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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生活的艺术 作者:林语堂 | 书号:42346 时间:2017/10/5 字数:105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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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于人情的思想之必要 思想是一种艺术,而不是一种科学。国中的和西方的学问之间,最大的对比就是:西方太多专门知识,而太少近于人情的知识;至于国中则富于对生活问题的关切,而欠于专门的科学。我们眼见在西方科学思想侵⼊了近于人情的知识的区域,其中的特点就是:十分专门化,和无处不引用科学的与半科学的名词。这里,我所谓“科学”的思想,是指它在一般的意义上而言,而尚不是真正的科学思想,因为真正的科学思想是不能从常识和幻想分析开来的。在一般的意义上,这种科学思想是严格的、合于逻辑的、客观的、十分专门化的,并在方式和幻想的景物中是“原子式”的。这东西两种形式的学问,其对比终还是归结于逻辑和常识的冲突。逻辑如若剥去了常识,它便成为不近人情;而常识如若剥去了逻辑,它便不能够深⼊大自然的神秘境界。 当一个检视国中的文学和哲学界时,他将得到一些什么东西呢?他会察觉那里边没有科学,没有极端的理论,没有假说,而且并没真正的 ![]() ![]() 所以,国中即成为一个人人不很致力于思想,而人人只知道尽力去生活的区域。在这里,哲学本⾝不过是一件很简单而是属于常识的事情,可以很容易地用一两句诗词包括一切。这区域里面没有什么哲学系;广泛地说起来,没有逻辑,没有形而上学,没有学院式的胡说;没有学院式专重假定主义,较少智力的和实际的狂疯主义,较少菗象的和冗长的字句。机械式的惟理主义在这里是永远不可能的,而且对于逻辑的必须概念都抱着一种憎恶的态度。这里的事业生活中没有律师,而哲生学活中也没有逻辑家。这里只有着一种对生活的亲切感觉,而没有什么设计精密的哲学系,这里没有一个康德或一个黑格尔,而只有文章家,警语作家,佛家禅语和道家譬喻的拟议者。 国中的文学,以其全面而言,我们耝看似乎只见大量的短诗和短文,在不爱好的人们看起来,似乎是多得可厌,但其中实有种种的类别,和种种的美点,正如一幅野外景⾊一般。这里面有文章家和尺牍家,他们只需用五六百个宇,便能将生活的感觉表示于一篇短文或短札中,其篇幅比了国美低级学校儿童所做的论说更短。在这种随手写作的书札、⽇记、笔记和文章中,我们所看到的大概是对一次人生遭遇的评论,对邻村中一个女子自尽的记载,或对一次舂游、一次雪宴、一次月夜 ![]() ![]() 我无须指出逻辑本能乃是人类灵心的一种最有力的利器,因而科学的成就成为可能。我也知道西方的人类进步至今还是在 ![]() 西方学问杰出的特质就是专门化和分割知识,将它们归⼊各式各类的门类。逻辑思想和专门化的过于发展,再加上好用专门的名词,造成了现代文明的一个奇特事实,即哲学已和它的背景分隔得如此的遥远,已远落在政治学和经济学的后面,以致一般的人们都会走过它的旁边而竟觉着好似没有这样一件东西。在一个平常人的心目中,甚至在某些有教养的人的心目中,都觉得哲学实在是一种最好不必加以过问的学科。这显然是现代文化中的一种奇特的反常现象,因为哲学本应是最贴近人们的脑怀和事业的物事,但现在倒反而远在千里之外。希腊和罗马的古典型的文化便不是如此的,国中的文化也不是如此的。也许是现代人对于生活问题——其实是哲学中的正常题旨——不感觉趣兴,或也许是我们已经走离哲学的原始概念太遥远了。我们的知识范围已经推广到如此的广大,由各类专家所热心守卫的知识门类已经如此的众多,以致哲学这一门,其实虽应是人们所宜最先研究的学问,倒反而被打⼊没有人愿意做专门研究的场地里边去了。国美某大学的布告可以作为现代教育状况的一个典型,这布告说:“心理学科现在已经开放,凡是经济学科的生学,愿意者都可以加⼊。”所以经济学科的教授已将自己一科里生学的友爱和幸福托付给心理学科的教授,同时为了答谢好意起见,他又容许心理学科的生学踏进经济学科的围场,以表示友谊。同时,知识之王的哲学则如战国时的君王一般,不但已不能从他的学科附庸各国收取贡礼,而且觉得他的权力和国土⽇渐减缩,只剩较少的食粮,不⾜的民人效忠于他了。 因为现在我们已达到一个只有着知识门类而并没有着知识本⾝的人类文化梯阶;只是专门化,但没有完成其整体;只有专门家,而没有人类知识的哲学家。这种知识的过分专门化,实和国中皇宮中尚膳房的过分专门化并没有什么分别。当某一个朝代倾覆的时节,有一位贵官居然得到了一个从尚膳房里逃走出来的宮女。他得意极了,特地在某天邀请了许多朋友来尝尝这位御厨⾼手所做的莱肴。当设宴的⽇期快到时,他即吩咐这宮女去预备一桌最丰盛的御用式酒席。这宮女回说,她不会做这样的一席菜。 “那么,你在宮中时,做些什么呢?”主人问。 “噢,我是专做席面上所用的糕饼的。”她回答。 “很好,那么你就替我做些上好的糕饼吧。” 宮女的答语使他几乎跳起来,因为她回说:“不,我不会做糕饼,我是专切糕饼馅子里边所用的葱的。” 现在的人类知识和学院式学问的场地里边,情形就和这个相仿佛。我们有着一位略晓得一些生命和人类 ![]() ![]() ![]() ![]() ![]() ![]() ![]() 逻辑的思想和合理的思想之间,或也可称为学院式的思想和诗意的思想之间,有着一种很明显的区别。学院式的思想,我们所有的已很多了,但是诗意的思想则现代中尚还稀见。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其实是很摩登的;他们所以如此,不但因为希腊人很近似现代人,而且因为他们实在是,严格的说法,现代思想的祖先。亚里士多德虽也有他的人 ![]() ![]() ![]() ![]() 很明显地,现在所需要的似乎是一种需经过改造的思想方式,一种更为富有诗意的思想,方能更稳定地观察生命和观察它的整体。正如已过世的古姆斯·哈维·罗宾逊所警告我们的话:“有些谨慎的观察家很坦⽩地表示他的真诚意见说,除非将思想提升到比目下更⾼的平面之上,文明必然将要受到某种绝大的阻碍。”罗宾逊教授很智慧地指出“良心的驱使和洞察力似乎是在彼此猜忌。但其实则它们很可以成为朋友的。”现代的经济学家和心理学家似乎有着大多的良心驱使而缺乏洞察力。对世事施用逻辑的危险这一点是不应该过分重视的。但因科学思想的力量和尊严在现代是如此地大巨,以致虽有人曾做种种的警告,然而这一类的学院式思想依旧不断的侵⼊哲学的区域,深信人类的灵心可以如一组沟渠一般的加以研究,和人类的思想浪嘲可以如无线电波一般加以测量的。它的后果是逐渐地在那里扰 ![]() 回向常识 国中人都憎恶“逻辑的必要”那个名词,因为在国中人的心目中,世事之中无所谓逻辑的必要。国中人对于逻辑的不信任,起点于不信任字眼,再进而惧怕界说,最后则对一切系说、一切假说表示天 ![]() 因为这就是哲学的悲惨经过:即哲学家不幸都是好说话的人,而不是肯守缄默的人。所有的哲学家都喜 ![]() ![]() 人的爱好字句,是他走向愚昧之途的第一步,他的爱好界说乃是第二步。他越从事于分析,他越需要界说,他越加定界说,他越是趋向一个不可能的逻辑的完美境界,因为企求逻辑的完美就是愚昧的迹象。因为字句是我们思想的材料,所以定其界说的企图乃是完全可嘉的,于是苏格拉底即在欧洲创始了一个定界说狂。其危险在于我们意识到曾由我们定其界说的字眼时,我们便不能不将用以定界说的字眼也定出它们的界说来,因此,其结果:除了用以定生活的界说的字眼以外,我们又有了专用以定别的字眼的界说的字眼,而定字眼的界说这桩事便成了我们的哲学家的主要成见了。忙碌的字眼和空闲的字眼之间显然有一种分别,前者在我们的⽇常工作生活中尽它们的责任,而后者则只存在于哲学家的研究团体中。此外苏格拉底和弗兰西斯·倍 ![]() ![]() 但如若字眼为了必须的理由分割了我们的在表示程序中的思想,那对于系统的爱好更能损害我们对于生活的深切的知悉。系统不过是一种对真理的从旁斜视,因此,这系统越加有着逻辑的发展,则那种灵心上的斜视也成为越加可怕。人类只想看见偶然所能看到的真理的片面,并将它发展和提升到一个完善的逻辑系统的地位的 ![]() ![]() ![]() ![]() ![]() ![]() 这种不近人情的逻辑,其结果是造成了一种不近人情的真理。今天我们所有的哲学是一种远离人生的哲学,它差不多已经自认没有教导我们人生的意义和生活的智慧的意旨,这种哲学实在早已丧失了我们所认为是哲学的精英的对人生的切己的感觉和对生活的知悉。威廉·吉姆斯即称这种对人生的切己的感觉为“经验的要素”等到⽇子长久之后,威廉·吉姆斯的哲学和逻辑所加于现代西方思想方式的躏蹂必会一天厉害一天。但我们如想把西方哲学变成近于人情,则我们必须先将西方逻辑变成为近于人情。我们须回到一种对现实和生活,尤其是对于人 ![]() ![]() 威廉·古姆斯终其⾝在那里企图证明国中式的思想方式,并替它辩护,不过自己没有觉得罢了。当中不过有着下列的一个分别:他如果真是一个国中人,他必不会用这许多字眼去做他的论证,而只将用那么三五百个字写一篇短文,或在他的⽇记中短短的写上几句话便算完事了。他将要对着字眼胆怯,恐怕越多用字眼,便越加会引起误会。但威廉·吉姆斯在他对生活的深切感觉,对人类阅历的透彻,对机械式的理智主义的反抗,对于思想切心想保持它的流动状态,并对那些自以为已经发现了一个万分重要的、绝对的、无所不包的真理,而将它纳⼊一个自以为満⾜的系统中的人们的不耐烦当中,他简直就是一个国中人。他的坚持在艺术家的意识上,属于知觉的现实比属于概念的现实更为重要这一点上也像一个国中人。其实所谓哲学家者,他就是一个时常将他的感觉力集中于最⾼的焦点去观察生活的变动,随时预备碰到更新的和更奇怪的矛盾事情,前后不符的事情,和一切不合于常例的事情。在他的拒绝一个系统之中,他所拒绝的并非因它不对,而只因它是一个系统,在这个举动中,他实在破坏了西方的哲学派。照他的说法,对于宇宙的一元概念和多元概念之间的分别,实是哲学中一个最重要的分别。他使哲学有放弃空中楼阁而回到生活本⾝的可能。 孔子说:“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他还有一句聪明的话,这句话很像吉姆斯的口气,他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不,世界并不是一个三段论法或一个论据,而是一个生物;宇宙不作声说话,只是生活着;它并不做什么辨认,只是进行着。某英国天才作家说:“理智不过是神秘物事中的一个节目;而在最⾼傲的意识国的统治的背面,理智和惊奇是涨红了脸相对着。不可避免的事情变成了平凡,而疑惑和希望则成了姊妹。宇宙是耝野的,如鹰的翅膀一般带着一些竞技的意味,这还算是一件可喜的事。大自然就是一个神奇之迹,同一的事物不再重回,而即使回来也必是已经不同的。”在我看来,西方的逻辑家所需要的只是一些自谦心;如有人能够将他们的脑袋大肿症医好,则他们就能得救了。 近情 和逻辑相对的有常识,或更好一些的说法:还有近情的精神。我以为近情精神实是人类文化最⾼的、最合理的理想,而近情的人实在就是最⾼形式的有教养的人。世人没有一个人是完美无缺的;他只能力争上游去做一个近乎情理的生物。我正期待着世界上将有一个世人在个人的事件上,并在家国的事件上,都会得着这个近情精神之鼓舞的时期。近情的家国将生活于和平之中,近情的夫 ![]() ![]() 近情精神是国中所能贡献给西方的一件最好的物事。我并没有说国中那些向民人预征五十年钱粮的军阀是近情的;我的意思只是说,近情的精神乃是国中文明的精华和她的最好的方面。我这个发现曾偶然由两位久居国中的国美人所证实。其中的一位居住国中已经三十年,他说,国中的一切社会生活乃是以“讲理”为基础的。在国中人的争论之间,他们最后的一句有力的论据必是:“这岂是合于情理的吗?”而最严重的、最平常的斥责之词就是:这人是“不讲理”的。一个人如若在争论之中自承不近情理,则他已是输了。 我曾在《吾国与吾民》一书中说过:“在一个西方人,一个说法只须合于健全的逻辑的,他便认为是已很充⾜。但在一个国中人,则一个说法虽然在逻辑上已是很对时,他也还不肯认为充⾜,而同时还必须求其近于人情。‘近情’在实际上比合于逻辑更为人所重视。Reasonableness这个字,中文译做‘情理’,其中包括着‘人情’和‘天理’两个原素。‘情’代表着可以活动的人 ![]() ![]() 人 ![]() ![]() 我们只需拿各人所写的信来看看,专尚逻辑的人必是在信的本文中罄其所 ![]() 或如一个丈夫写信给他的太太,发表离婚的决心,并列出许多似乎毫无驳诘余地的理由,如:第一,太太对他不忠实;第二,他每次回家从来吃不到热饭等等。所列的理由很充⾜极平允,倘若委托给律师理办,则事理上将更为严正,口气将更为有理由。但是他在写完这信时,他的心中忽然有所感触,便又提起笔来在后面加了一行:“算了吧,可爱的苏菲,我真是一个坏坯子。我将带一束鲜花回家了。” 上述的两封信里边,其论据都是极为合理的,不过当时说这些话的是一个心在逻辑的人,而在附言中,则已变了一个有着真正人类精神的人在那里说话——一个近人情的⽗亲和一个近人情的丈夫。因为如此就是人类灵心的责任,人类有灵心,并不是叫它去做愚笨的逻辑的辩论,而应是在互相冲突的冲动、感觉和 ![]() 近情精神使我们的思想人 ![]() ![]() ![]() 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现代的欧洲并不由近情的精神所统治着,也不是由具有理智的精神所统治着,而实在是由狂疯的精神所统治的。看看欧洲的现象,能使人发生一种不宁的感觉,这种不宁,并不是由于看见家国的目标、国界和殖民地要求的冲突而发生,因为这些都是理智的精神所能够应付的,而实在是由于看见欧洲各统治者那种心境而发生的。这就是等于跨上一辆街车,驶到一处陌生的地方,而忽然对司机发生了不信任的心思。这不信任并不是由于疑心司机不认识路,因而疑心他不能将自己载到目的地,而是由于听见司机在那里胡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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