然第一步先须将一切的不同道者打倒,于是乃有批评曾今可张若⾕章⾐萍等为“礼拜五派”之举;张资平如若识相,自不难感觉到自己正酣卧在他们榻旁,而立刻滚蛋!无如十洋一千使他眷恋着,致触了这个大霉头。当然,打倒人是愈毒愈好,管他是死刑还是徒刑呢! 在张资平被挤出《自由谈》之后,以常情论,谁都咽不下这口冷⽔,不过张资平的阘懦是著名的,他为了老婆小孩子之故,是不能同他们斗争,而且也不敢同他们摆好了阵营的集团去斗争,于是,仅仅在《华中⽇报》的《小贡献》上,发了一条软弱无力的冷箭,以作遮羞。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红萝卜须》已代了他的位置,而沈雁冰新组成的文艺观摹团,将大批的移殖到《自由谈》来。 还有,是《自由谈》上曾经攻击过曾今可〔11〕的“解放词”据《社会新闻》第三卷廿二期(六月六⽇出)说,原来却又是我在闹的了,如下——曾今可准备反攻 曾今可之为鲁迅等攻击也,实至体无完肤,固无时不想反攻,特以力薄能鲜,难于如愿耳!且知鲁迅等有左联作背景,人多手众,此呼彼应,非孤军抗战所能抵御,因亦着手拉拢,凡曾受鲁等侮辱者更所 ![]() ![]() 解题既毕,乃述本事。 有一天,我到暨南去上课,休息室的台子上赫然一个请帖;展而恭读之,则《新时代月刊》之请帖也,小子何幸,乃得此请帖!折而蔵之,以为传家之宝。 《新时代》请客而《文艺座谈》生焉,而反攻之阵线成焉。报章煌煌记载,有名将在焉。我前天碰到张凤老师,带便问一个口讯;他说:“谁知道什么座谈不座谈呢? 他早又没说,签了名,第二天,报上都说是发起人啦。” 昨天遇到龙榆生先生,龙先生说:“海上地方真不容易做人,他们再三叫我去谈谈,只吃了一些茶点,就算数了;我又出不起广告费。”我说:“吃了他家的茶,自然是他家人啦!” 我幸而没有去吃茶,免于被強奷,遥领盛情,志此谢谢! 但这“文艺漫谈会”的机关杂志《文艺座谈》〔14〕第一期,却已经罗列了十多位作家的名字,于七月一⽇出版了。其中的一篇是专为我而作的——內山书店小坐记⽩羽遐某天的下午,我同一个朋友在海上北四川路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北四川路底了。我提议到虹口公园去看看,我的朋友却说先到內山书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书。我们就进了內山书店。 內山书店是⽇本浪人內山完造开的,他表面是开书店,实在差不多是替⽇本府政做探侦。他每次和国中人谈了点什么话,马上就报告⽇本领事馆。这也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只要是略微和內山书店接近的人都知道。 我和我的朋友随便翻看着书报。內山看见我们就连忙跑过来和我们招呼,请我们坐下来,照例地闲谈。因为到內山书店来的国中人大多数是文人,內山也就知道点国中的文化。他常和国中人谈国中文化及国中社会的情形,却不大谈到国中的政治,自然是怕国中人对他怀疑。 “国中的事都要打折扣,文字也是一样。‘⽩发三千丈’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诳!这就得大打其折扣。国中的别的问题,也可以以此类推…哈哈!哈!” 內山的话我们听了并不觉得一点难为情,诗是不能用科学方法去批评的。內山不过是一个九州角落里的小商人,一个暗探,我们除了用微笑去回答之外,自然不会拿什么话语去向他声辩了。不久以前,在《自由谈》上看到何家⼲先生的一篇文字,就是內山所说的那些话。原来所谓“思想界的权威”所谓“文坛老将”连一点这样的文章都非“出自心裁”! 內山还和我们谈了好些“航空救国”等问题都谈到,也有些是已由何家⼲先生抄去在《自由谈》发表过的。我们除了勉強敷衍他之外,不大讲什么话,不想理他。因为我们知道內山是个什么东西,而我们又没有请他救过命,保过险,以后也决不预备请他救命或险保。 我同我的朋友出了內山书店,又散步散到虹口公园去了。 不到一礼拜(七月六⽇),《社会新闻》(第四卷二期)就加以应援,并且廓大到“左联”〔15〕去了。其中的“茅盾”是本该写作“鲁迅”的故意的错误,为的是令人不疑为出于同一人的手笔—— 內山书店与左联 《文艺座谈》第一期上说,⽇本浪人內山完造在海上开书店,是探侦作用,这是确属的,而尤其与左联有缘。记得郭沫若由汉逃沪,即匿內山书店楼上,后又代为买船票渡⽇。茅盾在风声紧急时,亦以內山书店为惟一避难所。然则该书店之作用究何在者?盖国中之有共匪,⽇本之利也,所以⽇本杂志所载调查国中匪情文字,比国中自⾝所知者为多,而此类材料之获得,半由受过救命之恩之共 ![]() ![]() ![]() 但也有人来抱不平了,七月五⽇的《自由谈》上,竟揭载了这样的一篇文字——谈“文人无行”⾕舂帆虽说自己也忝列于所谓“文人”之“林”但近来对于“文人无行”这句话,却颇表示几分同意,而对于“人心不古”“世风⽇下”的感喟,也不完全视为“道学先生”的偏 ![]() ![]() 自然,我这样的感触并不是毫没来由的。举实事来说,过去有曾某其人者,硬以“管他娘”与“打打⿇将”等庇话来实行其所谓“词的解放”被人斥为“轻薄少年”与“⾊情狂的急⾊儿”曾某却唠唠叨叨辩个不休,现在呢,新的事实又证明了曾某不仅是一个轻薄少年,而且是 ![]() ![]() 听说曾某年纪还不大,也并不是没有读书的机会,我想假如曾某能把那种吹牛拍马的精力和那种 ![]() 不过,话说回头,就是受过⾼等教育的也未必一定能束⾝自好,比如以专写三角恋爱小说出名,并发了财的张××,彼固动辄以⽇本某校出⾝自炫者,然而他最近也会在一些小报上泼辣叫嗥,完全一副満怀毒恨的“弃妇”的脸孔,他会 ![]() 然而无论他们怎样造谣中伤,怎样 ![]() 但,我想“有行”的“文人”对于这班丑类,实在不应当像现在一样,始终置之不理,而应当振臂奋起,把它们驱逐于文坛以外,应当在污秽不堪的国中文坛,做一番扫除的工作! 于是祸⽔就又引到《自由谈》上去,在次⽇的《时事新报》〔16〕上,便看见一则启事,是方寸大字的标名——张资平启事 五⽇《申报·自由谈》之《谈“文人无行”》,后段大概是指我而说的。我是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的人,纵令有时用其他笔名,但所发表文字,均自负责,此须申明者一;⽩羽遐另有其人,至《內山小坐记》亦不见是怎样坏的作品,但非出我笔,我未便承认,此须申明者二;我所写文章均出自信,而发见关于政治上主张及际国情势之研究有错觉及 ![]() 这很明⽩,除我而外,大部分是对于《自由谈》编辑者黎烈文的。所以又次⽇的《时事新报》上,也登出相对的启事来—— 黎烈文启事 烈文去岁游欧归来,客居沪上,因《申报》总理史量才先生系世 ![]() ![]() ![]() 此后还有几个启事,避烦不再剪贴了。总之:较关紧要的问题,是“姊妹嫁作大商人为妾”者是谁?但这事须问“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好汉张资平本人才知道。 可是国中真也还有好事之徒,竟有人不怕中暑的跑到真茹的“望岁小农居”这洋楼底下去请教他了。《访问记》登在《中外书报新闻》〔17〕的第七号(七月十五⽇出)上,下面是关于“为妾”问题等的一段——(四)启事中的疑问 以上这些话还只是讲刊登及停载的经过,接着,我便请他解答启事中的几个疑问。 “对于你的启事中,有许多话,外人看了不明⽩,能不能让我问一问?” “是那几句?” “‘姊妹嫁作商人妾’,这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 ![]() “这是黎烈文他自己多心,我不过自然他既然说了不能公开的话,也就不便追问了。 “还有一点,你所谓‘想发表些关于对政治对际国情势之见解都无从发表’,这又何所指?” “那是讲我在文艺以外的政治见解的东西,随笔一类的东西。” “是不是像《新时代》上的《望岁小农居⽇记》一样的东西呢?”(参看《新时代》七月号)我揷问。 “那是对于鲁迅的批评,我所说的是对政治的见解,《文艺座谈》上面有。”(参看《文艺座谈》一卷一期《从早上到下午》。) “对于鲁迅的什么批评?” “这是题外的事情了,我看关于这个,请你还是不发表好了。” 这真是“ ![]() 一枝笔不能兼写两件事,以前我实在闲却了《文艺座谈》的座主“解放词人”曾今可先生了。但写起来却又很简单,他除了“准备反攻”之外,只在玩“告密”的玩艺。崔万秋〔19〕先生和这位词人,原先是相识的,只为了一点小纠葛,他便匿名向小报投稿,诬陷老朋友去了。不幸原稿偏落在崔万秋先生的手里,制成铜版,在《中外书报新闻》(五号)上精印了出来——崔万秋加⼊家国主义派《大晚报》庇股编辑崔万秋自⽇回国,即住在愚园坊六十八号左舜生家,旋即由左与王造时介绍于《大晚报》工作。近为家国主义及广东方面宣传极力,夜则留连于舞场或八仙桥庄上云。 有罪案,有住址,逮捕起来是很容易的。而同时又诊出了一点小⽑病,是这位词人曾经用了崔万秋的名字,自己大做了一通自己的诗的序,而在自己所做的序里又大称赞了一通自己的诗。〔20〕轻恙重症,同时夹攻,渐使这柔嫰的诗人兼词人站不住,他要下野了,而在《时事新报》(七月九⽇)上却又是一个启事,好像这时的文坛是⼊了“启事时代”似的——曾今可启事 鄙人不⽇离沪旅行,且将脫离文字生活。以后对于别人对我造谣诬蔑,一概置之不理。这年头,只许強者打,不许弱者叫,我自然没有什么话可说。我承认我是一个弱者,我无力反抗,我将在英雄们胜利的笑声中悄悄地离开这文坛。如果有人笑我是“懦夫”我只当他是尊我为“英雄”此启。 这就完了。但我以为文字是有趣的,结末两句,尤为出⾊。 我剪贴在上面的《谈“文人无行”》,其实就是这曾张两案的合论。但由我看来,这事件却还要坏一点,便也做了一点短评,投给《自由谈》。久而久之,不见登出,索回原稿,油墨手印満纸,这便是曾经排过,又被谁菗掉了的证据,可见纵“无姊妹嫁作大商人为妾”“资本家的出版者”也还是为这一类名公“后援”的。但也许因为恐怕得罪名公,就会立刻给你戴上一顶红帽子,为 ![]() 驳“文人无行” “文人”这一块大招牌,是极容易骗人的。虽在现在,社会上的轻 ![]() ![]() 生意的衰微使他要“改行”虽是极低劣的三角恋爱小说,也可以卖掉一批的。我们在夜里走过马路边,常常会遇见小瘪三从暗中来,鬼鬼祟祟的问道:“阿要舂宮? 阿要舂宮?国中的,东洋的,西洋的,都有。阿要勿?” 生意也并不清淡。上当的是初到海上的青年和乡下人。然而这至多也不过四五回,他们看过几套,就觉得讨厌,甚且要作呕了,无论你“国中的,东洋的,西洋的,都有”也无效。而且因时势的迁移,读书界也起了变化,一部份是不再要看这样的东西了;一部份是简直去跳舞,去嫖 ![]() ![]() 于是乎暴躁起来。然而三角上面,是没有出路了的。 于是勾结一批同类,开茶会,办小报,造谣言,其甚者还竟至于卖朋友,好像他们的鸿篇巨制的不再有人赏识,只是因为有几个人用一手掩尽了天下人的眼目似的。但不要误解,以为他真在这样想。他是聪明绝顶,其实并不在这样想的,现在这副嘴脸,也还是一种“生意经”用三角钻出来的活路。总而言之,就是现在只好经营这一种卖买,才又可以赚些钱。 譬如说罢,有些“第三种人”也曾做过“⾰命文学家”借此开张书店,呑过郭沫若的许多版税,现在所住的洋房,有一部份怕还是郭沫若的⾎汗所装饰的。此刻那里还能做这样的生意呢?此刻要合伙攻击左翼,并且造谣陷害了知道他们的行为的人,自己才是一个⼲净刚直的作者,而况告密式的投稿,还可以大赚一注钱呢。 先前的手 ![]() 上文所说,有几处自然好像带着了曾今可张资平这一流,但以前的“ ![]() 然而多角之辈,竟谓我策动“ ![]() 《后记》这回本来也真可以完结了,但且住,还有一点余兴的余兴。因为剪下的材料中,还留着一篇妙文,倘使任其散失,是极为可惜的,所以特地将它保存在这里。 这篇文章载在六月十七⽇《大晚报》的《火炬》里——新儒林外史柳丝 第一回揭旗扎空营兴师布 ![]() ![]() ![]() ![]() 老将鲁迅并不答话,跃马直冲扬刀便刺,那杨邨人笔 ![]() ![]() ![]() ![]() 第二天就收到一封编辑者的信,大意说:兹署名有柳丝者(“先生读其文之內容或不难想像其为何人”),投一滑稽文稿,题为《新儒林外史》,但并无伤及个人名誉之事,业已决定为之发表,倘有反驳文章,亦可登载云云。使刊物暂时化为场战,热闹一通,是办报人的一种极普通办法,近来我更加“世故”天气又这么热,当然不会去流汗同翻筋斗的。况且“反驳”滑稽文章,也是一种少有的奇事,即使“伤及个人名誉事”我也没有办法,除非我也作一部《旧儒林外史》,来辩明“卡尔和伊理基”〔21〕的话的真假。但我并不是巫师,又怎么看得见“天堂”?“柳丝”是杨邨人〔22〕先生还在做“产无阶级⾰命文学者”时候已经用起的笔名,这无须看內容就知道,而曾几何时,就在“小资产阶级⾰命文学”的旗子下做着这样的幻梦,将自己写成了这么一副形容了。时代的巨轮,真是能够这么冷酷地将人们辗碎的。但也幸而有这一辗,因为韩侍桁〔23〕先生倒因此从这位“小将”的腔子里看见了“良心”了。 这作品只是第一回,当然没有完,我虽然毫不想“反驳”却也愿意看看这有“良心”的文学,不料从此就不见了,迄今已有月余,听不到“卡尔和伊理基”在“天堂”上和“老将”“小将”在地狱里的消息。但据《社会新闻》(七月九⽇,四卷三期)说,则又是“左联”阻止的——杨邨人转⼊AB团 叛左联而写揭小资产战斗之旗的杨邨人,近已由汉来沪,闻寄居于AB团小卒徐翔之家,并已加⼊该团活动矣。前在《大晚报》署名柳丝所发表的《新封神榜》一文,即杨手笔,內对鲁迅大加讽刺,但未完即止,闻因受左联警告云。〔预〕左联会这么看重一篇“讽刺”的东西,而且仍会给“叛左联而写揭小资产战斗之旗的杨邨人”以“警告”这才真是一件奇事。据有些人说“第三种人”的“忠实于自己的艺术”是已经因了左翼理论家的凶恶的批评而写不出来了〔24〕,现在这“小资产战斗”的英雄,又因了左联的警告而不再“战斗”我想,再过几时,则一切割地呑款,兵祸⽔灾,古物失踪,阔人生病,也要都成为左联之罪,尤其是鲁迅之罪了。 现在使我记起了蒋光慈〔25〕先生。 事情是早已过去,恐怕有四五年了,当蒋光慈先生组织太 ![]() 所引时文字中,我以为很有些篇,倒是出于先前的“⾰命文学者”但他们现在是另一个笔名,另一副嘴脸了。这也是必然的。⾰命文学者若不想以他的文学,助⾰命更加深化,展开,却借⾰命来推销他自己的“文学”则⾰命⾼扬的时候,他正是狮子⾝中的害虫〔27〕,而⾰命一受难,就一定要发现以前的“良心”或以“孝子”〔28〕之名,或以“人道”之名,或以“比正在受难的⾰命更加⾰命”之名,走出阵线之外,好则沉默,坏就成为叭儿的。这不是我的“毒瓦斯”这是彼此看见的事实! 一九三三年七月二十⽇午,记。 〔1〕什么“员外”什么“警⽝”反动文人对作者的这种诬蔑,参看本书《以夷制夷》附录《“以华制华”》。 〔2〕《社会新闻》反动刊物。一九三二年十月在海上创刊,曾先后出版三⽇刊、旬刊、半月刊等,新光书店经售。一九三五年十月起改名《中外问题》,一九三七年十月停刊。 〔3〕沈雁冰笔名茅盾,浙江桐乡人,作家、文学评论家、社会活动家,文学研究会主要成员,曾主编《小说月报》。著有长篇小说《蚀》、《子夜》及《茅盾短篇小说集》、《茅盾散文集》等。〔4〕《微言》反动刊物,周刊,一九三三年五月在海上创刊。〔5〕丁玲湖南临澧人,作家。著有短篇小说集《在黑暗中》、中篇小说《⽔》等。潘梓年(1893—1972),江苏宜兴人,哲学家。他们同于一九三三年五月十四⽇在海上被捕。 〔6〕內山书店⽇本人內山完造在海上所开的书店。內山完造(1885—1959),一九二七年十月与鲁迅结识,以后常有 ![]() 〔7〕《蘧庐絮语》札记,陈子展作。一九三三年二月十一⽇起连载于《申报·自由谈》。 〔8〕杨杏佛(1893—1933)名铨,江西清江人。早年曾赴美留学,回国后任东南大学教授、央中研究院总⼲事等职。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他协同宋庆龄、蔡元培、鲁迅等组织国中民权保障同盟,反对蒋介石的法西斯统治,一九三三年六月被国民 ![]() ![]() ![]() 〔10〕“ ![]() ![]() 〔11〕曾今可(1901—1971)江西泰和人。关于他的“解放词”参看本卷第54页注〔2〕。 〔12〕胡怀琛(1886—1938)安徽泾县人。他曾在《东方杂志》第二十五卷第八号(一九二八年四月二十五⽇)、第十六号(同年八月二十五⽇)先后发表《墨翟为印度人辨》和《墨翟续辨》,武断说墨翟是印度人,墨学是佛学的旁支。一九三三年三月十⽇《自由谈》发表署名玄(茅盾)的《何必解放》一文,其中有“前几年有一位先生‘发见’了墨翟是印度人,像煞有介事做了许多‘考证’”的话,胡怀琛认为这是“任意讥笑”“有损个人的名誉”写信向《自由谈》编者提出责问。 〔13〕《涛声》文艺 ![]() 〔14〕《文艺座谈》半月刊,曾今可等编。一九三三年七月在海上创刊,共出四期,新时代书局发行。 〔15〕“左联”即国中左翼作家联盟,国中共产 ![]() ![]() 〔17〕《中外书报新闻》周刊,包可华编辑。一九三三年六月在海上创刊,內容以书刊广告为主,兼载文坛消息,中外出版公司印行。同年八月改名《中外文化新闻》。 〔18〕“ ![]() ![]() ![]() 〔19〕崔万秋山东观城(今与河南范县等合并)人,国民 ![]() 〔22〕杨邨人(1901—1955)广东嘲安人。一九二五年加⼊国中共产 ![]() ![]() ![]() 〔23〕韩侍桁天津人。曾参加“左联”后转向“第三种人”当杨邨人发表《离开政 ![]() 〔24〕苏汶在《现代》第一卷第六号(一九三二年十月)发表的《“第三种人”的出路》一文中,曾说:“作家,假使他是忠实于自己的话,…他不能够向自己要他所没有的东西。然而理论家们还是大唱⾼调,尽向作者要他所没有的东西呢!不勇于欺骗的作家,既不敢拿出他们所有的东西,而别人所要的却又拿不出,于是怎么办?——搁笔。” 〔25〕蒋光慈(1901—1931)又名蒋光⾚,安徽六安人,作家,太 ![]() ![]() ![]() 〔26〕太 ![]() ![]() 〔28〕“孝子”指杨邨人。他在《离开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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