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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革命之路 作者:理查德·耶茨 | 书号:42258 时间:2017/9/28 字数:157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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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觉得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她说"我是说,我的⾝体没有不舒服,不过我想我们该吃点东西了。" 莫莉和弗兰克坐在西十街一家垒着红砖墙的⾼级餐厅。莫莉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她滔滔不绝地诉说自己的⾝世和经历,几乎只用一口气就把自己前半生抖搂出来。弗兰克在中间只打岔了一次,因为他想起必须通知约 ![]() ![]() ![]() 在这篇长长的自述中,弗兰克得到了一些信息:她今年二十二岁,老家在本州一个偏远地带,⽗亲在那里经营一家五金器材店。她不喜 ![]() 这些话很对弗兰克的胃口。他愉快地发现莫莉开始亲切地叫他"弗兰克"而不是"惠勒先生",更⾼兴的是,莫莉果然与另一个女孩合租了一间公寓——一间就坐落在这一带的"可爱小房子"。但过了一段时间,弗兰克就必须不断地说服自己去继续享受这个约会。弗兰克认为,问题在于莫莉说得太多了。她话里有很多浮夸的地方,原本一些动人的东西,就这么掩埋在遣词用句的惺惺作态里。不久他就发现,她的空洞无聊应该归咎于她的室友,一个叫诺玛的女孩。莫莉告诉弗兰克,诺玛比她年长,离过两次婚,在一家大杂志社工作并且认识"各式各样的名流";莫莉说得越多,弗兰克就越觉得莫莉崇拜诺玛,他厌恶地意识到,她们之间是不平等的导师和追随者的关系,而且她们在这种女孩 ![]() ![]() 为了抵御莫莉的语言攻势,弗兰克只好不停地要酒,直到她宣告自己不胜酒力,"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他才想起应该叫点食物,现在莫莉已经脫下诺玛的脸谱,变成一个诚实、无助,正在为派对礼服发愁的小孩。弗兰克感到愧疚,赶紧把侍应生叫过来,像个尽职尽责的⽗亲那样给她点了最健康的食物;等到她终于吃上了东西,并抬起头表示自己感觉好多了,弗兰克知道该轮到他说话。 他施展出自己的伶牙俐齿,从服兵役的经历到睿智的评论,紧紧地扣住了莫莉的注意力。他先是用三言两语把诺克斯商业机器公司解剖得体无完肤,让莫莉大笑起来,然后充満信心地把冷嘲热讽延伸到广阔的社会层面。当他批判企业的绝对自由能铸造社会财富是个谎言时,才意识到经济话题可能让莫莉感到厌倦。于是他把她带进哲学的 ![]() 她对诗人狄兰·托马斯的死有什么看法?她是不是也认为,我们是现代社会形成以来最没有活力、最惶恐不安的一代?他的表现无懈可击。他调动了自己做过的最精彩的演讲:那些让米莉惊叹"噢,你说得真有道理,弗兰克!"的尖锐评论,以及更久远更深刻的、让爱波·约翰逊把他视为"这辈子见过最有意思的人"的机智谈吐。他甚至还提到了当码头工人的经历。他把这些叙述 ![]() 等到咖啡端上来的时候,弗兰克知道他的演讲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用只字片语就能 ![]() ![]() ![]() ![]() ![]() 现在剩下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他们该去哪里。他们正从容不迫地走向华盛顿广场的树荫,问题是,如果他们在公园里闲逛,不但会浪费宝贵的时间,而且可能会遇见 ![]() ![]() ![]() ![]() ![]()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不安的念头刚萌起就被扑灭了,因为莫莉已经在人行道上停了下来,说,"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愿不愿意上去喝点什么?" 于是他就跟在她扭扭摆摆的庇股后面,走上了昏沉的、铺着地毯的楼道。房门在他⾝后关闭后,他得以观察这间弥漫着昅尘器、早餐熏⾁和香⽔气味的房子。这个又⾼又安静的空间浸润在金⻩⾊亮光中, ![]() ![]() ![]() ![]() ![]() ![]() ![]() ![]() ![]() ![]() ![]() 一切最终结束的时候,他们分别瘫倒在沙发 ![]() ![]() ![]() ![]() 他想要看一眼她的脸,或许可以从中找到提示,但是她紧紧地把头靠在他的 ![]() ![]() ![]() ![]() ![]() ![]() "我说,"他终于想好了怎么开口,"你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想到下午会发生这些事情吧?" 她继续沉默。周围寂静得他第一次听到隔壁房间一只闹钟在嘀嗒嘀嗒地走着。 "是的"她过了一阵子才说,"没有,当然没有想到。"她快速地坐了起来,伸手抓起宝蓝⾊的⽑⾐遮挡住⾝体。但接着她又感到犹疑,心想这个时候再没必要矜持地遮遮掩掩了,于是又让⽑⾐滑落下来。然而⾚⾝裸体让莫莉很难堪——或许这才是最该矜持、最该维护自己尊严的时候呢;她又捡起⽑⾐覆盖在啂房的前面,还叠起双臂紧紧地搂着它。她的头发杂 ![]() ![]() 她抑制住自己的胡思 ![]() "你有香烟吗,弗兰克?" "当然有,给你。"谢天谢地,他们能像平常那样 ![]() "你发明的部门叫什么?" "什么?" "就是你告诉约 ![]() "哦,视觉工具部。其实不完全是编造的。以前是有过这么一个部门,我记得好像是在八层。反正你不用担心,她肯定不会发现的。" "视觉工具部,听起来像真的一样。不好意思,我走开一会儿。"她轻快地穿过客厅,稍稍躬着⾝体就像这样会不那么裸露,走进了传出闹钟声响的房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上已经穿了一件拖地睡裙,而且头发也精心整理得跟平时差不多了。走进客厅她看见弗兰克也穿戴整齐,正彬彬有礼地看着壁炉上的照片,像一个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的客人。她告诉他卫生间的位置,趁他去卫生间的时候把沙发 ![]() "我给你弄点什么喝的?" "不用了谢谢。其实,我想我该走了。现在已经有点晚了。" "啊,你说得对。你错过那班火车了吗?" "没关系的,我可以搭下一趟。" "让你匆匆忙忙地赶路,真不好意思。"她决定在把弗兰克送出门口之前,要表现得冷静而有尊严,并且保持着优雅的风度。但就在开门的那一刻,她瞥见沙发 ![]() ![]() ![]() ![]() 临别的一刻,无可避免的,弗兰克必须说点什么。他真心话只有一句:他从来没那么感 ![]() ![]() ![]() 于是他选择了另一个告别方式。他给了她一个老练、富有魅力而又微妙的笑,然后保持着这个姿态,直到她慌张地回报了一个微笑。接着他俯⾝轻吻了她的嘴 ![]() ![]() 他走下楼梯,走上街道,走啊走,还没走过这栋楼,就忍不住撒腿跑了起来。他一路跑过第五大道,险些撞倒一辆婴儿推车。后面一个女人大声叫道,"你有没有长眼睛,看看你往哪里撞!"不过他没有回头看,就像狮子,就像老鹰不会回头看一样。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一个男人怎么能坐在庇股冒着黑烟的车子回家,细心地整理长 ![]() 该死的,当然不能。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叉开腿双,大咧咧地站在铁造的通道上,在那里风会吹动他的领带,轰鸣声会震动他的耳鼓,他站在不停震动的铁地板上,深深地菗一口烟,再一口,直到香烟燃烧得只剩下细细的一条火线,才把烟庇股扔出去,像发 ![]() ![]() 还没爬上家门口的车道,他就看见落地玻璃窗的帘子拉了起来。他的车拐上车道时,爱波从厨房跑到了车库前等他,穿着黑⾊的 ![]() "弗兰克,听我说。在你进来之前我必须跟你说几句话,非常非常重要的话。" "说什么?" "很多很多东西。首先第一条,今天我想了你一整天,我为发生的一切感到非常抱歉而且我很爱你。别的可以等一会儿再说。现在我们一起进屋吧。" 当爱波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迈着迟缓的脚步一起走进厨房时,弗兰克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感受到了异常复杂的情绪——除非他有一年的时间什么事都不做,才有可能把这种情绪解剖清楚。这就像在沙尘暴中前行,在海 ![]() ![]() ![]() "亲爱的,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她说,"就一小会儿,我会叫你的。"说完她转⾝离开,让他独自一人留在厨房里。烤牛⾁的焦香味几乎让他的眼泪掉下来。她递给他一个装満了威士忌和冰块的老式玻璃杯,然后消失在黑暗的客厅里。现在他已经听见客厅传来孩子徒劳地抑制着的嬉笑声,以及擦亮火柴的声音。 "好了,"她喊道,"现在进来吧。" 他们已经在桌子旁边坐好了。他先是看到他们的三张脸,然后才发现是什么东西让他们的脸笼罩在摇曳不定的⻩⾊光亮中:一个蛋糕上揷的蜡烛。然后缓慢的、尖锐的歌声响了起来: "祝你生⽇快乐,祝你——" 詹妮弗的声音是三个人当中最响亮的,爱波是唯一一个唱到⾼音部分还找准调子的——"祝你生⽇快乐,亲爱的爸爸…"而迈克尔则尽着他最大的努力,他的笑容是最灿烂的。 7 "原谅你什么啊,爱波?"他们两人单独留在客厅里,这时候她犹豫地朝他走前一步。 "原谅我所有的事情,"她回答,"所有的事情,我这个周末对你做的事。我在那个糟糕的演出之后的种种表现。现在我有好多东西想要告诉你,我想到了一个最美妙的计划。听我说,弗兰克。" 可是他的脑子一片死寂,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觉得自己像一头怪兽。他狼呑虎咽地呑下晚餐,就像是一个已经快要饿死的人那样往嘴里猛塞了七大叉的巧克力蛋糕;在打开生⽇礼物时不断地重复着"真 ![]() ![]() ![]() 他想要冲到房子外面,用某种 ![]() "不,先等等,听我说。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什么吗?我在想念你。弗兰克,我想到了最最美妙的——不,等等,我真的爱你,不过请你听我说,就一分钟,我——" 唯一能不让她说话并从视野中消失的办法,就是去吻亲她的嘴。两人的⾝体几乎失去了平衡,地板似乎都开始倾斜了,两人顺势向后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这才坐倒在柔软的沙发里,没有重重地摔倒在咖啡桌上。 "亲爱的?"她在他耳边低语着,急促地 ![]() "应该怎样?" "应该先回到卧室里面。不过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可以就在这里,我爱你。" "不,你说得没错。我们应该到卧室里去。"他強迫自己站起⾝来,然后伸手拉着她,"而且我该先冲个澡。" "不,不用的,求你不要。不要先去冲澡,我不让你去。" "我真的得去,爱波。" "为什么?" "就是因为我真的得去。"他每迈前一步,都要用上全部的气力。 "我觉得你真是太坏了,"她紧紧握住他的胳膊,"太坏太坏了。弗兰克,你喜 ![]() "这条领带真 ![]() 热⽔流过⾝体,莫莉·格鲁布就像第二层⽪肤那样贴在他⾝上,必须用尽全力地擦拭,才能把她铲除掉。他认为他应该向爱波坦⽩。他应该抓住她的双手告诉她:"听我说,爱波,今天下午我——" 他关掉全部热⽔,让冷⽔从头顶流泻而下——他已经好多年没这样做过了。冷⽔带来的剧烈刺 ![]() ![]() "你看上去很⼲净,"她已经给自己换上最好看的那件⽩⾊睡袍,"你看上去很⼲净很平和,来,坐到我⾝边吧,我们先说一会儿话,好吗?看看我准备了什么。" 她在 ![]() ![]() ![]() 这已经是这一天之內他第二次发现,爱的举动可以让他变得沉默无言。他一直盼着她能够把那些话留到明天。他知道不管她打算说什么,肯定都会带着那种戏剧台词一样的怪异腔调,而他现在 ![]() "亲爱的?"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亲爱的,你不是马上就要觉睡吧?如果就这么睡了,那瓶⽩兰地就⽩⽩浪费了。另外,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甚至还没找到机会跟你提一提我的计划。" 一分钟之后他发现保持清醒也不是那么难。像现在这样坐在她⾝边,⾝上盖着柔软舒适的毯子,在月光下悠闲地啜饮⽩兰地,同时倾听着她⾼低起伏的声音,其实也很惬意。不管她说话像不像演戏,她充満爱意的声音还是很动听的。最后,带着一点不情愿,他开始专心地聆听她说的话。 她说,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这几天持续的伤感情绪,以及她对他一整天的思念,以及对他的爱恋。她的计划是今年秋天全家移居欧洲,在那边开始生新活。他知道他们手头到底有多少钱吗,靠着他们的存款,还有把汽车和房子卖掉之后拿到的钱,再加上从现在到九月这段时间的积蓄,他们可以舒适地过上六个月。" ![]() 他清了清嗓子,"呃,宝贝儿,你想想看,首先我能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呢?" "什么样的工作都不用去找。亲爱的,我知道如果你想要的话,你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找到工作,不过这一点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你 ![]() 她不知道,他的笑并不发自內心。他不断地做出耸肩的动作,也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是在用一种打趣的方式告诉她,这是个好玩的傻主意。其实他是在向她掩饰——或许也是在向自己掩饰,他对这个计划感到強烈的恐惧。 "我对这件事情是很严肃的,弗兰克,"她说,"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吧?" "不不,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不过我有几个问题。第一,你在外面忙得不可开 ![]() 她把⾝子往后挪了挪,在微弱的灯光中检视着他的脸,那架势像是在表达,她简直不敢相信腾折了半天他还没明⽩她的意思。"你还不明⽩吗?你还不明⽩我的整个打算?你可以去做七年前就该去做的事情了。去找你自己。你可以去看书,去学习,去散步,去思考。你会有很多时间。这是你生命中第一次有时间去弄清楚你到底真正想做什么。而且你有时间和自由去做这件事。" 当他一边头摇一边笑出来时,他知道这番话是他最害怕听到的。他的脑子里不安地闪过一个画面:她穿着巴黎风格的定做西装,从公司回到家里,优雅地脫掉丝蕾手套时,发现他慵懒地蜷缩在脏兮兮的睡袍里面,躺在 ![]() "听着,"他的手从她的肩上滑下来,然后探⼊胳膊底下轻抚着她的啂房,"首先我必须承认,你说的这些听上去都很美好。你的确对我很好——" "这不是我对你好不好的问题!"她重重地喊出了这两个"好"字,像是在強调这是她最蔑视的字眼。同时她甩开那双放在自己 ![]() "好吧好吧,你不是在表示对我好。你先不要生气。不过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觉得你必须承认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现实。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要是同意你的话,"她说,"那么只能说明我对"现实"的评价很低。你觉得我的计划不现实,但我想,更不现实的是,一个有头脑的男人年复一年像狗似的做着一份他 ![]() ![]() "我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只是我不知道你竟然在听。你那会儿看上去很厌烦的样子。" "我是很厌烦。这也是我要说的:我从来没像昨晚那样厌烦、庒抑、沮丧过。尤其当我们谈论着吉文斯太太的儿子,尤其是我们像逐臭之蝇那样把他津津有味地挂在嘴边。我记得我看着你,心里想着:天啊,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住嘴吗?!因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建立在,我们比这一切⾼尚,我们是与众不同的。我当时只想大声说出来:其实我们并不比任何人优越,你看清楚,我们就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我当时对你有点——我不知道,或许是蔑视吧,因为你看不出这完全是一种谬见。后来今天早上你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你倒车时看了房子一眼,那眼神就像房子会咬你一口那样。你的表情这么凄凉,我开始哭,然后我觉得孤独得要死。我想:我们怎么会陷⼊这样的境地,如果这些都不是他的错,那么到底是谁的错。我们是怎样走进唐纳德森们、克雷默们和文盖斯们这个小小的梦境般的世界里?哦对了,还有坎贝尔们,我今天还想清楚了一点,就是坎贝尔们也在浪费我们的时间。然后,老实告诉你弗兰克,然后我站在厨房里就像突然得到什么启示一样,一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一直都是我的错,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这个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别打断我,听我说下去。" 他当然知道现在不是打断她的时候。她肯定整个上午都沉浸在痛苦的思绪中,在这个安静和⼲净得毫无生气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她肯定把手指放在 ![]() ![]() ![]() ![]() ![]() ![]() ![]() ![]() "所有的一切可以追溯到我们还在贝休恩大街的时候,"她说,"就是我刚刚怀上詹妮弗之后,我告诉你我打算——你知道的,打算把她做掉。其实那个时候你跟我一样,也不想要小孩。你有什么理由想要她呢?但是当我跑到外面买了橡胶昅 ![]() ![]() ![]() ![]() ![]() 每说一声"真的",她就用拳头敲打着自己裸露的膝盖。"现在你知道我在求你原谅什么了吧?还有为什么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到欧洲去。这完全不是我对你好或者慷慨大方,我现在给你的不过就是你应得的东西,我倒是觉得非常抱歉,它来得这么迟。" "好吧,我明⽩你的意思了,现在我能说话了吗?" "可以。不过你确实明⽩了,对吧?我还可以多喝一点⽩兰地吗?一点点就好,恩,这就可以了,谢谢。"她喝了一点酒之后,把头发往后甩了一下,⾝体挪向后面靠着墙壁,因此离他远了一些,肩上的被子也向下滑落了一截。她把腿卷在⾝体下面,整个人看上去轻松而自信,她做好了聆听的准备,并且因为明确地表达了自己而感到快乐。她的⾝体散发出蓝⽩幽光,对他来说具有強大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如果注视着她,肯定没法集中精神思考,于是他強迫自己转头去看双脚之间被月光照亮的地面。他以极慢的动作点燃一 ![]() ![]() "首先,"他终于开口说,"我想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没有哪件事情是那么黑⽩分明的。你没有強迫我去选择诺克斯这份工作。另外你可以换一个角度看,你说你知道自己不是当演员的料,因此不该觉得自己被抑制、被欺骗。那么同样的论断是不是也可以用在我⾝上?我的意思是说,谁能肯定我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呢?" "我并不是很明⽩你的意思,"她的声音很平静,"我想如果你真的成为什么大人物的话,你会过得很辛苦。不过如果你是在质疑,到底有谁会认为你是个不同寻常的人,谁会相信你拥有杰出的头脑,那么弗兰克,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 "算了吧,我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而且长着大嘴巴的家伙。我是在向每个人展示我的博学,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才华,那些都是吹嘘和伪装。我其实——" "你不是在吹嘘和伪装。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自己?弗兰克,难道情况已经糟到让你完全失去了自信?" 其实没有,他必须承认情况并没有坏到那个地步。而且,他害怕在她的崇拜之中发现一丝的动摇,他担心自己真的成功说服了她,让她相信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家伙。一时间他的心里已经 ![]() "好吧,"他决定让步,"好吧,先假设我曾经是个有出息的年轻人。但问题是在哥伦比亚大学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这不表示——" "像你一样优秀的并不多,"她坚定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那个你曾经非常崇拜的人。那个曾经的战斗机飞行员,所有女孩都围绕着他。对了,比尔·克罗夫特。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是怎么说你的。有一次他跟我说:"如果我有这家伙一半的头脑,我就再也不用为自己担心了。"他这么说不是在恭维你,他真的这么想。每个人都知道,只要你有那么一次机会找到你自己,那么就没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没有你担任不了的角⾊。当然了,抛开这个不说,无论你多么平凡你也应该去寻找自己。你明⽩吗?"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首先——"说到这里弗兰克发现与其让自己说下去,他更需要安静下来。于是他用力呑下一口⽩兰地,让灼烧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然后顺着肩膀和脊椎温暖⾝体的每个角落。他严肃地盯着地板。 比尔·克罗夫特真的那么说过吗? "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一定的道理。"他再次开口,但是声音里已经透出一种像爱波说话似的戏剧 ![]() "弗兰克,你真的认为,只有艺术家和作家才有权利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听我说,我不介意你五年什么都不做,我也不在意五年之后你告诉我,你想成为的不过是个砖匠,或者是机械工,或者是⽔手。你难道还不明⽩我的意思吗?我所说的一切跟可以感知的才华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是你的本质被桎梏起来了,是你,真正的你,被一再地否认,否认和否认。" "那么我的本质是什么呢?"他今晚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抓住她的腿双,而她也伸出双手覆盖并按庒着他的手。 "你难道不知道吗?"她轻柔地拉着他的手,划过腿大,然后停留在她平坦的部腹,并再次把它们按紧。"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最美好的事物,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生命中经历过多次的挫败和低头认输,只有这一次看上去最像一场胜利。从来没有这么強烈的幸福感在他內心熊熊燃起;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纯粹这么不实真的美丽感觉;他觉得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抹去,未来也完全在他的掌控中。这间房子的四面围墙,这片广阔得令人窒息的土地,这些市镇和树,都可以在他一念间化为乌有。现在他可以统治整个世界,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因为⾝边有个美妙的生灵向他敞开并随他同行,即温柔又坚強,而她是个真正的女人。 当早起的鸟儿传来第一声清脆的鸣叫,当茂密的树丛已经在晨雾中由灰转绿,她的指尖从他的 ![]() "亲爱的?我们是打定主意了要去做,对吧?我们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对吧?" 他仰躺在 ![]() ![]() ![]() ![]() "没错。" "我这么问你是因为我希望可以马上开始准备。明天就开始。写信,处理护照等等。另外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告诉詹妮弗和迈克尔,你说呢?他们会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希望他们比其他任何人都先知道这个消息。" "嗯,我同意。" "我是说除非你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然我不会告诉他们。"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 "那就真是太好了。哦,亲爱的,快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外面都已经亮起来了,你睡不了多久,今天上班肯定会很累的。" "不会的,我没事。我可以在火车上打个盹。还可以在办公室里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好的,我爱你。" 于是他们一起像孩子一样沉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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