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癌症楼全集最新章节 |
![]() |
|
艾叶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癌症楼 作者:索尔仁尼琴 | 书号:39948 时间:2017/9/8 字数:12070 |
上一章 第二部 第31章 市场偶像 下一章 ( → ) | |
一种內心的紧张产生之后便一直存在着,但这不是磨折人的那种紧张,而是愉快的紧张。他甚至能够确切地感觉到它在什么位置;在![]() 这是另一种感受,不是前几个星期每逢晚上将他往卓妞⾝边昅引的那种感受。 他把这种紧张怀在 ![]() 不过.贴心这两个字现在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说不定还是有意义的?… ![]() 先前他是多么望渴离开这个地方,可现在出院的⽇期渐渐迫近,他倒恋恋不舍了。回到乌什一捷列克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熊加。这该怎么办呢? 今天是星期⽇,他恰恰没有希望见到该加。可天气晴朗, ![]() 他现在行动懒散,不比过去了。他已不再按既定的直线路径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路的尽头便陡然转⾝了。他步履疲软,小心翼翼,经常在长椅上坐下来歇一会,要是长椅上没有别的人坐着,他就会伸开腿躺在上面。 今天也是如此。他敞着病号长衫的⾐襟,微微驼着个背,慢慢腾腾地走着,不时停下来抬头看着树木。有些树已经半绿了,另一些树刚刚露青,而橡树却不见一片绿叶或嫰芽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里那里无声无息、不知不觉已钻出不少青草,有的已相当⾼了,要不是那么嫰绿的话,简直可以被认为是去年留下的草。 在一条没有树荫的小径上,奥列格看见舒卢宾在晒太 ![]() ![]() ![]() 此时,奥列格倒是很愿意坐到舒卢宾旁边去,他还不曾找到一次机会同这个人单独谈谈,而心里很想这样做,因为他从劳改营中知道,不声不响的人必有自己的想法。加上在争论中舒卢宾揷进来支持他这一行为,也引起奥列格对他的注意。 然而,奥列格还是决定从⾝旁走过去,因为劳改营也使他懂得要尊重每一个人独处一角的神圣权利。 他从舒卢宾⾝旁经过,但走得很慢,脚上的两只靴子像在石子路上划着桨板,便于对方把自己叫住。舒卢宾果然看见了靴子,随着视线从靴子上移动,他抬起了头。他漠然地看了看,似乎只是默认:“是的,咱们是同一个病房的。”直到奥列格又跨了两步,舒卢宾才半问半邀地对他说: “不坐会儿吗?” 舒卢宾脚上穿的也不是一般病号穿的那种拖鞋,而是一双⾼帮的室內便鞋,所以他能在这里散步和坐坐。他头上没戴帽子,只见一圈圈稀稀落落的斑斑⽩发。 奥列格折回来在长凳上坐下,仿佛他无所谓似的,往前走或坐会儿都行,不过还是坐一会好些。 无论话题从何处开始,他随时都能向舒卢宾提一个关键 ![]() “这么说,是后天步,阿列克谢-菲利波维奇?” 即使对方不回答,他也知道是在后天。整个病房都知道,给舒卢宾开刀的⽇期定在后天。这句话的分量在于“阿列克谢-菲利波维奇”这个称呼上,因为病房里还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沉默寡言的舒卢宾。这是一种老军人对老军人说话的口气。 “我是最后一回晒晒太 ![]() “不见得是最后一回,”科斯托格洛托夫用深沉的低音说。 他斜着眼睛看舒卢宾,心想这也许是最后一回了。舒卢宾吃得太少,甚至少于食 ![]() “就那样决定了吗?从侧面开排怈孔?” 舒卢宾嘟起嘴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不管怎样,反正是癌,”舒卢宾说,眼睛望着自己前方,而不是看奥列格。“癌症中还有癌症。任何一种糟糕的状况都有比之更糟的。我的这种病情,既不能对别人讲,又没法同别人商量。” “我的情况可说也差不多。” “不,不管怎么说,我的情况更糟!我的这种病尤其让人抬不起头来。格外有失体面。而且后果也很可怕。如果我能保住 ![]() 科斯托格洛托夫想了一会,一边还轻轻吹着口哨——不是用嘴 ![]() ![]() “总的说来,很难断定谁的情形更糟。这比相互较量成绩更难。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不幸是最大不过的。比方说,我可以断定自己所度过的不幸的一生是很少见的。但是我怎么能知道:也许您的经历更坎坷?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怎能肯定呢?” “还是不要肯定为好,否则您会弄错的。”舒卢宾总算转过头来,一双眼⽩充⾎、极其富有表情的圆眼睛从近处看了看奥列格。“在深海作业、在地底下采掘、在沙漠里找⽔的人,过的远远不是最艰苦的生活。生活最艰苦的乃是每天从家里走出时脑袋老是与门相相撞的人,因为门循太低…据我看,您打过仗,后来蹲过监狱,是不是?” “还有,没上过大学,没被提升为军官。再就是至今还处在永久流放状态。”奥列格若有所思地把这一切列举出来,但没有牢 ![]() “就癌症来说,您和我彼此彼此。至于其他方面,年轻人…” “见鬼,我算什么年轻人!您考虑过没有,肩膀上支的脑袋还是原先的那一颗?⾝上的⽪岂不还是原来的那一张?…” “…至于其他方面,我可以这么告诉您:您很少说假话,您懂吗?您至少不那么卑躬屈膝,这一点您可要珍惜!你们被逮捕,而我们则被驱赶到大会上去批斗你们。你们被判处死刑,而我们则被 ![]() ![]() ![]() ![]() 这时,舒卢宾用脖子做了一个奇异的螺旋式动扭的势姿,脑袋转了个圆圈。坐在长凳上前俯后仰的他,就像栖木上的一只蹲够了的大鸟。 科斯托格洛托夫竭力不现出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阿列克谢-菲利波维奇,这全看抓的是什么问儿了。你们要是处在我们的地位,也会吃苦头;而我们要是处在你们的地位,也会充当那样的打手。不过,像您这样看透个中原委的人,精神上不免受到煎熬。有的人很快醒悟了。至于一直信以为真的那些人,精神上倒也轻松。他们即使双手沾満了⾎,也不觉得是⾎,因为他们糊里糊涂。” 老头那贪婪的目光斜着向他一扫: “谁会信以为真?” “就说我吧,也曾信以为真过。在对芬兰的战争以前。” “可是有多少人信以为真呢?有多少人糊里糊涂呢?对不懂事的小青年自然不能苛求。但是要我承认,我们的老百姓一下子都变成了头脑迟钝的人——我做不到!我想不通!过去有过那样的情况:地主老爷站在台阶上胡说八道,庄稼人在下边听着只是暗暗发笑;老爷也看见了,管事的在旁边也觉察到了。到了行礼的时候,大家‘就像一个人一样’对他弯 ![]() ![]() ![]() ![]() ![]() 在我们这丑恶的世纪,无论在哪一种自然领域里,人都无非是暴君、叛徒或因犯。” 奥列格哆喀了一下。他不知道这几行诗,但其中蕴含着铭刻于人心的那种思想是毋庸置疑的,作者和真理都有⾎有⾁。 舒卢宾举起一个耝大的指头冲着他扬起: “普希金的诗里甚至没有给傻瓜留下一席地位。尽管他知道,世上随时可以遇到傻瓜。不,我们只能在三者之间作出抉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没有坐过牢,而且,确信e已不是暴君,那就是说…”舒卢宾凄然一笑,咳嗽起来“那就是说…” 在咳嗽过程中,他那坐着的躯体前后摇晃。 “您以为这样的⽇子比您的好过吗?我提心吊胆过了一辈子,现在很愿意跟您换换呢。” 跟他一样,科斯托格洛托夫也缩着个脖子坐在狭窄的长凳上,前俯后仰他晃动着⾝子,像一只羽⽑蓬松的鸟蹲在栖木上。 他们始起的腿两在各自面前的地上投⼊清晰的斜影。 “不,阿列克谢-菲利波维奇,这样下定论过于轻率,也过于苛刻。我认为写告密信、充当证人之辈才算叛徒。这样的人也是数以百万计的。假定囚犯同告密者的比例是二比一,就算三比一吧,他们的人数岂不也是以百万计?但是,把所有的人都算作叛徒,就未免太偏 ![]() ![]() 舒卢宾整个面部都堆起了皱纹,皱得嘴巴变成了一条线,两 只眼睛不见了。本来是圆鼓鼓的大眼睛,此时已经消失了,眼窝里只剩下一堆皱⽪。 皱纹终于舒展开来。还是那淡褐⾊的虹膜,四周围着微微泛红的眼⽩,但目光比先前澄净了些: “说得好听一点,这可以叫做合群 ![]() ![]() ![]() ![]() 他说到“洞⽳偶像”时,奥列格的想像中便出现了一幅⽳居时代的情景:洞⽳央中燃着一堆⻩火,整个洞內烟雾腾腾,野人在烤⾁,洞⽳深处竖立着的一座蓝幽幽的偶像依稀可辨。 “…剧场偶像…” 这种偶像放在哪里?前厅里?舞台的帷幕上?不,比较体面的位置当然是在剧院广场的花坛央中。 “剧场偶像是什么?” “剧场偶像——这是指别人的权威 ![]() ![]() “哦,这种情况是多么普遍!” “有时自己也有亲⾝体验,但还是觉得相信权威的意见更合适。” “这种人我也见过…” “另一类剧场偶像则指与科学论点牵強附会地联系。一句话,是自愿把别人的谬误接受下来。” “说得好!”奥列格非常赞赏。“自愿把别人的谬误接受下来!确实是这样!” “最后,还有市场偶像。” “嗅!这是最容易想像的!人头攒聚的集市上耸立着一座雪花石膏的偶像。” “市场偶像——这是由于人们互相联系和 ![]() 舒卢宾神经质地时而挥动左手,时而挥动右手,以加強感叹的语气——这又像被剪短了翅膀羽⽑的鸟歪歪斜斜检试图起飞的笨拙动作。 不像舂天那样的灼热的太 ![]() “而在所有偶像上方的是恐惧的天!是 ![]() ![]() ![]() ![]() ![]() ![]() 舒卢宾皱着⽑茸茸的浓眉把脸转向奥列格,他那⽑发蓬 ![]() “我简直不知道,那几个孩子是不是我做的梦?也许我 ![]() 这个在病房里是沉默寡言的人,竟是如此健谈!他的话是如此滔滔不绝。仿佛演说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伟大学者们写的教科书被销毁,教学大纲要变更,那好,我同意,就按新的要求上课!那时向我们提出,解剖学、微生物学、神经病理学得按一个不学无术的农艺师的学说和园艺家的实践彻底改造。好啊,我也是那么想的,完全赞成!不行,还得把助教的位置让出来!好,我没意见,我可以去搞教学法。不行,作出牺牲也没有用,在这个位子上也被撤了下来。那好,我没意见,我就去当图书馆管理员,到遥远的浩罕当图书馆管理员!我先后不知降了多少级!但毕竟算是活了下来,我的孩子也都念完了大学。而图书馆管理员们则会接到上边下达的秘密条子:把遗传学这门冒牌科学的书籍销毁!把某某作者、某某作者的书统统销毁!这我们岂不是已经习惯了吗?四分之一世纪以前,我自己不就从教授辩证唯物主义的讲台上宣布相对论是反⾰命的蒙昧主义琊说吗?于是由我起草文件, ![]() 他还笑了起来,这只发了疯的乌鸦! “…我们何必搞街头焚书这种多余的戏剧 ![]() 不,我不想后退! 求饶我可不会。 既然非打架不可,那就打吧! 是亲爹又怎么样?还不是照脖子上捶!” 他的病号长衫像无力腾飞的翅膀耷拉着。 “是,是啊…”科斯托格洛托夫只能如此应道。“我同意您的看法,您的⽇子不见得好过些。” “正是这样。”舒卢宾 ![]() ![]() ![]() “我哪能给您解释呢,阿列克谢-菲利波维奇!我可不行… 这该由您给我解释才对。” 舒卢宾叹了口气,试着改变一下坐在长凳上的势姿。可是他这样坐也疼,那样坐也疼。 “使我感趣兴的是另一个问题。就说您吧,您是⾰命后出生的,可是竟被关进了监狱。那您对社会主义感到失望了吗?还是没有!” 科斯托格洛托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舒卢宾腾出按在长凳上的那只已经疲软无力的手,将它搭在奥列格的肩头上。 “年轻人!千万别犯这样的错误!千万别从自己的遭遇和这些残酷的岁月得出结论,认为社会主义要不得。这就是说,不管您怎么想,反正资本主义已被历史永远抛弃了。” “在那里…在那里我们常常这样议论:人私企业有很多好处。生活比较轻松,您说是不是?任何时候什么都有。任何时候都知道要什么可以到哪儿去找。” “喂,您可要知道,那是庸人之见!人私企业非常灵活,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它只能在狭小的范围內显示好处。如果不把人私企业像用铁错那样夹紧,它就会产生出野兽一般的人,产生出 ![]() ![]() “不过,您知道,”奥列格晃了晃额头“ ![]() ![]() “对!”舒卢宾放在奥列格肩上的那只手愈庒愈沉重。“问题在于究竟是什么样的社会主义?我们的弯子转得很快,我们以为只要生产方式改变了,人也就一下子会改变。岂知完全是鬼 ![]() “这么说,社会主义到底是怎样的呢?” “是啊,到底是怎样的呢?岂不是个谜?有人说,是‘主民的’,但这是一种表面现象:没有指出社会主义的实质,而仅仅看到它的形式、政体类型。这仅仅是一个宣称以后不再砍头颅的声明而已,至于社会主义将建筑在什么基础之上,却只字不提。并不是商品充⾜就可以建成社会主义,因为人如果变成野牛,那就会把这些商品统统踩烂。社会主义也不是整天喋喋不休,呼叨仇恨的制度,因为社会生活不可能建筑在仇恨的基础上。凡是年复一年心中一直燃烧着仇恨烈火的人,不可能从哪一天开始突然宣布:‘够了!从今天起仇恨与我无缘,往后我只会爱。’不可能,他必定还要仇恨下去,找更接近的人来仇恨。您可知道赫尔维格的这样一首诗: Wirhabenfanggenuggellebt’ 奥列格接下去念道: “‘Undwollenendllchhassen!’——这怎会不知道呢。我们在中学里就学过。” “对,对,你们在学校里学过!不过这实在太可怕!在学校里老师这样教你们,其实完全应当颠倒过来: Wirhabenfanggenuggehasst,Undwollenendlichlieben!去他妈的仇恨,我们终于要相爱了!——社会主义就该是这样的。” “这么说,是基督教式的社会主义?”奥列格猜道。 “‘基督教式的’——这种说法未免太过分了。以此自称的政 ![]() 科斯托格洛托夫皱起了眉头: “不过,这种‘道德社会主义’该怎样理解,怎样设想?” “这并不难设想!’将卢宾又奋兴了起来,但并没有刚才那凶鸦磨坊主式的惊恐表情。这一回他处于比较明朗的奋兴状态,显然,他很想使科斯托格洛托夫信服。他像上课似地说得字句分明:“应当向世界展示这样一个社会,在那里,一切关系、基础和法律都将源出于道德,而且,道德是惟一的源泉!一切考虑,比方说,如何教育孩子,孩子的培养方向,成年人的劳动应引向什么目标,他们的业余时间如何安排等等,都必须以道德的要求为出发点。科学研究呢?那也只能搞无损于道德的研究项目,首先是无损于研究者本人的道德。在对外政策方面也是如此!关于任何边界问题也是如此:不应当考虑,这一步骤将在多大程度上增添财富,加強实力,或提⾼我们的威望,而只应当考虑,它在多大程度上合乎道德。” “这可未必行得通!还得过两百年!不过请您等一等,”科斯托格洛托夫皱起了眉头。“有一点我不明⽩:您所说的社会主义,它的物质基础在哪里?经济么,应该说,是先于其他的…不是这样吗?” “无于其他?这也各有各的说法。例如,弗拉基米尔僚洛维约夫就相当令人信服地阐述过这样一种思想:经济可以而且必须建立在道德的基础上。” “怎么…充道德,后经济?”科斯托格洛托夫呆呆地望着他。 “是的!听着,您这俄罗斯人,想必弗拉基米尔-索洛维约夫的著作您 ![]() 科斯托格洛托夫努着嘴 ![]() “至少他的名字听说过吧?” “在班房里听说过。” “那末,克鲁泡特金的书至少读过一页半页吧?像《人们之间的相互帮助…》?” 科斯托格洛托夫做了个跟刚才一样的动作。 “是啊,既然他的观点是错误的,又何必去读呢…那末,米哈伊洛夫斯基的书呢?瞰,不消说,没有读过,因为他的学说已被推翻,此后他的书就被噤止读了,被菗掉了。” “再说,什么时候读呢!读谁的书呢!”科斯托格洛托夫愤 ![]() ![]() 但是,舒卢宾圆眼浓眉的脸上泛起了惶恐不安和准备发起进攻的表情: “这正好说明什么是道德社会主义:它不是让人们去追求幸福,因为悻福’也是市场偶像!道德社会主义要人们相亲相爱。呑食弱⾁的野兽也能幸福,可是相亲相爱只有人才能做到!这也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最⾼成就!” “不,请您把幸福留给我!”奥列格当即坚持自己的想法。“请您把幸福留给我,哪怕让我在咽气之前享受几个月也好!否则岂不早就可以见鬼去啦…” “幸福——这是幻影!”舒卢宾使出最后的精力坚持自己的看法。“我在培养孩子的时候,也曾感到幸福。而他们却往我心头上华唾沫。为了这点幸福,我曾把那些有真知灼见的书籍扔到炉子里去烧毁。至于所谓‘子孙后代的幸福’,那就更靠不住了。谁能领略那样的幸福?谁跟这些子孙后代 ![]() ![]() ![]() 奥列格没有注意到,舒卢宾那本来就泥泞不堪的面容怎样变得毫无⾎⾊,像断气之前那样呈死灰⾊。 “来,让我扶您,阿列克谢唯利波维奇,让我扶您回去…” 舒卢宾从刚才保持的坐态中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他们拖着艰难的步子,走得极其缓慢。舂天轻盈的气息笼罩着他们,但他俩只觉得周⾝沉重,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和仅剩的⾁、⾐裳、鞋子乃至落到他们⾝上的光束,无不增加了他们的负担和庒力。 他们默默地走着,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只是到了癌症楼门口台阶前,已处在楼的 ![]() ![]() ![]() “但愿我不会死在手术刀下。真可怕…不管活了多久,不管过的是不是跟狗过的⽇子一样,总还是想…” 然后他们走进前厅,顿时觉得空气窒闷,有一股臭味。他们一步一级、一步一级慢慢地往医院那宽大的楼梯上走。 这时奥列格问道: “怎么,这一切都是您在低头折 ![]() “是的。我背弃了信仰,也在不断地思考问题,”舒卢宾机械地回答,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愈来愈微弱。“即使把书往炉子里塞的时候,也在思考。怎么?我付出了痛苦和背叛的代价,难道还不该得出哪怕一点点自己的看法吗?…” |
上一章 癌症楼 下一章 ( → ) |
癌症楼全集免费阅读,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癌症楼全集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癌症楼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索尔仁尼琴是癌症楼全集免费阅读的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