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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作者:大江健三郎 | 书号:42238 时间:2017/9/28 字数:17339 |
上一章 第七章 对“老板”的多方 下一章 ( → ) | |
1 我对“志愿调解人”讲了头盖骨缺损的森下生那一天,我把他抱到医大医院,一直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等了九个小时的事。你问我等待什么?我在等待广播里说你送来的小怪物已经顺利圆満地断气了。哈哈。 我这样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我在候诊室打了公用电话。问我打给谁?不是打给家人、也不是打给朋友,而是打给“老板”于是,我就把有关我自己遭遇到的异常的事以及我翻译在国外报刊杂志上发掘的奇异的话题等等,扼要地谈了谈。“老板”对此表现了意想不到的浓厚的趣兴。但是,在两三次质疑和对答的过程中,我听出来“老板”把生新儿的异常归结为我受到钚辐 ![]() ![]() ![]() ![]() 那就是让我记下一家医院的电话号码,命令我在下午把孩子送到那里,请那里处理。我并没表示反对的意见,而且立刻就顺从了。然而,在我內心的另外一个角落里却这样想,把我的孩子借陌生人之手去杀戮,而且是依仗“老板”的权势去做的,那么,今后,我的⾁体和精神全都要被“老板”牢牢地捆绑住了。这时,我虽有乌云庒顶之感,却也为终于找到了能够満⾜我的请求的靠山而放心!可是,那天下午,我特别郁闷,无所事事地把“限时”度过了二分之一以上,后来,虽然被催 ![]() 我这年岁的人不论男女,一有烦闷就往桑那或者土耳其浴里去呀。哈哈,其实,我去那里是看好了回医院的时间的。当我躺在摩按台上,土耳其姐小向我的舿间专心地摩按时,我也呆呆地望着自己的那里。这时,姐小从摩按台上抬起庇股,把 ![]() ![]() ![]() ![]() ![]() ![]() ![]() ![]() ![]() ![]() ![]() ![]() ![]() ![]() ![]() ![]() ![]() ![]() 后来,…反正就是那点事吧。我在姐小的⾝边过了很长时间,等到过了“老板”指定的时间,才回到医院。特儿室的主任女护士告知我,婴儿正在劲头十⾜地吃牛 ![]() ![]() ![]() “如果能这样理解了森下生时和‘老板’的关系的来龙去脉,你就能理解森经过转换获得了行动上的自由和增強了体力之后,为什么马上要对当他因为头盖骨缺损而长瘤子卧 ![]() “因为要以反击作为对那件事的解释时,意志在与现实条理不合之处也起作用,所以,一击以后,森就一动不动地、毫无反抗地等待“大人物A”的反击啊。把冰镐递给昏 ![]() 2 “你为什么如此尊重‘转换’了的森,而且不仅对森,就连对我‘转换’也深信不疑呀?”我向“志愿调解人”充満感 ![]() “我怎能怀疑森啊?你本人怀疑过森的‘转换’么?…我反倒认为像你们这样的‘转换’虽然罕见,却是千真万确的发生在世界上的呀。凑巧我和两位当事人都见了面,真是幸会…” 大概是我依然对“志愿调解人”的非常委婉的措词露出推敲的目光,他便试图向我表⽩为何通过转换的一例想象到整个世界都发生了 ![]() ![]() ![]() 志愿调解人的论点,概括起来就是他认为地球上的现代世界已经接近宇宙的终结了,所以,向最终方向速加的宇宙力量必然要引起这个大地上的各个侧面的态变和弊病,结果就发生了⽇常所见的各种怪现象了。 “以小克特·沃涅格特为首的作家们不是常常写出荒唐的推理小说,把这个地球的历史、时间以及其末梢的人类的历史等等,都写成达到宇宙精神的狂疯的计划的一种手段么?我认为一个人的一切想象都有人 ![]() ![]() ![]() ![]() ![]() ![]() ![]() ①Ptolemdeus,Claudius,(约九○—一六八)希腊天文学家。 我一直沉默着啊。像我这样在⾼中和大学里学过物毕竟是引用了伽里略的话,怎能笑啊?“志愿调解人”在我面前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似的接着说道:“…当然,我就是对遵照宇宙精神的设计把地球磨光、发 ![]() 不是那样么?虽然我被他这样问着,但是,那可不是马上就能回答出来的问题呀。然而,转换成十八岁的我,立刻⼲⼲脆脆地回答了,就像我对那问题企盼已久似的。 “那是要查明原因的。说不定就是为了要查明原因才‘转换’了的!那一定要查明!” “你经过‘转换’之后如此精神百倍,确实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啊!森的存在就更不必说了!”“志愿调解人”这样说道。他一反刚才痴人说梦似的话锋,变为社会运动实践家的语气了。这家伙不好惹呀。 “虽然刚才察警老老实实地撤走,可是,你太太已经告密,如果和‘大人物A’那边的情况一致,我认为他们会继续监视的。电话肯定要遭到听窃,我们一走出去就会被跟踪。我们的察警一旦开始跟踪。只要半路上不改变计划,就绝不会失去目标…” 因此,我们重新研究了“转换”后的情况。既然我 ![]() ![]() “我想去看看负伤了的森的情况,有些冒险啊。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啊?” “你首先和‘大人物A’的秘书联络一下,不是很自然的么?也可以说是问候嘛,…我认为这一招在战术上是有效的呀。因为我们要想支援森的战斗,就得多方面研究‘大人物A’啊。…这里的电话不能用了,已经被听窃了。咱们先去找个公用电话,和‘大人物A’联络吧。” 我这样建议之后,肯定无疑是结核病患者的‘志愿调解人’掏出卫生纸,啪地一声吐了一口痰!他以 ![]() 3 我们走到街上了。像这样不冷不热,树上刚刚绽了冬芽,马路上一览无遗,跟踪人的工作也就不必发愁了吧。当我们走到头一个十字路口时“志愿调解人”向我耳语:“你,一直走!”然后,他就向我摆摆手,说不清是就此告辞,还是去买香烟,就往右拐去了。可是,我家附近是旧农田,街道尚未修好,拐了弯可就⿇烦了。一直往前走就会又走回来,回到刚才那条路上,可是又不能对他说。不过,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因为我不能对那个把微微抬起的一只手放在 ![]() 过了一会儿,本来是向跟踪的·我·们·的·警·察挑战的他吧哒吧哒地响着扁平脚穿的大⽪鞋,从后边跑来了。我也一下子慌了神,是不是也该逃呀,哈哈。气 ![]() “那两个大家伙跟踪我呢,啊哈哈。他们大概找不着我了在那里反省吧。他们还在大声商量采取别的行动,我却又一次从他们⾝边溜掉了。这下子他们手忙脚 ![]() 他不是一个很天真的人么?不过,当我在公用电话亭外掏硬币时无意之中显得有点胆怯时“志愿调解人”却一扫他的稚气,说出尖刻的话来了。 “…你给‘大人物A’的秘书打电话是非常必要的。如果你假装不知发生了事情,那才可疑呢。虽然对方不了解你和森的关系你就贸然打电话有点儿尴尬,但是,你也只能这样做了,如果你真打算为单独一人先去袭击而负伤的森做些事的话…” 我拨动了电话号码盘,森他们俩就是用这个电话号码和“老板”约定见面的。秘书好像在等候似的接了电话。那也不必再用我“转换”前的声音了,因为秘书立刻就听出是我的电话了。而且,向我传达了准备好了的消息,证明他早就等待我的联络了。 “…啊,是你呀,‘老板’说想在两三天之內和你见面…不,虽然负伤了,但是,对方是个小流氓,打得不算重。既然‘老板’想见你,随时都可以见面。你能赶快决定一下来见‘老板’的⽇程么?” “我想去慰问‘老板’,可是,时间还没具体定下来…” “那么,你尽可能快些直接到‘老板’的病房来吧。以后我也在病房守候,所以,你来时让传达员叫我一声,在警卫方面就没啥问题。…谢谢你啦。” “大概是在那位秘书⾝边听着的察警把你的电话当做最后的一次电话而颇感趣兴,秘书才不得挂不断电话的吧?”“志愿调解人”脸上露出正在分析不大有利的报情的战略、战术家的忧虑,这样说道。 “那就是说,‘老板’和体察他的尊意的秘书都在帮助我逃避察警的监视?” “对照一下察警向新闻界发表的內容,也是那样的啊。如果不是察警和秘书勾结,把你推下陷阱的话。…不过,既然‘大人物A’是所谓的·大·人·物,那么,他不会和官方的分支机构勾结设下圈套么?说不定‘大人物A’是真心想和你接触的,他已经察觉你和森在袭击一事上的牵连了。” “是啊…,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需要在会见‘老板’之前和森谈谈了!如果弄不清攻击的真正用意,就不能准确地保护森!” 虽然我和“志愿调解人” ![]() ![]() “如果你想见到森,问他攻击‘大人物A’的意图何在,你就会知道他不仅是为了对他下生时险些被消灭的报复,虽然我也只不过是推测,可是,我认为那是对今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警告啊。假使你从森那里弄明⽩了即将正式开始的事情的意义再去见‘大人物A’,那就具有特别的意义了。对于森已经⼲起来的事,你不是既不能使之中断也不能阻拦么?”“那倒也是。”我这样说着,却在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了随着比预期到来得早了的意外的击球,而站在球场跑垒员岗位上的孩子的声音!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民营电车车站,被上学迟到的懒生学的人嘲挤得向后稍稍退了几步,便放慢了脚步。我们耽心跟踪者随时都会来到能伸手卡住我们的脖子的地方。 “我们去哪儿啊?如果不能马上见到森的话。”我刚想和他商量“志愿调解人”却像已经讨论完了行动计划似地对我说出下列意见,他为了防止过路人当中的特务,特别小声地说: “只要对立的⾰命 ![]() ![]() 员对他的看法。在康复道场里的人是从两派里掉队的,既然被看做掉队的,当然就不会得知什么情况了。你有合适的人么?” “我倒是认识⿇生野,通过反对核发电运动…,如果她能从⼲部那里得到什么消息,我想她会告诉我的。” “⿇生野央⿇?太好啦,她行!”“志愿调解人”以出人意料的热情表示赞成“她是老手啦!” “老手?…我看不出来,而且对运动的上层的⾰命 ![]() “不,她是个老手,是参加运动的老手!”“志愿调解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还在‘六全协’以前,她是有名的女子⾼中里的独一无二的活跃分子,被人们视为 ![]() ![]() ![]() ![]() “那怎么可能。” “嗯!?是家庭用的可乐瓶啊!…所以,她受了伤,跑到欧洲去了。可是,回来以后,又⼲起市民运动,坚強啊…,在每一个 ![]() 这时,我又振作一下,打了电话,未来的电影家好像刚才一直听我们对话似的,不⾼兴地回答了我的话。她刚刚把那些被留拘到今天早晨的“那些孩子们”和前来救援他们的人送到以她为继承人的某财主的别墅去静养。我一对她说我和“志愿调解人”带着两名跟踪者在打电话,她就同意她到街上来会面了。约定了在新宿的朝鲜饭馆相见。即使不得不正视她的脸,我也希望笼罩在那烤⾁的烟雾里,所以我赞成了这个会面地点。从我受到恶狠狠的揷话的影响来看,也⾜以说明这十八岁的人够可怜的了。当然,老牌市民运动家是不会做出超越实践理论的选择的。这是为了给一同来的义士(?)接受速效营养啊。她对四国的反对核发电领袖是这样称呼的。当困惑不解的我反问她时,她就对我说让义士,也就是正义的人住在她家并且让他和我们会见。从今早各报的新闻报道来看,可能是有效的了。彼此都没有看早报的我和“志愿调解人”感到落后于⿇生野的报情分析了,赶快在上电车之前买来了卖剩下的早报。 且说,我把那些早报一一对照,对于袭击“老板”的报道和解释,都没有超过昨晚电视上的⽔准。特别是对“老板”负伤的程度、现在的情况,简直封锁了消息。就连秘书给我电话这样的事,报上也没发表。“老板”被通称为“大人物A”这一事实,显然在报道当中也受到了封锁。但是,在经济⽇报的解说栏上,却揭发了控制国內三分之一的核电以及外国的核电开发权的综合商社的幕后实力派就是“老板”说这话虽然有点儿没出息,可是我简直被人家攻了个冷不防。这真是无情的暴露,太令人扫兴了!既然老板如此具体的掌握着国內外核发电的特权,我们一向扮演的角⾊就是那个特权运作的末梢上的跑龙套的了。当⽇本综合商社介绍加拿大 卖给韩国原子反应堆开始谈判时,我收集了欧洲的带批评 ![]() ![]() 如果把我的思绪陷⼊利害得失的情感之中而怒火中烧,就连我自己也会觉得太狭隘了。不过,真要按捺这股怒火也不容易,我怀疑那正是缢死在巴黎的那位朋友所经历过的同样的处境了。像在他一生的最后的瞬间那样偏狭和极端的愤怒。 “她一得知‘大人物A’在特权方面和核发电关系很深,马上就叫我来带你去会见反对核发电运动的导领人。这样的做法不愧是⿇生野作人方式啊!”“志愿调解人”表示赞叹地说。 “四国的领袖是为了参加你在门口演讲的那个集会而来的,后来他就一直参加了救援活动啦…,从这一点上来看,⿇生野的态度也不必过⾼评价呀。” “不过,出乎我们预料地发生了袭击‘大人物A’的事,而且由此知道了‘大人物A’和核发电的有着很深的幕后关系。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被动地阻止突发事件啊。可是,⿇生野让我带你去会见反对核发电的运动领袖,她是主动地参加突发事件啊。⿇生野为了创造每天都可能行动的环境而生存,她的生活方式是扎 ![]() ![]() 那个⿇生野樱⿇穿着风信子似的⻩⾊的像铠甲一般有棱有角的大⾐,端着肩膀、踢着长⾐襟走来了。就连那位反对核发电的领袖也穿上用耝斜纹布做的立领制服,一本正经的样子。至于摘下假牙来打斗,虽然可谓壮烈,但毕竟龌龊,所以早就摆出若无其事的面孔了。哈哈。 “我要对你们讲紧急行动计划,你们却喝起啤酒!”这一声喊喝就是未来电影家的寒暄了。尽管如此,我们仍把喝啤酒当作唯一的目的,啃着咸萝卜! 其实,我和“志愿调解人”一边等她一边就着咸萝卜喝啤酒,也是“转换”之后酒量小了的我和接受酒精能力与我相仿的“志愿调解人”出于无奈才在那里 ![]() “不过,森的⽗亲,你难得‘转换’一回,怎么那副可怜相?刮刮胡子不好么?我借给你剃须刀。” “哼,你有随⾝携带剃须刀的习惯么?” “既然森到了康复道场,我又出门去找你,当然短时间之內不能回家了,所以也不算特别奇怪吧。”“志愿调解人”好像给⿇生野听似地说道“义士”也摸了摸刮得光光滑滑的自 己的下巴。周围这一带很快就在明星⿇生野的权势之下了。哈哈。 我在洗手间里的⽔龙头和漏斗式⽔池的狭小的地方,用手触摸着剃须,如果向后转就能看见那里挂着除臭用的带香料假花的镜子,可是我不愿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的可怜相啊。 剃完须,走出去一看,那三个人已经结结实实地围成圆圈儿,谈得兴⾼采烈。餐桌的煤气炉上⾁类的油脂燃起火苗、冒着烟。刚才那位烦躁的店里的汉子也从自我孤立中解放出来匆匆忙忙地往桌上送啤酒,向那位由于在电视上演出而名声大噪的未来电影家表示恭顺。 4 且说,那个正在侃侃而谈的,四国的反对核发电领袖,小脑袋配着特大的鼻子和眼睛的脸上露出深沉的热情,用带着四国特⾊的、接近关西①的地方话说道:—— ①关西指以京都和大阪为中心的一带。 “…我看,这一回是对着天皇一家捅了一个大窟窿啊!虽然大人物啦、后都集中在央中,但是,地方上也有啊!那些家伙们蠢蠢 ![]() ![]() ![]() “…这次也是呀,说‘大人物A’是核发电的幕后实力派的,不知用那两三行⼲了些什么的这个后台人物的脑袋顶上,也露出风洞了啊!因为和特权探讨真理看上去容易而实际上是很难的呀。即使对当地的在野 ![]() “像你这样的实践家,为何对天皇制度如此悲观啊。”“志愿调解人”这样说道,但是,话里带着探询⿇生野的意见的弦外之音啊。 “义士也悲观么?他不是看清了困难的上限和下限、既不 抱希望、也不陷⼊绝望,坚持着实际活动的么?…那和你一方面看清了 ![]() 我不但被他们的如此紧密的和睦排挤在外,而且望着沾満油脂的铁丝网上的牛⾁、牛⾆和牛心烤焦了,蜷缩了而不噤心中焦急,我只好背叛深奥的讨论而去关注烤⾁的火候了。 “你们不吃?烤焦啦。一开始就糊成这样,厨师会不⾼兴的。” “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吃饭是第二义的呀!”未来电影家嘴上这样讨人嫌地说着,手上的筷子却以独特的技巧,可以说是堂而皇之地、也可以说⽑⽑草草地把“义士”面前冒烟的五六块⾁夹给他。 然后,大家一个个地都伸筷子,我更是频频地伸筷子,夹起一片牛⾁、一片牛⾆;可是,⿇生野却立刻从⾁盘子里夹出一大堆⾁放在铁丝网上。像这样一下子烤很多,就又糊了。吃烤⾁应该烤一点吃一点,然后再烤。她 ![]() 至于那位“义士”吃烤⾁的方法,不但不按朝鲜饭店的规矩,而且忽视章法到了“壮烈”的程度,倒是真使我为之大受感动了。在我们面前都摆着吃烤⾁的调料和吃猪蹄的芥末酱,小碟儿,这位四十来岁的小个子一下子夹来很多⾁,不分调料和芥末酱,一律醮得満満的,大口呑下。然后他就直着眼望着说话的人,用他那终于放在了应该放的部位的上次那副假牙,慢慢地咀嚼。尽管别人已经为他醮调料和芥末酱的方法而耽心,可是他终于没说出口,那关系到吃东西的那个人的尊严啊。何况是提倡吃是第二义的那个人的尊严…“你说有些悲观?…”那个拚命板着面孔的“义士”依然没能理解,但他不慌不忙地一边吃一边说道。“如果看一看核武器的状况和世界范围的核电开发的情况,你就会想到人类的可悲基本上是真的了!不过,一般来说,人是乐观的呀。喏,那边不是有一位正在调节电扇的傲慢的店里的人么?再过二、三十年,他也就死了,可是,他不是忘记了那样简单的而又难以避免的命运,做出那样的表现么?所以,又怎么可能保证普通人耽心自己死后由于核炸弹和核发电的辐 ![]() 诚哉斯言啊!其实,⿇生野就一边聆听“义士”的发言,一边带些忧虑似地用门牙咯吱咯吱地啃猪蹄的大骨节上薄薄的那层⾁,原来她胡 ![]() 这时,形势急转直下,话锋向我转来,大概说话人“义士”已从⿇生野那里听到了我详细的情况了。 “不过,像森的⽗亲,既然现在已经变成这样的人,他的目光也就不能脫离这种状态、不能脫离这个整体了。以他这样有了限定的目光来观察这个世界,当然和我们现在所看到 的是不同的了…起码,在你的头顶上没开着朝向天皇家族的风洞啊!朝向天皇家族的风洞只有随和⽇本传统文化的谐和的人才有,而你是违反大自然的,所以,天皇一家对你也爱莫能助呀!” “是啊,不论是‘转换”了的森也罢、森的⽗亲也罢,都是对大自然运行法则的強烈否定的开端啊。”“志愿调解人”也赞同了。虽然我对“义士”所说的天皇一家和森的⽗亲的关系仍然不得要领。 “不能设想一下在万世一系①的天皇一家里发生‘转换’么?那才⿇烦啦!而且,森的⽗亲和天皇一家的地位不同,所以,生存意义的⽔准也不同啊!如果不斗争的话。”—— ①⽇本军国主义吹嘘天皇为“万世一系”意为自古以来始终是一个⾎统。 “如果提到斗争,难道我和森就得向天哈,能够为了把‘转换’传染给他们而走进大內么?” “森的⽗亲,我并不想惹你生气呀。我只不过觉得核发电排放热⽔已经破坏了大自然的规律了。排放的热⽔量,是天文数字的呀。如果如此这样破坏大自然的规律,我看真的要出现‘转换’了。…可是,推行核发电的那一方却说万世一系的大自然规律不会紊 ![]() ![]() “那么,你要让我和森这一对‘转换’了的人参加核电站成立典礼了?叔叔。哈哈。” “叫什么叔叔,那只不过是你向别人显示你从里到外都‘转换’了的夸张的说法呀。如果当做戏剧电影里的对⽩就不自然了。…我们不是在一起行动么?不要叫什么叔叔大爷的了,对‘义士’就称呼‘义士’不好么?这一类事应该灵活些啊。” “我一喝啤酒,就特别爱说话,不过,只说‘我在这儿哪’、‘我在这样想啊’、‘我也能把它说出来呀’,等等,全说的是这一类废话。不行!真的不行。如果回到反对核发电的当地向同事们报告,他们该说我‘又犯了⽑病’了!” “不,互相了解是共同行动的不可缺的条件啊。”“志愿调解人”好像只是为了给⿇生野帮腔,说些没味儿的话,可是,她并不理睬他。 实际上,她刚才就一边打不起精神一边还想说明她制订的计划似的,虽然这是市民运动活跃分子的生活原则,但是,你如果和她谈起来,不和你达成某些现实行动(譬如吹一个气泡,哈哈)的协议,谈话就休想结束。⿇生野带领“义士”前来,要展示给我和“志愿调解人”的行动计划,不外乎是这样的,她想请求导领部门说明她的集团的上层⾰命 ![]() 所以,现在她和她的支持者所应采取的行动就是直接去⾰命 ![]() 电影家的朋友那里借来的大众牌小轿车),质问导领部门的成员对于“大人物A”的问题的态度。“义士”作为反对核发电的现场的人,跟着她去。然后我和“志愿调解人”再带两名家国 权政的跟踪人前去参加,那也许能够成为加強行动的成分吧。而且,由于跟踪者在监视⾰命 ![]() 虽然她的主意是因为她在路易斯·布尼耶尔⾝边当过场记才想出来的,是合乎逻辑并且飞跃为超现实主义的,但是,我们只要没从反⾰命流氓集团那边听到关于“大人物A”的问题的意见,就不能说是正确的呀。执行他们称为人类的系列工程的袭击“大人物A”的伟大事业的人,现在正在“志愿调解人”的康复道场里躲蔵着,因此,如果“志愿调解人”和这个袭击执行者的⽗亲,(虽然他“转换”之后比儿子还年幼,哈哈,)以他俩为中心要求见面,恐怕他们也不能不理吧。而且如果在这种情形之下,仍然纠 ![]() ![]() “为此,我看必须在汽车上挂上表明行动 ![]() 他立刻从向来装着一套剃须刀的挂包里掏出一条⽩布,放在铺着报纸的桌上,写了“争取和解、消除隔阂大会”几个大字,然后挂在车上。饭店里的那个汉子给著名电视表演家⿇生野送来彩⾊纸,她用“志愿调解人”的万能笔,墨迹淋漓、以即兴体挥毫写了“反对一切核统治,拒绝核电!”哈哈。她的生活不是非常充实的么?而当付帐时,她说“你既然从‘大人物A’那里得到援助,当然就得用那肮脏钱付帐了!”于是把付帐的事推给我了。哈哈。 我不得已付了帐,然后追上已经大步流星地上阵了的⿇生野,我用年轻人的口吻揶揄义士道: “叔叔,吓!叔叔的打扮很漂亮呀,是在青年商场请⿇生野挑选的么?” “我在大阪被聘为MIT①的客座教授时买的,是和伙伴们一同计算导弹弹道时的丢人的证物呀…”—— ①即马萨诸塞工业大学。 我果然是没有阅历的十八岁的少年,被这位反对核发电的当地的“义士”的外表给骗惨了。哈哈。 5 从朝鲜饭馆那条胡同走到大马路的角上,那里停着一辆亮晃晃绿⾊大众。车⾝上的横幅挂得很巧妙,不论是车还是横幅,都和凶神恶煞似的站在一旁的⿇生野十分般配。“志愿调解人”⾝上斜挂着內容和横幅相同的布带,神气十⾜,哈哈。那不是他想要坐在开车的⿇生野⾝边的可怜的威示么?他不但侦察似的一直看着我和义士在后座坐好也不肯让出那个座位;而且,车子一开,他就是具有献⾝精神的司机助手啦。 “跟踪的人有⾜够的时间在车上做手脚呢。因为我早就挂上横幅,表明要坐这部车去呀!大概他们早就决心用汽车跟踪了,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察警呀!” “先去哪儿?去我的 ![]() ![]() ![]() ![]() “当你使用不着边际这个单词时,如果限定它的含义的话,α:⾰命 ![]() “啊?不要冷不防又冒出αβ之类,弄得更复杂了吧,我没法开车啦。…是啦,是β。” “如果是那类事情,不是已经可能有过许许多多了么?这个被叫做大人物啦、怪物啦的人,没有他⼲不成的事呀!给对立厮杀的两个 ![]() ![]() “你表示愤慨是很自然的啦。‘义士’。…但是,作为事实,有那么些年轻人在活跃,而且很可能是遵循 ![]() “我以前说过,如果不考虑运输手段,单单放置在那里,这种原弹子在人私集团里也能制造。” “可是,真的存在着想造原弹子的青年么?”“志愿调解人”忽然正颜厉⾊地说。“如果说超级大国独占核武器就是现状,那么,弱小家国也有拥有核武器来改变现状的权利呀。并且,既然家国以民众为人质来独占核武器,那么, ![]() “是这样的么?如果反对核发电的各位运动家也有那样的对核的相对的想法的话,刚才我的悲观就是愚蠢了。现在不是已经不处在那个阶段了么?!…可是,实际上是哪些年轻人在于那些事,在某种地下工场里⼲?!” “志愿调解人”不做回答,他默默不语。然而,要想透视沉默者的內心,从他的背后来看是很有效的。我感到“志愿调解人”在活动过程之中,不管他希望还是不希望,在某种程度上是通了报情的。但是,他如果对我们公开那个政治 ![]() “如果要说那些在现实当中正在制造原弹子、或者至少打算造原弹子的孩子们的情况、有一件事你们可以问森的⽗亲, ‘义士’。因为森的⽗亲就是那些急于造出原弹子的年轻人的 ![]() “你说他是牺牲者?” “说我是牺牲者不过是夸张了一点。…我虽然没盘问他们是什么 ![]() “在那个事件里,和核小偷一直搏斗到最后,受到核辐 ![]() “那真是一段佳话啦。”未来电影家冷冷地说道,让我心头火起。 “你胡搅蛮 ![]() “不是胡搅蛮 ![]() ![]() ![]() ![]() ![]() ![]() ![]() “你也是那次盗窃核战斗的参加者么?”我一本正经地问“志愿调解人” “怎么可能呀?!”“志愿调解人”当场否定了,但是,我保留了怀疑的余地、他那铁青的⽪肤不正是受到辐 ![]() “在东京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具有丰富的政治想像力、伦理感和对人类的 ![]() “不可能啊!从任何意义上来讲,想在评价核弹的作用时找出积极的因素,都只能是失望!” “这种绝对主义太天真了吧?…我现在要去会见 ![]() ![]() ![]() 我斜眼看见“义士”闭着柿子叶似的嘴,眼睛猛然睁大,但他什么也没看,只是充満了对这个现实世界的极大的厌恶。于是,我再也忍不住要对他说话了。 “叔叔,你说过“大人物A”的头顶上也开着朝着天皇一家的风洞,是吧?可是,如果在东京的人私集团研制原弹子,对府政和金融界造成威胁时就不能依靠天皇一家去⼲啦。而且,‘老板’为之提供资金的两个 ![]() ![]() “大人物A”那种人的头顶上,绝对开着朝向天皇一家的风洞!这是大前提!并且“大人物A”一边开着这个风洞,一边暗示年轻的⾰命家以人私集团的力量制造原弹子!而且分别暗示对立、对抗的两派!亏得他⼲得出来,⼲得出来呀!对于“大人物A”来说,他所需要的就是针对这种社会状态拥有能够独自 ![]() “‘义士’是久经考验的实践家了,为什么在结论上如此悲观呀。”“志愿调解人”批评他说道。但是“义士”没理他。 “正因为如此…”“义士”的堆満皱纹的喉头颤抖着,越说越 ![]() “如果是那样的话,森袭击“大人物A”并且提出警告是有道理的了。”“志愿调解人”说道。“我认为森是那种从大的观点出发才行动的人啊!”这时从前的那种哩哩哩的声音,一下呑没了我这个年轻的躯体和尚且弄不清楚是青年人的或仍然是以前那个中年人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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