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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粉墨舂秋汪精卫 作者:高阳 | 书号:39797 时间:2017/9/8 字数:12592 |
上一章 第11章 醋海波澜 下一章 ( → ) | |
周佛海金屋蔵娇;杨淑慧醋海生波;孙曜东”醍醐灌顶”的趣闻。 杨淑慧打官司的对象,不问可知是周佛海。她 ![]() 事起于这年舂天,小人得志的吴四宝夫妇做双寿;吴四宝49,佘爱珍倒是40岁整生⽇,他家住在愚园路,不久以前将左邻的一座洋房买了下来,楼下打通了做舞厅;楼上就是个可摆十几桌酒的大餐厅。做生⽇前后3天,在花园右首的网球场,及晒场上架起席棚,各搭一座戏台唱堂会;绍兴戏,申滩以外,主要的当然是平剧。正在海上的京朝大角,程砚秋、谭富英,无不被邀;宾客则除了汪精卫以外,都有帖子。周佛海恰好在海上。正⽇那天,亲临致贺;随即被延⼊第一排正中去听戏,他的左面是李士群;右面隔开一个座位是邵式军。 开锣第三句是”打花鼓”扮凤 ![]() 周佛海自此聚精会神,目无旁鹜;视线只随着筱玲红的 ![]() ![]() 见此光景,吴四宝便到后台,等筱玲红卸了妆,带她来见周佛海;就坐在邵式军⾝旁的空位子上,与周佛海有说有笑地看了半出戏,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携而去。 据周佛海事后对人说:“筱玲红倒真是的的刮刮的清⽔货”因为如此,越觉眷恋;但要蔵娇金屋,却很困难,因为一则他的地位又不比从前,越发有人注意;再则杨淑慧知道周佛海已成了”财神”拍马拉马的人很多,钉得更紧。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托,就是孙曜东。 这孙曜东是”寿州相国”孙家鼐一家,他的⽗亲叫孙履安,是个老名士;还有个哥哥孙养农,跟袁世凯的东 ![]() ![]() ![]() 阅人多矣的周佛海,不知是何孽缘,竟对筱玲红着了 ![]() ![]() 不久,周佛海嫌”借地安营”总觉不便;孙曜东的安排,迁到了一座极⾼级的公寓。就在此际,杨淑慧发觉了,她声⾊不动,侦察多时,不但打听到了地址,而且连周佛海与筱玲红通话的纪录都拿到了手。于是有一天清晨,率领一班帮手,直捣香巢;筱玲红的胆子比大媛还小,吓得面无人⾊。穿着睡⾐的周佛海,只好 ![]() 杨淑慧之不能放过周佛海,是可想而知的;但周佛海却舍不得筱玲红。一面将外室安置在霞飞路”可的”牛 ![]() ![]() 为了要取得杨淑慧的谅解,周佛海什么手段都用到了,包括”上万言书”及长跪求情,但杨淑慧的占有 ![]() 软求失效,自然而然地走上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 ![]() ![]() 有一天夫 ![]() “我跟他时,他是个穷生学;我吃尽辛苦,他才有今天!凭什么我要让不相⼲的人来占有他?”杨淑慧逢人就这样说;而且公开了多少年前,周佛海追求她时所写的,不⾜为外人道的情书。 她还有支4寸象牙镶金的小手 ![]() ![]() ![]() 看样子要出人命,周家的友好,便发动包围,对杨淑慧展开”疲劳轰炸”;终于气得杨淑慧采取了釜底菗薪的措施,她把筱玲红带到行银里,开保管箱让她看她的珍贵首饰,要求筱玲红嫁到周家来。 这是件筱玲红求之不得的事,但一听条件,半晌作声不得。杨淑慧的条件,一共4个:第一、住在一起。第二、称周佛海夫妇是老爷、太太;对他们的女儿周慧海、儿子周幼海要叫姐小、少爷,完全是旧式家庭的规矩。第三、当夕要获得杨淑慧的许可。 这3个条件虽然苛刻,毕竟在理论上说是做得到的;那知还有做不到的第4条:不许生男育女。 只看第四个条件,周佛海便知杨淑慧并无解决问题的诚意;而且事实上,筱玲红这时已孕怀在⾝。因此周佛海明⽩表示,杨淑慧承认筱玲红是”家属”的一员,他很感 ![]() 问题演变至此,真到了推车撞壁的地步。尽管杨淑慧常常打电话给林之江,要他拿手 ![]() ![]() 这场官司她预备到海上去打,主要的原因是,海上有个名片很响的律师叫蒋保厘,他的 ![]() 周佛海知道了这件事,又惊又喜;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容轻轻放过。当即亲笔写了一封信,托陈公博的秘书长赵叔雍由京回沪之便,代表他去跟金雄⽩接头。 周佛海的话说得很明⽩,如果金雄⽩能够化解剖事,固然最为理想,但不期望会有这样圆満的结果;只是这场官司,最后不论是离是合,內幕千万不能怈漏出去。这就是金雄⽩帮周佛海的忙,必须要做到的一件事。 这自是非常艰巨的任务,而在金雄⽩义不容辞;一口承诺下来,问杨淑慧的行踪,自动 ![]() 这天下午到了北站,等南京车到,在头等车厢前面守候;果然,发现杨淑慧带了个老妈子下车,便扭转脸去,装着找人的样子。 “雄⽩,雄⽩!”杨淑慧喊他:“你怎么在这里。” “啊,周太太,”金雄⽩答说:“我是在接人。” “你向来不送往 ![]() “是一位⽗执。”金雄⽩一面说,一面东张西望;头等车只有一节车厢,客人很快地都下了车,他故意装出失望的样子,”大概⻩牛了!我那位⽗执是名士派,随随便便的,一定不来了。”他问:“周太太有没有车来接?” “没有!我这次来,佛海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叫家里派车来接。” “那,”金雄⽩说:“那末,我送你,到哪里?” “我去看个同学。” “好的,走吧!” 出车站上了金雄⽩的汽车,杨淑慧岂不及待地吐苦⽔,”你好久没有到南京来了。”她说:“知道不知道我跟佛海闹翻了?” “不知道。”金雄⽩非常关切地问:“为什么?” “自然是佛海太对不起我!我忍无可忍,决定请律师——”杨淑慧突然停顿;然后自责地说:“啊!我真起昏了,怎么会想不到你是律师,还要去请教别人。” “喔,”金雄⽩一本正经地问:“周太太,你是不是要委托我替你跟佛海谈判离婚?” “是啊!我不托你托谁?雄⽩,你肯不肯帮我打官司?” “我怎么能说不肯。而且我也没有理由推托;你这样的当事人,哪个律师都愿意替你办案。不过,周太太我有两点,要先说明⽩。” “你说,你说!” “第一、要正式签署委托书。朋友是朋友,法律是法律;你委托我,一定要照正常手续办。” “这不成问题。第二呢?” “第二、你既然委托了我,我当然以保护你的权益为唯一目标,法律问题有各种解决办法,只要达到目的,并不是非要进状子对簿公庭不可。你要把经过情形,真正意向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不能丝毫隐瞒;我能替你尽心策划,达到你所希望达到的目的。” “对,对!”杨淑慧很⾼兴地说:“我真是运岂不错!刚好遇到你。说实话,我本来想请教蒋保厘,他太太是我同学。不过,我跟佛海的事,外人不大了解;有些话,我亦很难说得出口。遇到你,再好都没有;我没有什么碍口的话不能告诉你。” 于是杨淑慧改变了主意,先是不想回家,等找到蒋保厘,采取了法律行动,给周佛海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公开自己的行踪;此刻已无此怕周佛海知道了会设法拦阻的顾虑,尽不妨到家细细去谈。 到得周家,金雄⽩派司机回事务所,关照帮办取来受任委托书;接着便听杨淑慧细诉经过。她要求金雄⽩,即夕赴京,代表她去跟周佛海谈判,倘或不愿与筱玲红分手,便须离婚;如果不愿离婚,请金雄⽩法院递状子起诉。 在长达数小时的接触中,金雄⽩已经完全证实他的推测,杨淑慧那里真的想离婚?不过以此作为 ![]() 真意既明,事情便好办了。金雄⽩一诺无辞;让杨淑慧签了委托书,打电话定好了车票,便由周家径赴北站上车。 听说金雄⽩的初步行动,完全符合预期的结果;周佛海的愁怀为之一宽。但未来的问题,还棘手得很。 “雄⽩,”他坦率而恳切地说:“我跟杨淑慧是贫 ![]() “这一点,我也看得出来。可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恐怕你非割爱不可。” “这个爱,实在割不下!我不讳言,我一生好玩,也遇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可是从来没有像筱玲红那样出自衷心的爱过。”周佛海略停一下,用充満了感伤的声音说:“我的处境你是知道的,我的心境你总也能够想象得到;像我,前途茫茫,而眼前又有这么多难题目堆在我面前,如果我不能找到片刻 ![]() ![]() “这服药的名字叫做忘忧草。”金雄⽩苦笑着说:“可是很难保全。” “你一定得想办法!”周佛海接口就说:“人人中年,垂垂将老;花月情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而况,她已经有了喜,在良心上我更不能抛弃她;雄⽩,你无论如何得替我筹个两全之道。” “原来有喜了。尊夫人知道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了,才愈吵愈严重。” 金雄⽩这时已想到了一个办法;定定神考虑停当,方始开口。他说:“如今只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你要跟筱玲红分开,而且一定要暂时忍受几个月的相思之苦,绝对不跟她见面;取得尊夫人的完全信任,才能图久长之计。” “嗯,嗯。”周佛海有些不置可否的味道。 “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你办不到,我也只好敬谢不敏了。” “是哪一点?” “就是跟筱玲红暂不往来;一次都不能有例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佛海明⽩,杨淑慧不会那么老实,相信他说话算话;一定还会继续派人跟踪监视,只要有一次藕断丝连的真其实据,那时恐怕真的演出一个夫起比离的结果。 “好!”他下定了决心,”我答应你。” “就是以后恢复往来,也要加倍小心。” “我知道。”周佛海答说:“我已经想到一条路子;此刻也不必去说它。雄⽩兄,这件事我就全权拜托了。” “我尽力而为!只要配合得好,一定可以圆満解决。如今最要紧的是筱玲红要充分合作。” “当然!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她,你扮演的是怎么样的一个脚⾊;我叫她完全听从你的意见。”周佛海又说:“希望你回海上以后,能去看一看她。” “好,我一定去看她的。” 于是周佛海接通了海上的长途电话,告诉筱玲红,金雄⽩就在他⾝边,只要听他的话,一切的一切都会很圆満。此外又叮嘱了许多话,十分周到。 “幸不辱命!”金雄⽩很得意地说:“经过通宵长谈,我终于把佛海说服了,他决定放弃筱玲红。” “太好了!”杨淑慧笑容満面地说:“你的神通真广大。” “不过,筱玲红这面,佛海为了减轻良心上的负担,想多给她一点赡养费。” “钱无所谓,”杨淑慧很慡朗地,”不论多寡,请你全权作主。” “好。” “不过有一点,我绝不能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佛海的骨⾎。” “那当然!”金雄⽩答说:“要办,自然要办得⼲净;不能拖泥带⽔。” “正是这话。这件事,我全权拜托你,请你赶快进行。” 于是,金雄⽩当天便照周佛海告诉他的秘密地址去看筱玲红。找到了地方,看准了门牌,一掀电铃,立即便听得狼⽝大吠,过了一会,门上打开一个一尺长的小门,有个女佣在里面问道:“请问你找那位?” “我来看你们姐小。我是南京来的。” “贵姓?” “金。” “喔,请你等一等。” 等那女佣一转⾝,金雄⽩从小门中看到一条狗,吓得心惊胆战;那条狗不知是什么种,⾝子有人的肩膀那么⾼,伸着长⾆头向金雄⽩ ![]() “请问,”这时是另外一个50许的老妇来答话:“你是不是金律师?” “是的。” “喔,部长关照过,请进来,请进来。”说着,”呀”地一声,大门开启。 “谢谢你!”金雄⽩退后一步,”请你们先把狗拴起来。” “是,是!不要紧。” 等把那条大狗,还有一条狼⽝都撵到后面,金雄⽩才敢进门;看那老妇的⾐着打扮,已猜到她的⾝分,但不能不问一声。 “吴姐小是你什么人?”他指的是筱玲红;本姓吴。 “阿玲是我的女儿。” “是吴太太!”金雄⽩点点头,作为招呼,”吴姐小在家?” “在家。”吴太太说:“阿玲从不出门的。一则她好静;二则怕人见到;三则,不知道部长什么时候会有电话来,要守在那里。” 怪不得周佛海对她如此着 ![]() 引领上楼,先在书房中落座;金雄⽩在等候吴太太唤她女儿出见的片刻,打量书房的布置,墙上挂一张汪精卫写的条幅,录下他的一首题为《不寐》的七律:“忧患滔滔到枕边,心光灯影照难眠;梦回龙战玄⻩地,坐晓 ![]() 从头到底刚看完,听得⾝后在喊:“金先生!”转脸看时,吴太太⾝旁,娟娟一姝,正是筱玲红。 金雄⽩只见过她一次,除了她的点⽔双瞳,印象犹深以外,长得什么样子,已不大记得起。想到由于周佛海为她颠倒如此,所以一面答应着,一面不客气地作刘桢之平视。 看她年纪还不⾜20岁,不过⽩皙丰腴,不算漂亮;但别有一股媚娇,却又决非一般女伶做作得出来的秀气。金雄⽩不由得想到杨淑慧,也是⽩皙丰腴的体态,但那张银盆大脸,令人不免有杀气腾腾之感,与筱玲红对比,一虎一羊;周佛海避虎而就羊,亦是自然之理。 “吴姐小,”金雄⽩开口说道:“周部长已经拿我的情形,跟你说过了?” “是的。部长要我什么都听金先生的。”筱玲红簌簌在发抖,”他告诉我,金先生是周太太的律师。” “不错!可是我实在是你跟周部长的律师。”金雄⽩为了安慰她,特意加強了语气说:“周部长是决不会把你丢开的。他不能没有你!不过,为了要瞒过周太太,要有几个月不能跟你见面,甚至连电话都不能通。这句假戏要做得像,做得周太太不会再起疑心,才是一劳永逸的久长之计。这一点,周部长特为要我对你说明⽩。” “是的。”筱玲红问:“这出假戏怎么做法?” “自然是你写张笔据愿意离开。” 听得这话,情绪刚刚有些稳定的筱玲红,又在发抖了;⺟女俩对看了一眼,由吴太太发问:“金先生,你说这张笔据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没有这张笔据,周太太放不过周部长。”金雄⽩看出她们⺟女对他的⾝分,不无顾忌,便又加了一句: “你们信任周部长,就应该信任我。” “当然,我娘跟我都相信金先生。” “那好!这张笔据,我会去拟;现在请你们提条件,要多少抚养费。数目不妨大一点;要大,周太太才会相信。” ⺟女俩告个罪,躲到一边,细语商量了好半天,仍旧无法决定,应该开怎么样一个”盘口”才算最恰当。 “金先生,”吴太太说:“索 ![]() “也好。”金雄⽩斟酌情形,定了一个可使杨淑慧相信,对方趁机在”敲竹杠”的数目,”20 ![]() 此言一出,吴太太惊喜 ![]() 这表示她不会见财易志;同时也堵塞了她⺟亲的贪壑。金雄⽩心想,难怪周佛海着 ![]() “20条可以;没有问题。”杨淑慧很慡快地说:“不过,手续要快!” “当然,三五天就可以办好。” “不,明天就要办。雄⽩,你是帮我的忙。喔,”杨淑慧突然想起,”雄⽩,我应该送你多少公费?” “笑话!我跟贤伉俪的 ![]() “你是这么说,我可不能没有表示。”杨淑慧想了一下,站起⾝来说:“雄⽩,请你陪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怎么不好?你要到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出门上车,杨淑慧关照司机到国华行银。接着,便在车厢中与金雄⽩研究手续问题。 “雄⽩,我有几点要求,第一、脫离的笔据由筱玲红单独签字。” “那当然,莫非堂堂财政部长跟她协议脫离同居关系?”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第二、要她承认目前所怀的孕与佛海无关。” “这也不成问题。我跟他说好了。” “那好,”杨淑慧又说:“证人除你以外,要有惺华。” 杨惺华是杨淑慧的胞弟,有他签字证明,自然妥当;金雄⽩点点头说:“请你通知令弟好了。” “好的,我会通知他。”杨淑慧说:“还要一个证人,孙曜东。” “这,”金雄⽩问:“为什么要他?” “⽪条是他拉的。我要他签字负责,佛海以后跟筱玲红不再往来。” “这一层,只要孙曜东愿意,自无不可。” “一定要他愿意。雄⽩,务必请你帮忙。” “我尽力而为。”金雄⽩已经想到,此事不在乎孙曜东愿意不愿意:主要的是要看周佛海愿不愿意,因为这一来好像落了个把柄在孙曜东手里,并非明智之举。 这样沉昑着,汽车已戛然而止;一进行银,大小职员无不投过来尊敬的眼⾊,负责柜台的襄理,赶紧 ![]() “我想开保管箱。”杨淑慧说。 “是,是!我派人去拿钥匙。” 到了地下库房,管理员取钥匙与杨淑慧所持的钥匙,一起开了她名下的保管箱;杨淑慧等管理员退了出去,方始拉开箱门,金光灿烂的一大堆外国硬币之中,有个紫檀嵌螺甸的大首饰盒,捧出来摆在桌上,掀开盒盖,金雄⽩顿有目 ![]() “雄⽩,”杨淑慧说:“你替你夫人挑一件,我送她的。” “到底是送她,还是送我?”金雄⽩笑着问。 “我的首饰怎么好送你?”杨淑慧开玩笑地说:“那不成了私情表⽩了?” 金雄⽩料知推辞不得,便挑了比较不大珍贵的一枚 ![]() “这个太小了。”杨淑慧挑了个大的。 “就这个好!內人的手指细,那个戴着太大,会滑掉。” “那末再挑一样。” “一之为甚,其可再乎?”金雄⽩替她将盒盖合上,”行了,行了!” “雄⽩,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是啊,我正想问,看样子,这些东西是过去置的;佛海哪来这么多钱替你买这么精而且多的首饰?” “这就是富贵在天!”杨淑慧坐了下来,喝着行银里送来的茶,得意地谈她的往事。 那是在民国16年,国民⾰命军底定淞沪;为了开展各方面的关系,淞沪特派 ![]() “当时我回答他,羡慕也没有用,我有这个命,将来不怕没有;没有这个命,有了也保不住。”杨淑慧接着又说:“佛海回国教书的时候,写了一部讲义;北伐以后,这部讲义由海上 生新命书店把它印了出来,就是大家认为国民 ![]() ![]() “虽说是命,也是你当初慧眼识英雄。” “这一点,我倒可以说一句当仁不让;佛海必成大器,是我早就看出来的。”杨淑慧紧接着又说:“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让任何人来把佛海分去一半。雄⽩,我支票本子带来了,就委托国华买20 ![]() “不必。到签字那天,照市价折算,开支票给她好了。” “也好。”杨淑慧问:“哪天签字呢?” “总在这两三天之內。等我准备好以后,再跟你接头。” 金雄⽩要准备的,第一是一份脫离关系的笔据;其次是打电话给周佛海,问他关于杨淑慧指定要孙曜东签字的意见,周佛海同意了。于是金雄⽩向筱玲红联络,决定了签字的时间与地点,方才去看杨淑慧。 “明天下午3点钟签字。”金雄⽩说:“请你把抚养费的支票开给我;照今天的市价折算好了。” 杨淑慧毫不迟疑地开好了支票,方始问说:“我要不要到场?” “不必,有惺华兄去就够了。” “地点呢?” “就在霞飞路,筱玲红家。” “好,等我来通知惺华。” 给她弟弟打完电话,杨淑慧又向金雄⽩提出条件,要筱玲红盖指印为凭;金雄⽩有把握办到,一口承诺。 “孙曜东呢?”她问:“是不是一定到场?” “我还没有告诉他;不过,我想,他一定会来。” “这一点,我要先跟你声明;雄⽩,这张笔据如果没有孙曜东到场签字,不能算数。” “我知道。一定替你办妥当就是。” “我信任你。”杨淑慧又说:“最好请你明天下午2点多钟来,带了惺华一起去;怕他找不到地方。” 金雄⽩答应着走了。回到平报馆第一件要办的事是联络孙曜东;他们并不太 ![]() “孙先生,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所闻否?”金雄⽩说:“筱玲红决定跟佛海分手了。” “喔,我不知道。” “这件事,是我接受佛海夫妇的委托,代为理办的。周太太的意思,要请孙先生以证人的地位在笔据上签字。” “为什么?为什么?”电话中立刻传来了惊恐的声音,”这件事跟我风马牛不相关,为什么要我签字?” 金雄⽩心想,杨淑慧认定他拉⽪条的话,不便实说;踌躇了一会,只好这样回答:“孙先生请你不必问原因。总而言之,这件事你如果不到场,就不能了,更怕另有⿇烦。” 电话中迟疑了一会才问:“那么,周太太到不到场呢?” “她不到场。不过杨惺华要到。” “好吧!我也到。”孙曜东问:“在什么地方签字?” “霞飞路筱玲红家,明天下午3点钟签字。” 到了第二天下午,金雄⽩与杨惺华先到;接着,孙曜东也到了,还带了两名保镖,守在楼下。楼上客厅中,笔据笔砚都准备好了;金雄⽩将一张支票 ![]() 筱玲红写了名字,又打了指印;接下来是杨惺华、孙曜东与金雄⽩都签了字,全部手续,不过5分钟,便已毕事。 正待离去时,楼梯上一阵响,孙曜东向外一看,顿时脸⾊大变;金雄⽩亦深感意外,原来上楼来的正是杨淑慧。 除了杨淑慧,还有十来个”⽩相人”打扮大致相同,格子纺的短衫袴, ![]() 金雄⽩心知不妙,伸头向窗外一望,只见弄堂中,隔几步便有相似装束的一个人在”站岗”方 ![]() “手续办好了没有?” 金雄⽩点一点头,将笔据递了给她;杨淑慧仔细看了一遍,收⼊手提包中。接着満脸怒⾊地朝孙曜东走去。 “孙曜东,你好!”手随声到,一掌打在孙曜东脸上;站在她⾝旁的那个人,⾝胚与”红头阿三”相仿,抢上一步,一掌横扫,将孙曜东的眼镜打落在地上,鼻孔中立即流⾎。接着,当 ![]() 他的两个保镖,早就被制伏了;客厅中 ![]() “孙曜东,”杨淑慧拉开湖南腔骂道:“你要讨好上司,应当以工作来表现;为什么用拉⽪条的手段来拍马庇?我问你:你是吃饭的,还是吃屎的?” “他是吃屎的!”十几个⽩相人,轰然应声。 这时走出来一个胖子,嘴里咬着半支雪茄,浓浓地噴了口烟;他手里持着一个”⽩锡包”的香烟罐,揭开盖子,用浓重的浦东口音,慢条斯理地说:“喏,弄罐⻩坤山拨侬搭搭!” 语声未落,一罐”⽩相人地界”称之为”⻩坤山”的稀薄粪汁,已如醍醐灌顶般,向孙曜东夹头夹脑地抛了去;屋子里顿时期臭不可响迩,连杨淑慧都忍不住赶紧掩鼻而退,一伙⽩相人将她簇拥而去;金雄⽩亦即夺门而走。 这天周佛海已由南京到了海上;金雄⽩随即坐车赶到外滩中储行去看他,细说了这一幕闹剧的经过,率直指责杨淑慧做得太过分了。 “我最不能原谅她的是,害我在孙曜东面前失信;在孙曜东想,一定是我帮着她,用这样恶毒的手段算计他。这个误会太严重了!我不能不提出议抗。” “一切看我的薄面!”周佛海说:“我马上写信向曜东道歉。” 孙曜东当然无可奈何,不了了之;但周佛海总觉得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公报私惠,对”海上复兴行银”格外照顾;孙曜东则是假公济私,很弄了些钱,真如三十六门花会,误押了第二十四门的”⻩坤山”哪知错打错配,一配二十八,好不得意。 这样过了半个月,筱玲红到达预产期;产科医生是早接头好的,但要进医院时,周佛海秘密派人通知吴太太,要改换一家医院。 原来周佛海已知道杨淑慧容不下筱玲红腹中的婴儿;所以另外作了安排。在医院中住了一星期,筱玲红生下来一个女婴;护士婴儿料理⼲净,抱给筱玲红看了看,又抱回养护室,那知在走廊上遇见两个彪形大汉,抢过绣褓,从后门逃走。护士大惊,急急报告院方;筱玲红与她⺟亲哀哀哭泣,悲痛不已——事实上这是一场戏,不过做得很 ![]() 筱玲红的住处,离居尔典路周家,只有几条马路,名叫雷上达路。不过筱玲红是寄居。居停冈田,是周佛海的密友,受托掩护筱玲红⺟女;周佛海要去看筱玲红,只说到冈田家去开会。杨淑慧有时会有电话”查勤”;周佛海在筱玲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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