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覆水之痕全集最新章节 |
![]() |
|
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覆水之痕 作者:画上眉儿 | 书号:42852 时间:2017/10/26 字数:21174 |
上一章 第三章 戴上面具舞蹈 下一章 ( → ) | |
丁薇重新走进教室的时候,脚步带着些忐忑。她没有料到自己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到了一种消声器的作用。教室的后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那扇感觉沉重到了极点的门,手上的书本却没来由地摔在了地上,变得灰头土脸的样子。教室顷刻间寂静下来,只听得那书本发出沉闷的响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目光是无一例外地带着些意外。她略略红了红脸,安静地蹲下去,把书本揽在怀里,好像它做错了什么事情,她得把它蔵着掩着。站起来的时候她低下头,找了最后一排的空位,猫着![]() 教室里的空气开始变得暧昧起来,泛着些跳跃的、敏感的和飞散的因子,带着细细碎碎的流言,嗡嗡地低昑在诺大的教室之內,和古代文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讲课倒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比。那种穿透世事风尘的言语,那种 ![]() 花间词是什么?温庭筠又是何等人物?丁薇的头快炸了,急促地 ![]() “丁薇,你爸打电话到寝室里了。” 那是个小个子的女生,叫作张欣然。圆脸,总是泛着健康的红⾊,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她是下课之后就主动找到丁薇,站在她的位置旁边跟她说话的。虽然是在最后一排,张欣然的声音仍然非常具有穿透力,传遍了整个闹哄哄的教室。 有人停止了 ![]() “哦。”丁薇轻轻点了点头,她尽量庒低了声音,把那小小的细细的声音強迫到 ![]() 张欣然点头点得无比慎重。让她挪了个位置,张欣然坐在她的⾝边告诉她:“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我们都说你不在。最后他问我们你去什么地方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只是搪塞说不知道,听上去你爸 ![]() “谢谢你,我这就打。”她想起包里的那部机手,咬了咬牙,握着它走出了教室。 丁明年轻的时候是所在的小县城的民办教师,因为一次突然 ![]() ![]() ![]() “来上课了?” 丁薇有些迟疑地站在走廊里的时候,正想着⽗亲为什么不接电话,突然一个⾝影站在了她的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她低头要走进教室,这个人在她⾝后叫了一句“等一等” 她回过头去,叫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因为试考要求看她的卷子,导致两个人一起作弊处分的辛子乔。见她回头,辛子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给她鞠了一个老大的躬。什么也没说,便伴随着上课铃声跑进了教室。 丁薇慢慢地走后门进去。辛子乔个子很⾼,也坐在靠后的位置,见她进来,没来由地瞅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她知道他是因为试考的事情有些自责和內疚。丁薇是自愿给他看的卷子,也怨不得别人。现在她自己都管不了了, ![]() 她神情不宁地勉強听完了课,匆匆收拾课本,放进背包里,头也不回地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她记得学校里边有一个IP电话亭的,打长途很便宜。虽说这个机手暂时还能使,可是终究来说还是别人的,用着不⼲净,倒让她心里不舒服。她再度拨了那个 ![]() 她匆匆走出学校,过了几条街,穿过那一条小巷子,打算先带一些⽇常用品回宿舍。一拐进去就见了几个小孩子蹲在墙角下,拾着昨天晚上被房东太太踢飞的药瓶里的小药片,在过家家。丁薇怕小孩家儿不懂事 ![]() 一切收拾妥当了,她看了一眼仍旧用三合板隔出来的房间, ![]() ![]() ![]() 他转过⾝来,脸孔赫然出现在 ![]() 原来中文系每位老师的名片上印的都是教务处办公室的电话,每每有人找系里的老师,都是由教务处派人接到那个老师所在的分机上面,所以丁薇从机手上看见的号码,便和唐麟泽名片上的一模一样了。 “隔着一块木板不好说话吧?我可以过去坐坐吗?我想跟你聊几句。” 丁薇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便听见三合板那边的人站了起来,仍旧锁上了门,往她这边来。她站在门口,看见邹云顺穿了一件黑颜⾊的西服,非常庄严而且冷峻的样子,朝这边走过来。他的表情很沉重,让丁薇的心也跟着重了许多。她暂时有些不明⽩,邹云顺看上去并不像会做这样的事情的男人。谁都知道邹云顺和许慧茹老师是中文系出了名的模范夫 ![]() 而唐麟泽呢,唐麟泽何尝不是一副面善的谦谦君子之姿,她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用六千元的保证金将自己胁迫了。 “我可以进来么?”邹云顺站在门口,低声问。 丁薇向里让了让,邹云顺跟她点了点头,顺手把门关上了。 两个人现在保持的是一种师生之间良好的关系,不过二者之间多了些复杂而微妙的变化。师对生是请教的恭敬态度,生对师是怀疑的警惕的神情。无论如何,以前邹云顺努力给生学们留下来的良好印象,到此得画上一个休止符号了。 他知道丁薇已经猜着了七八分,便毫不转弯抹角地问她:“陈嶙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丁薇轻轻地答了他一句:“前天。她下午的时候气⾊就不好,我看见她吐了一地的⾎,便叫了救护车,她在路上就已经不行了,送到医院时便咽了气。” “她死前都说了什么吗?” 丁薇摇头摇“我没有在她旁边,并不知道。我是昨天去的医院,办了些手续。” 邹云顺说:“我看见了你的签字。” 她继续说:“护士姐小说她是胃出⾎而死的,然后把这个机手给了我。”她摊开掌心,里面是邹云顺上个月买给陈嶙的那款红⾊机手。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陈嶙鲜⾎的原因,她觉得看上去异常鲜 ![]() 睹物思人,邹云顺心里酸酸的,着实难受。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跟丁薇说:“你是个好姑娘,能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 丁薇有些迟疑,不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邹云顺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就要出去。 “邹老师,你忘了拿机手。” 邹云顺转过头,这个时候她不叫自己其他的称呼,只唤“老师”“老师”二字,对于他来说,当真弥⾜珍贵。他僵硬地朝她笑了一下,说:“那机手你拿着用吧。对于我来说,它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剩下丁薇一个人站在原地,浑⾝上下仿佛浇过⽔一般, ![]() 她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把刚才收拾妥当的东西放进随⾝带的包里,丁薇向里看了一下,依然是安静得毫无人气。她阖上了门,静静地走了出去。 因为昨天的那一场雨,这几⽇空气越发清新起来。 ![]() ![]() ![]() ![]() ![]() ![]() ![]() 她刚刚准备进去抄写前几个星期拉下的讲义,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在跑道上冲她招手。不是别人,正是辛子乔。他穿着一件⽩颜⾊的休闲运动⾐,所以格外引人注意。 “丁薇!”他在 ![]() “谁呀,这么一大清早的,吵死了。”寝室里有谁咕哝了一句,翻了个⾝,仍旧睡去。 丁薇怕吵醒她们,便拿了钥匙,匆匆下楼。她的潜意识里并不讨厌这个辛子乔。他长得并不太帅气,可是总显得 ![]() ![]() 这种心理让她觉得很矛盾。她走下楼梯,辛子乔正站在女生宿舍的门口朝她挥手,笑得非常神秘的样子,让她好生疑惑。待她走近,才发现宿舍大楼两侧的绿⾊花圃上,用红⾊玫瑰花摆出了一颗心型的样子。 “生⽇快乐!”他说。 掐指算一下,她连自己的生⽇都忘记了,今天是她22岁的生⽇,可是辛子乔如何知道的?她抬头向寝室看了一眼,果然, ![]() “谢谢你。”她轻轻笑了一下,有些忸怩,不过是发自內心的。这些娇嫰的玫瑰还带着露⽔,红 ![]() ![]() ![]() 辛子乔笑着说:“只要你喜 ![]() ![]() 她被辛子乔这么抱着,嗅着他鬓边洗发⽔的香味,和混杂着微微汗⽔味道的气息,突然有一丝的不忍放手。他的怀抱十分的温暖,臂弯有力,就像是个全安的避风港,等着她这弯小舟的靠岸。她看见他⽩⾊的上⾐背后一块黑⾊的污点,却又仿佛是看见了自己一样。她是唐麟泽养包下来的妇情了,怎么可以和这个 ![]() 丁薇不顾一切地一把推开他,唐麟泽的面孔仿佛就像是 ![]() “怎么啦?丁薇,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哭了?”早有人替她菗了张纸巾擦眼泪,不明就里地问她。 丁薇只是埋头哭,也不言语,好似要把这几个星期来受的委屈和苦恼,一古脑儿都发怈出来。“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你们不用撮合了。”她菗菗搭搭地接过纸巾,十分不领情地说了这么一句,把室友们的一番做红娘的美意彻底蹋糟了。 “为什么?”张欣然贸然问了一句,大家都拿眼神知会她,她这才封住了嘴,讪讪地坐到另外一边去,不敢吭声了。 吴晓坐在丁薇的旁边,帮她顺着背,轻声说:“我们也不是恶意,你别往心里去。只是难得你过一回生⽇,我们都想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正巧他问,我们就顺便告诉了他。别哭了,今天你过生⽇,怎么能哭呢!快把眼泪擦⼲净,我们陪你出去照相。” “我不去了,谢谢你们。”她淡淡地回绝她们,又怕室友生气,只得补了一句说:“昨天我打电话回家,有人告诉我说我爸爸来学校看我了。我猜他应该今天到。我要是走了,他找不到我,该着急的。” “那好吧。”吴晓站了起来,招呼其他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 丁薇抄着前几星期拉下的笔记,一边心神不定地看表。⽗亲拄着拐杖,行动十分不便。他又从来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找得到这里。 ![]() ![]() ![]() ![]() 她记得自己初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一个人带着行李坐地铁。那是个下雨天,天 ![]() ![]() ![]() ![]() 那些从地下一涌而上的行人,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一群群幽灵。他们撑着手中的雨伞,在雨帘中远去, ![]() 丁薇突然觉得汪精卫“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信条,在某些时候也有⾜够正确的指向 ![]() 正低头沉思着,突然她听见吴晓说了一句:“丁薇,你爸来了。” 她一回头,⽗亲正拄着双拐,背着一个布包站在门口,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虽然疲惫,可是看见女儿的时候,眼睛里放出来的光让人觉得他的目光炯明;⾝上穿的虽然是耝布⾐服,朴素至极,也显得⼲⼲净净。丁薇看得出⽗亲的⾐服上过浆,非常的 ![]() ![]() 丁明有些 ![]() ![]() 收住眼泪,丁薇帮⽗亲拾起拐杖,扶他进门坐下。寝室的气氛顿时有一些微妙了。她们冲着丁明齐声喊了一句“叔叔好”便各自收拾东西有想出门的意思。 丁薇倒了杯⽔递给⽗亲,看他仰天一口气喝完,用手背擦了一下嘴。丁明的下巴上一片铁青,密布着胡碴,这让他看起来有种无声的威严。看得出来岁月的手指在他的额间和脸颊上雕塑出了沧桑的轮廓,只用年华的刻刀轻轻一划,便多了如许的皱纹,只是眼睛超乎寻常地亮,炯炯有神。这目光无论往什么地方一扫,便仿佛有一盏探照灯略过了你的心 ![]() 这缕目光让她轻轻颤抖了一下,宛如有灰⾊的幽灵在⽩昼显形一般。她和⽗亲向来都是喜 ![]() 丁明摆摆手,从随⾝的包袱里掏出块烙饼“自家烙的,我吃着 ![]() 丁薇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亲拄着拐杖在站台上向她挥手的情景。那耝糙的手现今正握着一张饼。丁薇鼻子一酸,拉了⽗亲的手,只说了句:“爸,慢着点儿,我再去给你倒杯⽔。” 丁明吃完了饼,喉结上下滚了一下,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他看了看女儿,不知道为什么拭了拭眼睛,将头偏向一边。 “爸,你怎么来了?”她问。 丁明说:“我闲在家也没事,上城里来看看你。下午一点的火车就要赶回去啦。” 从家乡到省城,坐火车只要七八个钟头。可是丁薇知道⽗亲舍不得花钱买这趟快车的票,只坐那一列最慢的,像老牛拉车一步一 ![]() ![]() 她解下他手中紧攥的包,将自己刚刚晒在外面的被子抱了进来,铺在 ![]() 这个洗旧的蓝⾊布包看得出来是用手工 ![]() 她犹豫了一会,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零散的钞票和一把家用的钥匙。另外还有一个用绒布包的硬纸片一样的一小块东西。她好奇地打开那块绒布,赫然出现的是一张巴掌那么大的黑⽩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微笑着去抢一个人手中的玩具,伸出去的手一截一截的,莲藕一般,煞是可爱。背面用蓝⾊的钢笔⽔写明了⽇期,大概是她満百⽇的留影。丁薇盯着那个人唯一露出的一只手看了很久。那是一只女 ![]() ![]() ![]() ![]() ![]() “丁薇,”吴晓在门口朝她招了招手“刚才听见你爸爸说下午还要去赶火车,我们刚才去超市买了点吃的,留给你爸在路上吃吧。”说着将袋子 ![]() 丁薇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低头看了看袋子,只觉得手上心头都沉甸甸的。她似乎是有些不大放心地走到 ![]() ![]() “晓薇!晓薇!”丁明伸出手臂,在空中 ![]() 丁薇伸出手,抓住⽗亲⼲枯的双手,坐在 ![]() 丁明抓住了女儿的手,仿佛有了凭借力似的,一下从梦魇中惊醒。他満头大汗地坐了起来。“哦,是你。”梦中的那个⾝影便在女儿的面庞中,有了淡而浅的依托一样。她的眉眼那部分,和记忆中的影子几乎重叠。梦中的蔷薇花,开満了园子,睁开眼却转瞬凋谢了。花开花谢,荣枯只一瞬。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丁明只顾抓了女儿的手,一刻也不肯松。他怕放了手,连花的种子也烟消云散,不见踪影了。“你,都这么大了。” 丁薇见⽗亲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只道他是梦中见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又有所感触,于是轻轻拍了拍⽗亲,看看表说:“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十二点,再睡一会儿吧。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叫你。” 他只动了动嘴 ![]() 那一张印在他脑海中,亘久不变的容颜。 任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她穿着绿⾊的手术服,在戴上口罩之前她总是习惯 ![]() 医院规定进手术室必须得换上绿⾊的手术服。任萍觉得这种颜⾊让她在镜子前面显得很可笑。她想起自己⾝着⽩⾊的时候仿若天使的样子,而对比之下这种绿⾊给人以庒抑之感,仿佛地狱的颜⾊,沉重得透不过气。天使的光环逐渐黯淡下去,面孔不再和蔼,而是伪善。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长出两枚尖而长的⽝牙,还淌着⾎。 她大口大口地呼昅,闭了闭眼睛,強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切只是幻觉,幻觉…再看向镜子的时候,一切都静若止⽔。任萍还是任萍,天使依然是天使。 不知道为什么任萍最近一直不敢长时间照镜子,即便有,也只是在镜子里稍微闪一下,看看自己的⾐冠是否齐整。唐麟泽最近在看李碧华的书,她菗空也拿来看了一本,叫做《霸王别姬》。客观上说,这并不是一本恐怖小说,可是她读到项羽站在乌江之滨,仰望自己的倒影,倒影中项羽⾼大英武,只是少了一颗头颅这一段的时候,突然打了个 ![]() ![]() “任医生,手术时间到了。”有护士站在她⾝后,善意地提醒了她一句。 任萍“哦”了一声,缓过神来,戴上口罩,和那名护士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并不大,只是一个流产手术。早有实习生穿戴好消毒外⾐和口罩,站在她⾝旁观看手术的具体 ![]() ![]() ![]() ![]() “任大夫,如果患者的⾎管愈合能力不佳,万一在手术当中感染了,会不会出现什么症状?”一名叫做马小宁的实习生问她。 任萍回答他说:“可能会引起⾎崩。” “有生命危险吗?” “当然有!”她简单地说完,将收尾工作 ![]() “任大夫她怎么啦?好像很不⾼兴的样子。”马小宁问。 肖沁雅见任萍走出了手术室,轻轻地说:“任大夫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小产而引起⾎崩了,生命没有危险,却导致了终生不能生育。以后这种问题,问其他大夫就好。” 马小宁点点头,记在心里。 任萍面⾊苍⽩地摘下口罩,坐下休息。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初的一幕:唐麟泽心焦气急地推着她进手术室,他握着自己的手,面⾊凝重。她明⽩他非常想要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了,这一直是他的夙愿。 那扇手术门关上的一刹那,任萍知道自己几乎失去了完成他这个心愿的机会。那扇门隔断的不仅仅是室內与室外,而是地狱和天堂。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群灰⾊的幽灵,伸出手,怀抱着她未成型的婴儿, ![]() 她换下⾐服转⾝出了门,到大厅中去走走,却无意间瞧见了第二次来取尸体的邹云顺。昨天他来取陈嶙的尸体的时候被她看见,让护士出面去阻止了。不过转念一想,让陈嶙的尸体留在医院无疑是一枚定时炸弹,又让护士叫他今天来取,只不过借口都是一些场面上的话,需要一些相关的证明材料而已。 邹云顺看见她,只和她匆匆打了个招呼,点头之后便向太平间走过去了。 任萍低头看看表,已经是下午的六点钟了。今天晚上是她值班,赶不急回家里吃饭了,只好将就在食堂吃一顿。她本想吃饭前打个电话给许慧茹,告诉她邹云顺来认领尸体的事。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许慧茹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吧。于是刚刚按下头三位数字,她又改拨了自己家里的号码“嘟”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马上有人接了。 果然是唐麟泽略带磁 ![]() 唐麟泽在那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没吃呢,我约了人,一会儿出去吃。” “哦?”她只是用了个语气词,带着疑问,却不道明。 唐麟泽在那边也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吃定她的意味。“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约了老邹一块商量点事情。” “他?”任萍向着太平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人还没出来,大概依然在里边耽搁着。照理说同事之间请客吃饭理所应当,可是眼下的邹云顺,应该 ![]() 任萍按了一下重拨键,电话里传来表示占线的忙音。她思量了一会儿,并没有多做耽搁,便冲着太平间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太平间离门诊大厅有一条直通的道甬,一般很少人去。现在正值吃饭的时间,护士们大都往食堂方向去了,一个人也没有。任萍的⾼跟鞋清脆地踩在大理石制的地板上,咚咚咚地响。除了寂静,仍是寂静。她顺着透明的玻璃窗向两侧望去,医院有些房间已经亮了灯,灯光照 ![]() 邹云顺正在和管理太平间的王师傅进行一些手续上的 ![]() 任萍看见陈嶙的尸体从菗屉中被拉出了一半,露出裸露的头部和 ![]() “任萍”邹云顺追了出来,问:“你怎么了?” 任萍面⾊煞⽩地站在门外,匆匆说道:“没什么。我是来找你一起吃饭的,开门看见了一具尸体,自然是吓了一跳。” “吃饭?”邹云顺想起刚才唐麟泽约他吃饭的那个电话,有些莫名其妙的。怎么他们夫妇二人先后约他一起共进晚餐?他想了半天,看着任萍奇怪的表情说:“我还有事,改天吧。” “麟泽不是约了你吗?说好的,我们一起去。”任萍大着胆子推测了一句。她虽然被惊吓了一下,可是职业的训练叫她不至于看见尸体几天內都不知所措。她的头脑还算清醒,知道怎么从邹云顺口中套话。 邹云顺笑笑说:“可是我刚才已经跟老唐说我有事,你也看见了。还是改天吧。” “那好吧,一言为定。”任萍镇定下来,她觉得视线中有一个男人的感觉非常全安。她故意冒昧地问了一句:“你有亲戚过世了吗?” 邹云顺迟疑了一下,否定道:“没有。” 任萍挑挑眉⽑,并没有多问,跟邹云顺道别,径自沿着来路走回门诊部。她和许慧茹同样纳闷,⾝为大学中文系教授的邹云顺,怎么会看上一个 ![]() “丁薇。” 唐麟泽兴冲冲地端着汤放在餐桌上,却找不到原本坐在这儿的丁薇。他在围裙上擦了两把手,走到客厅里,见丁薇正坐在客厅中一动不动。 这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是唐麟泽在郊区找的,位置虽然有点偏僻,但是价格还算合理。他菗空将丁薇在那个小陋室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安顿完毕,便叫她过来吃顿饭。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并不想自己和丁薇在共公场合频繁地出双⼊对,在外租房居住,倒是 ![]() “你怎么啦?”他坐在她旁边,靠近去搂住丁薇的肩膀。丁薇稍稍挣扎了一下,便由他去了。 “吃饭去,乖。”唐麟泽拍了拍她的脸,哄孩子似的。 “我不想吃。”丁薇动了动嘴 ![]() ![]() ![]() ![]() 唐麟泽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拉了她的手,小心地摩抚。他和她定的只是一张纸上的契约,真正的契约在心里,他并不曾说出来。 “我不知道究竟你要我做什么。如果只是和你觉睡,做你的泻 ![]() 他拍拍她的手:“我喜 ![]() 丁薇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说:“你是想让我替你生个孩子,对吗?” 唐麟泽的表情仿佛中了一箭。他在做这个决定之前自己事先都没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只等丁薇这个倔強的女孩儿说出这句话来,他才认为自己花这么大的气力原来心底存着的是这个心愿。这句话无疑在他心中点了一盏灯,指明了方向似的。不过他并不着急点头,只是顺着丁薇看他的目光而看着丁薇。他扯了扯嘴 ![]() 她被他不怒反笑的表情瞧得心中充満畏惧,甩开他的手,她站起了⾝。“我饿了,吃饭。” 唐麟泽说:“好,吃饭。”他想起《女孩与四重奏》的那段歌词:“我不知道能不能让一切顺利,我们的心能不能相印还要看你…”于是他以胜利者的势姿站了起来,看着丁薇走到了餐桌旁。 电视并没有关上。丁薇一边吃饭的时候仍旧可以听见电视里传来的医疗方面的消息。那里面好像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在介绍一种新近研发并投⼊临 ![]() ![]() “什么药?”他抬起头,筷子夹出去,却在半空中停住。 “叫做‘新斯的明片’。刚才电视里说的那种。”丁薇想起⽗亲一度有过慢 ![]() “谁会留意墙角的一小瓶药呢?也许房东早把它当垃圾扔掉了吧。”唐麟泽淡淡地说,连头也没抬一下。 “扔掉了…”丁薇显得有些懊恼,来回地在餐桌前走动着。她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才晚上九点钟,并不算太晚。她回房拿了钱包,便准备换鞋出门。 “你去哪里?外面快下雨了。” 丁薇并不回答,只是反手关上了门,匆匆跑了出去。她并没有把陈嶙和邹云顺的事情告诉唐麟泽。这件事情在她看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刚下楼梯,天空处便一道闪电,斜斜地劈了下来,吓得她面⾊煞⽩。她攥紧了钱包,急于奔命似的向大道上跑去。 唐麟泽拉开窗帘向下瞧的时候,只看见丁薇的背影融进那片灰黑的夜⾊中,须臾便不见了踪影,他从⾐兜里掏出那个破旧不堪的药瓶,上面的标签赫然印着“新斯的明片”几个字。他下意识地把瓶子握在手中——这瓶药,似乎对丁薇来说,非常重要! 他仍旧在座椅上坐了下来,桌上的菜汤还冒着丝丝热气,却已经人走茶凉了。想来丁薇确实是个难以掌控的女子,他若是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自焚。唐麟泽暗暗地做了个谋划,他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开拓这片处女地。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看看钟已经九点半了,是该回家了。 唐麟泽出家门之前带了把黑⾊的雨伞。他撑着雨伞走出租赁的房屋一带,雨声已潺潺作瓢泼之状,四周死寂死寂的,除了雨⽔哗哗做响之外,阒无一人。唐麟泽的脸在黑夜之中被闪电照得像依照人体比例在中间对折了一下似的,半张脸硕⽩无比,而另外的半张脸隐在黑夜之中,深邃不见。宛如黑暗之中的幽灵,正一步一步把黑暗向着光明推进。 他走上大路,拦了辆的士。 车灯掉转,照亮了一小片雨帘。细密的雨点纷纷下坠,犹如堕落进万丈深渊。 唐麟泽告诉司机地址, ![]() ![]() 尼古丁的效力让他心情平静了许多。他看见马路上虽然下着雨,可仍然是车⽔马龙,川流不息。五⾊的灯光在两边飞驶而去,霓虹万丈。他仿佛从鬼域一下又回到了人间。他噴了口烟,亦觉得有些⾝心俱疲了。 越靠近家,路面越不好走。附近正在施工,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即便在雨夜也此起彼伏。唐麟泽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换下 ![]() “怎么不开灯啊?”唐麟泽有些心虚。按了一下开关,客厅里登时明亮起来。任萍刚才在黑暗中荧亮的眼睛也因此对比地黯淡下去了。 “心明眼亮的话,即使不开灯,也一目了然。”任萍淡淡地说,语调柔和得像三月里的风。 唐麟泽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念起禅来了。我先去洗个澡,你累的话就早点睡。” 任萍“嚯”地一下站了起来,说:“不睡了,我还要赶回医院值班。我哪有什么工夫念禅呢。我只请了几个小时的假,回来看看你这顿饭吃得如何而已。” 唐麟泽⾝上的雨⽔滴了下来,在他站的地方,地毯已经 ![]() 任萍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真是好得很哪!”她抑制住心中強烈的愤怒,走向玄关换上雨鞋,又拿了伞“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唐麟泽不敢不追上去,忙趿拉上刚才那双已经 ![]() ![]() ![]() “任萍,你等等我。”他拉住 ![]() ![]() “哎,”她摇下车窗,向丈夫挥挥手:“客厅里有感冒药,你当心着凉了,快回去吧。” 唐麟泽点点头:“我知道了。”他打了个噴嚏,心想这苦⾁计总算是让自己逃过一劫。究竟任萍怎么知道吃饭的事情呢?他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丁薇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从脸颊上滑落, ![]() ![]() ![]() ![]() 丁薇低声谢了房东太太,看她厌恶的眼神瞟过来,没等接收,她便匆匆冒着雨走了出去。⾐衫贴在⾝体上,尽管难受,但一场暴雨瓢泼而下,倒也让她淋漓痛快。心里突起了冰冷的寒流,嗅神经引起的酸辛,她站在黑夜的路灯下,毫无顾及地放声大哭。没有人旁观,没有人听见,没有人,一切都淹没在夜的眼里,待它张开时,又将是另外一个世界。 刹那间雨⽔仿佛戛然而止。丁薇抬头看,一柄黑⾊的雨伞横亘在头顶,旁边的那个人,也是一⾝ ![]() “做我的女朋友吧,我喜 ![]() “我喜 ![]() 辛子乔和唐麟泽的话同时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 ![]() ![]() ![]() 辛子乔扔了雨伞,抱住了她,任她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这一次他抱得很紧,不再是蜻蜓点⽔,好像一松手,丁薇就会从他的面前消失。她像片影子,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左右:吃饭,饭粒变成了影子,多嚼几下,甜津津的大米香;菜也变成了影子,⾊香味让⾆苔味蕾活跃异常;觉睡,梦变成了影子,若有若无似明似暗,只手一抓,却惊醒过来。影子淡然远去,不着一丝痕迹的。现在这黑暗之中的场景,不是梦幻,却更胜梦幻了。 丁薇拥住了他的胳膊。这对充満生机和朝气的胳膊透着向上蓬 ![]() ![]() ![]() “别哭了,寝室快熄灯了,我送你回去。”辛子乔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她任由辛子乔拉着,好容易等来了一辆的士,两个人便这么 ![]() “你们这是去哪儿?弄成这样啦!”司机善意地看了他们一眼,说。 “我们没带伞,是够狼狈的。”辛子乔说了学校的地址,那司机摇头摇说:“学校这会儿早关寝室门了,你们看看,都十一点半了,我建议你们还是找家旅店洗个热⽔澡,赶紧觉睡,免得着凉。” 丁薇看了辛子乔一眼,他也回视她,想征求意见。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丁薇低了头,没吭声。 辛子乔说:“好吧,那⿇烦师傅你带我们去最近的旅馆。”他和丁薇的手从上车前就一直拉着,这会儿像亵渎了她似的,匆匆放开。 丁薇仍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抿了抿嘴,像要笑出来似的。 司机在后视镜中将他们两个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地摇头摇,暗自笑了一回。现在的年轻人,要么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要么冷冷清清,不闻不问。而眼下的这一对倒是像情投意合的样子。男的开朗慡直,女的美丽大方,倒像是一对儿。他“嘿嘿”⼲笑了两声,拐过路口,手脚⿇利地刹住车,说了声:“到啦!” “谢谢你,师傅。”辛子乔付了钱,让丁薇走在前面,随即也跟了上去。 他要了两间房,领了房卡让服务员带上了楼。丁薇走在他的房边,让他的心里有些惴惴的。辛子乔看见了丁薇的被雨⽔淋 ![]() “女士的房间在这里,先生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到服务台找我。”服务员向他们解释说,一边退下去。 丁薇靠在门后,向辛子乔摆摆手“谢谢你,晚安!“ “晚,晚安。”他有些结巴。 丁薇轻轻地阖上了门,背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她听见辛子乔的脚步声在走道中响起,接着是开门声。她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将⾐服推到脚踝, ![]() 辛子乔在今夜扮演的是什么角⾊呢?丁薇虽然感 ![]() ![]() ![]() ![]() ![]() “辛子乔!”她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 ![]() ![]() 她将灯开了夜一,似乎也想在这盏柔和的灯光中寻求一些慰藉。有灯光才有希望,希望尽管渺茫,但也是无所谓无,亦无所谓有的。她怀着平常心去对待,淡而处之,便是好的了。记得⽇本人在灯节的时候喜 ![]() 长明灯宛如一盏点亮在心中的火焰,让她对幽灵一说的念头渐渐浇熄了。人群中这些面孔的幽灵, ![]() 但愿,是真的失去了意义。 天渐渐明朗起来,随着雨声渐止,居然在 ![]() ![]() “丁薇。” 唐麟泽又翻开花名册点名了。这一次他的表情一改往⽇的和颜悦⾊,而是庄严肃穆,像礼拜⽇做弥撒的教徒。这个名字仍然是无人应答,唐麟泽环顾了一下四周,齐刷刷几十双眼睛一齐盯着自己,却不曾见丁薇。今天是早晨头两节现代文学课,他分不清这是丁薇故意不上课以示对他的议抗呢,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他正要举起笔在点名簿上画记号,门口便传来气 ![]() 唐麟泽转过头去,见到丁薇和辛子乔一同出现在门口,心中虽然极度不快,也只是板着脸说了一句:“进来吧,以后不要迟到了!” 他们昨晚各自都心事重重,又淋了雨,疲倦地睡下,忘记了时间。早晨匆匆起来,连饭都来不及吃,便飞也似的拿了书赶来上课,想不到,却是唐麟泽的课。 丁薇低下头快步走进了教室,早被张欣然和吴晓看见,拉了她,坐在她们旁边。辛子乔远远地找了个位置,在些许人的眼里,却有 ![]() 唐麟泽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上节课讲的是老舍的《骆驼祥子》,这节课依然是老舍的作品,不过从小说讲到了话剧《茶馆》。全剧由三幕组成,分别是国中社会历史上三个不同时期,以茶馆为一个视点,讲述小人物在三种不同历史时期的生活遭遇。 毋庸置疑的是,唐麟泽在课堂上的确是位很有生学缘的老师。他的课上,生学们都屏气凝神,专心听课,手上更是马不停蹄地认真做着笔记。丁薇将书摊开,并没有听进多少。她有些心神不宁地看着张欣然几乎一字不拉地将唐麟泽的话记在笔记本上,连唐麟泽偶尔打了一个噴嚏,她也记录在案:“唐师一噴嚏,众生哗然。”以前自己上他的课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原来的享受,眼下却变成了煎熬。 “丁薇,你来回答一下,你觉得王利发这个人物形象,作者是如何塑造的?”唐麟泽捏了支粉笔,⾼居于讲台之上,俯⾝问道。他的目光又狠又准,箭一般刺向丁薇所坐的位置,迫得她有些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说说你的看法,嗯?”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刚才我讲过的。你摊开书本,看上去像是很认真听课。怎么说不知道?”唐麟泽正⾊道。这场面发生得再自然不过,老师教训不专心听课的生学,天经地义“旁边那位同学说说吧。你坐下。” 张欣然“啪”的一下站了起来,笔 ![]() ![]() 丁薇坐下去,却感觉如坐针毡,好像全班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上,如芒刺在背。她低着头不敢发出声响,只是从余光当中,还能察觉得到唐麟泽挑衅的目光在她四周环绕,像即将整装待发,攻城略地。 “辛子乔。”唐麟泽忽然又叫。 丁薇吃了一惊,忙转头看辛子乔。后者有些磨蹭地站了起来,望着唐麟泽,等他发问。 “你评价一下刘⿇子买卖妇女的行为。” “卑鄙无聇,我觉得。”辛子乔将主谓宾换了个位置,丁薇一度以为他是指桑骂槐地攻击唐麟泽了。她叩了下 ![]() 唐麟泽微微笑了一下,粉笔在他手上化做两截“怎么个卑鄙无聇?” 辛子乔扯扯嘴 ![]() 唐麟泽心中的鼓点“咚咚咚”地敲了起来,丁薇和他什么关系?他好像语意双关,指桑骂槐,而且最可怕的是这小子的表情洞若观火,好像什么都知道。他把捏碎的粉笔又放回粉笔盒中,翻开讲义:“你坐下吧,我们继续上课。” 辛子乔慢慢儿地坐下,瞧了一眼坐在前头的丁薇,只看得见她的背影,显得瘦削与单薄。这个女孩子的肩上背着沉重的枷锁,他样样清楚。唐麟泽致死都不会明⽩,他是如何知道他与丁薇的种种复杂关系的。那天唐麟泽带丁薇去吃饭的绿茵阁餐厅,就是辛子乔⽗亲开的。他那天无意中看到了唐麟泽带丁薇去吃饭,他便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听到了他们两个人所有的对话。他看见丁薇在那张保证书上签字的一刹那,心像被揪住了一样难受。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亲眼目睹了唐麟泽带着丁薇去房开间的经过,其余细节不想亦知。对于丁薇一个家庭贫困的女孩儿来说,也许这是她重新回到学校的一种选择。可是这种选择,却也让她蒙上了某种聇辱的标志。即便想洗刷,也无法洗刷⼲净了。这种标志就像是烙印,深深镌刻在心灵深处,必要时,它会随时出现,提醒她那段惨痛的经历。将心比心,辛子乔觉得如果自己在试考中不去问丁薇看卷子,这些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说到底,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他不知道那天丁薇的宿舍底下是怎么萌生出让她做自己女朋友的意思来的,只是觉得情不自噤。这个女孩儿所受的一切苦难,已经让他恨不能以⾝代之。这已经超越了怜悯的感情范畴之外了。他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那场暴雨似乎化解了他们俩之间的隔阂,洗刷掉了许多不快。辛子乔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上午这两节唐麟泽的课,他看到了许多隐蔵在表层之下的东西。唐麟泽远比表面看上去要恶劣得多! 叹了口气,他看了看丁薇。她的背 ![]() ![]() 辛子乔看着唐麟泽,不知道他这副伪善的面具去掉之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
上一章 覆水之痕 下一章 ( → ) |
覆水之痕全集免费阅读,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覆水之痕全集最新章节免费阅读,覆水之痕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画上眉儿是覆水之痕全集免费阅读的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