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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 作者:高阳 | 书号:39766 时间:2017/9/7 字数:13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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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这年过年的心境,不如往年,自然是由于七姑![]() ![]() 不过,在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胡家的年景,依旧花团锦簇,繁华热闹。其中最忙的要数“螺蛳太太”——这个称呼,由来已久;她本姓罗,行四,未嫁以前,是个极能⼲的小家碧⽟,认识她的人,不管老少,都叫她“罗四姐”算是个尊称。这罗四姐慧眼识英雄,在胡雪岩潦倒的时候,接济过他。可惜胡雪岩已经娶了 ![]() ![]() ![]() 胡雪岩记得很清楚,那年是同治六年;他已经奉委主持西征采运局,长驻海上。清明之后不久,胡雪岩的旧侣张胖子去世,在静安寺作佛事;他跟古应舂夫妇去祭吊时,看见有个在烧香的淡妆妇少,异常面善,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那妇少烧完香,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小大姐走了。胡雪岩不死心,悄悄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想,到底是什么人? 静安寺是海上第一古刹,建于吴大帝⾚乌十年,地方很大,原有“静安八景”之称,但那时已只剩下“涌泉”一景,涌泉又称沸井,井中之⽔终年翻翻滚滚,有如⽔沸;海上说它是个海眼。初礼静安寺的人,少不得都要去望一望。那妇少亦不例外;胡雪岩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装作来看沸井的游客,驻⾜不行,以观动静。 “阿华,当心、当心,跌到井里,把你小命送掉!”原来那小大姐探头下望沸井,走得很近,⾝子又往前倾,这个动作很危险,所以那妇少大声警告——一口杭州话帮胡雪岩敲开了记忆之门,又惊又喜地在想:这不是罗四姐? 本想冒叫一声,证实了再上前招呼。但游客甚多,而海上的风气虽然比较开通,也还不到西洋人男女可以在稠人广众间公然招呼的程度;因而考虑了一下,回头关照书僮桂生,赶快将七姑 ![]() ![]() 桂生飞奔而去,他亦不必先告诉七姑 ![]() ![]() ![]() ![]() 彩凤只当他闯了什么祸,急急忙忙跟在他⾝后;桂生等看到胡雪岩的影子,方始停住脚。 “是我们老爷要叫你。” “彩凤,”胡雪岩悄悄指点:“你上去问她,是不是杭州的罗四姐?如果她说是,你就说我们 ![]() ![]() ![]() ![]() 彩凤很伶俐,想了一下问:“如果她不肯去呢?”“你就回过头来看我,她就一定肯去了。” 果然,一如胡雪岩的估计,只见彩凤上前搭话时,仿佛有难以沟通的情状,然后是彩凤先回头来看胡雪岩,接着是那妇少随着她的视线所示来搜索望去,显得相当震动似的。 胡雪岩知道成功了,赶紧转⾝直奔作为堂客休憩之地的一座禅房,找到七姑 ![]() ![]() “七姐,我同你谈过的罗四姐,你还记得记不得?”七姑 ![]() ![]() “她今天在这里,我叫彩凤‘假传圣旨’,说你同我是亲戚,请她来见面。马上就要来了。七姐,你请她到你那里去,仔仔细细问问她,她好象居孀在那里。” “好,好!”七姑 ![]() ![]() “我到钱庄里,有桩要紧事情料理好了,马上来。” 等胡雪岩走了好一会,才看到彩凤领着一个莲步姗姗俏括括的素服妇少,扶着小大姐的肩头,冉冉而来。七姑 ![]() ![]() ![]() ![]() “是不是罗四姐?” “不敢当,我姓罗,尊姓?” “我夫家姓古,娘家姓尤,行七,我们小爷叔叫我‘七姐’。罗四姐你也这样叫我好了。” 七姑 ![]() ![]() ![]() “请问:古太太你的‘小爷叔’是哪个?” “还有哪个?不就是你老早认识的胡雪岩,鼎鼎大名⾩康钱庄的老板。” 罗四姐又惊又喜。她也听说过,⾩康福钱庄的老板,就是从前在张胖子那里做伙计的胡雪岩,一直想打听,苦无机会。不想真的有这回事。 “罗四姐,”七姑 ![]() ![]() “罗四姐,”七姑 ![]() ![]() “唷,古太太,你的话太客气了。真正不敢当。” 于是七姑 ![]() ![]() ![]() ![]() ![]() 原来罗四姐当年随⽗⺟逃难,转徙千里,流离途中,⽗⺟双亡;孑然一⾝,不是了局,只有择人而事——结伴同行,一共有三家,其中两家都有个尚未婚娶的廿来岁的儿子,当然亦都时时在找机会向她献殷勤。这两家一富一穷,而罗四姐挑了穷的那家,姓程,是独子。 “七姐,我是因为他虽穷,肯上进;只要他肯上进,我就有把握帮他出头。再说,上头只有一个娘老;不比另外一家,⽗⺟双全,还有三个兄弟,两个妹妹,嫁过去做媳妇,一定象顶石臼做戏,吃力不讨好。” “罗四姐,换了我,也会象你一样,宁愿挑这一位。”七姑 ![]() ![]() “不在了。”罗四姐凄然说道:“是前年这个时候去世的。”“可怜,可怜!”七姑 ![]() ![]() “说起来也怪我不好。”罗四姐说:“他学的是刻字匠手艺。有一回他跟我谈起,说是长⽑打到杭州的前两年,乡试考举人,他跟他师⽗一起到考场里去刻题目纸,熬夜熬到天亮,心里在想:‘我也读过书,一样是熬夜,为啥不是去考举人,坐在这里当个低三下四的刻字匠。人家举子写错了字,顶多贴出“蓝榜”;我刻错一个字要打手心“吃生活”?’我就说:‘你果然有心,把招牌收起来,好好儿读书。开门七件事都是我管,用不着你费心。他真的就听我的话,三更打灯五更 ![]() “罗四姐,”七姑 ![]() ![]() “我绣花。不光是绣花,还替绣庄去收件;到后来做‘小包’,一批绣货包下来,再分给人家去做,⽇子过得很舒服。七姐,海上滩繁华地方,遍地银子,只要你肯花功夫去捡。不瞒你说,我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饿死的人。饿死的人是有,那是因为有钱买不到米,不是没有铜钱买米。这不一样的。七姐,你说是不是?” “怎么不是?”七姑 ![]() ![]() “后来杭州光复了。他同我说,考秀才要到杭州去考,将来举人也是杭州考,家一搬到杭州,他的这点基础,就要抛掉了。不如捐个监生,下回直接进京去考举人;头一年秋天考中了,第二年舂天再考进士。如果在浙江考中了举人,考进士还是要进京。一番手续两番做,反而不划算。我想想不错,凑了二百银两子,替他捐了个监生,他就更加用功了。唉!”罗四姐叹口气,说不下去了。 “用功用出⽑病来了?”练达人情的七姑 ![]() ![]() ![]() ![]() “没有。他这样子怎么能赶考?” “以后呢?” 以后自然是养病。痨病俗称“馋痨病”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罗四姐总依着他的 ![]() “我听人说,痨病只要胃口好,还不要紧,象他那样子,馋是馋得要命,胃口一点都没有。人一天比一天瘦,不过三个月的工夫。唉!”罗四姐又是一声长叹。 七姑 ![]() ![]() “南市。天主教堂后面。” “⽇子过得很艰难吧?” “也还好。”罗四姐淡淡地答说。 “有没有伢儿?” “没有。”罗四姐口中⼲脆,內心不免抱歉。 “既无儿女,年纪也离‘老’字还早——”七姑 ![]() ![]() “不,不!”七姑 ![]() ![]() 罗四姐原是没话找话,并没有想走的意思,见她留客之意甚殷,落得依顺。 “七姐话,一点不错。”她复又坐了下来“我也觉得我们一见如故。大概是前世的缘分。” “罗四姐,你说到‘前世的缘分’,我就更不肯放你回去了。”七姑 ![]() ![]()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要劝的是什么?却无须明言,就会知道。于是很坦率地答说:“我也不想造‘节孝坊’,不过,这回是要好好挑一挑了。” 正在谈着,胡雪岩来了“果然是罗四姐!”他怔怔地望着她,心中百感 ![]() 相形之下,罗四姐反显得比较沉着,站起来说道:“从前我叫你的名字;现在不晓得叫你啥好? “你仍旧叫我雪岩好了。” “这不象样。你现在是大老板,哪里好直来直去叫名字,也 ![]() “这样好了。”七姑 ![]() ![]() “好的,好的。这是禀称。大先生,我们没有见面有九年了吧?” 胡雪岩默默算了一下“九年!”他说“虽说九年,同隔世一样,杭州光复之后,左大人叫我办善后,我叫人到处访你,音信毫无,那时候你在那里?” “我已经在海上了。” “喔,怎么会到了海上了呢?”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七姑 ![]() ![]() 所谓料理,只是 ![]() “罗四姐,”她听见胡雪岩在说“你从前帮过我许多忙。现在我总算立直了,不晓得有啥地方可以帮你的忙,请你尽管说。” “多谢你。我也还混得落,到我混不落去的时候,再请你太先生帮忙。” “你一个人这样混也不是一个了局。” 听得这话,七姑 ![]() ![]() 她猜得不错。胡雪岩觉九年不见,罗四姐变过了,从前是一 ![]() ![]() 最动人的是堕马髻旁戴一朵⽩头绳结成的花菊——胡雪岩选⾊,喜 ![]() “为啥呢?” “在海上住惯了。” “那么,绣庄就开在海上?” ‘多谢你。”罗四姐说“等我想一想。” 七姑 ![]() ![]() “喔,”罗四姐很大方地裣衽为礼,口中叫一声:“七姐夫。”是这样亲近的称呼,使得古应舂很快地消失了陌生感,象跟 ![]() “罗四姐会吃酒的。”胡雪岩对七姑 ![]() ![]() “这样说,葡萄酒是太淡了。”七姑 ![]() ![]() ![]() “谢谢。我现在酒不吃了。” “为啥要戒酒?”七姑 ![]() ![]() “你看你!”古应舂埋怨地说:“你没有吃酒,倒在说醉话了。人家罗四姐⽇子过得好好地,何必借酒浇愁?”“好!算我说错了。”七姑 ![]() ![]() “不敢当、不敢当。七姐一定要我吃,我就吃。”“这才好。你说,吃啥酒?” “你吃啥,我吃啥。” “我是吃了好玩儿的。只怕你不喜 ![]() 七姑 ![]() ![]() ![]() ![]() “那怕什么?请七姐帮你的忙,外场请应舂照应。另外我再派两个老成靠得住的伙计给你。你做现成的老板好了。”“吃现成饭也没啥意思。” 言语有点谈不拢,古应舂觉得这件事暂时以不谈为妙,便将话扯了开去;作主人的当然要拣客人 ![]() 国中的刺绣分三派,湖南湘绣、苏州苏绣以外,海上独称“顾绣”其中源远流长,很有一段掌故,罗四姐居然能谈得很清楚。 “大家都晓得的,顾绣是从露香园顾家的一个姨太太传下来的。我现在住的地方,听他们说就是露香园的基址——” 露香园在海上城內西北角,先是明朝道州知府顾名儒所建,本名“万竹山居”顾名儒的胞弟叫顾名世,嘉靖卅八年的进士,官拜尚宝丞,告老还乡,宦囊甚丰,盾万竹山居东面的空地尚多,于是拓宽来开辟一座池塘,哪知此地本来就是池,有掘出来的一块石碑为证。碑上刻的是“露香池”三字,而且是赵子昂的手笔。因此,顾名世将万竹山居改名“露香园”;那座池塘当然一个其旧,依然叫做“露香池”顾名世的姬妾很多,其中有一个姓缪,她在京城的时候,学会了刺绣,而且是宮中传出来的诀窍;缪姨娘在这方面有天才,更加改良,益见精妙。五⾊丝线擘,细针密缕,颜⾊由浅⼊深,浑然一体,配⾊之美,更不在话下。最见特⾊的是,顾绣以针代笔,以丝线作丹青,以名迹作蓝本,山⽔、人物、花鸟,无不气韵生动,工细无匹,当时称为“画绣”缪姨娘曾经仿绣赵子昂的“八骏图”董其昌认为即使是赵子昂本人用笔,亦未见得能胜过她,又绣过一幅“停针图”真是穷态极妍,而且无法分辨是画、是绣;后来由扬州的一位盐商,拿一个汉⽟连环,及南唐名家周癙作画的一幅美人图 ![]() 由于缪姨娘的教导,露香园的女眷,下至丫头,都会刺绣,而且极精“画绣”之名大著,顾名世本人的名字,反而不为人所知,以至于顾名世有一次酒后大发牢 ![]() 不过称为“顾绣”是⼊清以后的事。顾名世有个孙女儿,嫁夫姓张,二十四岁居孀,有个一岁的儿子。抚孤守节,全靠纤纤十指;绣件不输于缪姨娘,但除绣画以外还绣普通的花样,生意很好“顾绣”便取“画绣”之名而代之,传遍南北。同时“顾绣”也成了海上的一样名产,家学户习,甚至男子也有学刺绣的。 罗四姐讲得头头是道;胡雪岩与七姑 ![]() ![]() 一听这话,胡雪岩便皱起了眉“可以不去的,有哪些地方?”他问。 “最好都去。万不得已,那末,有两处非去不可。”“好吧!就去这两处。”胡雪岩问道:“罗四姐呢?应该有人送。” “不要了。”七姑 ![]() ![]() ![]() ![]() “这倒容易。”古应舂说:“请罗四姐把府上的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去通知。” 于是胡、古二人先行离席;七姑 ![]() ![]() 一谈谈到夜午,古家照例每天必有宵夜,正在吃粥时,古应舂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胡雪岩。 “小爷叔没有回去?”七姑 ![]() ![]() 其实,大家都明⽩,他是特为来看罗四姐,卸了妆的她,梳一条松松的大辫子,穿的是散脚 ![]() “你们走了哪两家?”七姑 ![]() ![]() “会乐里雅君老五家,还有画锦里秋月楼老四家。”古应舂答说。 “秋月楼老四不是从良了吗?”七姑 ![]() ![]() “倒不是她要‘浴’,”胡雪岩答说:“是让邱家的大太太赶出来的。” “喔。”七姑 ![]() ![]() “稍微发福了。” “那好,她是要胖一点才好看。” 他们在 ![]() ![]() ![]() “没有。”罗四姐答说:“听都没有听说过。”女人逛堂子,只有我们这位太太。”古应舂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罗四姐,要不要让她带你去开开眼界?”“谢谢,谢谢!”罗四姐一面笑,一面瑟缩敛手“我不敢。”“怕啥?”七姑 ![]() ![]() ![]() ![]() “因为你懂了,女人家要怎么个样子,才能收男人的心?他不喜 ![]() ![]() ![]() ![]() “怪不得!”罗四姐笑道:“七姐夫这样子听你的话。”“听她的话倒不见得。”古应舂解嘲似地说:“不过大概不至于 ![]() “是不是?”七姑 ![]() ![]() “我用不着长这个见识了。孤家寡人一个,这番见识也用不着。” 说着,抬起头来,视线恰好跟胡雪岩碰个正着。赶紧避开,却又跟七姑 ![]() ![]() 于是胡雪岩便叫一声:“七姐,应舂!”接着谈一件不相⼲的事,目的是将他们夫妇俩的视线昅引开去,为罗四姐解围。 “我的酒不能再吃了。”;罗四姐找个谈话的空隙,摸着微微发烧的脸说:“再吃要醉了。” “不会的。酒量好坏一看就看出了。”七姑 ![]() ![]() “大概是。薄荷酒带甜味,酒量好的人,都不喜 ![]() 古应舂问:“罗四姐,你吃两杯⽩兰地好不好?”“吃两种酒会醉。” “不会,不会!”七姑 ![]() ![]() “真的?” 看样子并不坚拒,古应舂便去⾝起取了一瓶三星⽩兰地;拿着螺丝钻在开瓶塞时,罗四姐开口了。 “我听人家说,这种酒上面那块月牙形招头纸,拿 ![]() ![]() “这也不见得,要尝过才算数。”七姑 ![]() ![]() “我酒量浅,你请。” “罗四姐,”七姑 ![]() ![]() “哪个要你‘镶边’?不但不要你镶边,我们还要‘剪’你的‘边’呢!” 罗四姐看他们这样随意开玩笑,彼此都没有丝毫做作或不自然的神⾊,知道他们的 ![]() ![]() ![]() ![]() ![]() 于是,她的语气改变了,先是提到“堂子”就觉得是个不正经的地方,谈都不愿谈,这时候却自动地问道:“七姐,什么叫‘剪你的边’?” “‘剪边’就是把人家的相好夺过来。”七姑 ![]() ![]() “真正苏州人?”罗四姐不懂了“莫非还有假的苏州人?”“怎么没有?问起来都说是苏州木渎人,实在不过学了一口‘堂子腔’的苏⽩而已。” “苏⽩就是苏⽩,什么叫堂子腔的苏⽩?” “我不会说,你去听了就知道了。” “好啊!”一直坚拒的罗四姐,趁此转圈“几时跟七姐去开开眼界。” “你们去是去,”古应舂半真半假地警告:“当心《申报》登你们的新闻。” “喔,”胡雪岩突然提⾼了声音说:“应舂提到《申报》,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从去年冬天天津到海上的电报通了以后,我看《申报》上有些新闻是打电报回来的,盛杏荪当电报局总办,消息格外灵通;有些生意上头,我们消息比人家晚,哪怕只不过晚一步,亏就吃得很大了。所以,我有个念头,应舂,你看能不能托《申报》的访员帮忙?” “是报行情过来?” “是啊。” “那,我们自己派人在天津,每天用密码发过来好了。”“那没有多少用处。”胡雪岩说:“有的行情,只有访员才打听得到。而且,也不光是市面上的行情,还有朝廷里的行情。象去年冬天,李大先生的参案——” “李大先生”是指李瀚章。七姑 ![]() ![]() ![]() “他们这一谈就谈不完了,我们到旁边来谈我们的。”罗四姐极其知趣,立刻 ![]() ![]() ![]() 罗四姐不即回答,将七姑 ![]() ![]() ![]() ![]() “是不是⾝子不舒服?”七姑 ![]() ![]() “不是⾝子不舒服。”罗四姐仿佛很吃力地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忽然会有象今天这样子一天,又遇见雪岩,又结识了七姐你;好比买‘把儿柴’的人家,说有一天中了‘⽩鸽票’,不晓得怎么好了。” 七姑 ![]() ![]() ![]() 不过要找一句适当的话来回答倒很难,所以她只是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我一个寡妇,哪里有过这种又说又笑又吃酒的⽇子。他要帮我开绣庄,你要请我逛堂子;不要说今生今世,前世都不曾想到过的。” 踌躇満志之意,溢于言表,七姑 ![]() ![]() 罗四姐不答,低垂着眼,仿佛有难言之隐,无法开口似的。 “你说一句嘛!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勉強不来的事。”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不过,七姐,”罗四姐倏然抬眼“我算啥呢?” “女老板。” “出本钱是老板,本钱又不是我的。” 七姑 ![]() ![]() 不说自己说人家,言外之意就很微妙了。遇到这种时候,七姑 ![]() ![]() “罗四姐,”她终于开口探问了“你年纪还轻,又没有儿女,守下去没有意思嘛。” 在吃宵夜以前,罗四姐原曾谈过⾝世,当时含含糊糊表示过,没有儿女;此时听七姑 ![]() ![]() “有个女儿。”她说:“在外婆家。” “外婆在哪里?” “杭州。” “女儿不比儿子,总是人家的。将来靠女婿,他们小夫妇感情好还好,不然,这碗现成饭也很难吃,尤其是上有婆婆,亲家太太的脸嘴,实在难看。” “我是决不会靠女婿的。”罗四姐答说;声音很平淡,但字字清楚,显得很有把握。 “那末你靠哪个呢?” “靠自己。” “靠自己就更要有一样靠得住的东西了。” 意在言外,是劝她接受胡雪岩的资助,但罗四姐就在这一顿宵夜前后,浮动在心头的各种杂念,渐渐凝结成一个宗旨:要接受胡雪岩的好处,就不止于一家绣庄,否则宁可不受。因而明知其意,却装作不解。 七姑 ![]() ![]() 莫非是嫌胡雪岩的忙帮得不够?还是 ![]() ![]() ![]() “七姐,”罗四姐忽然问道:“胡家老太太还在?”“健旺得很呢。”七姑 ![]() ![]() “见过。” “那末,胡太太呢?也见过?” “也见过。”罗四姐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一下,七姑 ![]() ![]() 感情上的事,要两情愿。七姑 ![]() ![]() “阿七,”古应舂在喊“小爷叔要走了。” 七姑 ![]() ![]() 胡雪岩尚未答话,罗四姐抢在前而谦谢“七姐,七姐,”她说“你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道理上应该。”七姑 ![]() ![]() 罗四姐不作声了,胡雪岩便笑着问她说道:“你看,七姐就有这点本事,随随便便一句就能够把你的嘴封住,没话可说。” “我话还有的,”罗四姐说:“恭敬不如从命。” “你这话,”七姑 ![]() ![]() “那么,还有句不客气的话: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好,好。下不为例。” 古应舂与胡雪岩互相看了一眼,有同感的默契;罗四姐也是个角⾊,针锋相对,口才上并不逊于七姑 ![]() ![]() ![]() ![]() “没有空,也要菗出空来啊!” “罗四姐,你看,你多少有面子!” “哪里,我是沾七姐你的光。” “地方呢?”胡雪岩揷嘴问说。 “你看呢?”七姑 ![]() ![]() “也好。” “那就说定了。”七姑 ![]() ![]() 这是试探罗四姐,如果她对胡雪岩没有意思,一定会推辞;一个男人,深夜送单⾝女子回家,那会在邻居之中引起极多的批评;罗四姐果真以此为言,七姑 ![]() ![]() 推辞也很容易,最简捷的办法,便是说夜深不便,仍旧想住在古家。可是,她不是这样说,说的是:“胡大先生应酬多,不要再耽误他的工夫了。” “没有,没有!”胡雪岩赶紧接口:“明天晚上我没有应酬。”七姑 ![]() ![]() 第二天,七姑 ![]() ![]() 楼上住家,楼下客厅。客厅中已坐満了人,大多挟着一个平平扁扁的包裹,有个中年妇女首先 ![]() ![]() “喔,”罗四姐歉然答说:“昨夜我住在我姐姐那里。” 谁也没有听说过罗四姐有个姐姐,所以不免好奇地注视七姑 ![]() ![]() 七姑 ![]() ![]() 老马是她请的帮手,五十多岁帮她管帐兼应门,有时也打打杂,人很老实,但语言木讷,行动迟缓。这么多 ![]() ![]() 平时收货发货,只有罗四姐跟他两个人,这天添了一个帮手,便顺利得多,但也一直到中午,方能毕事。“真对不起。”罗四姐说“累你忙了半天。”接着便关照老马,到馆子里叫菜,要留七姑 ![]() ![]() “你不必客气。我来认一认地方,等下再来接你。家里还有事要料理,我索 ![]() 这在罗四姐倒是求之不得,因为卧房中难免有凌 ![]() “等下再说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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