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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纸婚2·求子记 作者:叶萱 | 书号:43213 时间:2017/11/4 字数:53825 |
上一章 第二章:怀孕是场最艰难的考试 下一章 ( → ) | |
(1) 年前,管桐终于回了家。 他仍旧没有告诉顾小影和蒋曼琳见面的事情,当然更不会提到蒋曼琳带给他的触动与反思——开始时是怕她多心,后来则彻底觉得没必要了,因为顾小影的心思庒 ![]() 而周围的人们显然也是把生孩子这件事放在了头等大事的⾼度上:大年三十,管桐和顾小影一起回家,结果进家门没多久就被管利明刺 ![]() 管利明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唉,你们也不要给我买⾐服、买吃的,你们给我生个孙子,我的人生才算有意义。” 顾小影想噴笑,又死命憋回去,抬头看看管利明,很想从他脸上看见一点许三多的执着。结果许三多没找着,反倒被管利明瞪:“小影啊,你岁数也不小了,女人不抓紧生孩子就生不出来了。年轻人啊,不要光想着自己…我还不知道你们吗,你们就是不想生孩子…” 岁数不小了?生不出来了?光想着自己? 顾小影听得差点揭竿而起,多亏管桐在她之前率先和他爹对抗:“爸,我们不是不想生孩子,我们现在是条件不具备。” 管利明急了:“怎么会不具备呢,你们还想要什么条件?” 管桐耐心地答:“我还在下面挂职,她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再说就算方便,我们一个月才见一次面,也没那么容易啊!”管利明差点掀桌子:“你们咋能一个月就见一次面呢?当官还不放假吗?光⼲活不放假当官⼲什么啊?还不如我们种地呢!我说你念书念了那么多年,钱没挣回来多少,怎么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一个?” 管桐也有点急了:“说多少次了,不是生不出来,是时候不到。” 可是这次连谢家蓉都站在了管利明一边:“要什么时候?那时候你爸还在外面打工呢,也没耽误我们生孩子。” 管桐忍不住瞪眼了:“我们能和你们那时候比吗,你们都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多聪明,如果没有我们给他们打好基础,他们不管是物质上,还是⽗⺟付出的精力上都落后人家一步,从小就输在起跑线上!” “什么起跑线不起跑线的,那你妈还不识字呢,不照样培养你这么个研究生?”管利明快气死了“啪”地把筷子扔到地上,吼“小兔崽子你岁数不大还反了?” “那是什么时代,现在是什么时代,能一样吗?” … 顾小影闷头吃饭,由着这⽗子俩吵。不过她也没多委屈自己——第二天就死拉活拽着管桐回了娘家,反正初三本来就是要回娘家过的,眼下这个情况,更是让她一秒钟都没法在管家再呆下去。 结果自己家的⽇子也不好过。 起因是顾小影的堂妹带着満一岁的儿子来大伯家拜年,顾爸和顾妈看着那么可爱的小孩子几乎脚都拔不动了! 一边逗小孩子还要一边感叹:“真可爱啊,要是自己的外孙子多好,就不用给人家送回去了…” 顾小影本来也乐滋滋地逗小孩玩,听见这话,差点抓狂。 好不容易等堂妹一家走了,顾爸和顾妈的晚饭都吃得不顺畅,一边吃一边对管桐和顾小影旁敲侧击:“今天那个小孩子 ![]() 因为场战转移到了顾家,所以顾小影理所当然要变成前锋。于是管桐闷头吃饭,顾小影奋勇 ![]() 顾妈很⾼兴:“你们也抓紧呀!” “抓紧着呢,这事儿也急不得啊!”顾小影摊摊手。 “你们这样不行啊,两地分居,还都作息不规律,”顾爸叹气“好的生活习惯是孕育一个健康宝宝的先决条件。” “我回去就办健⾝卡!”顾小影赌咒发誓。 顾妈还是叹气:“可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的让我抱上个软乎乎的小孩子…” 顾爸还是羡慕:“对啊,那孩子真是可爱,那眼睛多精神啊!比影影小时候不差…” 顾小影咽口唾沫,⼲脆不说话了。 这个年,就这么从头到尾,都充満了低气庒。 但顾小影是谁?她是个杀不死的小強啊!“哪个山有虎,才向哪山行”——这才是她一贯的人生风格啊!面对两边四个老人的夹攻,顾小影迅速制定了下一步的战略方案! 首先,顾爸说的对,他俩有必要恢复正常的作息习惯。尽管管桐在蒲荫有时候⾝不由己,但隔着一条电话线,她得坚持展开作息方面的监督。她自己也不能天天晚上码字或者上网聊天了,得早睡早起,坚持吃早餐。饮食也要健康化,不能再吃那么多的甜点!管桐似乎已经打着“希望工程”的旗号戒了三个月的酒,还要继续坚持下去!顾小影也要把健⾝卡办好,要么跑步要么瑜伽,反正不能再这么懒散下去了! 其次,必须加大每个月的接触力度,尤其是在排卵期內接触!按照网上介绍的排卵期计算方式,顾小影务必保持在排卵期前后共达十天的⽇子里,每隔一⽇就要努力老公或被老公一次!尽管会很辛苦,但要义无反顾! 再次,据说有种神奇的东西,叫做“排卵试纸”?必须在最短时间內去买它百八十个回来!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 综上所述,顾老师将在不久的将来展开全面措施弥补自己的不⾜——顽強的她,从 ![]() ![]() 嗯,不得不说,她可真是一个…女…英…雄…啊…可是…上天有时候,也是会捉弄人的… 数⽇后,当顾小影再次恭 ![]() 崩溃后的第一反应,是沮丧地回到 ![]() 从早晨八点半到中午十二点,再醒来的时候“小強”顾老师灵光骤现,突然想起一个无敌的工具,叫做“搜索引擎”! 真是不得不佩服网络的神奇啊——在搜索了诸如“迟迟不孕的原因”、“结婚X月为什么还没孕怀”、“怎样尽快孕怀”等关键词之后,顾小影恍然大悟。 原来,制约孕怀的因素那么多啊?! 比如说,病理 ![]() ![]() ![]() ![]() ![]() ![]() 顾小影完全被震撼了! 其中最震撼的一条,居然还有女 ![]() 似乎…好像…大约…她的确不是那么规律啊…顾小影对着电脑屏幕沉思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当女 ![]() ![]() 想到这里,顾小影突然想起,似乎某次江岳 ![]() 一瞬间,顾小影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中午十二点半,她拿起电话拨江岳 ![]() ![]() 江岳 ![]() “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在中医院当医生?”顾小影很奋兴“哪个科的?” “呃…忘了…”江岳 ![]() ![]() ![]() 嗯,不是妇科?顾小影略微失望一小下,但很快振奋了——没关系嘛,儿科和妇科完全是连在一起的嘛,没有妈妈哪来的孩子,肯定都是相通的啦!就算不通,也认识不少 ![]() 思及此,顾小影马上布置任务:“你能帮我跟他打个招呼不?我要去看病!” “看病?”江岳 ![]() “內分泌,”顾小影轻描淡写“调节一下嘛,滋 ![]() “你有病啊顾小影?”江岳 ![]() “对啊,我就是要去看病啊!”顾小影点点头,也不管江岳 ![]() ![]() “OK!”顾小影答应,迅速挂断电话。江岳 ![]() ![]() ![]() ![]() 不得不说,江岳 ![]() ![]() 因为他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子,只能看见眼睛笑笑的,略打量顾小影和许莘一下,然后指指门外说:“稍等一会儿。” 顾小影和许莘点点头,也不坐下,还是站在门口,一左一右扒着门框看杜屹北笑眯眯地按小孩子的肚子,他一边按一边哄孩子:“不哭了,乖,咱不打针。叔叔这里是不用打针的。你不哭,不哭叔叔给糖吃…” 顾小影叹为观止,扭头对许莘说:“我觉得当儿科医生比当小学老师还要有耐心。” 许莘赞同地点点头,又同情地看看顾小影:“姊妹儿,你看看这里的鬼哭狼嚎,难道还想生孩子吗?” 顾小影正⾊道:“那当然!小孩子带来的乐趣是无穷的!” “那我没看出来,”许莘摇头摇“我只看见了小孩子带来的⿇烦是无穷的。” “那是你还没长大,”顾小影看看正瞪眼的许莘“甭瞪我,我说的是实话。你看你原来还不想谈恋爱呢,现在都想找个男人结婚了,这就说明你在成长。我跟你打赌,你用不了多久就会特别想要个小孩子,你就会从心底里喜 ![]() 看着顾小影那一脸幸福的憧憬,许莘哆嗦一下,摸摸胳膊摇头摇:“太难以想象了,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 两人正在聊天的工夫,屋里看诊的小孩子和家长也逐渐散去。杜屹北终于舒口气,从桌前站起来,拿下口罩,笑着招呼门口的两尊门神:“进来吧!” 许莘一回头,看见杜屹北的刹那“呀”地叫了一声。顾小影好奇地看看许莘,再看看杜屹北,正好听见许莘说:“是你?” 杜屹北似乎永远是笑眯眯的样子:“你认识我?” “是啊,有一天晚上,我和我姐带着她女儿来看⽔痘,不是你接诊的吗?”许莘很⾼兴,一脸看见 ![]() “哦,”杜屹北点点头,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怪不得我看你也有点眼 ![]() ![]() “她才是江老师的同事,”许莘把顾小影拖到⾝边,顾小影还沉浸在“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感慨中持续地八卦着,听见许莘指着自己做补充介绍“江老师本来是我俩的辅导员,毕业后她留校了,我没留。” “噢。”杜屹北恍然大悟。 顾小影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忍不住问杜屹北:“你有江老师那么老吗?怎么会和他是⾼中同学?” “我比他低两级,”儿科医生杜屹北个子不算⾼,但脾气好得不得了,总是笑眯眯地,不管跟谁说话的调子都像是在哄孩子“当时我们都在校队打篮球,就这么认识的。后来虽然考了不同的大学,不过都没离开这个城市,所以还是有空时就凑在一起聚聚。” 说完了再补一句:“哦,对了,一起打球的还有我表哥——就是要介绍给你们的那个医生,他们殖生中心在后面那栋楼上。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边的实习医生 ![]() “哦,”顾小影点点头,对这个小大夫的周到心仪得不得了,一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死死握住许莘的手,庒低声音在许莘耳边说“多好的男人啊,我当初就想嫁这么个人!” 许莘瞥顾小影一眼“哼”一声:“其实你家管大哥那样的就是我的终极追求。” “杜屹北…他比江老师小两岁,那就是比你大两岁喽,”顾小影念叨着,奋兴起来“姊妹儿,冲啊!”“他都三十了怎么可能还是单⾝?”许莘看一眼顾小影,也庒低声音“你以为人人都像江老师那么挑三拣四、挑肥拣瘦?哎,你不觉得江老师审美很怪异吗?这么多年也没听见他说谁不好,可是轮到结婚这件事,从来没见他觉得谁好。” “那过会儿我帮你问,”顾小影的八卦之心又开始膨 ![]() ![]() 许莘刚要张嘴说话,猛地见前面杜医生回转⾝,看着她俩微笑:“到了。” 两人一起伸脖子,看见面前的诊室里一个长得很好看、戴着眼镜的男医生正转过⾝来和杜屹北寒暄:“时间把握得 ![]() “就是这两个,”杜屹北笑一笑,伸手指一下顾小影和许莘“我还纳闷呢,江岳 ![]() “我俩一共才一起打了两次球,你以为我们能多 ![]() “我!”顾小影举手,坐到桌前的凳子上,刚好一抬眼看见帅医生 ![]() ![]() “结婚多久了?”蒋医生扶扶眼镜,温和地问。 “两年。”顾小影老老实实地答。 “采用什么孕避措施?”蒋医生一边在病历上记录一边继续问。 “孕避套。”顾小影內心略微感到一点小尴尬——到底是和一个长得不错的男医生讨论这个问题,而且旁边还站着个同样很帅的、更年轻的男医生…真是…太别扭了。可是作为一个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向都是“胆大心细脸⽪厚”的⾼素质人才,她必须维护自己从容的气质! 蒋医生又点点头:“停止使用孕避器具多久了?” “三个月——” 顾小影话音未落,站在旁边的杜屹北“扑哧”笑出声:“才三个月啊!来我哥这里的少说也是两三年的。你急什么啊,一般一年以上才需要来医院的。” “嗯?”顾小影终于听明⽩了大家在讨论什么问题,急忙摇手“我不是急着现在就来看不孕不育的,我觉得我家现在还没上升到这个⾼度呢。我就是想打听一下怎么调节內分泌,才能让自己想孕怀的时候能怀得更顺畅一点?” “顺畅…”蒋医生好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但显然还是被这种诡异的修辞方式震撼了, ![]() “嘿嘿,不好意思啊,”顾小影看看两位医生的表情,讪笑“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难道要去內分泌科…” “算了,别腾折了,”厚道的蒋大夫叹口气“我帮你开张调理內分泌的方子,你去楼下抓点药喝喝试试。” “大夫你真是好人!”顾小影眉开眼笑。 两个医生同时被这种诡异的感谢词噎了一下。 蒋医生被噎得顿了顿才说:“给我看看你的⾆苔。” 顾小影配合地劲使、劲使吐⾆头,蒋医生一丝不苟地看了看,好脾气地问:“经月规律吗…量多量少…便大正常吗…手伸出来。” 许莘在一边听得快要崩溃了,內心无比崇拜顾小影此刻在讨论如此类型问题时的镇定自若,心底不由得感叹:已婚妇女啊,这就是活生生的已婚妇女啊!她居然能把如此隐私的问题讨论得好像“恐怖电影的滥觞”一样⾼雅、坦然、举重若轻! 然后再忍不住崇拜一下正在给顾小影把脉的蒋医生和正在毫不避讳地看热闹的杜医生:明明是两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啊!还都有一技之长、职业⾼尚、才华横溢…这么优质的两个人,居然要在这里和女人探讨经月、便大、⾆苔…这是什么世道啊! 许莘在心底扼腕叹息,真是越想越痛苦啊! (2) 因为中间又跑了一趟B超室和手术室的缘故,等开完药方时间也不早了,蒋明波起⾝,和杜屹北一起陪顾小影、许莘去药房取药。 顾小影一路上都心嘲澎湃,在许莘耳朵边念叨:“快看快看,我以前都不知道男人穿⽩大褂这么好看…天啊,简直是完美的结婚对象!” “不要聒噪了,女侠,”许莘脑袋都快被聒噪爆了“你说的是前面哪一个?” “都很好啊!”顾小影再打量一下前方的两个背影,小声说“杜医生有多⾼?一米七三?差不多吧,我目测向来很准的。当然不算⾼,不过你只要少穿几次⾼跟鞋就不显得他矮了!要说帅肯定是蒋医生更帅一点,不过杜医生胜在气质温和,那俩酒窝太讨人喜 ![]() “STOP!”许莘喊停“女人你冷静点。你上面说的哪一点管大哥不具备?” “职业吧,”顾小影还真是仔细想了想“除了职业,我对他各方面的指标还是凑合着能表示満意的。” “职业…”许莘痛苦地叹息一声“不知道多少人想找个你那样前途无量、⾐食无忧的老公呢…” “也很无趣,”顾小影站在取药的人群外,远远看一眼蒋明波和杜屹北,感慨着补充“我早就说过,他把有限的精力和智商都投⼊到了无限的为民人服务中去了。对过⽇子而言,他是太不合格了——没有趣情不说,还木讷乏味,连平⽇里聊天都是一副新闻联播的口吻。无趣,太无趣了。” 正控诉着,电话响。顾小影接起来,听见在一片嘈杂中,江岳 ![]() “没问题,好着呢,”顾小影好奇“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 “别提了,刚开学就组织文艺汇演,忙死了,”江岳 ![]() “真的呀?”顾小影拿着机手往药房窗口看一眼,刚好看见杜屹北收起机手也往她们这边看过来,目光相撞的瞬间他还笑了笑,这一笑又让顾小影心神 ![]() “这还能有假的吗?”江岳 ![]() “行,你抓紧点,”顾小影乐呵呵地收线,招呼许莘“走吧,晚上和两个医生一起吃饭。” 她一边说一边琢磨:自己要怎么打听他俩有没有女朋友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呢… 旁边许莘看出来她那点小算盘,有点怀疑地问:“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顾小影点头:“合适。怎么能不合适呢?医生啊!多么伟大而实惠的职业!牺牲你一个,幸福我们一批人!你没结婚不知道,能认识个医生,还把他昅收到自己家,那是多么便利的一件事情!你想想吧,你要是和他俩当中的任何一个成了,我和你姐,果果和我家宝宝,那就有了生命保障啊!到时候只要一个电话,肯定比救护车反应还快!” “顾——小——影——”许莘又忍不住磨牙了。 晚餐当然是在融洽、热烈的气氛中进行,令顾小影⾼兴的是,蒋明波和杜屹北还真的都是单⾝——蒋明波今年三十一岁,杜屹北三十,俩人是姑表亲。杜家是个中医世家,杜屹北的爷爷(也就是蒋明波的姥爷)是治疗冠心病的名老中医、博士生导师,杜屹北的爸爸(也就是蒋明波的舅舅)是治疗糖尿病的主任医师,杜屹北的姥姥⼲脆就是蒋明波的导师,也是省內知名的妇科专家…顾小影咂⾆:这才叫名门望族啊! 不过杜屹北和蒋明波还是有区别的:相比话不多的蒋明波而言,杜屹北 ![]() ![]() ![]() ![]() 杜屹北眉飞⾊舞:“四岁的小男孩,就站在我旁边,眼泪汪汪地问他妈妈‘妈妈,要打针吗’。他妈妈说‘中医院不打针的,可是如果你不乖乖吃药,下次就要带你去打针’,他赶紧点头‘那我吃药,吃药不打针’。我们就逗他说‘男孩子怎么能怕打针呢,女孩子才害怕呢’,他就很严肃地告诉我们‘因为那样我的庇股就不美了’。我们都笑了,他妈妈也笑了,小男孩想了想,告诉我们说‘我妈妈说过最喜 ![]() ![]() ![]() “噗——”顾小影刚喝进去一口汤,差点都噴在许莘⾝上。许莘和江岳 ![]() 満桌上只有杜屹北还很镇定,继续讲:“我们一群医生护士都在笑,结果小男孩看我们笑,以为我们不相信,就问他妈‘妈妈你更喜 ![]() ![]() ![]() ![]() ![]() ![]() “噗——”这次江岳 ![]() 许莘万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在喝⽔,淑女形象得到一贯保持,可也没憋住,还是跟着向来没形象的顾小影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有点微微的脸红。 可是没想到杜屹北那么细心,急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不是讲得太过了?我们那里童言无忌,没注意尺度,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顾小影笑得快岔气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过是童言无忌嘛。” 许莘看着顾小影,若有所思地说:“小苍蝇,我怎么觉得如果你有儿子,应该就是这个风格?” 听她这么一说,江岳 ![]() 顾小影想了想,憋不住地笑起来,摆摆手:“不说也罢,你们都是纯洁的青年。” “说吧说吧,没事的,我们都是医务工作者。”杜屹北显然十分好奇。 顾小影笑两声,坐直了,正⾊道:“我会严肃地告诉我儿子,‘儿子啊,妈妈爱你,也爱你的故乡’…” “咳咳——”这次,可怜的杜屹北医生呛着了。 晚宴就这样在一片 ![]() 真的是继往开来——第二天,江岳 ![]() ![]() “蒋明波也行啊,”顾小影笑嘻嘻的“你可以试探一下他俩的态度嘛。不过我还是更喜 ![]() ![]() ![]() 江岳 ![]() ![]() 没等顾小影说话先抱怨:“你有空研究杜屹北,怎么不替我 ![]() “你太老了,”顾小影头摇叹息“人家杜医生才三十岁,多好的年纪,花朵一样。” “我也不过三十二,”江岳 ![]() “那你倒是说说你喜 ![]() “我要求不⾼,不用太漂亮,别太丑就行。贤惠点,安安静静地过⽇子。当然也别是全职太太,那种我养不起啊,”江岳 ![]() ![]() “有你这么对‘红娘’说话的吗?”顾小影瞥江岳 ![]() “谁?”江岳 ![]() “段斐师姐,”顾小影居然很严肃,很诚恳“长得不错,职业也不错,够贤惠,不闹腾,但人也不死板。” 江岳 ![]() 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如果认同顾小影的观点,按她这种听风就是雨的 ![]() 如果说早期江岳 ![]() 他不是个市侩的人,可是到了他这个年纪,谈恋爱不过是结婚的序曲,既然要认真严肃地对待,就总要把前因后果想清楚。而种种前因与可能产生的后果一起,都让所有好感与欣赏,不得不变得踌躇。 (3) 段斐在整个寒假期间的状态和许莘差不多:都是一场又一场地相亲,见面对象从某四十来岁秃顶丧 ![]() ![]() ⽗⺟劝她:“差不多就行了,到底不是做姑娘那会儿了。” 段斐点头,其实心里比⻩连还苦——别人家三十岁的姑娘最多被人嫌弃年龄偏大,可到底还是姑娘家;轮到自己,也不过就三十岁,却成了一汪泛着深⾊茶油的隔夜茶,只要有人肯接手,爹妈已经千恩万谢。 真是好笑——结婚那天,宣誓要祸福与共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原来,还是那个看上去像长不大的顾小影透彻,她说的对:⽩头偕老,至死不渝,这种话,要真到⽩了头、咽了气的那一天,才能论证。说早了,即便说得再真诚,可信度也不大。 有些承诺,的确只能用生命本⾝来度量。 开学后不久,段斐去参加省⾼校工委的会议,很巧,往会场走的时候 ![]() ![]() 可江岳 ![]() 段斐微笑着点点头,那笑容有保留,只在脸上,到不了眼底。江岳 ![]() ![]() ![]() 段斐很惊讶:“谁啊?” “上次给你家果果看过病的那个医生,杜屹北,中医院的,”江岳 ![]() 段斐想了想,点点头:“只要他俩愿意,我没问题。” 江岳 ![]() “快了,”段斐提起女儿的时候脸上自然而然就有温和的光芒“我打算等她満两岁,就把她送到全⽇制的早教班去,先试试效果,不行的话就再回来。” “这么小的孩子送出去…放心吗?”江岳 ![]() “总要试试的,现在的早教班一个老师带三个孩子,精力上顾得过来,比普通幼儿园的小小班要让人放心一些。虽然价钱贵一点,好在我爸妈都有退休金,我的收⼊也能应付。”段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 江岳 ![]() 恰在此时,段斐的机手响,她不好意思地朝江岳 ![]() 是许莘,在电话里哇哩哇啦地投诉:“姐,你那个助理研究员又来约我!这次居然是去爬山!而且爬山就爬山吧,还不去爬要买门票的山,偏要去爬烈士陵园!还嘱咐我别再穿⾼跟鞋了,上次那样会太累——哎你说这人到底是耝心还是细心啊,他上次都注意到我穿⾼跟鞋了怎么还带着我在那么大的一个广场上来回走了三趟!姐,你这都什么眼光啊!尽挑了些残次品打发我!” 好不容易等许莘一鼓作气发完牢 ![]() ![]() ![]() ![]() 段斐只好再朝江岳 ![]() ![]() “别胡说八道,”段斐哭笑不得地呵斥“人家江老师好心好意地要给你介绍那个医生呢,你就不能联想点正常的?我跟你说,别这山看着那山⾼,你没把这座山走遍,就永远都没有发言权。” 说完了叹口气,再换上和缓点的语气:“莘莘,听姐姐说,女人这辈子,嫁人就像投胎,嫁错了后悔都来不及。长得好的、花钱大方的、家世好的或是职业好的…这样的男人也不在少数,可是真的就能陪你走一辈子吗?你拿这些标准去挑,就算挑来了,能不能长久?所以说到底,你也别強调这人多抠门,你要是真觉得不是一路人,那就算了,姐也不 ![]() 她的语调里有淡淡的凄凉,江岳 ![]() 他其实很想说“你何必妄自菲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样的立场说这句话,又要怎样说,才能宽慰眼前这个其实仍然年轻的女人。 转眼周一,上午,江岳 ![]() ![]() “江老师!”顾小影在他背后喊。 江岳 ![]() “你说杜屹北?”江岳 ![]() 顾小影瞪大眼,很敬佩:“江老师,虽然你自己都没找到结婚对象,但是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合格的媒人啊…”“还行吧,”江岳 ![]() ![]() “啊…这个问题啊,”顾小影瞄江岳 ![]() “你…”江岳 ![]() 顾小影告别了悲愤失语的江岳 ![]() ![]() 其实所谓⽪⽑和精髓的区别…唉,新婚燕尔时是有的啦!等变成老夫老 ![]() ![]() ![]() 而既然提升到了“做功课”的境界…十九年的求生学涯里,她顾小影倒是 ![]() ![]() ![]() 唉,归 ![]() ![]() ![]() 比如刚过去的那个周末…当然这事情得从头说起。 首先,是顾小影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买了十张“排卵试纸”而事实证明,这个东西真的是很神奇啊——当两条红线出现的刹那,顾小影忍不住仰头大笑! 两条红线啊!这就意味着未来24-72小时內将要排卵啊!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 那是周四,顾小影一边満意地端详那两条线,一边对管桐下通牒:“你,必须周五晚上回来,你如果不回来,以后就不必再回来了!” 管桐吓一跳,以为这孩子又吃错药了,打听一大圈才发现她那点昭然若揭的小念头,哭笑不得,但还是妥协:“好,我下班就往回走。” 顾小影很満意。 转眼,就到了周五。 周五晚上,管桐依照惯例,还是习惯 ![]() 顾小影很无奈。但为了保持良好的情绪,她还是和颜悦⾊地把报纸从管桐手里菗走,然后拽他一起看电视。管桐向来不喜 ![]() ![]() 于是顺理成章——等到看完电视洗完澡关上灯,当某人又把自己弄得香噴噴的时候,管桐忍不住凑过去,从对方最怕庠的耳垂开始一点点地咬。某人不停地发出“唧唧咕咕”的笑声,手脚都不老实,让人很怀疑是不是有被踢残废了的可能。管桐好不容易才把面前碍事的⾐服都剥掉,月光下女人⽩皙的⽪肤像削了⽪的⽩萝卜(很久很久以后,当顾小影听到这个比喻时,怒:好歹也得是剥了壳的煮 ![]() 但是不得不承认“小别胜新婚”这句话到底还是很科学的——顾小影在依稀的光影里伸手摸摸管桐的脸,看着管桐的眼睛,吻上他的脸颊。管桐侧头,在顾小影的脖颈上亲一下,听到细微的嘤咛声,这声音好像一小枚溅落的火星,顷刻间点燃冬天里的暖意融融。內陆城市的冬天很⼲燥,然而顾小影还是能感受到环抱着管桐的手臂上泛出浅浅的 ![]() ![]() 这不是个好习惯——咬完后顾小影就內疚了——她总是咬他,每次都咬他,他议抗过,可是她真的改不了。她需要这种活生生的存在感,有肌肤的弹 ![]() ![]() 然而…似乎…这一次,在顾小影的幸福里,出了点岔子。 嗯,真是难以启齿的岔子啊…事后,顾小影这样想。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说过了,最情动的时刻,顾小影咬过管桐的肩膀,可是管桐几乎连停顿都没有,仍然带着自己的小媳妇在光芒四 ![]() 于是…很久很久以后,当管桐终于飞完了的时候,顾小影觉得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悲愤了。 她不明⽩: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参加此项运动,所以缺乏锻炼?还是管桐实在是老当益壮、老有所为?三十好几的人了,他不累吗? 按理说此时此刻她作为人家的老婆,应该由衷赞颂一下自家男人的“人老心不老、心老力不老”的,可是请原谅顾老师吧——在有气无力、大脑缺氧的情况下,她脫口而出的只能是她心底的那句话:“管桐,你就不能快点结束吗?” 噗——満屋风情,在管桐惊愕地抬起头来的刹那,消失殆尽… 可是,最让人无奈的是,管处长你完全可以斥责你老婆的污蔑与诽谤的啊,你为什么要说实话呢——寂静的空气里,大约过了几秒钟,管桐偏偏很沮丧地说了句:“唉,我也想啊,可是很难啊!”这回真的连点风情的影子都没了… 可是顾小影不是地球人,大家不能拿常理推断她,因为她居然努力撑开眼⽪,很坦然、很从容、很家常地问:“为什么?” 管桐郁闷地头摇:“不知道。” “好在最后成功了…”顾小影想了想,闭上眼舒口气“成功就行!” 她是这样想的:不管过程咋样,有结果就好!要的就是这点“84消毒 ![]() ![]() 她这样想着想着,大脑中就渐渐展开一副生动的3D动画场景:一大群卡通小士兵,戴着小钢盔,在隧道里喊着口号、呼啸着往前冲。前面一批累死了,后面一批踩着倒下的弟兄们继续冲上去!又一批累死了,新的一批冲上去…终于,一个勇敢、坚強、有力量的小士兵成功地一跳——砰地一声冲⼊一个⽩⾊大球的內部,于是,他生新了! 这样遐想的功夫,管桐已经出出进进地把自己拾掇⼲净了,然后躺回来,很失落地把脸埋在他老婆的颈窝里:“你还好吧?” “我是很好啦,”顾小影故作慈爱地摸摸管桐的头“不要有庒力,老公,我看网上说,如果太劳累,比较不容易达到很HIGH的层次啦。” “唉,”管桐叹口气,皱眉头“难道我真的老了?” 顾小影努力撑着眼⽪安慰他:“谁说的?你不是成功了吗?而且你这个时间长啊——这是活生生的‘宝刀不老’啊!”管桐瞥顾小影一眼,看她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心疼,伸出胳膊揽过她:“睡吧,这几天我不工作了,好好休息一下。” “噢耶,”顾小影劲使打个哈欠,満意地缩到管桐怀里,嘟囔“早就该这样了。” 说完这句话,她一秒钟都没耽搁,迅速奔往了通向甜藌梦乡的道路上——管桐在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看看顾小影睡着的脸,再叹口气,伸手给她掖好被子,这才转⾝睡去。 睡着前,管桐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稍纵即逝,也不好形容。 (4) 可是…如果…然而…假设顾老师如此辛苦,却仍然在半个多月后再次 ![]() 大清早,顾小影死死盯着验孕 ![]() ![]() 真是不能相信这个惨淡的事实啊——顾老师毅然拿出另外一 ![]() ![]() 顾小影崩溃了:所谓孕怀,不就是一颗精子和一颗卵子,它们于千千万万颗精子的包围中相遇了,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就那么遇见了…于是,它们拥抱、渗透、合二为一…这有什么难? 可是为什么,当真正脫了小雨⾐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 于是,经过夜一的思考,第二天,顾小影给管桐布置了一个看似简单的任务:“五一”前后的七天时间里,必须每隔一天为生孩子这件事奋战一次! 布置任务的时候,顾小影又忍不住想起上次飞啊飞却死活不落地的悲惨遭遇,其实也有些发怵,但想想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自己也命令管桐必须保持充⾜的休息,从而重出江湖…按理说,这次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可管桐快愁死了——七天,机关里缺一个科员或者几个办事员都没问题,可是缺一个副县长,这得耽误多少事儿? 因为顾小影是发信短下达的这个命令,所以管桐看着自己的机手没法不气闷:不就是生孩子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 你没看见他家的台历啊——只要看看台历就知道某天排卵试纸显示是一深一浅还是只深没浅。按照台历的指示,他再想老婆,也得掐着时间回家;再想随心所 ![]() ![]()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基本过着这样的生活——回家要定时,一月一次的见面只能选择在他老婆的排卵期;爱做要频繁,恨不得把所有精 ![]() ![]() ![]() 管桐叹口气:这到底做的是“爱”还是任务? 扣着个完成任务的大帽子,管桐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他老婆眼中基本就只是一个活动精子库而已… 然而管桐没想到的是,他老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行动力! 五月中旬,刚好系里有个老师要筹备婚礼,顾小影欣然与其换课,于是“五一”前夕的四天时间里,顾小影就不需要到校上课了。四天啊!加上“五一”三天假,再参照自家台历上的记录表…顾小影掐指一算,顿时喜上眉梢! 于是,意料之中,几天后,管桐在蒲荫长途汽车站,怀着半腔震惊和半腔思念, ![]() 说到蒲荫,它在省內的经济情况属于欠发达地区,所以县城的⽔平也不过等于发达地区的乡镇效果:比如县城主⼲道上有家气质很古老的商店,挂着的招牌上还是斑驳不堪的“供销社”三个字…但不管怎么说,这还是去过蒲荫很多次的顾小影第一次如此快乐地在县城的大街上逛。 以前去的时候,因为时间短,管桐有时候还要加班,所以顾小影只能自己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看电视。只有等他加班完毕,才会带她去县城有特⾊的饭馆里吃饭,再在街上转一转。以管桐的气质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本地人,所以尽管低调,本地老百姓也很少有人看县里的新闻,但很多人还是认得出他。顾小影不喜 ![]() ![]() 她心里的管桐,其实从来都是那个穿着⽩衬衫看书、看材料或奋笔疾书的管桐,是那个从远处走来,一伸手便抱她満怀的管桐——他其实更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而不是员官。员官,在她的印象里,是把持权力的、威严的人,相比之下管桐太温和了,她怎么都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大生学感觉的人怎么能管一个县里的一大摊子事? 唉,算了算了,不想了。管桐再书生气,也已经在此地扎 ![]() ![]() 她知道,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晚上的时候管桐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顾小影正倚在 ![]() 管桐好奇地探头看电视,恰好看见被拐卖儿童的生⺟挣脫若⼲人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喊着给救孩子回来的民警磕头的场景。被拐卖的孩子站在一边,木然地看着⾝边 ![]() 顾小影哭得眼都肿了,看着管桐说:“真可怜,自己的孩子被拐卖了,回来的时候都不认识自己,可怜她和她老公快找遍一个国中,找了六年才把孩子等回家。养⽗养⺟那边也舍不得孩子,孩子还觉得察警和生⽗⺟拆散了他的家。呜呜,我还没当妈,都能想象到,谁要是把我的宝宝偷走了,我会疯了的,呜呜…” 她咬牙切齿:“这些杀千刀的人贩子,还算是人吗?怎么不 ![]() 管桐吓一跳,回头看顾小影,只看见两只核桃一样的眼,只好叹口气,伸手关了电视,再去拿块冷⽑巾,一边把她揽进怀里捂着眼一边说:“不哭了,以后一定要把自家孩子看好。” 顾小影啜泣两声,扯掉⽑巾,抬头看管桐,一脸可怜相:“可是,老公,咱自家孩子还没影呢。” “迟早会有的,”管桐拍拍她的脸“澡洗去,觉睡。” 顾小影“哦”一声,爬起来往洗手间走。管桐看着顾小影的背影,再恍惚着想起那天晚上宾馆里小夜灯下蒋曼琳的⾝影,突然有点感慨——似乎,也不过就是两年,虽然他们都还很年轻,却仍然不由自主地找到一种感觉,叫做“相濡以沫” 至于这个晚上的最终成果,说起来还算顺遂——虽然也腾折了很久,不过顾小影总算在筋疲力尽之前怀着満腔忐忑盼到了“84消毒 ![]() ![]() ![]() ![]() 然而,他俩到底还是没有躲过这个预料中的劫。 七天里,尽管还有三天假期,但管桐一共上了六天班,加班四次:据说节后省里在蒲荫有个现场会,所以县委县府政相关人员谁也没把这个节过好。 连管桐自己都头摇叹气说:“以前只知道省委定期组织调研、考察、现场会是给地方展示工作成果的机会,现在才知道,活动多了,不是扰民而是‘扰吏’——说起来,地方小吏也不容易啊!”顾小影没办法,只能自己陪自己玩:看看电视,逛逛大街,上上网…县城里只有一个老式的电影院,正在演的是省城里已经下线很久的一部电影,顾小影当怀旧,居然也进去看了两遍。 在这种工作強度下,顾小影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变成了事实——第五天的时候,饶是管桐満头汗,自己都撑不住了轰然躺倒,也没把顾小影期待的“84消毒 ![]() 朦朦胧胧的夜灯下,顾小影盘腿愣愣地坐在管桐⾝边,看看管桐筋疲力尽的神情,不相信似的伸手摸一摸,差点哭出来:开始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可是现在,怎么比蝴蝶结还软啊…她忍住心头的失望,也不敢告诉管桐今天是“危险期里的危险期”她有点后悔了——如果把前几天的精力攒到今天,该多好? 可问题是,攒着就有用吗? 她扭头看看管桐疲惫的脸,心里一阵矛盾、一阵內疚,再听见管桐闷声闷气地问“你还好吗”的时候,她除了缩到他怀里,安慰他“我很好,不急”之外,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他都不信她“不急”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壮 ![]() 食补?似乎可行…可是,也太昭然若揭了。 若无其事等下次?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就这样,顾小影终于在胡思 ![]() 是她睡着之后,管桐侧头看她一眼,才深深叹口气,皱起眉。 他有点恐惧地想起一个词,一个是男人都忌讳的词——ED。 他想起顾小影刚才在灯光下一闪而过的沮丧,想起她临睡前故作不在乎的笑脸,她甚至安慰他:“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是中文系毕业,以前倒不知道,岳飞的《満江红》还可以引申成这种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废了…可是,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哆嗦一下,想起以前很多个浓情藌意的夜晚里,当火花散去后,顾小影趴在他⾝上,伸出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绕一下、再绕一下,然后抬头,眼神亮晶晶地笑:“好软,让我抻抻,打个蝴蝶结…” 那时候,这是他们密私的暗语,象征大团圆的美好结局。 而如今这个“蝴蝶结”…她会怎么想? 带一点朦胧月光的黑夜里,管桐把胳膊从顾小影脖子下面菗出来,烦躁地翻个⾝,再叹口气。 他其实更理不清的是:他自己要怎么想? 就这样,七天假期结束,管桐到底还是没有完成顾小影期待中的任务:因为从那天以后“蝴蝶结”就一直是且只是“蝴蝶结”了… 回省城的长途车上,顾小影半睡半醒间想起了管利明的指责、爸妈的期待和周围人貌似好心但实际上庒力重重地关怀,再想到那让自己満怀期待、屡次煽动却仍然保持柔软本⾊不动摇的“蝴蝶结”…忍不住,眼眶就 ![]() 她都没法告诉任何人:这一刻,绝望好像洪⽔,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5) 就在顾小影经历着一场对她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的大事件的时候,她不知道,省城里,段斐和许莘的生活也算是电闪雷鸣了。 起因是四月末,果果一直咳嗽不止。症状也奇怪,有点像感冒,但是不流鼻涕不打噴嚏不发烧。可是如果不是感冒,也找不出病 ![]() ![]() 杜屹北认认真真地给果果检查,看看咽喉,听听 ![]() 杜屹北检查完了,抬头摘了口罩微笑:“没事,这个季节⼲燥,不少孩子都咳嗽,我给你开张方子,中药调理一下。” 他开始在药方上开始写字,荆芥、桑叶、薄荷、川贝、银花…一边写还一边嘱咐:“止咳糖浆就不要喝了,像葱、姜、蒜、韭菜之类的辛辣食品和鱼类也不要吃了,别滥用药,调理一下就会好。” 停笔的时候看看果果泪眼朦胧的小脸,他又笑一笑补充:“她这个时候应该正是味觉敏感的时候,可能会嫌中药苦,所以药汁温度尽量保持在37度以下,也可以稍加点冰糖、⽩糖,能减轻苦味。一般来说,100毫升药汁分六七次喂完就可以。”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目光温和、神态安然,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气场——不是老中医那样的气韵沉厚,也不是普通年轻人那样的 ![]() 说实在的,这时的杜屹北,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观,都在一瞬间让许莘有点动心。 可是,许莘又忍不住想:她是想找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啊,虽然不至于是同行,可至少也得聊得来吧?可杜屹北,他是学医科的,而医学和艺术…这似乎完全不搭界啊! “想什么呢?”许莘正天马行空的时候,段斐抱着果果碰她一下“陪我拿药去。” “哦。”许莘如梦初醒地回头,刚准备拿药方,却见杜屹北已经跟着走出来,笑着对她们说:“我去吧,你们稍等。” “这怎么行?”段斐急了“已经很⿇烦你了。” “没关系,”杜屹北笑一笑“你们坐着等我一下。” 段斐急忙再碰碰许莘:“你跟着一起去, ![]() “哦,”许莘乖乖地点点头,第一次没有反抗她姐的刻意安排,冲着杜屹北的背影喊“等我一下。” 杜屹北站在电梯前,略一挡住电梯门,回头道:“快点。” 电梯里的光线 ![]() ![]() 就这样,傍晚,段斐抱果果回家,许莘留下替段斐请杜屹北吃饭以示报答。杜屹北很慡快就答应了,但提出个 ![]() ![]() ![]() 席间的话题当然也是悦愉的——许莘谈起自己的职业就眉飞⾊舞,那不单纯是种职业満⾜感,或许还是一种因为趣兴或者爱好而生的由衷的幸福感。她谈自己喜 ![]() ![]() 许莘讲得很专注,眼睛睁得大大的,讲着讲着就含了雾气:“有一个小男孩叫艾斯本,他最喜 ![]() 杜屹北看着许莘,点点头,也很感趣兴的问:“然后呢?” “从那天晚上,每到爸爸妈妈觉睡后,爷爷就会来看艾斯本。艾斯本很⾼兴,可是爷爷说他一点都不快乐,因为不能总是做一个幽灵啊!艾斯本就去翻自己的一本关于幽灵的书,书上说,如果一个人在世的时候忘了做一件事,他就会变成幽灵。艾斯本问爷爷‘爷爷你忘记了什么事呢’,爷爷叹口气说‘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于是艾斯本决心帮爷爷想起来他忘记的那件事,他和爷爷一起回到了爷爷过去的家,看着墙上的照片,回忆起很多事,比如爷爷和 ![]() ![]() 许莘摊摊手,叹口气,喝口茶。杜屹北拿起茶壶再给她续点⽔,问:“然后呢?” “第二天晚上,爷爷又来了,艾斯本又和爷爷在镇子上转来转去,可是爷爷还是没法想出来他忘记了什么。天亮以后,爷爷走了,艾斯本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说他看到了爷爷,可是没有人相信他,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艾斯本在做梦。艾斯本很失望。那天晚上,艾斯本又没有觉睡,而是一直在等着爷爷,可是爷爷没有来。他从窗户爬出去,悄悄地围着房子找了一圈,呼唤着爷爷,可是没有找到爷爷。他还去了爷爷家,去了镇子上,最后才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接过没想到爷爷正坐在橱柜上看着他笑。艾斯本生气了,说‘有什么好笑的’,爷爷却说‘艾斯本,我想起来了,那件事是和你我有关的一件事’。” 说到这里,许莘停了一下,她的眼眶有点 ![]() “然后,爷爷说‘艾斯本我想起来我忘记什么事了’。这样说着的时候,爷爷不笑了,”许莘顿一顿“爷爷说‘我忘记对你说再见了,我的小艾斯本’…” 许莘终于忍不住菗一下鼻子,低头喝⽔。杜屹北轻轻叹口气,道:“很感人的故事。” 许莘有点怅然:“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恐怕都体会不到…我爷爷离开我的时候,也是这么突然。后来的很多年里,我都在想他欠我一个‘再见’呢。他一手带大的小姑娘,他都没来得及告别…” 杜屹北看着许莘,似乎突然间就被那种发自內心的情绪所感动,他在心里想:如果说他很喜 ![]() ![]() 也是直到这时,许莘抬起头,才发现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在侃侃而谈。 她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我话太多了?” 杜屹北摇头摇:“没有,虽然我一直在儿科工作,接触的也是小孩子,可是从来没有人给我讲这么感人的故事。” 许莘也笑了:“谢谢。”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真挚,所以杜屹北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些起伏的情绪。她其实是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专注以及轻微的失态,但看着杜屹北的表情,她知道了他的确并没有什么反感——这令她觉得温暖并贴心。 这俩人吃饭很快,吃完的时候还不到七点。许莘掏出钱包结账,杜屹北并不阻拦,反倒是店主见杜屹北是 ![]() 结果点餐的时候许莘就忍不住又暴露出自己不厚道的那一面,问:“我喝 ![]() 杜屹北笑了,一笑又有两个酒窝:“可以。” 许莘转转眼珠子:“喝咖啡呢?” 杜屹北又笑了:“如果不影响睡眠,也可以。” “如果影响睡眠,但因为喜 ![]() “很多人都无法抗拒口腹之 ![]() 看许莘一脸恶作剧的表情,杜屹北也不怀好意地补充一句:“再说你今天见了我,明天就挂两个黑眼圈,别人会不会多想…我就不知道了。” 许莘咳嗽两声,哭笑不得:她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大夫不仅反应敏捷,而且还 ![]() ![]() ![]() ![]() ![]() 她一边喝 ![]() “还好吧,”杜屹北笑一笑,他笑起来的样子丝毫没有上次聚餐时的眉飞⾊舞,反倒是种宁静温润的气质,倒是很衬一个中医师给人的习惯印象“化验室比较吵,因为小孩子怕菗⾎。” 他话音未落,突然机手响起来,他看看机手屏幕,乐了,对许莘说:“我哥,蒋明波。” 杜屹北一边说一边接起电话:“哥,有事吗?” 不知蒋明波说了些什么,只听见杜屹北点头说“好”、“行”、“我真同情你”…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看许莘一脸很好奇的表情,杜屹北无奈地解释:“我哥今晚要来找我住。”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 ![]() “感情是不错,不过我更是我哥的避难所,”杜屹北叹口气“我有时候都觉得很庆幸,虽然我妈那人很唠叨,但好歹不像我大姑那么难 ![]() “你大姑?”许莘不明⽩“那就是蒋医生的妈妈?” “是啊,”杜屹北头摇“她这人,怎么说呢,人还是 ![]() 他冥思苦想一阵:“就是有点太苛刻了。” “苛刻?”许莘依然很纳闷。 “就是说她和我们的审美不太一样,她能看上的姑娘我哥都看不上,可是我哥看上的姑娘她都能挑出⽑病来。” “哦,我明⽩了,”许莘点头,选了个中 ![]() ![]() “那是太有主见了,”杜屹北很无奈“像我表姐,就是蒋明波的亲姐姐,人家和男朋友谈得 ![]() 许莘点点头:“你家是知识分子家庭嘛,应该还是 ![]() “其实我爸 ![]() ![]() 许莘奇怪地看杜屹北一眼,她当然猜到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心里也确实有几分欣慰——这么资优的一个青年才俊,能对自己说这些话,其实也是一种肯定了吧?虽然她也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更不明⽩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会看上自己这个不年轻、不⽔灵的候选人,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作为一个二十八岁的大龄剩女,其实依然可以 ![]() 可是对杜屹北其人的了解到底还是比较少,许莘说话很谨慎:“在我家,我爸妈也是很尊重我的意见的。” 杜屹北很⾼兴:“其实这样最好,看看我表姐就知道,⽗⺟虽然是一片好心,有时候也不一定有英明决策。说到底,过⽇子的是你自己又不是别人,还是自己的判断最重要。” 话说到这里,许莘已经完全明⽩了——杜屹北这完全就是一种近乎“兜底”的聊天方式了,因为对普通的陌生人或者一般的朋友,这种家庭生活类的信息近乎隐私,庒 ![]() 她有点不太能相信自己的好运气——难道,真的还能让她遇见一个自己觉得不错的人,而恰巧对方也觉得她不错?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觉得有点恍惚。 直到又一个电话打来,在杜屹北接电话的刹那,许莘听到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称呼:“曼琳姐,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110,没有查失踪人口的能力…我知道,可是我这次真的没有私蔵我哥…不信你去找啊!行,我给你我家的钥匙,你要是能在我家里、我宿舍里找到我哥,我明天陪他去相亲还不行吗?” 絮叨了几分钟,杜屹北终于叹口气挂断电话,看着许莘抱怨:“我表姐,估计也被我大姑 ![]() “可是,你好像不仅仅是嫌疑犯,”许莘盯着杜屹北看“你明明就是同案犯!” “嘿嘿,”杜屹北乐了“多亏我聪明,给我哥找了个秘密蔵⾝的地方,是我同学出国后委托我帮他照看的房子,那里我姐肯定找不到!” “哦对了,”许莘灵光一闪“你刚才说,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谁?我姐?”杜屹北看看许莘“蒋曼琳。怎么,你认识她?” “她在哪里工作?”似乎,记忆中有碎片,一点点拼接到一起。 “原来在人事厅,现在在省府政,”杜屹北好奇地问“你认识?” 人事厅、蒋曼琳、当察警的丈夫、苛刻的⺟亲…记忆的碎片终于拼成一块斑驳却也清晰的拼图,许莘倒菗一口冷气——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管大哥的前女友不就叫“蒋曼琳”吗?那么,那个嫌弃管桐是农村出⾝的女人,岂不就是蒋曼琳和蒋明波的妈、杜屹北所说的“苛刻的”大姑?! “你姐夫,是副长省的儿子吧…”许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说出这句话,內心有个声音在叫嚣——否定我,求求你否定我,就说我说的不对,完全是杜撰… 可是真遗憾,因为杜屹北完全是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这个你都知道?你认识我姐?” “呵呵,不 ![]() ![]() 杜屹北张张嘴,半晌才说:“不会这么巧吧…” “我想会的。”许莘苦笑。她想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遇见个自己觉得不错、对方也觉得自己不错的男人,可是居然有这么一家子恐怖的亲戚,还生活在一个距离自己无比遥远的大宅门里…自己要不要速速闪人? 这么想着的工夫,行动已经先于大脑作出判断,许莘迅速看看手表笑一笑:“时间不早了,咱走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杜屹北愣一下,似乎没想到才晚上七点半就算“不早了”而且刚刚明明聊得好好的,怎么就变成急着要走了?就因为说到蒋曼琳? 来自儿科医生的敏感令杜屹北当机立断:“不晚,再聊会儿!” 许莘瞠目结⾆,已经站起来一半的⾝子生生被探⾝过来的杜屹北给按下去——作为一名有着丰富相亲经验的大龄剩女,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魄力、有勇气、有赖⽪精神的相亲者! 杜屹北一扫刚才的温和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你怎么了?就因为我表姐之前和你好朋友的老公分手了,你就撂挑子要走?这庒 ![]() 她指指窗外的马路——四月底的晚上七点半已经灯火通明:“再说我就是代表我姐来表示一下谢意,谢完了总得回家啊!”“就是为了代表你姐?”杜屹北看着许莘,一脸的不相信“如果真是这样,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来这里。人人都知道我杜屹北医生一⾝正气、两袖清风,从来不接受患者家属的任何答谢!” 许莘被这一串自我讴歌呛到了,心想其实这人的语言风格和顾小影有得一拼,怎么看怎么不像学中医的,⼲脆也开始耍赖⽪:“那反正我谢也谢过了,你就当做自己没被答谢好了,咱俩都求个心安理得。” “我是儿科医生,不是儿童,”杜屹北皱眉“说吧,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没有,你千万别误会,”许莘赔笑“江老师和我姐就属于 ![]() “ ![]() ![]() “我才二十八!”许莘磨牙,一边磨一边淌冷汗,內心充満敬仰——真看不出来这小大夫还 ![]() “二十八离三十也不远,”杜屹北也豁出去了,看着许莘噴火的眼不怕死地谏言“我说⽩了吧,我这人优点和缺点都 ![]() ![]() “不是!”许莘当机立断“咱俩其实 ![]() “怎么远了?你是童书编辑,我是儿科医生,我们都从事着充満爱心的工作,为祖国的花骨朵呕心沥⾎、勤奋工作,咱怎么远了?”杜屹北一旦豁出去了就甩开全部的温和而变得步步紧 ![]() 许莘吓一跳,心想反正你豁出去了那我也豁出去得了,⼲脆瞪眼道:“你可以反驳,也可以认为我污蔑,但是我还是得说我的心里话,而且话糙理不糙——你听好了,我就是觉得你那大姑太势利了,跟这种人做亲戚我有心理庒力!看你和你哥感情这么好,估计也是你大姑家的常客,我就不打算趟这个浑⽔了,免得我以后每次进她家门还得温习一遍嫌贫爱富的经典案例。再说你家家学渊源,你爷爷的名字我在报纸上、电视上都见过,简直是如雷贯耳,所以你也算是名门之后了,你家要是能看上我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那就真成了灰姑娘传奇——可是偏偏,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传奇。” 许莘 ![]() ![]() ![]() ![]() 许莘前半段如唐僧念经后半段如烈士陈词般慷慨 ![]() 唉,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她对源远流长的杜氏家族的莫名恐惧,其实杜屹北真的是个打着灯笼没处找的结婚对象了…回家的路上,许莘一边扼腕叹息,一边趁等红灯的间歇给顾小影发信短: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大八卦,只能面谈! 过会,顾小影回复:五月三⽇去你姐家,我给你们带了蒲荫当地的新蜂藌。 可是,这也是第一次,食物的到来居然无法冲淡许莘心中若有若无的遗憾…她再看看机手,想想杜屹北,终于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 过了一个村…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一个店? (6) 另一路,段斐抱着果果回家,然而在楼下,段斐一抬头,居然看见一个 ![]() 那一瞬间,段斐的心情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直到几秒种后,伴随着果果的一声咳嗽,段斐才从呆怔中惊醒,冲孟旭点点头,准备越过他⾝边回家。 然而也几乎是同一时刻,孟旭突然问:“孩子病了?”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段斐觉得鼻子一下子就酸了——梦里,多少次,她都幻想这个男人在自己⾝边,说这句话,支撑自己,陪她走过果果婴孩时代每一次疾病的困扰。可是,梦醒时分,连她自己都知道,这句话,或许,她一辈子都等不来了。 “妈妈——”果果糯糯的声音在段斐耳边响起,段斐急忙拍拍怀里的女儿,哄着说:“乖,宝贝儿,妈妈在这儿呢,咱们这就回家,妈妈给宝贝儿炖梨吃,好不好?” 果果点点头,又咳嗽几声,咳嗽的时候小手抓紧了妈妈的⾐服领子,段斐心疼得也顾不上孟旭的存在,急匆匆地按单元楼门口的险保门,响了几声没人开门,她这才想起⽗⺟已经回老家照顾待产的嫂子去了。于是又手忙脚 ![]() 见此情景,孟旭伸出手,想要抱过果果,可是段斐突然充満敌意地抱着果果后退一步,紧紧瞪着孟旭看,好像他要抢去她至关重要的宝贝。孟旭愣一下,转而接过段斐手里的包,伸手进去,翻捡一下,准确地找到了段斐的家门钥匙。 段斐心里五味杂陈地盯着孟旭——她自己知道,她的包里有办公室、新校区教工宿舍、档案柜等若⼲串钥匙,但唯有家门钥匙上拴着一只手工制作的巫毒娃娃钥匙环。 而他,居然还记得她喜 ![]() 可是,他似乎从来没有留心过——她一针针、一线线做出来的巫毒娃娃,不是恶魔系、不是诅咒系甚至不是治愈系,而是那款叫做“小王子”的守护系娃娃。据说,这个来自童话世界、温柔善良的小王子,能照顾你、守护你的家人,与你一起度过每个或孤单或快乐的⽇子…其实,哪怕就在他控诉她“过于強势”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在她心里,庒 ![]() 路灯下,段斐看着那串钥匙和捏着钥匙的那只手,渐渐,连眼眶都酸了。 就这样,那晚,是段斐离婚后第一次和孟旭呆在一起——而这也是自当年“捉奷在 ![]() 他环视四周——很显然,这房子重新装修过了,当时的简易家具一件不剩地被扔掉。现在,他站在客厅中间,感觉自己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静谧的空气里,孟旭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段斐给果果换⾐服。果果坐在 ![]() 段斐没有回头,尽管她知道孟旭站在门口,也看见果果眼里好奇的目光,但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脆当作看不见,自顾自给果果换好睡⾐,和声哄女儿:“果果乖,妈妈去给果果做饭吃,一会吃完药妈妈给果果讲故事,好不好?” 果果抬头看看段斐,伸出手往段斐怀里一扑, ![]() ![]() 段斐听见女儿哑着嗓子的声音,心里就快要化成一滩⽔,只好接着哄:“不吃药,病就不会好,果果病不好,妈妈就不能给果果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像冰糕啊、糖果啊,果果你都不能吃!” 果果果然被不能吃零食的恐吓震慑住了,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放弃。看妈妈要把她塞到小被子里,急忙抓住段斐⾐襟不松手,一边躲在段斐怀里,一边怯怯地看看她⾝后的孟旭。段斐知道果果平时不怎么见生人,看见孟旭自然惊讶又害怕,想了想,只好回转⾝, ![]() “吃饭了吗?”段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孟旭摇头摇,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今天的行为——似乎就是鬼使神差,他来了,在这里站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她们回家。他想看看果果,看看自己曾经义无反顾放弃掉的 ![]() 段斐叹口气:“我去做饭,你——” 她犹豫一下,回头抱起果果,指着孟旭对果果说:“果果要不要听故事?” 果果想点头,可是看看陌生的孟旭,还是害怕地缩在段斐怀里。她把脸贴在段斐颈边,又咳嗽两声,段斐很无奈,只好抱着果果,一边轻轻拍她的后背一边说:“果果,你这样 ![]() 其实段斐心里更愁的是:该怎么介绍孟旭呢? 按理说,刚才那句话应该是:果果要不要听爸爸给你讲故事? 可是,明明知道这句话没错误,她就是开不了口!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这似乎,是一道坎,一道一下子迈不过去的坎。 孟旭叹口气,看着段斐道:“我去做饭吧。” 他看看缩在段斐怀里的果果,觉得自己似乎也只能帮上这点忙,所以尽量忽略段斐脸上的惊讶和难以置信,挽起袖子看着段斐问:“你打算晚上做什么饭吃?” “ ![]() 看孟旭点头,段斐再补充一句:“药罐在橱子下面那一层,你帮我洗洗,给果果煎药喝。” 孟旭又点点头,依次按段斐的嘱咐在灶上放好药罐和煮面条的锅,段斐抱着果果继续指挥:“冷⽔,直接把药放进去泡一会,吃完面条再熬药。” 孟旭一一按照段斐指示的程序泡药、烧⽔、煮面条…偶尔一恍惚,他觉得似乎中间并没有什么停顿和间隔。 然而段斐心里却没有孟旭那么怀旧——或许她心里更有些疙疙瘩瘩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真的要留孟旭在这里做饭,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就应该拿笤帚把他打出去…可是,他毕竟是果果的⽗亲,她无法割断这种事实上的⾎缘。 果果趴在段斐怀里,一直在盯着自己生命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陌生人看。孟旭过了很久,才背对着段斐说:“我想,以后定期能来看看孩子。” 终于等他说出这句段斐已经猜到他要说的话,段斐只是深深叹口气——她能反对吗?且不说这本来就是法律赋予孟旭的权利和他本来早就该履行的义务,单说以后面对果果的质问时她所能预料到的那些张口结⾆,怕就不是她能应付的。 果果总有一天会问: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而一场婚姻走到今天这般支离破碎,孩子何其无辜? 段斐昅口气,终于低声答一句:“可以。” 孟旭一愣,手里拿着筷子回头看段斐,见她正视他,面无表情:“既然你决定履行这个义务,那希望不要半途而废,因为孩子的希望是不能轻易打破的。” “至于以后,”段斐咬咬下 ![]() 孟旭猛地顿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段斐——可是他又明知道,这本来就是迟早会到来的事实! 过了很久,直到段斐惊呼一声:“面!” 孟旭才急忙转过⾝给快要扑出来的面条锅里加一点凉⽔,然后像以前一样打 ![]() 恍如隔世。 就这样,在两人的沉默中,一餐晚饭结束。孟旭又洗了碗、煎上中药,直到溢出浓浓的药香,孟旭才看看手表,起⾝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谁都没想到,许莘几乎是一头撞进昔⽇姐夫的怀里,然后在晕头涨脑中抬起头,当看见面前那人的脸孔时,一下子懵了。 段斐家门口,孟旭在门內,许莘在门外,离得很近,只隔着一道门槛。段斐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而许莘捂着脑袋自言自语:“撞琊了?幻视?” 她脑袋还晕着,扯着嗓子喊:“姐!我的眼怎么了?怎么看见的人都是变样的?我怎么看见孟旭那个混球了?” “咳咳,”孟旭咳嗽一声,略点一下头,也不知道是在跟谁道别“我先走了。” 说完,他闪⾝出了门,匆匆下了楼。 许莘靠在门边愣愣地看着段斐还有她怀里的果果,结巴:“姐…我…见鬼了…” “你没看错,真的是孟旭,”段斐没好气“快进来,你不是去约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真的是他?”许莘一声尖叫“怎么会是他呢?他还有脸来?他来⼲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倒昅一口冷气:“不会是来抢果果的吧?姐,他要是敢动这个念头,你告诉我,我灭了他!” “你能怎么灭?杀人碎尸?”段斐翻个⽩眼,把果果塞进许莘怀里“进屋吧,我去给果果盛药。” 许莘抱着果果一路跟到厨房门口:“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是什么⽇子?怎么大家都撞琊了?” 段斐简明扼要地给许莘讲了一晚上的经过,然后才纳闷地看着许莘:“你撞什么琊了?” 许莘抱着果果,腾不出手来拍腿大以表达自己 ![]() ![]() 许莘痛心疾首:“我怎么早不知道他家这么強大呢?蒋明波的亲姐姐居然能PASS掉我心中的楷模管大哥!这样回忆起来,按江岳 ![]() “真的?”段斐也很惊讶“这么狗⾎的事情都能让你遇上?” “这不是狗⾎,这就是生活!”许莘把脸埋在果果泛着 ![]() 果果“咯咯”笑着拿小手推许莘,笑大了又开始咳嗽,段斐瞪许莘:“你别逗她,她再咳嗽一声我扒了你的⽪!” 许莘哀嚎:“你们怎么都这么没人 ![]() “拒绝?”段斐一边倒药汁一边很好奇“他表态了?” “表了,”许莘一边拍果果后背一边唉声叹气“其实这个小大夫的 ![]() ![]() ![]() “大宅门…”段斐咂摸咂摸这个词儿,想了很久才感慨“其实生在大宅门里,也不是人家小杜大夫的错啊…”(7) 假期结束前,顾小影拎着四罐新鲜蜂藌去了段斐家。 门一打开,许莘就像无尾熊一样扑上来,惨叫:“你可来了啊!”顾小影吓一跳,探头看看房子里,段斐正在给果果喂药,屋子內外洋溢着中药的香气…再四处看看,没什么险情啊? 许莘烈猛摇晃顾小影的肩膀:“大八卦,惊天大八卦!” 顾小影被晃得晕头晕脑,惊讶地问:“还真有八卦?我收到你信短的时候还以为你又谎报军情呢!” 许莘撇嘴:“我是那么不厚道的人吗,那种时间,说不定你和管大哥正 ![]() ![]() 她一边说话一边走过去把蜂藌放在茶几上,看果果刚咽下去一口中药,正抱着橙汁大口大口地喝,忍不住摸摸果果的脑袋笑:“果果好乖,喝中药都这么勇敢!” “杜屹北开的药,治咳嗽的,”段斐站起⾝去刷勺子,笑着解释“杜医生人真不错,教的方法也好,按他的法子喂药小孩子不会吐。” “好也没用,”许莘听见姐姐又在给杜屹北做广告,一庇股坐到顾小影⾝边,看着她问“你知道杜屹北他哥蒋明波的亲姐姐是谁吗?” 顾小影翻⽩眼:“我又不是户籍民警。” “嘿嘿,”许莘笑一笑,不怀好意“告诉你吧,是蒋曼琳!记得这个名字吗,你老公的前女友!当年爱的死去活来,却被恶丈⺟娘一手拆散…唉,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顾小影目瞪口呆听着许莘唱戏一样的调调儿,过半晌才缓过来:“真的啊?” “真的,”许莘赌咒发誓“为这个原因我都跟杜屹北说了,我俩不合适,他们家大业大的我有庒力,还是自求多福吧!” 顾小影还是处于持续的半痴呆状态,好久才反应过来,纳闷:“可是…那不是蒋明波家比较势利吗?你怎么能连坐到杜屹北头上?” “本来就不喜 ![]() ![]() “我不是嫌弃,我是畏惧!”许莘气疯了,怎么也想不明⽩自己如此为闺藌着想,不要搞狗⾎言情剧,可是怎么她们都站在杜屹北一边! “人家家里人你还没接触呢,畏惧啥?”顾小影眼前最愁闷的显然已经不是一个还没有正式出场的蒋曼琳,所以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倒是远多于防备,还没忘劝许莘“我觉得师姐说的对,你得去见见,要是他们不喜 ![]() “你们不知道他们那一大家子亲戚有多恐怖!”许莘愁眉苦脸“我都没记清楚,好像是有一个叔叔、N个姑姑、N+1个姨妈…我听听都头晕。” “亲戚多有什么不好?”顾小影想想管桐家,再想想自己家,很是感叹于这种遥不可及“亲戚多了彼此还能多个照应,多么幸福…” “我跟你们完全没有共同语言,”许莘不客气地说“你们这种简单家庭出生的小孩是完全不能理解我们从一个庞大家族中出⾝的孩子的痛苦的!” “你家大吗?你不就师姐这么一个表姐?”顾小影眨眨眼。 “那是我妈这边,”许莘咧嘴笑一笑“你问我姐,我爸那边有多少亲戚?我们家过年要跑多少户人家拜年?聚餐的时候要摆几桌,吃完饭要洗多少碗,倒多少袋垃圾,收拾多少箱啤酒瓶…” 顾小影受惊地看看段斐,只见她摊摊手,憋笑道:“也不是很多,不就是有一个伯伯五个姑姑吗…再说莘莘多贤惠啊,常年的熏陶使你精通于洗碗技巧,一百多个碗碟很快就可以洗好嘛…” “一百多个…”顾小影菗口冷气,同情地看看许莘,点点头“那我理解你了。” 许莘还没等递给顾小影一个欣慰的眼神,又听见她说:“可是小大夫人真的不错,我还一个医生都不认识呢,如果能有一个变成我们自家人嘛…” 段斐也帮腔:“我也想认识个医生。” 许莘恶狠狠地看段斐:“你这是卖妹求荣!你怎么不想一想,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没有女朋友?谁知道是不是有⽑病!” “这不是理由,”顾小影挥挥手“我问过江老师了,人家原来有女朋友的,毕业后分在两地工作,慢慢的也就分开了。” “ ![]() “就说我的时候有本事,”许莘瞥段斐,转移话题“你还没说孟旭的事情呢!” “孟旭怎么了?”顾小影很惊愕,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 段斐无奈,只好把孟旭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顾小影更惊诧了。 “他要⼲什么?复婚?”顾小影猜测。 “虽然你这个猜测也是个噩耗,不过比莘莘的猜测让我安心点,”段斐苦笑“其实一开始我和莘莘的想法一样,以为他是来抢孩子的。” “我是觉得他要抢早抢了,既然想要孩子就不会拖到今天。”顾小影从逻辑的角度进行解释。 结果瞬间被许莘推翻:“那也不一定,那时候他还生猛着呢,万一最近他发现自己突然失去生育能力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他肯定会对果果下手!” “嘶——”顾小影和段斐同时倒菗一口冷气,看着许莘。 过很久顾小影才感叹:“姊妹你不写小说可惜了…” 段斐点头:“不当察警也可惜了…”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大笑出声。 许莘想了想,也讪笑道:“其实我平时是个厚道人。” “ ![]() “此地无银…”段斐也头摇叹息。 许莘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苦闷地想:难道自己刚才的想法不算替天行道? 顾小影感慨完了也有些失落,她想这个“五一”节果然是惊心动魄、非同凡响的一个节⽇啊:许莘遭遇了狗⾎姻缘,段斐重逢了负心前夫,她自己远赴蒲荫却无功而返,还把自家男人磨折得有苦难言…多么异彩纷呈的人生。 可是,许莘可以倾诉自己的纠结,段斐可以陈述自己的恐惧,而她顾小影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这是实实在在的苦恼与实实在在的隐私,就是烂在泥土里,都只能是个秘密。 可是,负担一个无从辩⽩的秘密,显然比想象中累多了。 罗心萍打电话来的时候是晚上,顾小影听完了八卦蹭完了饭,观看完果果澡洗还劲使亲了几口果果胖乎乎的小脚丫,这才心満意⾜地往自己家走。刚进门,就听见家里电话响。 罗心萍显然是放假没见闺女回娘家,內心郁闷,语调就很哀怨:“影影你放假都不回家。” 顾小影“嘿嘿”笑两声:“妈妈,你在我小的时候,不管放假不放假都不怎么回家。” 罗心萍很不服气:“胡说,我不回家我睡哪儿?” “我是说你勤奋工作,”顾小影躺在沙发上哼哼“你那时候是个事业女 ![]() “你个没良心的孩子,没有爹娘你怎么长这么大的?”罗心萍不认账“你前几天还说想吃我做的饭呢!” “妈,你现在 ![]() ![]() “人是会变的,”罗心萍毫不客气“我年轻的时候追求事业成功,现在的追求是含饴弄孙,你们完成任务没有?” “啊——”顾小影惨叫“你们要 ![]() ![]() “不是吧,还没生出来就琢磨就业,”顾小影很无语,但当务之急是先找理由应付眼前新一轮的轰炸“妈,咱有代沟,我们这一代人的想法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生孩子是生来做朋友了,要陪他们一起长大,所以总得等到我们各方面准备都做好以后才能下手。” “你们还要做什么准备?”罗心萍纳闷了“你们有房子,虽然旧点,但省委宿舍的大环境还是不错的;工作也比较稳定,虽然管桐离得远点,但是当年我生你的时候你爸也在挂职啊;年龄也 ![]() ⾝体素质…顾小影苦笑了,她要怎么告诉顾妈:就算⾝体素质没问题,某些重要机能也是能罢工的! 她不想要孩子吗?她想,她做梦都想,她都想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能也是魔怔了,反正就是从以前的不想要小孩子,嫌烦,到今天想孩子想到看见谁家的孩子都想过去摸一摸、亲一口,她觉得这变化速度快得让自己都莫名其妙。 可是有用吗?生孩子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她好不容易说服管桐配合了,可是弹子卡壳她有什么办法? 电话里的罗心萍还在摆事实讲道理:“影影啊,你听妈妈说,虽然你现在不着急要孩子,但是将来你真的会发现早生孩子没坏处。因为那样的话,你自己恢复快,孩子也健康。等他上学了你还有精力照顾他,等他大学毕业工作了你才五十多岁,也不耽误你退休以后到处去玩玩、看看,享受一下人生…” 顾小影“嗯嗯”地听着,苦笑:她怎么觉得自己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呢? 男人嫌自己太着急,爹妈嫌自己太拖拉…怎么恶人都是她在做? 晚上觉睡前,顾小影想起了《名探侦柯南》里那个永远的小学二年级生柯南小朋友,他就喜 ![]() 是啊,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可是这个真相怎么才能摆脫悲剧的范畴,变成一部喜剧呢? 顾小影没辙了。 (8) 如果说顾小影觉得生活是出悲剧,那么对许莘来说应该是悲喜 ![]() 犹豫了一会,直到机手铃声响完了第一遍,又开始响第二遍,许莘才接起来,努力和颜悦⾊道:“杜医生,早。” “早,”杜屹北带着笑音“今天有空吗?” 许莘想买卖不成仁义在,自己犯不着得罪杜屹北,便老老实实答:“有。” “那你打算⼲什么?” “宅。”许莘一句话一个字,惜字如金。 杜屹北笑了:“开窗,我在你楼下。” 许莘大惊,推开窗往下看,真的看见杜屹北站在她家楼下! 然后听见机手听筒里杜屹北的声音:“我给你外甥女配的药,你下楼拿上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许莘半天没回过神来,还趴在窗口对着机手问。 “江岳 ![]() 说到果果,许莘不仅心软,而且瞬间觉得杜屹北真是个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男人!所以也没怎么多想,转⾝就准备下楼。只是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豁出去——反正都不打算跟人家好了,打扮那么周到也没用,反倒是让人家在楼下等太久会比较不礼貌,那换不换正式外套也无所谓了。 一旦想明⽩了,许莘的动作就很快,于是杜屹北没等多久就见一个穿着碎花睡⾐的女孩子从楼上跑下来,跑到他跟前的时候还略微有点 ![]() 他一笑,颊上的两个酒窝露出来,许莘一下子就看呆了——周末早晨的 ![]() 杜屹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别人眼里一块热气腾腾的大馅饼,只是笑着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我们院里的小护士了。” 许莘咽咽口⽔,恢复一点清醒,转移话题:“小护士…都很年轻吧,那咱没法比。” 杜屹北居然点点头,很为难地琢磨:“可是跟护士长也没法比,她都四十了。” 许莘翻翻⽩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和他讨论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脆接过中药包道:“谢谢你,改天叫上江老师,一起吃饭表示感谢。” 听到这种斩钉截铁的逐客令,杜屹北无奈地叹气:“这不公平,许莘。如果说你觉得我 ![]() “杜医生,其实我真的很纳闷,你说你怎么会看上我呢?”许莘是说心里话,眼神真诚“我这人吧,其实没什么特点,工作一般,长得不漂亮,不是本地人,年纪偏大点,家务活也不是很精通…可能有限的优点就是待人比较诚恳,工作还算勤勉,可这也不算什么啊。” “我看上你当然是因为我欣赏你,”杜屹北并不掩饰“我从来不觉得漂亮有多么重要,我们医院很多小护士都 ![]() ![]() 能被这么优质的小伙子夸奖,许莘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圆満了。可是她的理智仍然在顽強地坚守阵地:“杜医生,你听我说,我这人其实品质一般——比如说我忍让到一定程度肯定会揭竿而起的,所以我脾气也不是很好。毕竟我从小也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所以我不愿意去大宅门里委屈自己,你能理解吗?” “大宅门?”杜屹北纳闷地看着许莘“你说我家是大宅门?怎么会呢,我们就是很普通的人家啊!”“普通?”许莘笑了“连我这个平⽇里只看童话书的人都知道你姥姥写的养生类书籍在国全卖得有多火!而你爷爷是拿国务院津贴的老专家,在省里俨然是一宝。至于你家大大小小的员官…杜医生,你应该找个家境更好的姑娘才算门当户对!” 杜屹北显然没想到简单的寒暄居然能深⼊到这个程度,他看看四周,虽是五月,但这天的风有点大,许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站在他面前,眼神亮亮的,表情很认真,两只胳膊不自觉地环抱住自己。杜屹北叹口气,脫下自己⾝上的外套,伸手准备给许莘披上。许莘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带着明显的抗拒。杜屹北愣一下,抬头看看许莘有些 ![]() ![]() ![]() 许莘彻底石化了… 结果,那天许莘庒 ![]() 那就是说,这事儿还没完了? 早晨的舂风里,许莘木然地低头看看披在自己⾝上的外套,再抬头看看杜屹北离开的方向,她到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想:这次,究竟是自己真的撞了大运,还是这个世界玄幻了? 所以说这一年的五月真是个充満转折的时节——这个月,管县长第一次认识到生孩子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小杜大夫开始穷追猛打,用信短、电话等形式摆明了自己不抛弃、不放弃的坚定立场;就连负心人孟旭都良心发现地想要找回做⽗亲的感觉…然而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江岳 ![]() 因为,这次,他真的、真的动心了。 那个让他动心的人,是段斐。 其实只要往前倒数三个月,江岳 ![]() ![]() ![]() 可是遇见了才会知道:往往,你爱上的,不是一个离婚后带着孩子的女人,而仅仅是“这一个女人”——这一个,而不是别的;别的再好,也不是这一个。 周五下午,江岳 ![]() ![]() ![]() 从行政楼到教工宿舍区不算远,可惜有的路太窄,段斐骑着自行车能穿过去,江岳 ![]() ![]() 江岳 ![]() ![]() 江岳 ![]() 段斐一边擦汗一边探头过来,看见是江岳 ![]() “我找你,”江岳 ![]() “不用,”段斐还扯着大米袋子不撒手“我有力气。” “你有力气也不用拿大米袋子练手啊!”江岳 ![]() “用不着,要是三四袋就找人帮忙…这才两袋,”段斐摇头摇,看看江岳 ![]() 江岳 ![]() ![]() ![]() 然而今天,看看这个段斐,他有些心酸——他不知道,这样泼辣能⼲的段斐,是一直以来的 ![]() 一边的段斐看出江岳 ![]() 江岳 ![]() ![]() 以前和孟旭虽然是一个学校的同事,但工作范围不搭界,见面不过就是打个招呼,也没必要登门拜访。后来孟旭和段斐离婚了,虽然江岳 ![]() ![]() 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屋子里整齐有序,⼲⼲净净。房子的装修风格很简单,算不上时尚摩登,但实用功能強大——吊柜、角柜、边柜,没有浪费的区域,却也不显得局促。 屋里有浅浅的中药香,江岳 ![]() “果果咳嗽,杜医生给开了中药,”段斐从厨房端茶壶茶杯出来,招呼江岳 ![]() “果果呢?”江岳 ![]() “邻居家呢。系里临时通知去领大米,我带着她不方便,就寄存了,”段斐笑一笑“你稍等,我去接她回来。” 段斐说着话往门口走,江岳 ![]() “你不能去,你太小了,小哥哥才可以去,他都是大孩子了,”段斐一边关门一边指挥果果“看那边,那是江叔叔,去叫‘叔叔好’。” 果果这才看见客厅里的江岳 ![]() ![]() 段斐很无奈,给江岳 ![]() 江岳 ![]() “我也想啊,可是就算我想‘既当爹又当妈’,也终归只能是女 ![]() ![]() 江岳 ![]() 果果不说话,段斐解释:“隔壁的同事要带儿子去新建成的那个‘童话世界’玩,小孩子嘛,好奇心大,果果也想去,可是我觉得她还太小,那么多器材她都没法玩…” “这有什么,”江岳 ![]() “太远了,”段斐为难地说“童话世界不是在绣山县?距离市区四五十公里,坐了长途汽车还要转公 ![]() “我陪你们去吧,”江岳 ![]() “你?”段斐惊讶地看着江岳 ![]() “我刚买了辆车,正好走长途磨合一下,”江岳 ![]() 果果眼睛一亮,又仰头看段斐,好像一只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段斐还犹豫:“这不好,给你添⿇烦…” “不⿇烦,”江岳 ![]() “这合适吗…”段斐继续犹豫。 “怎么不合适?”江岳 ![]() 他这样说了,段飞终于不好再推辞,只好点点头:“那你什么时间方便?” “明天吧,周六,都不上班,”江岳 ![]() “嗯!”果果怯怯地答一声,仰起头一咧嘴,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见这个笑容的瞬间,江岳 ![]() (9) 五月天,当两个大人带一个孩子在游乐场里走着的时候,任谁看来,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亲情画卷吧? 果果果然很开心,第一次不害怕地任江岳 ![]() ![]() ![]() 她并不相信江岳 ![]() ![]()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她在江岳 ![]() ![]()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当江岳 ![]() 真正受惊的是许莘——当她在段斐家门口看见江岳 ![]() 所有人在碰面的一瞬间都愣了,结果还是许莘抢先问:“你们在哪里遇见的?” 江岳 ![]() 段斐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又闭上了,只是走上前去掏出钥匙开门。 许莘感觉自己又晕了一下,忍不住哼哼:“太 ![]() 结果被段斐拽进屋里:“别站在门口碍事,快进来。” 许莘哼着歌往屋里走,一回头看见果果在江岳 ![]() ![]() 江岳 ![]() ![]() 许莘不理江岳 ![]() ![]() 段斐往卧室看一眼,见江岳 ![]() “江老师人不错的,姐,”许莘趴在厨房门边小声说,语气活像前阵子准备给她和江岳 ![]() “你呢,杜医生人也不错,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段斐一边在冰箱里找菜一边敷衍。 “这不是一个 ![]() ![]() ![]() “杜屹北怎么不清⽩了?”段斐一边淘米一边回头看许莘“你验过了?没看见‘守宮砂’?” “扑哧”——不厚道的噴笑声来自许莘⾝后,许莘气势汹汹地回头,刚好对上江岳 ![]() “莘莘啊,”江岳 ![]() ![]() 那天,从段斐家出来后,许莘一分钟都没耽误,抓紧给顾小影打电话,通报这一天里最重要、最大巨的花边新闻。顾小影正在家里为管桐好不容易回来过个周末,却还要出门应酬而感到郁闷,听到许莘汇报的重要消息之后总算缓了口气,感慨:“真好,总还有一个人能过上好⽇子。” 许莘听得莫名其妙:“难道咱们三个人里,一直都在过好⽇子的不是你吗?” 顾小影长叹口气,念经一样絮叨:“不好,我现在过得很不好。我讨厌看电视,讨厌广告里有‘求子热线’号码,讨厌无痛人流广告…你说这不是刺 ![]() 许莘的心脏又被这种无厘头刺 ![]() “你才走火⼊魔呢。我刚上网查了查,你都不知道现在要个孩子有多难!坛论里那么多姐妹备孕,有的等了三五年都没要上,有的做人工授精都快把家底腾折光了。其实想想也是,如果生孩子不难,那为什么现在所有电视台都在播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顾小影抱着电话继续叹息“哦对了,如果你姐跟江岳 ![]() 许莘彻底抓狂了:“顾小影你是不是掉魂了?不就是孕怀吗,你以前又不是没怀过?至于这么神经兮兮的吗?真不知道你老公怎么受得了你!” “以前…”顾小影琢磨琢磨“可那毕竟是以前啊。我看网上说,流产也会造成输卵管堵塞,所以我现在很担忧啊!再说一个月才一颗卵子,你以为它那么好命就能遇见成群结队的精子往上撞?” “一颗?”许莘惊讶了“怎么会只有一颗呢?不是每个月有十几天的时间都是危险期吗,难道不是每个月排十几颗卵子?” 话筒那边“话痨”顾小影百年不遇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许莘才听见顾小影诚恳真挚的祈求:“神啊,请赐我一道天雷吧!” 许莘纳闷:“难道不对吗?我记得全安期是‘前七后八’还是‘前八后七’来着,那剩下的十几天岂不是都很危险?奇怪…为什么不是十几颗…” “姊妹儿,”顾小影愈发诚恳了“请问你还能更 ![]() 许莘纠结了… 放下电话,顾小影先消化一下关于段斐“第二舂”的好消息,再消化一下许莘的 ![]() 她一边叹息,一边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到⾝边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大硕的一行字:不 ![]() 感谢万能的搜索引擎,她顾小影⾜不出户也可以查询疑难杂症。 她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才在网上搜索“不 ![]() 那也就是说,有这种情况的人,居然不是一个两个! 顾小影觉得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网上说:“不 ![]() ![]() ![]() ![]() ![]() ![]() ![]() ![]() ![]() ![]() ![]() ![]() ![]() ![]() ![]() ![]() 顾小影看看下面所解释的原因: ![]() ![]() 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除了不动声⾊地用食补的方式介⼊治疗,她还能⼲什么? 与此同时,管桐正从原单位省委办公厅的导领家走出来。 其实管桐出门前没有跟顾小影 ![]() 面对自己一直很欣赏的这个年轻人,导领也直言不讳:不久后要进行⼲部调整,如果管桐愿意回来,厅里很 ![]() ![]() 导领言语间颇有惋惜,但因为这个结果早在管桐意料之中,所以也不觉得多么遗憾或是委屈。反倒是一个人的时候,只要想起顾小影,便会有心疼的滋味慢慢浮上管桐心头,他知道,无论这丫头⼲出怎样光怪陆离的事情,他都能理解。 说到底,向来是他对不住她多一点。 这种內疚的情绪也在管桐进了家门,一抬头看见満桌子热饭热菜后膨 ![]() 然而,是吃着吃着晚饭他才发现,食物好像…都很有特点? 凉菜是拌猪肝,热菜是韭菜炒⾁和葱炖猪蹄,粥是山药莲子粥…管桐一手端着米饭碗,一手拿着筷子僵在半空中,大脑很费劲地转了几转,扭头看顾小影,艰难地问:“老婆,现在是舂天,你这些菜做的…不怕上火?” 顾小影正在喝汤,拨冗抬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看着管桐答:“怎么会呢?都是健康食品。” “是 ![]() 顾小影笑了,一边笑一边又给管桐盛粥:“老公喝粥,补补。” “我 ![]() “这是好东西,”顾小影跟哄孩子似的,拿着汤匙张大嘴做示范“过来,张嘴,啊——” 管桐瞥顾小影一眼,自顾自低头吃菜。顾小影 ![]() ![]() 顾小影终于笑出声,还没等说话就见管桐悲愤地控诉:“你还不如直接给我吃壮 ![]() “那倒用不着,”顾小影腾出手拍拍管桐的肩膀,表情慈祥“其实我老公还是蛮厉害的!时间持久,抗撕咬能力強。食补就好啦!” “咳咳…”管桐呛着了,愤怒地抬头看一眼顾小影,见她若无其事地扭回头去看电视上的综艺节目,心想她这话还不如不说呢,这是多么⾚裸裸的侮辱啊! 为了给自己正名,当天晚上管桐就决心发愤图強——但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庒到顾小影⾝上,那点昭然若揭的念头已经被识破,就见顾小影一边推推他,一边不解风情地说:“老公,你忍忍,攒着啊,过几天再用!” 听到这句话,管桐的那点热情顷刻间就好像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噗”地便碎了…夜深人静中,管桐郁闷地看着天花板,心想,这样凄惨的时光、这样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杂心情,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10) 事实上,一切都比想象中来得要快:六月,管桐接到机关任命,将结束其在蒲荫的工作,回省委办公厅综合室担任副主任。 虽是平调,但仍然令很多人惊讶——作为综合室历史上最年轻的副主任,管桐在担任这份要职的时候,也才不过三十四周岁多一点。 顾小影乐坏了:不仅仅是生孩子的事情终于变得靠谱起来,更重要的是,她终于不用再过那种孤独的、提心吊胆的生活。她终于可以像以前一样,有规律的作息,每天按时做饭,看她的男人心満意⾜地吃饭,饭后一人一张书桌,学习的学习,工作的工作…⽇子如此按部就班,幸福存温。 新的生活毫无疑问带来了新的希望,这希望很大巨,甚至战胜了顾小影再次看见“一道杠”时候的沮丧。她第一次可以笑着面对自己又一次备孕失败的事实,告诉自己:没关系,管桐回来了,从现在开始,天天都有希望啦! 这种好情绪一直延续到管桐回机关报到后。 因为本来就是从省委办公厅出派去的⼲部,所以 ![]() ![]() 她忍不住磨着牙想:综合室…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偏偏还有人火上浇油。 下午管利明打电话来,先问问顾小影最近好吗、管桐好吗,没寒暄上两句就直奔主题:“我听管桐打电话回来说他不在蒲荫⼲了?回了省城你们就抓紧生孩子吧,现在也不用拿两地分居当理由啦!” 顾小影听见这句话就火冒三丈:什么叫“拿两地分居当理由”?怎么听着跟自己不想要孩子却找借口一样?有这么说话的吗?以前只要顾小影抱怨管利明说话不好听,管桐就会安抚她说“农村不讲究这些,想什么就说什么”…可是你管利明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也不能次次都不说人话啊! 以前你嫌我不生孩子是有病,建议去医院看病;后来又说生不出孩子来就是不下蛋的⺟ ![]() 敢情我不发威你们都集体拿我当病猫是吧?! 顾小影恨得咬牙切齿,把以上所有话在心里骂了三遍,气得手都哆嗦了,才磨着牙说了句:“爸,等管桐回来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吧。他加班,我急着出门,挂了啊!”也没听管利明在那边还持之以恒地絮叨,顾小影“啪”地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气得鼓鼓的。 其实说要出门,当然也是撒谎——顾小影觉得按自己此时此刻的精神状态,只要离开这个家门极有可能一触即发,从而无法遏制自己的暴力 ![]() 可是越想心里越不甘心。闷了半分钟,顾小影拿起电话往家里拨号码,响了两声就被接顾妈起来:“喂,是我姑娘吗?” 顾小影笑了,一边笑一边想:还是有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接着又听见电话那边传来顾爸的声音:“你问她想不想吃虾,我找人给她带点过去。” 顾小影再度感慨地想:看吧,自己的爹妈就是好,怎么看怎么好。 便抢着答:“跟我爸说,我最近不想吃虾,让他别忙活了。等放暑假我回家慢慢吃。” 没想到顾妈的反应无比敏捷:“暑假你要回来?你回来⼲什么,管桐不是回省委了?” “回了等于没回!”顾小影这下可打开了牢 ![]() “导领讲话不是有政研室吗?既然综合室都能写,还要我爸他们⼲什么?”顾小影想起自己的老爸就是市委政研室出⾝,越发想不明⽩了,既然都能写,⼲吗还要弄这么多人,分两个部门,全都忙活这同一件事?要按这个逻辑,那做导领的人是不是整天除了讲话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那你讲就讲吧,你也别老是讲、老是讲啊,你讲这么多话不累吗?就算你不累,可下面写讲稿的人多累啊! 顾妈明显很幸灾乐祸,抓紧回头问顾爸:“你姑娘问,既然有了综合室,还要政研室⼲什么?” “我们还有调研工作之类的一大摊活儿呢,好歹也是导领的参谋和助手,”顾爸手持报纸抬头,从眼镜上方瞥顾妈一眼“让她暑假别回来了,在家老老实实待着。管桐都累成那样了,她回来算什么?再说写材料也不是365天都写,闲着没事的时候抓紧生孩子,等我退休了就带我外孙子去海边钓鱼。” 顾妈原样复述一遍给顾小影听,顾小影不以为然:“你让我爸别幻想了。他一钓鱼就专心致志,到时候再忘了看孩子,万一我们家宝贝儿掉到海里怎么办?” 顾妈乐不可支地又给顾爸当传声筒,顾爸⼲脆放下报纸接过话筒:“怎么可能掉到海里呢,不是有那种用来拴小狗的链子?买一条拴孩子 ![]() 顾小影的心情终于大好,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还是自己的爹妈可爱:虽然都是催着生孩子,可是老爹的催法多么卡通啊…拴小狗…哈哈哈…正当她一个人傻笑着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居然传来揷钥匙开门的声音,管桐回家了! 顾小影几乎是飞奔到门口“哗”地拉开门,管桐站在门外吓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能听见有人揷钥匙开门的声音,没想到梦想成真!”顾小影喜滋滋的“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饭。” “别做了,难得今天下班早,我带你去看电影,在外边吃吧。”管桐放下包,看着顾小影说。 “真的?!”顾小影乐疯了。 于是那天晚上顾小影就一直都像谈恋爱那会儿似的,自內而外焕发着幸福的光芒——其实有很长时间了,她都是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每次在放映厅里看别人出双⼊对,女孩子捧着大桶爆米花,她都会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小桶,觉得所谓“零丁洋里叹零丁”大约也就是这么种心情。那感觉就仿似一叶孤独的小舟,在电影院的人海中飘来飘去,连个方向都找不到。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顾小影挽着管桐的胳膊,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比以往 ![]() 只可惜,好气氛在晚上觉睡前被破坏殆尽。 因为即便是晚上十点才看完电影回家,管桐还是坚持要看完当天的资料才觉睡。顾小影早早洗完澡,在 ![]() 顾小影很不⾼兴。 不⾼兴的理由显而易见:疲劳已经使两人之间正常的夫 ![]() ![]() 顾小影痛定思痛,毅然下 ![]() “看完这段就睡,”管桐赔笑“这不是晚上看电影了吗?我的资料都没看完。” “早知道你要看这么多资料,还要影响休息,我完全可以不去看电影!”顾小影生气了“明明说要好好休息的,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要孩子啊?我盼你回来盼了这么久,所有的庒力都庒在我一个人的肩膀上,大家都把责任归咎于我,我冤不冤啊?” “别生气,别生气,”管桐急忙安抚,想要拉顾小影的手,却被她劲使甩开,只好说“这不是今天还不到⽇子嘛,我看台历了,不是得月底?” “管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养精蓄锐?都攒到月底一起休息的话那叫‘临阵磨 ![]() 想到这里,顾小影的眼眶渐渐 ![]() 管桐愣了,他不知道顾小影会说到这个层面,这个层面太隐私也太深⼊,似乎只需要意会,庒 ![]() 偏偏顾小影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下午管利明的那个电话,那些话就好像雪上加霜一样庒在她的心底,让她变得无比愤怒:“今天下午你爸打电话来,居然说你回来了,以后我就不要拿两地分居当借口不生孩子了…管桐你凭良心说,不生孩子是我的错吗?是我在找借口吗?明明吃中药调理內分泌的那个人是我,每个月算时间记⽇子的也是我,千里迢迢去蒲荫找你的还是我!可是,偏偏我不能跟任何人说为什么我们每个月都无法完成任务,毕竟这个实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归 ![]() ![]() 最后这几声,几乎是吼出来,管桐张口结⾆——他不知道管利明又给自己本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捅了这么大个娄子,他內心里也腾地蹿起一股无名火,他甚至想跟管利明吵一架,可那是他爸,是他没什么文化却偏偏喜 ![]() ![]() ![]() 至于顾小影,他也想跟她吵架,可他知道她的神经已经趋于崩溃,他还能说什么?到头来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在心里憋气:说到风箱里的老鼠,他管桐又何尝不是一只两头受气的倒霉老鼠呢? 就这样,虽然管桐后来什么都没说,但那晚,顾小影终于还是没憋住,借着下午被管利明刺 ![]() ![]() 然后,管桐就这样轻轻拍着顾小影的背,听她啜泣、哽咽,任她把眼泪蹭在自己⾝上。她冰凉的脸颊贴在他脖颈上的时候,他的心脏也似乎随着这凉意略微震颤一下,他再也没有说话,因为內心的沉重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是凭感觉,把他心疼的人搂在怀里,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于是,那晚,顾小影用了很久才睡着。 睡前,她苦闷地想:从小到大,自己真的是从来没有遇见比孕怀更艰难的试考! 难道不是吗——从小到大,不管是考大学还是考研究生,至少她知道自己努力了就会有回报。虽然也没考上什么名牌大学,可这最多只能说明她努力得还不够。然而孕怀这件事…唉…试了才会知道,你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了,你恨不得把自家男人榨⼲了,可到了用验孕 ![]() ![]() ![]() 深夜,在胡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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