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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作者:大江健三郎 | 书号:42238 时间:2017/9/28 字数:11998 |
上一章 第十一章 丑角集团晋京 下一章 ( → ) | |
1 但是,我也不能总是按照这样的做法一直拘泥在我经历过的细节上讲述了。虽然我觉得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可是,如果就在把那一切都务求详尽地谈论和记述的过程中现实的我和森以最大的速度恢复了对转换后的社会的认识而一下子闭住向你报告的嘴,恐怕你也沉不住气了吧。 而且,我也不指望你把我说的话,一句不拉地、逐字逐句都写下来呀。我所想像的是,你应该把我拉拉杂杂的杂木林似的语言,适当地砍伐通风,使它成为具有文采的词林,那才是我的叙述和你的记录的关系呀。正因为如此,我为了预防你不要漏掉认真记述之后才发现的有意义的细节,所以才把一切经过全都不问巨细地说给你了。可是,你居然不做任何选择推敲,把我说过的话全都记下来啦。如果照此下去,要写到我和森的转换这一辉煌宇宙的行为时,恐怕还得几万字吧。就在我的讲述和你的记述的进展当中,也许没等达到最终目的就流产了。因为我和森这转换了的一对儿的实真 ![]() 虽然已经叙述过一遍,但是,代笔作家仍然认为在记述森的⽗亲的固执己见的讲述当中受到了他的影响。同样,森的⽗亲也认为他在这场记述当中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深。臂如森的⽗亲所表现的对语言的关心,那是从事有关语言的工作的人才会在经验当中养成的这种品质啊。 总而言之,重新认定了我们对如此写下来的事共同负责的关系是有效的。大概代笔作家在他能够固执己见地宣称森的⽗亲和森的转换的真正的意义已经实现之前,是不会结束这个记述的吧。代笔作家要求森的⽗亲在他固执己见地声称已经实现了他们转换的实真意义之前保证不封口。如果森的⽗亲敢于单方面断绝联络,代笔作家就得千方百计地找到森的⽗亲,強迫他张口说出转换赋予他的使命怎样了,这大概就是代笔作家的新义务了。 我这样约定了。不过,我也想出了一个当我终于说不出话时的代替的方案。既然你现在自发地要求共同承担写下来了的语言的世界,那么,当我说不出话来时,后边的话就得你自己听你自发的声音、自己去记述了。大概只能这样在记述中体现我和森的转换的实真的意义了。当我被监噤或者遭到杀戮而在最近的将来不能发言时,其原因就在于我和森的现实的行为。因为我们的行踪去止一定有所报道,所以,你 ![]() 且说,当我重又醒来时,外边的人群围着小面包车叮当叮当、咕噜噜噜、咕噜噜噜地一片喧嚣。如此令人发懵的喧嚣,我居然能睡着!大客车旁安装着移动发电机,大概是与那家伙接通了的凿岩机正在挖掘混凝土地基。 虽然如此,说起我醒来的直接原因,恐怕并不是由于那喧嚣,而是由于乘客中涌出来的另外一种声音,使将要醒来的我感到窒息。那不是别的,正是志愿调解人的专心致志的可怜的、嘟嘟囔囔的祈祷声。虽然如此,我这个转换了的年轻的⾁体,还比在客车里的任何一位乘客都在那声音中睡得时间更长。那些人都比我先醒,却在志愿调解人的祈祷声中连⾝子也不敢动一动。 我睁开眼睛,在叮当叮当、咕噜噜咕噜噜的声响吵闹之下开始探索祈祷的含义,一想到此人有那么多忧虑,我这颗转换了的年轻的心也为之吃惊了,对那个泰然地被推倒、泰然地被拳打脚踢又泰然地大声呻昑的志愿调解人。其实,那不像祈祷而更像倾诉。他好像发自內心地请求宇宙法院的审判长选择审判人类的证人时要多加小心。众所周知的那个元件——地球向最终的结构冲去的⽇子不远了,人类最少也得请求延长四、五千年,然后再进⼊最⾼审判,而那个从宇宙的远方出差来的法官是个耝枝大叶的人,他只从地球人当中叫了一名证人。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就只有祈祷千万不要选上志愿调解人了。请不要选错呀!请不要选错充当宇宙法院证人的人呀!而且也不要错选电视女主持人一类的人啊!“扑嗤!”⿇生野忍不住大笑,小面包车里的人们从祈祷的咒语中解脫出来了。 “…我对你祈祷的內容本⾝是同情的呀。不过,你列举的不希望选中的人类代表的实例,可是越来越是古怪的人啦,嘻嘻!对不起,因为我认识几个如被选上就坏了事的电视女主持人啊!嘻嘻,哈哈哈哈!” “…外边的声音那样大,我以为我的声音就听不见了呢。”志愿调解人表示惶恐和惭愧。 “反正,我不该笑,抱歉!…那么,现在,大家起 ![]() “大家不要打开窗帘!”坐在助手位置上的作用子急忙制止大家。“在车子开出去之前…” 虽然不知那是为了什么,但是好像是恰当的警告,我们便咕咕容容地服从了。在黑乎乎的车里发动引擎了,实践证明总是仔细周到的未来电影家,连续发动了一会引擎,女生学一下子打开前窗,让汽车开起来了。 ![]() ![]() ⿇生野好似暴风雨中乘风破浪的舵手,忽左忽右地摆动她的肩膀,终于把车子驶上了公路,一下子速加了。然后,一边勇敢地驾车,一边扭过头来,露出胜利的笑脸叫道: “因为今天一大早来施工的人们说要把我们的车从栅栏中弄出来,我就耍弄了一点小策略!我说,女演员在车里休息一下就要拍在瓦砾上裸体奔跑的场面!于是,工棚的洗手间允许我们使用了,他们说报纸也可以带进来了,对我们非常亲切啦。他们为了让女演员快些醒来才把施工的噪声加大了呢! “从推土机上跳下两个戴全安帽的家伙,还带着照像机哪!”志愿调解人也顺着未来电影家的话说道。 然而,尽管那位女生学常常协助⿇生野,却绝对不肯 ![]() ![]() “虽然你在栅栏中继续停车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不要说什么拍摄裸体女演员奔跑就好了。不但嘲弄工地上的工人是小资产阶级作风,而且提出女 ![]() “算啦,事情已经过去啦…,那么,你们大家看报吧,当真登了稀奇古怪的报道呢!” 立刻响应的是山女鱼军团的那两个人,女生学毫不犹豫地从通道上走过来,把报纸递给森。而且,好像她俩之间立刻产生了默契,这报纸应该让森首先看。 低头看报的森的脸上,已经不仅是没刮胡子,而是定了型的络腮胡子,十⾜地表现了壮年人的 ![]() ①ErikHomburgerErikson(一九○二—?)国美精神分析学家,思想家。 过了一会儿,那个森抬起头来,直视他看得有点畏怯,可是,森的目光似乎在鼓励我。但是我非常 ![]() ![]() ![]() “老板住进医院啦。到那里来的有他的地方 ![]() ![]() ![]() ![]() ![]() 2 且说,那女生学把报纸传了一圈儿之后,重新仔细看着报道上的照片,叹息道: “为什么⽇本农民的觉悟如此低下,而且表现得如此耝野啊?不但愁眉苦脸,而且一副穷相,还在那里吵吵闹闹,太糟糕啦!实在距离⾰命农民的形象太远了!” “嗯?!”除了她以外,谁也无言可答了。 “啊?不是嘛!弄这种无聊的打扮、打算⼲什么,在那种地方?” “也许正因为是那种地方,所以才乔装的呢。”⼲员型的俨然以大学预料或者短期大学讲师的神态,向她指教。“我认为农民的乔装越是耝野越好。如果单看这张照片,的确他们都是愁眉苦脸的。但是,我想,他们只要拿出精神来开始活动,就会以快活的喧闹使观众哈哈大笑,他们自己也会连笑带叫给大家看呢。这是土著的丑角集团啊。据报上记载在‘大人物A’的本地,每逢祭祀、庆典的祈神活动,都有这样的化装舞蹈。从那些成员来看,他们就是当地的最大保护人的临时救场员,所以应该出场去祈神消灾啦。”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才写着他们像难民似地坐着吧。可是并没写他们又跳舞又祈神啊…,即使是举行那种仪式——当然驱鬼并不科学,我看只在那时化装就行啦。报上写的是他们如同疯子一样化了装坐新⼲线到东京来了。哈哈,一行五十人啊!这里边有什么必然 ![]() “显然,他们是出于恐惧啊。如果不化装成丑角,以本来面目是不能接近‘大人物A’那样可怕的人物的。而且,他们对晋京和乘坐新⼲线这样的事情本⾝就害怕呀。所以,他们为了鼓励自己,才利用化装来寻求和现实世界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的力量啊。” “我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可是,也没有落后到残存着这种风俗的地步啊。” “一个地方是否落后,并不一定能从表面上看得出来啊。”⼲员型的回过头去看看狗脸儿,他这次扑哧笑,弄得谢了顶的秃头通红。“你没想起那个么?咱们称之为嘉鱼式的那个?” “我们是从山女鱼军团当作行军地图的《溪流钓鱼场大全》一书中学来嘉鱼式的。写那本书的是一个把钓鱼的写走了形的独特的文学家,他的想法也很独特。他说,在所有的溪流下边或者旁边,都有一条地下暗河。连接两条河的是名叫勾娄的通道。嘉鱼在地下河里产卵、成长,而且最后也死在那里。地面的河⽔里只允许嘉鱼社会的标准数的嘉鱼从地下钻出来。作为它的证明,就是山上的砂土埋住了溪流,也会流出⽔来,并且能钓到嘉鱼,据说那就是生于地下河的嘉鱼钻到地表上来了。” “因此,在某一时期,我们要在现实社会的下边或者旁边,制造另一个社会,而把山女鱼军团定义为从那里通过勾娄来到这个社会的游击队…,不过,⾰命是社会內部产生的,所以,游击队就是它的起爆装置啊。由此观之,嘉鱼式的山女鱼军团理论就是参照这个才战胜的呀。” “如果在这里援引那种想法,我看这个丑角集团正是嘉鱼式的了。他们不是在当地的小社会的下边或者旁边经营着地下暗河的另外的社会么?而且,恰在‘大人物A’负伤时,他们不是就从勾娄里大批钻出来了么?大概平常从他们当地的勾娄里钻出一两个就够所需的丑角数目了,也许就是一村一个吧。像东京这样表面社会已被现代化的砂土所掩埋,已经到了丑角绝迹的时代;但是,在它的地下暗河的社会里,仍然存在着嘉鱼式的丑角的诞生、成长和死亡的地方啊。‘大人物A’明知如此,可是却由他亲自召集了那一伙呀。因为要大批地从地下钻出来,首先就得花钱啊。” “他为了什么?!”女生学急不可待地叫起来。 “我和森都认为是山女鱼军团所说的那样!” 我不得不打断作用子了。“难道老板召集丑角集团不是对转换了的我和森的默默的召唤么?不论是转换为二十八岁的森还是十八岁的我,仍然和自然年龄的人有所不同吧。所以,只有让我和森这转换了的一对也加⼊这个丑角集团,才能和周围谐调一致啊。既然有了召唤,我们就加⼊,然后等待接近老板的机会吧。” 女生学刚刚要向我反驳,森只用微微的动作,立刻就封住了她的嘴。莫非是他希望我把刚才涌上心头的行动计划向大家发表么?我获得了力量,于是开始了说明。 “老板”当然是实力派了,这所医院也是受他支配的医院,所以,要向大众传播隐瞒他的病情是很容易的了。而且,虽然这话在任何地方也没出现过,但是,我总觉得在作用子和森的袭击之下,老板已经是垂死的了。他明知如此,却要利用我和森转换的力量进行最后的一场大博赌呀。像老板那样⾝经百战、经验丰富的人,在袭击他的森的⾝上,不会感觉不到某种超自然的力量的。如果对照我的 ![]() ![]() “虽然他确实可能等待过,但是,他是做好了抓捕你和森的圈套而等待呢。”未来电影家显示了她的冷静。 “如果仅仅是替察警下圈套的话,还有必要在那种地方大动⼲戈召来丑角集团么?我看老板不是那种人。而且,不管那是圈套也罢,或是别的什么也罢,我和森都感到现在受到转换的所带来的精神的驱使,非要钻进那里不可啊…如果老板要把我们的转换利用在他的计划之中,我们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顺势反击,挫败老板最后的统治人的野心。何况现在处于斗争刚刚开始的阶段,从转换了的我俩最为 ![]() “是呀。”狗脸儿露出和什么人争辩似的神情和口吻说道: “如果你们的转换的力量陷于被对方抓住、利用的地步,你们会采取自爆来消灭那力量的!‘大人物A’不会轻易取胜的呀!” “…从前我就想过,⾰命 ![]() 森逐渐被活力燃烧起来,虽然沉默不语,却一个劲儿微笑,而且在微笑中带出“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终于得到认可了!”的神态。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连进行掩护活动的余地也没有啦。”⼲员型的和预料我和森能采取自爆的狗脸儿恰恰相反,冷淡地、有些失望地说道。 “不,如果我的 ![]() ![]() 这时,除了森以外,大家都笑了。我并不是为了逗大家笑才这样说的。我真担心… “森和森的⽗亲这副样子还不像丑角,还不够夸张,你们得化装得很像才行啊。我去电视摄影棚去筹办些服装来…,趁你们为了潜⼊而吃饭和休息的当儿。我刚才设计了一下化装演出的计划,不过,现在森和森的⽗亲都往自己转换了的方向,也就是向着年轻了的和年长了的方向,细心琢磨琢磨吧?!” 3 三个小时以后,我和森来到了丑角集团群集的医院门前,我们已经从未来电影家的想象力那里得到启示,彻底地经化装过了! 森在他转换了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百岁,化装成超级老人了。垂到脚跟上的肮脏的⻩⽩相间的头发,同样颜⾊的胡须,再加上用两条兔尾做的眉⽑。森本人的痕迹只剩下闪耀在含着忧郁的虹彩的眸子里的快活的眼神了。而且他还穿了灰⾊⽑毯 ![]() ![]() 至于我,简直装扮成袋鼠那样大的洋娃娃了!因为我把原来可能是⾁⾊而脏成灰⾊了的大洋娃娃的服装整个套在⾝上了。头上戴着红粉⾊带褶儿的帽子,遗憾的是露不出年轻美貌的脸面来呀。哈哈。 坐静在医院大楼旁的丑角集团的那一伙,自然也化装得千奇百怪,却被在医院对面下了共公汽车正在横过马路的我和森吓了一跳,勾直勾地盯着我们,可见我们化装得十分彻底了。 我隔着马路看了最初的一眼,立刻就感觉到他们由于受到外界的庒力而被迫向內里紧缩似地聚集着。从那坐静的一堆人里,为了对付我和森的出现,立刻蹦出两名警备人员似的家伙摆起架势。他们一⾝漆黑的橡⽪⾐,戴着防毒面具,装备着火焰噴 ![]() ![]() 我和森穿过车队的 ![]() ![]() 当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横穿马路的机会,脚底下蹒蹒跚跚地向那一群丑角小跑过去时,这才看清了⾝穿撒农药用的橡⽪服的两名卫士的面前,出来了那一伙人的外 ![]() ![]() “喂,喂、你们俩!”那个侏儒汉子拿出发言人的架子,仰着脸,泰然自若地说道。“喂、喂,你俩,打扮成那副样子想⼲什么?” 我,笑了!由于一下子笑得太过火,那件娃娃⾐更加难受,紧紧绷在⾝上,我边蹦带跳地还在笑!森也摆动着遮遍全⾝的帘子似的⽩发,胡须下边的嘴像泥鳅似的吭嗤吭嗤地笑着。因为转换前的我和森,就常常这样捧腹大笑啊…穿褐⾊西服的侏儒发言人,用圆圆溜溜的手指正了正领带,注视着笑而不答的我俩,忽然満脸皱褶,打了个噴嚏。原来那一声就是凝聚了极大能量的、忍俊不住的大笑的开始啊!我们反而目瞪口呆,消失了笑意。这时笑得満脸发紫的侏儒发言人,消逝在坐静的后边了。那是因为他觉察到自己的台词儿太滑稽了。这位丑角的聪明才智不是达到了相当⾼的⽔平了么? 留在后边的胖女人,用手指在贴在山峰似的 ![]() 这时,胖女人把刚才用来吃东西的三个指头在锃亮的肩头上像沾刷子似地抹了抹,把杯子盖上盖子又揣进了怀里了!然后,她大声喊道: “喏,先请坐吧!” 用她那三四层的下颚,傲慢地指着应该坐的地方。 如此这般,我俩轻而易举地混进了丑角集团。森和我挤进战后业余 ![]() ![]() ①国定忠治,⽇本江户时期的赌徒,原名长冈忠次郞,为人侠义。 ②代宦,指江户时期代替大名管辖一方的员官。 我想那大概是老板的秘书关照过的,我们刚刚盘腿坐在铺在混凝土上的泡沫苯乙烯板上、我和森就和全⾝扎绷带的男女丑角挤在一起了。他们的绷带 ![]() ![]() ![]() ![]() ![]() ①吴是⽇本广岛县的海港,曾长期充当军港。 虽然我很快就受到了那种氛围的影响,森却依然悠然自得,他把被风 ![]() ![]() 且说,现在包括我们在內的丑角集团所坐的地方,就是形成医院主体的长横加突起的短竖的T字型楼房的那个镶満玻璃的短竖的左侧的里边。和我们这些稀奇古怪、脏里巴唧的打扮相反,在玻璃隔墙的另一面,聚集着等待着按顺序挂号的孩子们,他们早已等得厌倦了。这时,我发现了含义很深的举动,有人正以众多的孩子为隐⾝草,一个劲儿地为我们丑角集团拍照。他们用的是波拉一步摄影机,必须由两个人 ![]() ![]() 4 就在这当儿,我们周围的丑角集团发生变化了。刚才还是分散得 ![]() 在丑角集团的前边又出现了我们来时已经告一段落了的对外来人的讯问仪式,但是,好像问题并不在于从外边来,而是在于从这个集团去过什么地方而又回来了。焦点就是那两个戴鬼脸面具的丑角奄力拉来的花车①。在现在的东京已经罕见的自行车拖车上,架起比拖车大两倍的木台,在台上安装了一个又大又蠢的狮子头,组成了这部花车。隔着花车和戴鬼脸儿的那两个争论得热烈的,是打扮成现役消防队员和丑角中的管理人员的人。我觉得他们化装得实在 ![]() 这一切又引起我这个年轻人的好奇心,我从丑角集团中踏开一条路走了出去,但是,半路上来听,一下子弄不清楚他们争论的原因。我一边设法找到那事情的脉络,一边仔细地看了看那个引起问题的花车。如果仅就狮子头的外观来说,那是相当排场的啦。但它令人觉得有点别扭的,是整个下颚都掉了,而且,仰面朝天了。把金漆脫落了的狮子头固定成那种势姿的是一大堆剥光了的偶人——从涂了⽩胡粉肚子的金太郞②到裸露出鳗鱼⾝子的偶人,当然,丘比特本来就是裸⾝的啊。哈哈。除了那引进旧式的偶人之外,还有最新产品的机器人,杂七杂八的裸体的偶人塞満了狮子嘴,当然要从它的下颚里冒出来了。而且,在狮子头的周围还挂満了地蔵庙里悬挂的那类破布幡和五⾊纸旗,地上 ![]() ①祭祀时烧焚的花车。 ②⽇本童话中的大力士。 且说,那场争论依然,谈不拢,争论的人本⾝也焦躁起来,戴着木雕鬼脸儿的那两位把它往棕树⽪似的头发上一扬,露出了大汁淋漓的农民的脸。至此,虽然说话利落了,但是论点依旧模模糊糊。 “本来,像这样家国规模的欺骗是应该报告先生的!可是,我不想因为这点琐事就去打扰重病的先生!” “胡说!先生、先生,你说了多少遍,你说出那个病人先生的名字嘛!” “可是,我们是正式选举出来的町议会议员,难道是欺骗?是孩子们派来的?” “不要那样说嘛!你们这副样子来到东京,哪里是什么町议会议员?竟说什么胡说!议程开始!一类的正经话。不要走上岔道嘛! “我们祖祖辈辈烧花车烧了几百年啦,如果悄悄儿地烧也就没事了,嘛!因为有人特意嘱咐我们去当地消防队请求批准,我们就拉着花车去了,可是,不批准嘛!这不是欺骗么?既然不批准,为什么还叫我们去请求批准,你先给我讲明⽩。” “这就是你胡说啦!不批准也是可能的。如果没有不批准而是全部都批准,那还有什么必要去请求批准?你们大老远来的,别丢人嘛!” “是啊,你看,不是么?”消防队的管理人员何明智派的那个鬼脸儿靠近。不料,那个鬼脸儿说: “所以嘛!我们不是说不批准就不批准,自由烧花车嘛!” “你在说什么呀?你什么也没听懂啊!”消防队的管理人员气愤得不可名状了。哈哈。 “依我们看,你也是什么都不懂!你在说什么呀?”侏儒发言人也揷进来了。 “我们,都是我们这边的!”胖女人补充说。 “可是,在东京生活着一千万不是你们那边的人啊。请你们想一想啊。从一千万那边来看,你们就是反常的啦。你们如此奇形怪状的聚众闹事,而且还要点火烧花车,普通人会感到这不是小事啊。你们承认保护上千万的普通人是我们的任务吧。” “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上千万的普通人才⼲这些事的呀!” “你们不是祈祷A先生康复的么?” “不管那人是谁,仅仅为了祈求一个人的健康,能有如此众多的人、打扮成这副样子、蒙受这种羞辱么?你应该用你的良知仔细想想啊!”“你如果如此大言不惭,我也要回敬几句了。我们站在上千万人的一边,谢绝你的关照!” “你难道可以这样说么?”侏儒一下子就把他镇住了。“我们既然拿来了向地狱张嘴的狮子头,我们就一定要在东京烧焚它!而且要在上千万人的火环境当中的正当中!” “我不是说过不能在街上烧焚花车么?” “你在说什么呀?”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消火员把大型盔帽向上推了推,给管理人员帮了腔。 因为消防队的两个人越是表现得奋兴,侏儒发言人就越把对方当做醉鬼似的注视着,造成了格调悬殊的印象。这时,头上顶着鬼脸儿的那个疑似明智派接过他的话茬儿说道: “仅仅烧焚如此微小的一点玩艺儿嘛!说什么上千万人会发生恐惧?”他越说越生气。 于是,刚才向他骂不绝口的另一名鬼脸儿,不知是出于逞強还是破罐子破摔,啪地一下打开了棕树⽪蓑⾐,那不是露出携带式燃油桶了么?带着ESSO红⾊标记的! “撒上煤油烧嘛!只要用旺火烧十分钟,就烧完了嘛!” “啥、啥、啥,你说啥?没收煤油!” 随着管理人员一声吼叫,消火夫立刻扑了上去,鬼脸儿一边躲闪,一边把面具重新戴好,掏出带疙瘩的花椒木研磨 ![]() ![]() 丑角集团立刻哄然了!我本以为那是愤怒和议抗的表现,可是,当我回头去看时,原来他们是连笑带哄啊?!我目瞪口呆地想探询森的眼神,却发现在那位远离喧闹的丑角集团站在玻璃墙壁面前的超役老人⾝旁出现了老板的秘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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