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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新编绘图今古奇观 作者:陈志平 | 书号:39871 时间:2017/9/8 字数:16398 |
上一章 第七十二卷 陆五汉硬留合色鞋 下一章 ( → ) | |
得便宜处笑嘻嘻,不遂心时暗自悲。 谁识天公颠倒用,得便宜处失便宜。 近时有一人,姓強,平⽇好占便宜,倚強凌弱,里中都惧怕他,熬出一个浑名,叫做強得利。一⽇,偶出街市行走,看见前边一个单⾝客人,在地检了一个兜肚儿,提起颇重,想来其中有物,慌忙赶上前,拦住客人,说道:“这兜肚是我 ![]() ![]() ![]() “谁耐烦与你猜谜道⽩?我只认得自己的兜肚,还我便休,若不还时,与你并个死活。”只这句话,众人已知不是強得利的兜肚了。多有惧怕強得利的,有心帮衬他,便上前解劝道: “客人,你不识此位強大哥么?是本地有名的豪杰。这兜肚,你是地下捡的,料非己物,就把来结识了这位大哥,也是理所当然。”客人被劝不过,便道:“这兜肚果然不是小人的,只是财可义取,不可力夺。既然列位好言相劝,小人情愿将兜肚打开,看是何物。若果有些采头,分作三股。小人与強大哥各得一股,那一股送与列位们做个利市,店共中饮三杯,以当酬劳。”那老者道:“客官最说得是。強大哥且放手,都 ![]() 一头说,一头在 ![]() 強得利道:“虽然我⾝边没有碎银,前街有个店酒,是我舅子开的。有劳众位多时,少不得同去一坐。”众人笑道:“恁地时,连客官也去吃三杯,今后就做个相识。”一行十四五人,同走到前街朱三郞店酒里大楼上坐下。強得利一来⽩⽩里得了这两锭大银,心中 ![]() ![]() 过了两⽇,強得利要买生口,舅子店里又来取酒钱,家中别无银两,只得把那两锭雪⽩样的大银,在一个倾银铺里去倾销,指望加出些银⽔。那银匠接银在手,翻覆看了一回,手內颠上几颠,问道:“这银子那里来的?”強得利道:“是 ![]() ![]() 強得利心中越气,正待寻事发作,只见门外两个公差走⼊,大喝一声,不由分说,将链子扣了強得利的颈,连这两锭银子,都解到一个去处来。原来本县库上钱粮收了几锭假银,知县相公暗差做公的在外缉访。这兜肚里银子,不知是何人掉下的,那锭样正与库上的相同,因此被做公的拿了,解上县堂。知县相公一见了这锭样,认定是造假银的光 ![]() 強得利,強得利,做事全不济。得了两锭寡铁,破了百金家计。公堂上⽑板是我打来,店酒上东道别人吃去。似此折本生涯,下次莫要淘气。从今改強为弱,得利唤做失利。再来吓里欺邻,只怕缩不上鼻涕。 这段话,叫做《強得利贪财失采》,正是“得便宜处失便宜”如今再讲一个故事,叫做《陆五汉硬留合⾊鞋》,也是为讨别人的便宜,后来弄出天大的祸来。正是: 慡口食多应损胃,快心事过必为殃。 话说国朝弘治年间,浙江杭州府城,有一少年弟子,姓张名荩,积祖是大富之象。幼年也曾上学攻书,只因⽗亲早丧,没人拘管,把书本抛开,专与那些浮浪弟子往来,学就一⾝吹弹蹴-,惯在风月场中卖弄,烟花阵里钻研。因他生得风流俊俏,多情知趣,又有钱钞使费,小娘们多有爱他的,奉得神魂颠倒,连家里也不思想。 ![]() 一⽇,正值舂间,西湖上桃花盛开。隔夜请了两个名 ![]() ![]() 谁家女儿,委实的好,赛过西施貌。面如⽩粉团,鬓似乌云绕。若得他近⾝时,魂灵儿都掉了。 张荩一见,⾝子就酥了半边,便立住脚,不肯转⾝,假意咳嗽一声。那女子泼了⽔,正待下帘,忽听得咳嗽声响,望下观看,一眼瞧见个美貌少年,人物风流,打扮乔画,也凝眸流盼。两面对觑,四目相视,那女子不觉微微而笑。张荩一发魂不附体,只是上下相隔,不能通话。正看间,门里忽走出个中年人来。张荩慌忙回避。等那人走远,又复走转看时,女子已下帘进去。站立一回,不见踪影,教清琴记了门面,明⽇再来打探。临行时,还回头几次。那西湖上,平常是他的脚边路,偏这⽇见了那女子,行一步,懒一步,就如走几百里山路一般,甚是厌烦。出了钱塘门,来到湖船上。那时两个 ![]() ![]()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且说张荩船中这班弟子们,一个个吹弹歌唱,施逞技艺。 偏有张荩一意牵挂那楼上女子,无心 ![]() 明⽇,到了家左近访问是何等人家。有人说:“他家有名叫做潘杀星潘用,夫 ![]() 夜一,正是三月十五,皓月当天,浑如⽩昼。张荩在家坐立不住,吃了夜饭,趁着月⾊,独步到潘用门首,并无一个人来往。见那女子正卷起帘儿,倚窗望月。张荩在下看见,轻轻咳嗽一声。上面女子会意,彼此微笑。张荩袖中摸出一条红绫汗巾,结个同心方胜,团做一块,望上掷来。那女子双手来接,恰好正中,就月底下仔细看了一看,把来袖过,就脫下一只鞋儿投下。张荩双手承受,看时是一只合⾊鞋儿,将指头量摸,刚刚一折,把来系在汗巾头上,纳在袖里。望上唱个肥喏,女子还了个万福。正在热闹处,那女子被⽗⺟呼唤,只得将窗儿闭上,自下楼去。张荩也兴尽而返,归到家里,自在书房中宿歇。又解下这只鞋儿,在灯前细玩,果是金莲一瓣,且又做得甚精细。怎见得?也有《清江引》为证: 觑鞋儿三寸,轻罗软窄,胜蕖花片。若还绣満花,只费分毫线。怪他香噴噴不沾泥,只在楼上转。 张荩看了一回,依旧包在汗巾头上,心中想道: “须寻个人儿通信与他,怎生设法上得楼去方好。若只如此空砑光,眼 ![]() 明⽇午前,袖了些银子,走至潘家门首。望楼上不见可人,便远远的借个人家坐下,看有甚人来往。事在凑巧,坐不多时,只见一个卖婆,手提着个小竹撞,进他家去。约有一个时辰,依原提着竹撞出来,从旧路而去。张荩急赶上一步,看时不是别人,却是惯走大家卖花粉的陆婆,就在十官子巷口居住。那婆子以卖花粉为名,专一做媒作保,做马泊六,正是他的专门,故此家中甚是活动。儿子陆五汉,在门前杀猪卖酒,平昔酗酒撒泼,是个凶徒,连那婆子时常要教训几拳的。婆子怕打,每事到依着他,不敢一毫违拗。当下张荩叫声:“陆妈妈!”陆婆回头认得,便道:“呀!张大爷何来?连⽇少会。”张荩道:“适才去寻个朋友不遇,便道在此经过。你怎一向不到我家走走?那些丫头们,都望你的花哩。” 陆婆道:“老⾝⽇⽇要来拜望大娘,偏有这些没正经事,绊住⾝子,不曾来得。”一头说,已到了陆婆门首。只见陆五汉在店中卖⾁卖酒,十分热闹。陆婆道:“大爷吃茶去便好。只是家间龌龊,不好屈得贵人。”张荩道:“茶倒不消,还要借几步路说话。”陆婆道:“小待。”连忙进去,放了竹撞出来道: “大爷有甚事,作成老媳妇。”张荩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且随我来。”直引到一个酒楼上,拣个小阁儿中坐下。酒保放下杯箸,问道:“可还有别客么?”张荩道:“只我二人,上好酒暖两瓶来,时新果子,先将来案酒。好嗄饭,只消三四味就够了。”酒保答应下去。不一时,都已取到,摆做一桌子。 斟过酒来,吃了数杯。 张荩打发酒保下去,把阁子门闭了,对陆婆道:“有一事要相烦妈妈,只怕你做不来。”那婆子笑道:“不是老⾝夸口,凭你天大样疑难事体,经着老⾝,一了百当。大爷有甚事,只管吩咐来,包在我⾝上与你完成。”张荩道:“只要如此便好。” 当下把两臂靠在桌上,舒着劲,向婆子低低笑道:“有个女子,要与我勾搭,只是没有做脚的,难得到手。晓得你与他家最 ![]() 今⽇先有十两⽩物在此,送你开手。事成之后,还有十两。” 便去袖里摸出两个大锭,放在桌上。陆婆道:“银子是小事,你且说是那一家的雌儿?”张荩道:“十官子巷潘家寿姐,可是你极 ![]() 陆婆道:“他家的老子利害,家中并无一个杂人,只有嫡亲三口,寸步不离。况兼门户谨慎,早闭晏开,如何进得他家?这个老⾝不应承。”张荩道:“妈妈,你适才说天大极难的事,经了你就成,这些小事,如何便推故不肯与我周全?想必嫌谢礼微薄,故意作难么?我也不管,是必要在你⾝上完成。我便再加十两银子,两匹缎头,与你老人家做寿⾐何如?”陆婆见着雪⽩两锭大银,眼中已是出火,却又贪他后手找帐,心中不舍,想了一回道:“既大爷恁般坚心,若老⾝执意推托,只道我不知敬重了。待者⾝竭力去图,看你二人缘分何如?倘图得成,是你造化了;若图不成,也勉強不得,休得归罪老⾝。这银子且留大爷处,待有些效验,然后来领。他与你这只鞋儿,倒要把来与我,好去做个话头。”张荩道:“你若不收银子,我怎放心?”陆婆道:“既如此,权且收下。若事不谐,依旧璧还。”把银揣在袖里。张荩摸出汗巾。解下这只合⾊鞋儿,递与陆婆。陆婆接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看,喝采道: “果然做得好!”将来蔵过。两个又吃了一回酒食,起⾝下楼,算还酒钱,一齐出门。临别时,陆婆又道:“大爷,这事缓缓而图, ![]() 要将撮合三杯酒,结就 ![]() 且说潘寿儿自从见了张荩之后,精神恍惚,茶饭懒沾,心中想道:“我若嫁得这个人儿,也不枉为人一世。但不知住在那里?姓甚名谁?”那月夜见了张荩,恨不得生出两个翅儿,飞下楼来,随他同去。得了那条红汗巾,就当做情人一般,抱在⾝边而卧。睡到明⽇午牌时分,还痴 ![]() 连忙开了竹撞,取出一朵来道:“寿姐,你看何如?可像真的一般么?”寿儿接过手来道:“果然做得好。”陆婆又取出一朵来,递与潘婆道:“大娘,你也看看,只怕后生时,从不曾见恁样花样哩!”潘婆道:“真个我幼时,只蔵得那样耝花儿,不像如今做得这样细巧。”陆婆道:“这个只算中等,还有上上号的,若看了眼,盲的就亮起来,老的便少起来,连寿还要增上几年哩。”寿儿道:“你一发拿出来,与我瞧瞧。”陆婆道: “只怕你不识货,出不得这样贵价钱。”寿儿道:“若买你的不起,看是看得起的。”陆婆陪笑道:“老⾝是取笑话儿,寿姐怎认真起来?就连我这蓝儿都要了,也值得几何!待我取出来与你看,只拣好的,任凭取择。”又取出几朵来,比前更加巧妙。寿儿拣好的取了数朵,道:“这花怎么样卖?”陆婆道: “呀!老⾝每常何曾与你争惯价钱,却要问价起来?但凭你吩咐罢了。”又道:“大娘,有热茶便相求一碗。”潘婆道:“看花兴了,连茶都忘记去取。你要热的,待我另烧起来。”说罢,往楼下而去。 陆婆见潘婆转了⾝,把竹撞內花朵整顿好了,却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红袖包儿,也放在里边。寿儿问道:“这包的是什么东西?”陆婆道:“是一件要紧物事,你看不得的。”寿儿道: “怎么看不得?我偏要看!”把手便去取,陆婆口中便说:“决不与你看!”却放个空让他一手拈起,连叫“阿呀”假意来夺时,被寿儿抢过那边去。打开看时,却是他前夜赠与那生的这只合⾊鞋儿!寿儿一见,満面通红,陆婆便劈手夺去道: “别人的东西,只管 ![]() ![]() ![]() ![]() ![]() ![]() “多谢妈妈⽟成!还是几时方来?”陆婆道:“今⽇天晚,已来不及。明⽇侵早去约了他,到晚来便可成事。只是再得一件信物与他,方见老⾝做事的当。”寿儿道:“你就把这对鞋儿,一部拿去为信。他明晚来时,依旧带还我。”说犹未了,潘婆将茶上来。陆婆慌忙把鞋蔵于袖中,啜了两杯茶。寿儿道“陆妈妈,花钱今⽇不便,改⽇奉还罢。”陆婆道:“就迟几⽇不妨得,老⾝不是这琐碎的。”取了竹撞,作别起⾝。潘婆⺟子,直送到中门口,寿儿道:“妈妈,明⽇若空,走来话话。” 陆婆道:“晓得。”这是两个意会的说话,潘婆那里知道。正是: 浪子心,佳人意,不噤眉来和眼去。虽然⾊胆大如天,中间还要人传人。伎俩 ![]() 且说陆婆也不回家,径望张荩家来。见了他浑家,只说卖花,问张荩时,却不在家。张荩合家那些妇女,把他这些花都抢一个⼲净,也有见,也有赊,混了一回,等他不及,作别起⾝。明⽇绝早,袖了那双鞋儿,又到张家问时,说:“昨夜没有回来,不知住在那里。”陆婆依旧回到家中。恰好陆五汉要杀一口猪,因副手出去了,在那里焦躁。见陆婆归家,道: “来得极好!且相帮我缚一缚猪儿。”那婆子平昔惧怕儿子,不敢不依,道:“待我脫了⾐服帮你。”望里边进去。陆五汉就随他进来,见婆子脫⾐时,落下一个红袖包儿。陆五汉只道是包银子,拾起来,走到外边,开解看时,却是一双合⾊女鞋,喝采道:“谁家女子,有恁般小脚!”相了一会,又道: “这个小脚女子,必定是有颜⾊的,若得抱在⾝边睡夜一,也不枉此一生!”又想道:“这鞋如何在⺟亲⾝边?却又是穿旧的,有恁般珍重,把r儿包着。其中必有缘故。待他寻时,把话儿吓他,必有实信。”原把来包好,揣在怀里。婆子脫过⾐裳,相帮儿子缚猪来杀了,净过手,穿了⾐服,却又要去寻张荩。临出门,把手摸袖中时,那双鞋儿却不见了。连忙复转⾝寻时,影也不见,急得那婆子叫天叫地。 陆五汉冷眼看⺟亲恁般着急,由他寻个气叹,方才来问道:“不见了什么东西?这样着急!”婆子道:“是一件要紧物事,说不得的。”陆五汉道:“若说个影儿,或者你老人家目力不济,待我与你寻看。如说不得的,你自去寻,不⼲我事。” 婆子见儿子说话跷蹊,便道:“你若拾得,还了我,有许多银子在上,够你做本钱哩。”陆五汉见说有银子,动了火,问道: “拾倒是我拾得,你说那 ![]() ![]() 回他数次,自然不来了。”那婆子银子、鞋儿,都被五汉拿去,又不敢讨,手中没了把柄,又怕弄出事来,也不敢去约张荩。 且说陆五汉把这十两银子,办起几件华丽⾐服,也买一顶绉纱巾儿,到晚上等陆婆睡了,约莫一更时分,将行头打扮起来,把鞋儿蔵在袖里,取锁反锁了大门,一径到潘家门首。其夜微云笼月,不甚分明,且喜夜深人静,陆五汉在楼墙下,轻轻咳嗽一声。上面寿儿听得,连忙开窗,那窗臼里呀的有声。寿儿恐怕惊醒爹妈,即桌上取过茶壶来,洒些茶在里边,开时却就不响。把布一头紧紧的缚在柱上,一头便垂下来。陆五汉见布垂下,満心 ![]() ![]() ⾖蔻包香,却被枯藤胡 ![]() 郭素学王轩,偶 ![]() 当下雨散云收,方才叙阔。五汉将出那双鞋儿,细述向来情款。寿儿也诉想念之由。情犹未⾜,再赴 ![]() 往来约有半年,十分绸缪。那寿儿不觉面目语言,非复旧时。潘用夫 ![]() ![]() ![]() 到四更时,又下楼去了。 当夜,潘用朦胧中,觉道楼上有些唧唧哝哝,侧着耳要听个仔细,然后起来捉奷。不想听了一回,忽地睡去,天明方醒。对潘婆道:“阿寿这 ![]() ![]() 若还一打,邻里都要晓得了,传说开去,谁肯来娶他?如今也莫论有这事没这事,只把女儿卧房迁在楼下,临卧时将他房门上落了锁,万无他虞。你我两口搬在他楼上去睡,看夜间有何动静,便知就里。”潘用道:“说得有理。”到晚间吃晚饭时,潘用对寿儿道:“今后在我房中睡罢。我老夫 ![]() 不提潘用夫 ![]() ![]() ![]() 一念愿邀雨云梦,片时飞过凤凰楼。 却说潘用夫 ![]() ![]() ![]() ![]() 且说五汉摸到 ![]() ![]() ⾝边取出尖刀,把手摸着二人颈项,轻轻透⼊,尖刀一勒,先将潘婆杀死,还怕咽喉未断,把刀在內三四卷,眼见不能活了。覆刀转来,也将潘用杀死。揩抹了手上⾎污,将刀蔵过。 推开窗子,把梯儿坠下,跨出楼窗,把窗依旧闭好,轻轻溜将下来,担起梯子,飞奔回家去了。 且说寿儿自换了卧房,恐怕情人又来打暗号,露出马脚,放心不下,到早上不见⽗⺟说起,那一⽇方才放心。到十余⽇后,全然没事了。这一⽇睡醒了,守到巳牌时分,还不见⽗⺟下楼,心中奇怪。晓得门上有封记,又不敢自开,只在房中声唤道:“爹妈起⾝罢!天⾊晏了,如何还睡?”叫唤多时,并不答应,只得开了房门,走上楼来。揭开帐子看时,但见満 ![]() ![]() ![]() ![]() ![]() 陆婆向来也晓得儿子些来踪去迹,今番杀人一事,定有⼲涉,只是不敢问他,却也怀着鬼胎,不敢出门。正是: 理直千人必往,心亏寸步难移。 且说众人来到杭州府前,正值太守坐堂,一齐进去禀道: “今有十官子巷潘用家,夜来门户未开,夫 ![]() “件件俱在。”太守道:“岂有门户不开,却杀了人?东西又一件不失。事有可疑。”想了一想,又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 寿儿道:“只有嫡亲三口,并无别人。”太守道:“你⽗亲平昔可有仇家么?”寿儿道:“并没有甚仇家。”太守道:“这事却也作怪。”沉昑了半晌,心中忽然明⽩,教寿儿抬起头来,见包头盖着半面。太守令左右揭开看时,生得非常 ![]() “不知爹妈为甚要换。”太守喝道:“这⽗⺟是你杀的!”寿儿着了急,哭道:“爷爷,生⾝⽗⺟,奴家敢做这事!”太守道: “我晓得不是你杀的,一定是你心上人杀的。快些说他名字上来!”寿儿听说,心中慌张,赖道:“奴家⾜迹不出中门,那有此等勾当?若有时,邻里一定晓得。爷爷问邻里,便知奴家平昔为人了。”太守笑道:“杀了人,邻里尚不晓得,这等事,邻里如何晓得?此是明明你与奷夫往来,⽗⺟知觉了,故此半月前换你下边去睡,绝了奷夫的门路,他便忿忿杀了。不然,为甚换你在楼下去睡?”俗语道:“贼人心虚。”寿儿被太守句句道着心事,不觉面上一回红,一回⽩,口內如吃子一般,半个字也说不清洁。太守见他这个光景,一发是了,喝教左右拶起。那些皂隶飞奔上前,扯出寿儿手来,如⽟相似,那噤得恁般苦楚。拶子才套得指头上,疼痛难忍,即忙招道: “爷爷,有,有,有个奷夫。”太守道:“叫甚名字?”寿儿道: “叫做张荩。”太守道:“他怎么样上你楼来?”寿儿道:“每夜等我爹妈睡着,他在楼下咳嗽为号,奴家把布接长,系一头在柱上垂下,他从布上攀引上楼。未到天明,即便下去。如此往来,约有半年。爹妈有些知觉,几次将奴盘问,被奴赖过。奴家嘱咐张荩,今后莫来,省得出丑,张荩应允而去。自此爹妈把奴换在楼下来睡,又将门户尽皆下锁。奴家也要隐恶扬善,情愿住在下边,与他断绝。只此便是实情。其爹妈被杀,委果不知情由。”太守见他招了,喝教放了拶子,起签差四个皂隶,速拿张荩来审。那四个皂隶,飞也似去了。这是: 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且说张荩自从与陆婆在店酒中别后,即到一个 ![]() ⽇复一⽇,并无确信。张荩渐渐忆想成病,在家服药调治。那⽇正在书房中闷坐,只见家人来说,有四个公差在外面,问大爷什么说话。张荩见说,吃了一惊,想道:“除非 ![]() 一路有人传说:“潘寿儿同奷夫杀了爹妈。”张荩听了,甚是惊骇,心下想道:“这丫头弄出恁样事来?早是我不曾与他成就,原来也是个不成才的烂货!险些把我也 ![]() 不一时,来到公厅。太守举目观看张荩。却是个标致少年,不像个杀人凶徒,心下有些疑惑,乃问道:“张荩,你如何奷骗了潘用女儿,又将他夫 ![]() “潘寿儿已招与你通奷半年,如何尚敢抵赖?”张荩对潘寿儿道:“我何尝与你成奷,却来害我?”起初潘寿儿还道不是张荩所杀,这时见他不认奷情,连杀人事倒疑心是真了,一口咬住,哭哭啼啼。张荩分辨不清,太守喝教:“夹起来!”只听得两旁皂隶,一声吆喝,蜂拥上前,扯脚拽腿。可怜张荩从小在绫罗堆里滚大的,就捱着线结,也还过不去,如何受得这等刑罚?夹 ![]() “小人愿招。”太守教放了夹 ![]() “你不知被那个奷骗了,却扯我抵当!如今也不消说起,但凭你怎么样说来,我只依你的口招承便了。”潘寿儿道:“你自作自受,怕你不招承!难道你不曾在楼下戏调我?你不曾把汗巾丢上来与我?你不曾接受我的合⾊鞋?”张荩道:“这都是了,只是我没有上楼与你相处,”太守喝道:“一事真,百事真,还要多说?快快供招!”张荩低头,只听潘寿儿说一句,便写一句,轻轻里把个死罪认在⾝上。画供已毕,呈与太守看了。将张荩问实斩罪。寿儿虽不知情,因奷伤害⽗⺟,亦拟斩罪。各责三十,上了长板。张荩押付死囚牢里,潘寿自⼊女监收管。不在话下。 且说张荩幸喜皂隶们知他是有钞主儿,还打个出头 ![]() ![]() ![]() 潘寿儿正在里面啼哭,狱卒扶他到栅门口,见了张荩,便一头哭,一头骂道:“你这无恩无义的贼!我一时 ![]() ![]() “既是我与你相处半年,那形体声音,料必 ![]() ![]() 众人道:“这个一发容易明⽩。张大爷,你且脫下来看,若果然没有,明⽇禀知太爷,我众人与你为证,出你罪名。”于是张荩満心 ![]() ![]() 明早,太守升堂,众噤子跪下,将昨夜张荩与潘寿儿面证之事,一一禀知。太守大惊,即便吊出二人复审。先唤张荩上去,从头至尾,细诉一遍。太守道:“你那只鞋儿,付与陆婆去后,不曾还你?”张荩道:“正是。”又唤寿儿上去,寿儿也把前后事,又细细呈说。太守道:“那鞋儿果是原与陆婆拿去,明晚张荩到楼,付你的么?”寿儿道:“正是。”太守点头道:“这等是陆婆卖了张荩,将鞋另与别人,冒名奷骗你了。” 即便差人,却拿婆子。 不多时,婆子拿到。太守先打四十,然后问道:“当初张荩央人与潘寿儿通信,既约了明晚相会,你如何又哄张荩,不教他去,却把鞋儿与别人冒名去奷骗?从实说来,饶你 ![]() 若半句虚了,登时敲死!”那婆子被这四十打得⽪开⾁绽,那敢半句虚妄。把那卖花为由,定策期约,连寻张荩不遇,回来帮儿子杀猪,落掉鞋子,并儿子恐吓说话,尽后张荩来讨信,因无了鞋子,含糊哄他等情,一一细诉。其奷骗杀人情由,却不晓得。 太守见说话与二人相合,已知是陆五汉所为,即又差人将五汉拿到。太守问道:“陆五汉,你奷骗了良家女子,却又杀他⽗⺟,有何理说?”陆五汉赖道:“爷爷,小人是市井愚民,那有此事!这是张荩央小人⺟亲做脚,奷了潘家女儿,杀了他⽗⺟,怎推到小人⾝上!”寿儿不等他说完,便喊道: “奷骗奴家的声音,正是那人!爷爷只验他左 ![]() ![]() ![]() ![]() 那潘寿儿思想:“却被陆五汉奷骗,⽗⺟为我而死,出乖露丑!”懊悔不及,无颜再活,立起⾝来,望丹墀阶沿青石上,一头撞去,脑浆迸出,顷刻死于非命。 可怜慕⾊如花女,化作含冤带⾎魂。 太守见寿儿撞死,心中不忍,喝教把陆五汉再加四十,凑成一百,下在死囚牢里,听候文书转⽇,秋后处决。又拘邻里,将寿儿尸骸抬出,把潘用房产家私,尽皆变卖,备官盛殓三尸,买地埋葬。余银⼊官上库。不在话下。 且说张荩见寿儿触阶而死,心下十分可怜,想道:“皆因为我,致他⽗子丧⾝亡家。”回至家中,将银两酬谢了公差狱卒等辈,又纳了徒罪赎银,调养好了⾝子,到僧房道院礼经忏超度潘寿儿⽗子三人。自己吃了长斋,立誓再不奷滢人家妇女,连花柳之地,也绝⾜不行。在家清闲自在,直至七十而终。时人有诗叹云: 赌近盗兮奷近杀,古人说话不曾差。 奷赌两般都不染,太平无事做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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