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癌症楼全集最新章节 |
![]() |
|
艾叶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癌症楼 作者:索尔仁尼琴 | 书号:39948 时间:2017/9/8 字数:10681 |
上一章 第二部 第25章 薇加 下一章 ( → ) | |
她情绪轻松地从医院里走出来,还抿着嘴轻轻哼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小曲。她⾝上穿的是一件谈茶⾊的夹大⾐,脚上穿的已不是靴子,因为街上到处都⼲了。她觉得浑⾝轻松,尤其是腿两,走起路来是那么不费力气,简直可以穿越全城。 傍晚同⽩天一样, ![]() 于是她徒步走去。 他们这座城市里没有比开花的杏树更美的了。此时她忽然心⾎来嘲,一定要赶在舂天到来之前看到开花的杏树,哪怕看到一棵也好,想碰碰运气,向某处的篱笆后面,或者哪怕远远地往矮墙里边看上一眼,那种没红粉⾊她是不会同任何别的东西搞混的。 但这样的时节尚未到来。树木刚刚开始由灰转青:现在正是树上已呈现绿意、但灰⾊毕竟仍占优势的时候。如果在什么地方还看得见矮墙里边、靠近城市建筑物的一小块园地,那里也只有刚刚翻耕的、风⼲了的稿主。 时令尚早。 平时,薇加乘上共公汽车之前,好像总是匆匆忙忙,可是坐到弹簧已坏的座位上或终于抓住了吊环的时候,却总是这样想:我什么也不想做,整个晚上也不会想做什么。理智上明知不该这样,晚上的时间却总是胡 ![]() 今天,她却不慌不忙地走着,心理倒是什么都想做!一下子浮现出许多事情:有家务要做,还要跑商店、做针线活、去图书馆,或做其他愉快的事情——这些事儿谁也没有噤止或妨碍她做,然而在这之前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加以回避。现在,她甚至想把这些事情一下子都做了!可她偏偏不急于乘车回去快点着手做这些事情,一件事也不急于做,反而慢悠悠地走着,似乎⽪鞋在⼲燥的柏油马路上每跨一步,对于她都是一种享受。 她从还没有关门的几家商店门口经过,却没走进任何一家去买需要吃的或用的东西。她从许多海报跟前走过,却一张也没有看过,尽管就她现在的心情来说倒是想看看它们的內容。 她就这样走着,走了很久,一切乐趣尽在其中。 她脸上时不时浮起笑容。 昨天是“三八”妇女节,但她感到自己心情庒抑,仿佛遭到鄙弃。而今天是普通的工作⽇,情绪却如此轻松愉快。 今天之所以有节目的心情,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对了。蕴蔵在心底的、坚信不疑的那些论点遭到嘲笑,不被承认,而你赖以维系的那 ![]() ![]() ![]() 他们就像在人心相隔的无底深渊上空一起乘⾼架缆车徐徐滑行,彼此都能充分信任。 这简直使她欣喜若狂!要知道,尽管你明⽩自己精神正常,并非疯癫,但这还不够,还需要听到别人说你精神正常、并非疯癫,况且这个别人又非同一般!她只想对他表示感谢,感谢他说了那样的话,感谢他经历了那样的坎坷还能保持自己的本⾊。 感谢是一回事,而目前需要做的是向他解释 ![]() ![]() 这里存在矛盾也罢,不存在矛盾也罢,反正必须说服他接受这种治疗!不能听任这个人又被肿瘤抓回去!她愈来愈 ![]() ![]() ![]() ![]()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现在她什么都来得及做!现在她一定要去读这些文章。 科斯托格洛托夫有一次毫不客气地对她说,他看不出他那个用药草治病的立医生哪点不如科班医生,还说在医学方面他没看到数学式的精确数据。当时滚加几乎是生气了。但事后一想,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在用爱克斯光破坏细胞的时候,难道他们知道——哪怕是大约知道——遭到破坏的正常细胞占百分之多少,病态细胞又占多少?这比上医生不称分量而光凭手抓晒⼲了的药草究竟可靠多少呢?…有难解释过世世代代沿袭下来用普通芥末膏治病的道理?或者:人们都一股脑地用青霉素治病,可是在医学界有谁做过认真的解释,青霉素效力的实质是什么?难道这不是一个糊里糊涂的问题…这需要注意多少医学杂志上的文章啊,要读,要思考! 但现在她什么都来得及做! 瞧,真快,她不知不觉已到了自家门前的院子里!她登上几级梯阶,跨进栏杆上挂満谁家的地毯、擦脚势的公用凉台,穿过有不少凹坑的⽔泥地,兴冲冲地用钥匙打开整套公寓合用的那扇保护层有些地方已经剥落了的门,沿着幽暗的过道往前走——那里并不是每一盏电灯都可以开的,因为它们分别接在各家的电度表上。 她用另一枚钥匙(英国货)打开了自己房间上的险保锁,这间斗室此刻在她看来一点也不 ![]() ![]() ![]() ![]() ![]() 但是,脫去了大⾐和系上了围裙之后,她却先到厨房去了。她模模糊糊记得,在厨房里该从哪件事情做起。对了!应当把煤油炉点起来,给自己做点吃的东西。 然而,邻居的儿子,那个中途辍学的健壮的小伙子,把一辆摩托车推到了厨房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拆卸,把零件-一放在地上涂油。夕 ![]() 就连吃东西也不想了,一点也不想! 于是她回到自己房间里,欣然把险保锁咋嚷一声锁上。今天她完全没有必要走出房间了。玻璃缸里有巧克力糖,可以不慌不忙地咬着吃… 薇加在妈妈留下的五斗橱前蹲下来,拉开了一只很沉的菗屉,里边放着另一块台布。 不,先得把灰尘抹去! 而在这之前,又先得换上普通点的⾐服! 薇加兴致 ![]() ![]() 也许,该先把《要塞》和《柏树》挂上?不,这要动用锤子、钉子,而⼲男人的活最使人不愉快。暂时就让原来的画那么挂着好了! 于是她拿起一块抹布在房间里抹灰尘,一边以微弱的声音哼着小曲。 但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昨天收到的那张彩⾊的明信片,它斜靠在一只凸肚的香⽔瓶上。明信片的正面是红玫瑰、绿缎带和一个浅蓝⾊的“8”字。反面则是打字机用黑⾊字体打出的几句祝辞。这是基层工会寄给她祝贺际国妇女节的。 凡是节⽇,对于单⾝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而妇女节,对于一个年华正在逝去的单⾝女人来说,更是难以忍受的!姨居和未嫁的女人聚在一起喝酒唱歌,似乎表示她们很快活。这个院子里昨天就有这样一次聚会。有个妇女的丈夫也在她们之中;后来她们喝醉了,就轮流跟那个男人接吻。 基层工会对她的祝贺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味:祝她在劳动中取得大巨成就,祝她个人生活幸福。 个人生活…有如一副总是滑下来的面具。无非是一条被抛弃的死蛹。 她把明信片撕成了4片,扔进了废纸篓。 她继续收拾屋子,指试香⽔瓶、展示克里米亚风景的一座玻璃的金字塔式模型、收音机旁的唱片盒、电唱机的塑料匣子。 此时此刻她可以听自己的任何一张唱片了,无须担心触到痛处。可以放那张使她忍受不了的: 如今,跟过去一样,我仍然独自一人… 不过她找了另外一张放上去,打开了收音机上控制唱机的开关,尔后坐到妈妈留下的深靠背圈椅里,把穿着长筒袜丝的两只脚也蟋到了椅子上去。 揩灰尘的抹布一只角仍握在她心不在焉的手中,像一面三角旗垂向地板。 房间里已变得晦暗,收音机的刻度盘清晰地闪着绿光。 这是芭蕾舞剧《睡美人》组曲。现在是柔板,接下来就是“仙女出现”的段落。 蔽加听着,但不是为自己听。她想像着,一个被雨淋 ![]() 她把这段柔板再放一遍。 又放了一遍。 她开始谈话了,但不出声。她在想像中同他谈话,仿佛他就坐在那里,隔着一张圆桌,也是在闪着绿⾊微光的晦暗中。她在说她必须说的话,并且也听他说:她能正确无误地听到他可能回答的话。虽然很难预料他这个人会做出什么反应,但薇加对此似乎已经习惯了。 她就今天的话题继续跟他谈。 ![]() 不知为什么,正是跟奥列格这样一个无权的、被剥夺了一切公民资格的人在一起,感加才体验到这种全安感。 关于女人的说法则更为混 ![]() ![]() ![]() 这里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解释。然而,由于没有思想准备,他似乎一时不知所措。正在细细地思考。 而她再一次重放那张唱片。 天完全黑了,她忘记了继续抹灰尘。刻度盘的绿光颜⾊愈来愈深,房间也愈来愈被这绿光照亮。 开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可是她又必须看一下不可。 不过,即使在幽暗中,她那可以信赖的手也找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只镜框,她満怀深情地将它摘了下来,拿过去凑到刻度盘前面。即使刻度盘没放出自己那幽幽的绿⾊星光,甚至此刻熄灭了也罢,薇加仍能继续看清照片上的一切:这是一个男孩清秀的面庞;一观尚未见过世面的眼睛有如万里晴空;雪⽩的衬衫上系着生平第一条领带,⾝上穿的是生平第一件西服,而且,不惜在翻领上扎个小洞孔别了一校正规的像章:⽩⾊的圆圈,中间有一个黑⾊的侧面头像。照片是6X9英寸,像章极小,但⽩天还是看得很清楚,而此时凭记忆也能看出,这是列宁的侧面头像。 “我不需要别的勋章,”男孩的微笑仿佛在说。 就是这个男孩为她想出了“薇加”这个名字。 龙⾆兰一生只开一次花,之后很快就会死去。 薇拉-汉加尔特的恋爱也是这样。当时她很小,还坐在课桌旁。 可是他——在前线牺牲了。 从此以后,这场战争无论属于什么 ![]() 她是那么希望这时候自己也能够牺牲!当时她抛弃了医学院,立即要求上前线。但是没被批准,因为她是⽇耳曼人。 战争爆发后头一年夏天的两三个月,他们还在一起。当时她也明确知道他很快就要去参军。到了现在,过了一代人的时间之后,谁都无法解释:当时他们怎么没有结婚?纵使不结婚,他们怎么竟让这几个月——最后的仅剩的几个月给⽩⽩过去了?当一切都在崩塌、断裂的时候,他们面前还能有什么障碍? 障碍还是有的。 如今,这件事在任何人面前也讲不清楚。哪怕对自己,也是如此。 “薇加!我的薇加!”他从前线大声呼喊。“在你还没有属于我之前,我不能死!现在我已经觉得:只要我能有3天工夫菗出⾝来——度假也罢!住院也罢!——我们就结婚!是吗?你说是吗?” “你不要为这件事心里难过。我永远不会属于别人。我是你的。” 她曾这样満怀信心地写信给他。而当时他还活着! 可是他没有负伤,他既没有机会住院,也没有得到假期。他是当场牺牲的。 他死了,可是他的星还在闪耀,一直在闪耀… 但是那颗星的光在盲目闪耀。 这不是本⾝已经熄灭而放出的光仍在照耀的那种星。这是本⾝还在闪耀,还在灿烂地闪耀,可是它放出的光谁也看不见、谁也不需要的那种星。 她要上前线没有被批准——想死也不成。那就只得活下去。只好回医学院去读书。在医学院里她甚至还是个班长。收割庄稼、大扫除、星期⽇义务劳动——她总是带头。她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她以优异的成绩从医学院毕业,指导她实习的奥列先科夫医生对她十分満意(是他把盗加推荐给东佐娃的)。她的事情只剩下治疗,和病人打 ![]() 当然,如果站在弗里德兰德的⽔平上考虑问题,那末,念念不忘一个死人而不找另一个活人,简直就是荒唐、反常、发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人体组织的规律、 ![]() 不可能?但薇加她可知道,这些规律在她⾝上统统被推翻了! 倒不是她认为自己被“永远是你的”这一誓言终生束缚住了。不过也存在这个情况:一个对我们来说是极为亲近的人,不可能完全死去,这就是说,他多少能够看到一些,多少能够听见一些,他还在场,他还存在。他会在无能为力的状况里默默地看到你怎样欺骗他。 如果没有另一个这样的人,哪里还谈得上细胞生长、反应和分泌的规律!没有另一个这样的人!还谈什么细胞?谈什么反应? 只不过是我们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迟钝罢了。变得疲惫而已。我们在悲痛和忠诚方面都缺乏真正的才能。我们把悲痛和忠诚都 ![]() ![]() ![]() ![]() 我们人类就前进了这么远! 薇加表面上没有变,但心却碎了。她⺟亲也死了,而她本来只跟⺟亲相依为命。⺟亲也是因为伤心而死的:她的儿子,薇加的哥哥,是位工程师,在1940年被投进了监狱。头几年他还有信写来。头几年她们还给他往布里亚特一蒙古自治共和国那儿寄过邮包。可是有一次邮局发来一份使人纳闷的通知书,结果⺟亲领回来的是自己寄出的邮包,上面盖了好几个邮戳,地址也一再被划去。她把邮包带回家来,像带回来一口小棺材。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这匣子差不多能盛得下。 这使⺟亲垮了下来。再加上儿媳不久又嫁了人。⺟亲对这一点怎么也不能理解。她对薇加倒是理解。 就这样,只剩下薇加了然一⾝了。 当然,这不单单是她一个人,而是千千万万人中间的一例。 国全有那么多单⾝女人,使人简直想 ![]() 对男人,战争是慈悲的,把他们带走了。而把女人留下来受痛苦磨折。 要是有谁从战争的废墟下幸存归来而尚未结婚,那他就不会选择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做 ![]() 这就样,千千万万的妇女来到世上盲目地生活着,她们从未被编成什么大军。这是历史的差错。 但她们之中有的人也并非命运不济,只要能aufdieleichteSchulter去对待生活就行。 ⽇常的和平生活的漫长岁月渐渐流逝,而薇加却始终有如戴着防毒面具,脑袋老是被那可恶的橡⽪套住。她简直要发疯了,她被闷得虚弱不堪,于是把防毒面具扯下来了。 看起来使人觉得她的生活比较合乎人情了:她允许自己得到别人的好感,开始注意穿戴,也不回避同人们见面。 忠贞包含着崇⾼的満⾜。也许是最崇⾼的満⾜。即使别人不知道你的忠贞也没有关系。甚至你的忠贞不被别人赏识也不要紧。 但只要它是一种动力就行! 然而,如果它什么也推动不了呢?如果谁也不需要它呢? 防毒面具的圆眼孔不管有多大,从里边往外看毕竟不怎么清楚。摘去了防毒面具,没有玻璃片隔着,薇加就会看得清楚了。 然而,她并没看清楚。由于没有经验她撞得很疼。由于不够谨慎,她失⾜了。这短暂的、不值得的亲近关系,不仅未给她的生活带来轻松和光明,反而使她受到玷污和屈辱,反而破坏了她的生活的完整和匀称。 可是现在要忘记那段历史却不可能。也无法抹掉它。 不,她可不会以轻率的态度去对待生活。一个人愈是脆弱,就愈需要有几十次、甚至几百次偶然的机会才能接近一个跟自己类似的人。每一次新的巧合,只会多少提⾼一点点接近的程度。然而,只要有一点儿合不到一起,就会马上前功尽弃。这种合不到一起的现象又总是那么很早地出现,那么明显地暴露出来。简直没有人可以商量:该怎么办?⽇子该怎么过? 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生活道路。 很多热心人劝她领一个孩子。这件事她同各种各样的女人认真地商量过很久,她已经被说服了,自己心里已经热乎起来,到儿童收容所也去过几回。 不过最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可能出于无计可施一经决定马上去爱一个孩子。危险还在于,以后她可能不再爱那个孩子。更为危险的是:他长大后也许会跟她格格不⼊。 要是能有一个真正的、自己亲生的女儿就好了!(一定得是女儿,因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培养,对男孩就无法那样去培养。) 然而,她也不能同一个陌生人去重走这泥泞的路。 她连灯也没有打开,在圈椅里一直坐到深夜,从傍晚开始急于要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成。收音机刻度盘的这点光对她来说已⾜够亮了,凝视着这柔和的绿光和黑⾊的刻度,她陶醉于沉思默想之中。 她听了好多张唱片,其中最令人心情庒抑的几张听了也不觉得难过。她还听了几首进行曲。听进行曲的时候,她仿佛觉得在她前面的晦暗中举行凯旋式似的。而她⾼⾼坐在古老庄严的⾼靠背椅里,把两条修长的细腿蜷在⾝下的一边,有如一个胜利者。 她穿过了14片荒漠,总算走到了。她度过了14个狂疯的年头,结果证明自己是对的! 正是在今天,她多年的忠贞获得了新的、完美的涵义。 她几乎是保持了忠贞。可以认为那是忠贞不渝。在主要的方面保持了忠贞。 然而,正是在今天,她觉得那个死者是个孩子,而不是现在的同龄人,不是一个男人——没有那种能使女人感受到全安的男子汉的魁伟体魄。他既没有看到战争的全貌,也没有看到它的结局,更没有看到战后多年的艰苦岁月,他始终是一个有一对晴空般眼睛的青年。 她躺到了 ![]() 早晨她醒来,脸上泛起了笑容。 在共公汽车里她被推来挤去,甚至脚上被踩,但她毫无怨恨地忍受着这一切。 穿上了⽩长衫走去开5分钟的碰头会时,她从老远就⾼兴地看到列夫-列昂尼多维奇从楼下的走廊里 ![]() ![]() ![]() ![]() 当薇加和列夫-列昂尼多维奇面对面在楼梯口相遇时,他脸上的线条果然移动了。 “你回来了我可真⾼兴啊!这里简直就缺你了!”薇加首先向他说。 他笑得更明朗了,并用垂着的一只手从下面挽住她的臂肘,使她转向楼梯。 “什么事情使你这样愉快?告诉我,让我也⾼兴⾼兴。” “没什么,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呢,这一趟跑得好吗?” 列夫-列昂尼多维奇叹了口气: “好倒是好,可也有扫兴的地方。莫斯科让人不安。” “那你以后可要详细谈谈。” “我给你带来了唱片。3张。” “是吗?都是什么?” “你是知道的,那些个圣一桑什么的我搞不清楚…反正莫斯科百货大楼里现在有慢转唱片柜台,我把你开的单子 ![]() “参加什么审判会?”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要审判第三医院的一个外科大夫。” “提法院正式审判吗?” “暂时还是同志式的批判。不过,调查已经进行了8个月了。” “为了什么事情?” 护士卓妞刚值完夜班沿着楼梯下来,她那⻩⾊的睫⽑很明显地闪了一下,同他俩-一打了招呼。 “一个婴儿手术后死了…趁我刚从莫斯科回来还有那么点冲劲,我一定要去,开上几炮。而在家里待上一个星期,尾巴就又夹紧了。咱们一起去,是吗?” 但盛加既来不及回答,也来不及拿主意,因为此时该到那软椅套着子套、会议桌上铺着天蓝⾊台市的房间里去开5分钟的碰头会了。 薇加非常珍视自己同列夫的关系。同柳德米拉-阿法纳西耶夫娜一样,他是薇加在医院里最接近的人。他们的关系的可贵之处在于,一个没有 ![]() ![]() ![]() ![]() 在整个5分钟碰头会的时间里,柳德米拉-阿法纳西耶夫娜一直在纸上画什么棱角鲜明的图形,甚至笔尖把纸也画破了。而我加恰恰相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她內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稳。 碰头会结束了,薇拉-科尔尼利耶夫娜从大房间女病房开始巡诊。那里她有许多病人,每次巡诊都要花很长时间。走到每一个病人跟前,她都会在 ![]() ![]() ![]() ![]() 今天也是这样,她尽可能持重地、精神集中地从一张病 ![]() ![]() “哟,都是些什么病人呀!这里有的病人可真像公狗似的喜 ![]() ![]() ![]() “什么?…是怎么回事?…”汉加尔特问她的病人。“请您再说一遍。” 病人也就又说一遍。 没错,昨天夜里是卓姐值班!昨天夜里,正是刻度盘上亮着绿光的时候… “对不起,请您再从头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
上一章 癌症楼 下一章 ( → ) |
癌症楼全集免费阅读,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癌症楼全集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癌症楼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索尔仁尼琴是癌症楼全集免费阅读的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