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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粉墨舂秋汪精卫 作者:高阳 | 书号:39797 时间:2017/9/8 字数:8107 |
上一章 第14章 另开新局 下一章 ( → ) | |
汪精卫赴⽇就医;陈公博代理”主席”;周佛海兼”海上
长市”的经纬。 大约一星期以后,蒋伯诚 ![]() ![]() 周佛海正在病中,接到这个电报沉昑了好一会,突然转为奋兴,”既然非⼲不可,那就索 ![]() “不过,没有帮手,心余力绌,也是枉然。” “你也不要太 ![]() 周佛海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喃喃自语:“察警、经济两局非换不可,还有秘书长——。” 金雄⽩又忍不住要揷嘴了,”秘书长,”他诧异地,”不是你的儿女亲家?正好驾轻就 ![]() “吴颂皋吗?”周佛海迟疑了一会说:“他的为人,你所知不多而已。” 金雄⽩心想,必是吴颂皋有什么劣迹,为他深恶痛绝,以致连至亲的情分都不顾了。只不知是何劣迹?正在思索时,周佛海突然开口。 “雄⽩,”他奋兴地说:“海上情形你比较 ![]() “我,”金雄⽩一楞,然后脫口说道:“我怎么能担任这样一个重要职位?” 于是,周佛海的奋兴,迅即化为愤怒,”你们都希望我来⼲、劝我、 ![]() 由于声音太大,像在吵架;以致惊动了杨淑慧,奔上楼来,问明经过,便劝她丈夫说:“金先生不是不肯帮你忙的人;他总有他的道理,大家慢慢谈。” “正是这话。”金雄⽩说:“我不能担任这个职务,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没有做官的经验,公事不 ![]() ![]() 最后这一点,打动了周佛海;正在沉昑时,”十兄弟”之一的”南京长市”周学昌来看周佛海。得知其事,居然自告奋勇。 “我辞掉南京长市,去当你的秘书长,你看如何?” “南京的地位很重要,放弃可惜。” “我们想到一个人。”金雄⽩很有信心地说:“找君強来最合适。” 罗君強已经外调”安徽长省”;如果来当海上市的”秘书长”自是屈就。但以他与周佛海的关系,以及他自己本有在海上大⼲一番的念头,却是乐于屈就的。 果然,电报一到蚌埠;罗君強辞”安徽长省”的呈文,在第二天就专差送到南京了。 到得走马上任的那天,周佛海在旧法租界的迈尔西爱路,有名的所谓”13层楼”举行茶会,招待各界,宣布亲自兼任”察警局长”暗示将对贪污不法的”察警”展开雷厉风行的整顿。 接下来是介绍他的僚属,”秘书长”罗君強站起来讲话:“我辞掉安徽长省来当海上市府政秘书长,目的是来做一条恶狗!”他一开口就这样说。 这真是语惊四座,客人相顾错愕,也有些皱起眉头的,但罗君強丝毫不以为意,仍旧大放厥辞。 “以后,只要奉到周长市的命令,我要同恶狗一样,专咬恶人。”接下来便大骂”察警”贪污扰民。 果然,没有几天,罗君強便抓了两名”察警” ![]() 各地”察警”便专以剥削勒索”单帮”客为生财之道,而以海上为尤甚。自从罗君強用杀 ![]() 由于周佛海的作风,确实強硬,连⽇本人亦不卖帐;⽇人犯法,一样”公事公办”因而无形中又多了许多敌人。不过,暗地里遇事化解,帮他忙的人也不少;金雄⽩自是其中之一。 有一天有个名叫彭兆章的人,到”南京兴业行银”海上分行去看金雄⽩。此人与金雄⽩是应酬场中的朋友,并无深 ![]() “请问彭先生,要见本行金总经理,有何见教?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对不起!”彭兆章说:“如果是普通行银的业务,譬如抵押款贷之类,我自然可以跟你说。有件事,我必须跟金总经理面谈。” 听得如此说法,金雄⽩当然要亲自延见;进了”总经理室”握手道好,等女秘书来招待了茶烟,彭兆章取出一张支票,却先有话说。 “雄⽩兄,”他问:“有什么话,让那位秘书姐小听到,没有关系吧?” “没有关系,请尽管说好了。” “你看,这张支票!” 金雄⽩接过来一看,是邵式军所设的大华行银支票;人私户头,而数目却不算小。 “金先生,”彭兆章指点着支票说:“这个户头是化名,表面是国中人,实际是⽇本人;苏浙皖三省统税局的顾问川端。支票也是川端亲笔所开的。” 金雄⽩仔细看了一下笔迹,果然;不说破则已,一说破很容易分辨,⽇本人写汉字,别具一格,尤其是任何句子写完以后,往往顺手加上一点,是个下意识的动作;这张支票在银数下的一个”整”字旁边,就也有这么一点。 “喔,”金雄⽩开始感趣兴了,”彭兄,这张支票是怎么个来历?” “昨天晚上,我在会乐里有个应酬——。” “会乐里”是”长三堂子”集中之地;从清末到抗战以前,一直是海上滩上最大的一个销金窟。抗战爆发,海上畸形繁荣;声⾊场中的风气习惯,渐渐改变。风尘女子第一等的是以 ![]() ![]() 其次是捧红舞女。舞女之红与非红,只看她是不是有外号,以及外号流传之广与不广?有的叫”至尊宝”有的叫”洋囡囡”有的叫”长⽑骆驼绒”;得名由来,都只可意会。 至于会乐里的格调,已大为贬低,巨贾阔少,几乎绝迹;成了”洋行小鬼””⽩相人”的天下。尤其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通货膨 ![]() 这天彭兆章应邀在会乐里舂红老四家应酬;主人是个所谓”生意⽩相人” ![]() 眼看不能成局了,却有个人瞿然而起,大声说道:“我来!” 照理说,像这样的情形,此人便是”见义勇为”;应当大受 ![]() ![]() “坐下来,扳位了!” “算了,算了!”有人接口:“快开饭了,打也打不到几副,吃了饭再说吧。” 此人讨了个老大的没趣;不过肚子里雪亮,大家不愿跟他打牌的唯一原因是,所谓”赢得进输不起”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只是⾝无现款,只好暂且容忍。 到得⼊席,三杯酒下肚,这口气就不容易忍了,借酒盖脸,大咒不愿与他同局的朋友,”狗眼看人低”莫非就料定他不会”升梢”发财? “你发财;发什么财?发棺材?” 这句话太刻薄,此人忍无可忍;⾝上掏出一张支票,狠狠地摔在桌上,大声吼道:“你看看,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空头支票!” 此人为之气绝, ![]() “你们知道这是谁开的支票?统税局的⽇本顾问,要我做掉周长市;先付的定洋。” 此言一出,有的人冷笑;有的人诧异;主人怕出事,急忙 ![]() ![]() “我没有醉,我没有醉!”此人品急败坏地说:“我这样说了,你们都不相信我!” 冷眼旁观的彭兆章,却认为他的话不假;灵机一动,便以和事佬的姿态劝道:“好了,好了,你把支票调给我;况你老兄,也不像用空头支票的人。” 彭兆章随⾝带着钱庄的本票,凑齐数目,将那张支票调了过来;平息了一场纷争。 “我当时心里想,像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金先生,我知道你跟周长市很 ![]() 这段经过太离奇了,金雄⽩怀疑这彭兆章倒可能是用空头支票来调现款。不过,他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所以一面道谢,一面派行员用现款调他的支票。 送走彭兆章;金雄⽩随即持着支票去看周佛海。道明了来龙去脉;周佛海不信其事。 “我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下手?”这个怀疑,是周佛海不能置信的主要原因,因为他无论在家或在任何场合,都是警卫森严;贴⾝的一名卫士,十分可靠,平时⾜不出户,也不可能为人收买将不利于主人。 但不论如何,没有置而勿问之理。行银存户的资料,本是业务上最大的秘密;但对周佛海来说,这种秘密是不存在的;因为”财政部”具有金融检查权,只要派人到大华行银作例行检查为名,调出存户卡片来一看,就完全明了过了一天,金雄⽩接到周佛海的电话,约他见面;金雄⽩到了”央中储备行银总裁”办公室,周佛海点点头说:“这张支票的来路有问题。这个户头确是川端的。” “想来是查过了。”金雄⽩问:“你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我就是为此要跟你商量。”周佛海反问一句:“你有什么意见。” “此刻我只想到一点,不论采取什么行动,要快;否则,对方会采取防御措施,甚至另起炉灶。”金雄⽩又说:“对方可能已经发觉,这件事出问题了。” “何以见得?” “很容易明⽩的。这张支票并未划线,但到现在并未向大华兑现。⽩相人遇到钱财上的事,手脚最快;迟迟不去兑现,岂非出乎情理。”金雄⽩又说:“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把支票照相留副本,原件提出 ![]() “对!”周佛海同意了,随即又说:“我想,有两个做法,一个是请你的那个朋友,把持仆人的名字说出来;另一个是直接找邵式军。” 金雄⽩考虑一会说:“两个做法不妨并成一个,先把持票人的姓名⾝分弄清楚;然后找了邵式军来问,加上支票的副本,有凭有据,就不怕他抵赖了。” “好,好!那就拜托了。”周佛海拱拱手说。 于是金雄⽩派人去约彭兆章,在他的位于亚尔培路2号的人私俱乐部晚餐。这个俱乐部庭园极大,內部布置,应有应有;光是厨子,便分三组,西餐、川菜、福建菜。但接受招待的人虽多,彭兆章却还不够资格;因此那天接到邀请,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准时前来赴约。延⼊金雄⽩人私专用的小餐厅,先在吧上喝酒;话题转⼊那张支票,彭兆章问说:“不知道查过没有?” “查过了。确有仆人。”金雄⽩单刀直⼊地说:“跟你调片子的人,能不能请你见告?” 彭兆章面有难⾊,”金先生,”他问:“是不是要抓这个人?” “不是,不是!”金雄⽩是想得很周到的,料知他必有此问,从容地说:“我是一番好意。此人得人钱财,不能与人消灾;你想人家会放过他吗?至于他的目标,且不说现在已有防备,就是没有防备;照片⽇的情形,他亦近不得人家的⾝,不要痴心妄想,以为可以侥幸成功。我想请你劝他,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赶快开码头,省得川端去找他。” “啊,啊!金先生说得一点不错。而且开码头还要快。” “愈快愈好。”金雄⽩又说:“⽩相人的钱,汤里来,⽔里去;恐怕盘 ![]() “这是金先生帮他的忙,他感 ![]() “既然如此,再好不过。”金雄⽩道声:“失陪片刻。”进他的人私办公室,开好一张银数相当于五两金子的支票,装⼊信封,回到餐厅, ![]() “我代表他谢谢。喔,”彭兆章说:“这个人不知道金先生听说过没有,叫做梅花癞痢小⻩,他跟宣统皇帝是从小在一起;杜先生在海上的时候,他照宣统皇帝的牌头,在南市狠过一阵子。” “宣统皇帝”是杜月笙一个”开山门”徒弟的绰号。 “这梅花癞痢小⻩既跟宣统皇帝有渊源,或许唐世昌知道这个人。”金雄⽩答说:“唐世昌路子很宽;他倒不妨去请教请教,能够开码头到內地最好。” “是的,我来告诉他。” “兆章兄!”金雄⽩指着信封说:“请你看一看,数目是不是差不多。” 彭兆章明⽩,这是金雄⽩ ![]() “金先生送得蛮多了。”彭兆章说:“不过支票最好划线。”一面说,一面从上⾐口袋中去菗自来⽔笔。” “不画线的好。画了线要经过 ![]() “金先生替人想得真周到;不过,还是经过 ![]() ![]() “也不必良民证,他那个梅花癞痢,就是⾝分证明。”金雄⽩笑着说了这一段;又正一正脸⾊说道:“兆章兄一丝不苟,我很佩服。” “好说,好说!” 金雄⽩举一举杯,”我敬你。” “不敢,不敢!”彭兆章说:“照金先生这么说,小⻩开码头,确是越快越好。此人⽩天不知在哪里;晚了也难找,不如我此刻就去一趟。” “不,不!吃了饭去。” “谢谢!”彭兆章说:“万一真的一步之差,金先生的一番好意落空,我亦不安。还是此刻就走的好。” 金雄⽩心想话是不错,不过他枵腹而去,亦觉歉然,便取了4瓶好酒:问西餐厨子,正好做了一个栗子 ![]() 第二天到了行银,金雄⽩首先想起自己所开的那张支票;将管柜台的襄理找了来,照彭兆章所说的办法,作了 ![]() 他的意思是想看一看这”梅花癞痢”是何模样?结果是失望了。始终未见有人来兑这张支票。不过并未绝望;因为下午轧支票,竟不见此起来 ![]() 谁知下一天,再下一天,始终没有看到这张支票进帐。这一来,金雄⽩大为困惑;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唯有再找彭兆章。 “有这样的事!”彭兆章亦很诧异,”那天晚上,我找了3个钟头把他找到,说了金先生的意思;把支票也 ![]() ![]() “一直没有。现在这种通货恶 ![]() ![]() ![]() ![]() ![]() ![]() “啊!一言破的。”金雄⽩颇为不安,”恐怕出⽑病了。兆章兄,请你去打听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天下午5点钟,我在行银里等你。” 到了约定的时间,竟未有彭兆章的音信,人面不见,电话亦没有。金雄⽩越觉事有蹊跷,一直等到7点钟,有个不能不赴的宴会,才惘惘离去;关照司阍,彭兆章一来,立刻用电话通知。快散席时,来了电话,是彭兆章打来的;”金先生,”他说:“我现在在你行银里;想马上跟你见面。” 一听这话,金雄⽩知道不幸言中了,小⻩真的出了⽑病;忍不住要问个明⽩,却不便直道姓氏,得用句隐语。 “兆章兄,”他问:“天地玄怎么样?” 电话中沉默了一下才有声音:“金先生,你早就知道了。” 这便是证实了金雄⽩的忧虑;他毫不迟疑地说:“我马上回来,请你等我。”又在电话中关照司阍,开会客室延宾。 “人是宪兵队抓的。没有错;关在那里,打听不出来。” “是那个宪兵队抓的。” “贝当路宪兵队。” “什么时候抓走的?” “前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透,是从被窝里抓走的。”彭兆章苦痛地说:“这件事要怪我。” “怎么呢?” 原来小⻩在彭兆章未去访他以前,大概也知道有避风头的必要,所以已定了船票,预备回原籍南通暂住;行期就在被捕的前一天。只为支票画了线,须利用他人的帐户代收;因而未能成行,不知旦夕之间,祸岂不测。如果彭兆章听金雄⽩的劝告,不将支票画线;小⻩当天便可兑取现款,先回南通,再图⾼飞,又何致于清晨被捕?推原论始,是为彭兆章所误;因而自怨自责。 金雄⽩听得很仔细;到得听完,立即发生一个疑问:“支票呢?为什么不来 ![]() “对了!我们没有想到这一点。”彭兆章说:“我托人去问他的姘头。”说着,便要离去。 “请稍安勿躁!”金雄⽩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我先打一个电话问问看。” 电话是打给唐世昌,他知道小⻩这个人,但并不相 ![]() 金雄⽩自然不肯讲实话,只说:“我需要了解这个人的生平及最近的行踪。你能不能帮忙?” “好办!”唐世昌说:“我找一个跟小⻩ ![]() “谢谢!这位朋友姓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要去问。” “那么,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有回音?” “明天一早。”唐世昌问说:“到哪里去看你?” “到我行银好了。” “好!9点钟一开门,他就会来。” 挂断电话,金雄⽩与彭兆章相约;请他明天早来,参预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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