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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剑下天山 作者:梁羽生 | 书号:2046 时间:2016/10/5 字数:15585 |
上一章 第十回 叱咤深山 黄衣藏隐秘 纵横双剑 幽谷会群 下一章 ( → ) | |
老婆婆用袖子替⻩衫少年抹了眼泪,说道:“这些事情,等下让你⽗亲和你说。”顿了一顿,回头对凌未风道:“前昨两晚,有几个清宮卫士竟自寻到我们石屋,第一晚,我和他⽗亲的徒弟,合力驱退。第二晚他们又来,竹君一个不小心,给他们用甩手箭伤了左臂,幸好只是轻伤。哦,忘记告诉你,竹君就是他的妹妹。”冒浣莲道:“我认得令媛,她长得很美。”老婆婆拍拍脑袋说道:“我老糊涂了,刚才姑娘谈起当⽇之事,我就该想到。当⽇我虽然不在剑阁,但听竹君说起,有一位儒冠老者和一位少女当晚投宿,拔刀助战,把那几个卫士杀死,那少女想必就是姑娘了!”冒浣莲点了点头,说道:“那儒冠老者是我的伯⽗傅青主。”老婆婆诧然道:“啊,原来是当今国手傅老先生,江湖上群豪敬仰的‘大极剑’傅青主,当晚若不是你们,他的养⽗说不定要受许多辱凌才能死去。” 一行人边走边说,惕火已越来越现。猛然间,老婆婆飞⾝一掠,说道:“贼子果然又来了!”凌未风紧跟着转过一个 ![]() ![]() 老婆婆当先奔到,只见一个卫士尸横地下,想是被神芒打死的,那魁梧汉子一把拉住老婆婆说道:“师娘,赶快回去看看师⽗。” 众人随着那魁梧汉子走进石屋,只贝屋当中放着一张 ![]() ![]() ![]() ![]() ![]() ![]() ![]() 老婆婆一进去就问道:“不妨事?”少女道:“哎,不妨事,爸爸把这个贼子一脚踢死了!”这时⻩衫少年也已冲⼊,少女一见,惊喜 ![]() ![]() 红面老人刚才用力过度,小睡养神,这时一听叫声,倏的张开双眼,大声说道:“谁打得死我啊!啊…怎么是你回来了!”他双目放光,蓦然跳起,跌坐 ![]() ![]() ![]() ![]() 那持剑少女这时已放好宝剑,拉着冒浣莲的手谢道:“姐姐,还记得我吗?多谢你两次援救我们。”冒浣莲道:“客气话不必多说了,看样子,老伯是半⾝不遂,刚才又曾与敌人 ![]() ![]() ![]() ![]()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刻,红面老人果然悠悠醒转,揽着⻩衫少年痴痴看着,屋中的人屏息呼昅,冒浣莲眼角含有晶莹的泪珠。良久,良久,⻩衫少年低声说道:“爸爸,你告诉我我的来历吧!” 红面老人面⾊倏地转苍⽩,招了招手,说道:“你妈妈先讲,她道漏的地方我再说。”老婆婆颤巍巍地扶着⻩衫少年,说道:“你的名字叫石仲明…”红面老人忽然抢着道:“应该叫桂仲明。”老婆婆圆睁双眼,红面老人道:“我是要他念着他的养⽗。”老婆婆吁了口气,平静下来,这才接着说道:“你的爸爸叫石天成,他和桂天澜都是你外祖的徒弟。桂天澜是师兄,他是师弟,你的外租是五十年前的川中大侠叶云荪,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你外祖膝下无儿,把他们两人都看作儿子一般,我和他们同时习武,更没有什么避忌。他们两师兄弟十分要好,只是天成脾气暴躁,天澜却极沉静。我对他们都像兄弟一般,但天成直率,虽然暴躁,却和我更合得来。 过了多年,我们三人都长成人了,一天你外祖⽗悄悄问我:‘妮子,你也该有个家了,你实在对我说,他们两人你喜 ![]() 红面老人听得出神,痴望着老婆婆说道:“这段故事我也没有听你说过呢?”老婆婆对⻩衫少年继续说道:“你外祖⽗问我,那时我还只像浣莲姑娘那么大,一个女孩儿家那里敢说。你外祖⽗自言自语地道:天澜人很老成,我忍不住揷口道:就是太老成了,年纪轻轻,像个老头子啦!他又自言自语道:大成却是火爆爆的 ![]() 老婆婆面⾊却很 ![]() “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満洲兵早已⼊了关內,可是我们僻处四川,四川还是张献忠的天下,我们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张献忠后来战败,他的部下孙可望和李定国仍然占着四川,満洲军队忙着收拾中原,也没有打来,我们就像住在世外桃源一样。到你五岁的时候,満清开始攻打四川,你爸爸的老家在川南,要回去 ![]() “不料他去后还不到半月,満清的大军便涌进四川, ![]() “逃难的⽇子可惨啦,没吃没喝那是常事,住宿更是不便,有时许多人挤在一处,有时露宿荒野,天澜又要极力避嫌,偏偏我又怀着⾝孕,离不开他,那些苫处真是一言难尽。你的妹妹就是在荒野竹丛中产下来的,所以叫做竹君。 “満洲军打进四川后,连年混战,我们逃难两年,形销骨瘦,到处探访你爸爸的踪迹,都没着落,后来听得武林同道传言,说他已在兵荒马 ![]() “逃难的生活越来越苦,我携带你们兄妹和天澜同行,又极其不便,那时天澜和几百个比较壮健的难民聚在一起,商量去投张献忠的手下李定国。天澜顾虑我和你们兄妹,有些难民就告诉他道:李定国那里,设有女营,可以收容战士的眷属,但也只限于战士的眷属。他们都说道:在逃难中哪管得这许多,你们两人不如成了婚吧!” 老婆婆说到这里,又看了红面老人一眼,红面老人道:“你说下去吧,我现在明⽩了,这不是你的锗。”老婆婆叹了口气道:“咱们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忌讳,当着儿女的面,说个清楚也好。”换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晚,天澜问我道:你的意思怎样?我想了好久,回答他道:天成音信全无,儿女又都年小,逃难没吃没喝,河山又已残破,这⽇子也真难过。除了投奔李定国,恐怕也没有第二条路好走罗!天澜道:本来我视天成和你,如同弟妹。在师门学艺时,不瞒你说,我是对你有心。可是自你们成亲后,我早就死了这条心,为了怕天成起疑,我还处处防微杜渐。可是现在的⽇子迫得我们非在一起不可。我们江湖儿女,又不是孔夫子的门徒,你不在乎贞节牌坊,我也不在乎寡妇再醮,这些礼法,我们都不放在心上。妹子,我们撒土为香,禀告天成贤弟,求他谅解吧! “事已至此,形势迫然。我和天澜都愿意结为患难中的伴侣,虽在逃难之中,我们也不愿草率,第二天对难友们一说,大家都很⾼兴。他们挖了许多可食的草 ![]() ![]() “谁知道事情就有这样巧,就在那天晚上,我们尚未圆房,你的爸爸就回来了!” 红面老人点点头道:“若不是那么巧,就不至有以后悲惨的事了,我和你妈分开后,到川南去接家人,在路上就碰到清兵,一路提心吊胆,专拣小路行走,那料到了家乡,我的家已成了瓦砾,家人全部死了,我悲愤之极,想投奔义军,但又念着 ![]() “可是那时处处战火,地方糜烂,我找不到 ![]() “逃难逃了两年。仍是一点不知道你们的踪迹,这一天⻩昏,我和十多个难友也逃到那个小村镇,见另外一帮难民兴⾼采烈,又唱又跳,非常奇怪,我找着一个人问,他说是他们的大哥桂天澜难中成亲。我急忙问新娘子是什么人。他说是带有两个儿女的寡归,还听说是川中大侠叶云荪的女儿哩! “我一听后⾎ ![]() ![]() ![]() ![]() ![]() ![]() 红面老人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还记得那是个月黑风⾼之夜,我満脸擦上煤烟,就去夜探他们的洞房,提防被认出。心想,看他们到底怎样?如果我的 ![]() “我本想过了三更去,但⼊黑之后,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样也忍受不住,远远瞧见那群难民贺客陆续走出新房之后,我就展开夜行术,到他们‘新房’外面偷听。 “这一听,更把我气得肺都炸了。我的 ![]() ![]() ![]() 老婆婆面⾊苍⽩,接下去道:“那时我们做梦也料不到是你。我的苦楚在两年逃难中,什么也挨过了,要有眼泪的话,泪也流尽了。那时我们以为你已死了,就是不死,也难以生逢了。天澜对我好极,我既愿意嫁他,自然该叫孩子唤他做爸爸,料不到你突然到来,而且不分皂⽩,一扬手就暗器纷飞。我们只道你是坏人,因此我才用耳环打你的⽳道。” 红面老人凄然一笑,说道:“你不必讲了,现在我一切都已明⽩,那是我的过错。但那时怒火攻心,什么也不知道,天澜纵⾝出来,我一照面就给地几记辣招。” “那料天澜功力比我深厚得多,几招一过,我就知不是他的对手。那时你也跑了出来助阵,我是气愤之极,心想:好!你们两人既联成一气,今晚我只好忍辱逃跑,再在江湖投奔名师,练成绝技,怎样也得报夺 ![]() “这时天澜避过我几记险招,大约已看出是同门家数,大声叫道:你是谁?快点说出来,以免自误!在他大喝之时,你一枚耳环,又取我的三里⽳,还有未走完的贺客打来的石头和 ![]() ![]() 老婆婆道:“那时我也听出了你的声音,整个都傻在那儿,等到清醒时,哪里还瞧得见你的影子?我只好把天澜救醒过来。” 老婆婆说到这里,大家都感到心头沉重,空气都好似凝结起来。冒浣莲轻轻叹口气道:“这都是因为战争!”老婆婆喃喃自语道:“是的,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战争。是战争拆散了家庭,分离了好友,引起了误会,造成了惨剧。这笔帐要记在満洲鞑子⾝上!” 老婆婆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天澜醒来后,眼泪直流,过了许久,才对我说:妹子,天成还在人间,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寻着他,让你们家庭团圆。我当然也是这样想,可是天成火爆的 ![]() “我们冷静下来之后,再从长计议。天澜道:事已至此,妹子,要委屈你,咱们还是做挂名夫 ![]() ![]() 红面老人用袖子揩了揩眼泪,说道:“妹子,这个我早已知道了!”老婆婆看了他一眼,正待发问,红面老人却不停口地说下去道:“可是那时我却把你们恨透了。我仗着单⾝一人,无牵无挂,四处飘流。后来直走到回疆,在天山之南,遇到了也是万里投荒、隐⾝漠外的武当名宿卓一航,跟他学了九宮神行掌和鸳鸯连环腿两样绝技。当时我为了恨你们,发誓不再用你⽗亲传授的功夫。我也自知,若论到本门功夫,天澜和你都要比我⾼。” 凌未风这时揷了句话道:“卓一航我小时候也见过,他是师⽗晦明禅师的好友。可惜我到天山没多久,他就死啦。”红面老人睁大眼睛看看凌未风“噫”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晦明禅师的关门徒弟。我飘流到回疆时,也听得晦明禅师大名。想跟他学剑,可是三上天山他都不肯收我。后来给我磨得太多,才叫我另投名师,指引我去见卓一航。他老人家现在恐怕已近百岁大寿了。”老婆婆也点点头道:“怪不得你剑法这样厉害!算起来你这小伙子竟跟我们两老是同辈。”凌未风微微一笑,连道“不敢!” 红面老人继续说道:“卓一航是晦明禅师的好友,武功自然也是顶尖儿的。我学了七年,自信两种绝技已得真传。就赶回四川寻找你们报仇,这时四川早已被清军平定,只有李闯王的残部,还占在川滇边区。大劫之后,面目全非;亲戚故旧,半登鬼域,我怎样也找不到你们,也无从打听。后来辗转寻访,偶然听武林名手说起,剑阁绝顶,隐有⾼人,我猜是天澜,这才两番到来寻仇打斗!” 老婆婆道:“我们投奔了李定国后,不久便得到重用。天澜成了李定国的心腹爱将,我也帮着管理寨营事务,本来⾼级将领是可以和家属同住的,但我们却自愿分开。李定国有一天问及,天澜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了他,李定国慨然说道:我必定帮你的忙,要令你们兄弟和好,夫 ![]() “那件⻩衫,那件我新婚后亲手所做给天成的杏⻩衫子,我把它珍蔵起来。衫上还染有天成的几点鲜⾎,我要把它留给仲明。仲明从小至大,我给他做的⾐服,也都是⻩⾊的,军中叫他做⻩衫儿。有人奇怪问我,为什么总是做⻩衫给孩子穿?我只是苦笑不答。这原因,我一直没有对仲明说过,我发誓要等他们⽗子见面后,才告诉他知道,天可怜见,今天他们⽗子到底是见着面了!” ⻩衫少年听到这里,泪流満面,低低唤了一声“妈妈”老婆婆用手轻轻摸抚他的头发,继续说道:“李定国初时占据川黔力抗清兵,声势也很浩大,可惜夕 ![]() ![]() ![]() ![]() “李定国死后,我们从缅甸回来,那时川省义军已全部瓦解。天澜叫我与他同到剑阁隐居。他说他以前曾奉李定国之命,到过剑阁几次,那里果木野兽很多,可以不愁生活。至于他以前去剑阁做什么,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 红面老人接下去道:“我探出他们在剑阁隐居之后,就攀登栈道去寻找他们,那时我也收了一个徒弟,名唤于中,功夫也还过得去。我带他到剑阁,叫他在⾕底等我,我是准备若万一不敌,埋骨荒山,也得有个人料理。 “我半夜到来,大出天澜意料之外。他要向我解释,可是我二十年来忍辱负重,积忿极深,哪里肯听他的话,一见面就用九宮神行掌的绝招打他,他被迫招架。我自以为学成绝技,胜券可 ![]() ![]() ![]() ![]() ![]() ![]() ![]() 红面老人讲述至此,话语一停,低低 ![]() 过了一阵,于中接着说道:“我奉师之命,在下面接应师⽗,事先也没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说所找的是他平生唯一的強仇大敌,我在下面遥听师⽗在上面呼喝之声,一颗心卜卜地跳个不休,没多久,忽见师⽗从上面滚下,我急忙上去接着,幸好师⽗受伤不重,他一起来,就挥手叫我快走,星夜离开了剑阁。我问他,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要我和他一道,苦学绝技!” 老婆婆呷了口山茶,接下去道:“那晚我和竹君同睡,半夜醒来,忽听外面似有打斗之声,我本意是要死时才告诉孩子的,因为我不愿孩子纯真的心灵,蒙上 ![]() ⻩衫少年道:“我在剑阁长大,也觉得⽗亲神情有点奇怪,他们虽很和睦,可是晚上我跟⽗亲,妹妹跟⺟亲,十余年来如一⽇,⽇常相处,他们也都客客气气,和我小时在军中所见叔叔婶婶大不相同,可是我也绝未料到里头有这样复杂的情节,那晚养⽗和妈妈流着泪将事情告诉我,俨如晴天起了霹雳,我也不知道该恨谁才好,我只能恨我自己!我 ![]() ![]() ![]() 说到这里,忽听得外面有微微声响,老婆婆一指凌未风,未待开言,凌未风青钢剑已嗖的出手,轻轻一掠,似大雁穿出屋外。老婆婆道:“这声响未必是人,但有防备总好点。有凌大侠在此巡视,我们可不必再怕小贼来 ![]() ⻩衫少年继续说道:“我在雪地上昏 ![]() ![]() 冒浣莲道:“以后的事情我替你说吧。”她将遇见⻩衫少年和怎样医治她的经过,一一告诉给老婆婆和红面老人,老婆婆又悲又喜,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浣莲姑娘,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才好!” 红面老人也定晴看着冒浣莲,又啜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姑娘,我记起你来了,你就是那⽇在剑阁观战的人。听竹君讲,你还帮了我们大忙哩!” “你在剑阁那夜,是我第二次来找天澜算帐。事情也真有这样巧,竹君长大了,也像她的哥哥一样,用暗器伤了我。而我为了救她,又抱着清宮卫士,江湖以前闻名的巨盗‘八臂哪咤’焦霸,同堕深⾕,我虽然把他杀死,但他也把我弄成残废。” 竹君一手轻掠头发,一手拉着冒浣莲的手道:“我当晚急痛攻心,自悬崖跃下,幸好我在深山长大,长期与猿猴为伍,虽不敢说轻功绝顶,但⾝手也还灵活,我翻翻滚滚,直下深⾕,发现了爸爸已给于中师兄救醒,我就过去见他。那时他虽然伤重,见了我还是⾼兴得很,拉着我问长问短。我告诉他,二十年来,我都是和妈妈睡在一起,妈妈怪疼我的。他听了喃喃道:“那么难道他们只是挂名夫妇?我也听不懂他说的意思。” 老婆婆暗暗点首,心道:“怪不得他刚才说早已知道。”红面老人尴尬一笑,接着说道:“过了几天,仲明的妈妈回来了,那时我因为伤重,不能动弹,于中和竹君只好在⾕中服侍我。她到了之后,才合力造起这间石屋。 “我们大 ![]() ![]() ![]() 红面老人说至此处,伸出手抚着⻩衫少年的头发道:“要不是我还想着见你一面,那时我就直想了此残生!天澜师兄对我恩深义重,我却迫死了他!我实在不是人!儿啊!我要你今后改姓桂,就是为了报答他。你将来结婚生子,第一个算是桂天澜的,承继桂家香火。第二个才算是我的孙子,承继石家香火。儿啊!你要一世记着你养⽗对你的恩德!” 红面老人石天成与桂天澜之间的思恩怨怨,至此大⽩,众人均不噤黯然神伤,烯嘘叹息!老婆婆忽然一手取过⻩衫少年背上的行囊,开解一抖,抖出几件⻩衫。红面老人叹道:“儿啊!这几年难为你了,亏你还能体谅你妈的苦心,虽然失了记忆,⻩衫服饰还是未改。”老婆婆闷声不响,忽然拣出一件杏⻩衫子,递过去道:“大成,你看看这件⻩衫,可不就是当年我给你做的那件,上面还沾着你几点⾎迹!”红面老人接过一看,流下泪来。老婆婆道:“我们一直珍蔵着这件衫,在仲明十八岁那年,才 ![]() 红面老人把⻩衫展开,二十年的的往事在泪光中摇晃,一时只觉万箭穿心!这件⻩衫,现在已经陈旧不堪了,可是在他眼中,还像当年 ![]() ![]() ![]() 突然,⻩衫少年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定睛看时,只见那件燃烧着的⻩衫,忽然在火光中现出一幅图画,图中现出一道瀑布,在瀑布的尽头,⽔像珍珠帘子一伸,挂在一个山洞前面,山洞石门紧闭,火光中还现出七个大字“左三右四中十二。”众人诧异非常,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衫燃烧得非常迅速,霎忽之后化为灰烬,冒浣莲将画默记心中,准备他⽇重绘。 红面老人莫明所以,问道:“这是怎么搞的?”冒浣莲道:“我听傅伯伯说过,有一种野草,烧成灰后,和⽔调匀,用来写字,字迹不显,但一经焚化,就露出来。有一些秘密的帮会,曾利用过这种野草,制成隐形墨⽔,来传达极秘密的信件。可是这种草很难找,用法也很少人知道。” 红面老人道:“上面的字,我认得是天澜师哥的,可是他这幅图却是什么意思?”老婆婆也诧异道:“我也未听他说过。他自从到剑阁隐居之后,越发沉默,常常整天都难得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画的!” 不说众人在屋內 ![]() 凌未风心中暗道:“这两人想必就是老婆婆听说的贼人,且看看他们的行径。”⾝子一伏,隐在草莽之中。这两人⾝法好快,霎忽到了面前,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闻说桂老头儿躲在剑阁!何以找不着他,只见一间残破的茅屋?”另一人道:“等韩大哥来就有办法了,就是怕他不来。说话之间,两人已离开凌未风四五丈地。凌未风暗暗 ![]() ![]() ![]() ![]() 这两人回声骂道:“是线上的朋友,请出来指教个三招两式,鬼鬼祟祟暗中捉弄,算什么英雄?”凌未风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就在这里啊!谁叫你们看不见?” 这两人一个名叫八方刀张元振,一个名叫黑煞神陶宏,都是陕西的独脚大盗,论功夫倒不是庸手,只是轻功暗器之术,却逊于凌未风,这番被凌未风暗中考较,都很生气,一左一右,猛向凌未风扑来! 凌未风单掌护 ![]() 凌未风侧⾝闪过,反手一点,也向陶宏 ![]() ![]() 陶宏往旁疾道,喝道:“你是什么人?”凌未风道:“你又是什么人?”张元振这时已看清楚凌未风险上的刀疤,吃了一惊,叫道:“你是不是名唤天山神芒的凌未风?”凌未风傲然说道:“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张元振道:“你在西北混得好好的,何苦来趟这趟浑⽔?”凌未风听不懂他的话意,喝道:“什么叫做浑⽔?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们敢来欺负残废老人,我可不能不管!” 陶宏急忙抱拳说道:“凌大侠,你是说桂天澜残废了?我们不是他的仇人,他在哪里?烦你引见引见。” 凌未风未及答话,远处又有三人飞奔而来,凌未风一看全是上了五十岁的老汉。张元振、陶宏二人作了个罗圈揖,说道:“罗当家、达士司和卢舵主都来啦。咱们合字的朋友,一瓢⽔大家喝啦!”凌未风一听,便知是绿林的切口,绿林中人在抢劫一票财物时,苦碰到另一帮的也来拦截,如不想火拼,就得答应“见者有份”大家分赃。“合字”是指“同道中人”“一瓢⽔”是指“财货”凌未风十分诧异,这些人到荒⾕中做什么“买卖?” 张元振指着凌未风道:“这位是西北游侠天山神芒凌未风。”那三人漫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张元振又对凌未风一一介绍道:“这们是在川北眉山安窖立柜的罗当家罗达,这位是石砥土司达三公;这位是青 ![]() 当下张元振又道:“这位凌大侠,是桂老头儿的朋友,他说桂老头儿残废啦,我们想请他引见。”后来三人齐声道好。凌未风本想将桂天澜已死之事告知,随后一想,却又忍住。心想他们既自称是桂天澜的朋友,且先带他们见石老太太再说。 且说红面老人和老婆婆等正在猜测桂天澜遗下的怪图。忽闻外面人声脚步声响成一片,老婆婆拔剑说道:“难道有什么贼子到来,连凌未风也挡不住?”她 ![]() ![]() 张元振和达土司听凌未风口叫“石老太太”都觉诧异,他们唱了一个肥喏,说道:“桂老嫂子,还记得我们吗?天澜兄在这里吗?”老婆婆面⾊一沉,随即说道:“桂天澜已给清宮卫士害死啦,你们来迟一步了,我的当家方天成倒在这屋子內,只是他现在已是废人,可不敢请老朋友们进去!”说罢横剑在门口一站。 张元振和达土司,都是桂天澜和她在李定军国中之时,所认识的人。张元振是一股山匪头领,当时也听李定国的号令,达土司则曾有一次借路给李军通过,那次接洽惜路的人正是桂天澜,那时她还是桂天澜的挂名 ![]() 张元振和达土司听老婆婆这样一说,全都怔着!他们 ![]() 众人正凝视间,忽听得青 ![]() 老婆婆重睁双眸,仍是横剑当门,瞧着卢大楞子道:“谢谢这位朋友好意,只是我们当家的已被清宮卫士弄成废人,昨晚他们还曾到荒⾕搜查,打伤了我的女儿,我们当家的正等待这班鹰⽝再来,可不愿连累朋友。”卢大楞子气冲冲道:“有这等的事?” 说话之间,远处的那簇人影,已到了石屋之前。老婆婆厉笑一声道:“你看,这不是卫士老爷们来了!”卢大楞子扭头一看,果然是五个穿着一⾊青⾐服饰的卫士,散了开来,采取包围之势。 卢大楞子道:“我给你打发他们!”⾝形方起,却给眉山寨主罗达拉着道:“卢大哥,且慢,咱们别忙犯这趟浑⽔!” 这五个卫士中,有三个是大內⾼手,为首的叫王刚,曾以金刚散手名震武林,另外两人一叫申天虎,一叫申天豹,是两兄弟,以沧州洪四把子真传的吴钩剑法,称为武林一绝。又另外两人则是川陕总督府的卫士,一叫洪涛,一叫焦直,以前也是川中绿林人物,后来川陕总督网罗了去的。这两人此来是给王刚他们带路。 洪涛、焦直和罗寨主、达士司、张元振等都是相识,知道他们的武功不凡,当下对王刚说了一声,随即打招呼道:“咱们奉命捉拿钦犯石大成,其余不相⼲的人都没事。朋友们,借个路!” 卢大楞子暴声喝道:“这不成!”罗达却道:“大哥,别人正点子还没开腔呢,你急什么?”罗达、张元振、陶宏、达土司等,虽则是绿林人物,雄霸一方,可却只是普通的绿林道,与李自成、张献忠不可同⽇而语。他们只是啸聚山林,但求立⾜而已,因此与官兵素来河⽔不犯井⽔,有时还互相孝敬,各保平安。若要他们与大內卫士作对,包庇钦犯,他们可不大愿意,而且他们与桂天澜、石天成也没什么过命的 ![]() 老婆婆抱剑当 ![]() 老婆婆一展剑锋,飞⾝ ![]() 凌未风单⾜点地,⾝子一旋,对蓄势待发的五个卫士,环扫一眼,冷然发话道:“这里的事情主人 ![]() ![]() 凌未风说话十分冲撞,你道何以洪涛对他如此客气?原来刚才卢大楞子那么一嚷,而洪涛又认得罗达、达土司等和他一路。只恐凌未风一出手,这些人会帮他。这几个人全是绿林⾼手,凌未风他虽不识,便只看他亮出的这手轻⾝功夫,就非同小可,自己这边五个人,如只对付石天成夫妇,加上他的女儿和徒弟,那是绰有余裕。但若群豪联起来合斗,可就讨不了好去。因此他虽闷着一肚子气,还是不能不套 ![]() 那料他不说犹可,一说之后,凌未风猛然喝道:“放庇,谁是你的朋友!”他见洪涛望着群豪,亢命说道:“你们只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说罢转过面对罗达等人说道:“各位朋友,若看得起我,请不要助拳,免得他们说我们以众凌寡。” 这时黑夜渐逝,曙⾊初开,晨光曝微中,大內卫土的首领王刚看清楚了凌未风面容,忽然跨前一步, ![]() 原来楚昭南在云岗逃脫之后,回京报告,清廷把凌未风绘图造像,分发各地,列为头等钦犯。比较起来,他比石天成夫妇更为重要,清廷更 ![]() 凌未风冷笑一声,青钢剑拔在手中,剑尖一指,正待发话,猛听得背后有人⾼声喝道:“凌大哥,留下我的一份!”屋中一人,手提双剑,旋风似的飞奔出来,此人正是⻩衫少年桂仲明。 凌未风将剑抛起接下,嘻嘻笑道:“他是石老前辈的公子,他可就是你们要找的点子之一,他这一来,我可不好意思独呑了。” 王刚板着面孔,冷冷说道:“你们既然替石老儿出头接着,那就划出道儿来吧,你两人若输了又怎样?” 桂仲明说道:“我若输了,全家让你们拿去!”凌未风笑道接道:“连我也算在內。”卢大楞子在旁揷口道:“这不公平,还没有说他们输了又怎样?”凌未风道:“这可不必说了,反正他们逃不出去。” 王刚怒道:“好小子,你们有多大本事,敢如此目中无人?咱家不惯耍嘴,外面见真章去!”洪涛叫道:“且慢,我们虽说是捉拿钦犯,大家可都是武林中人,我要请在场的罗大哥、达土司等做个证人,这规章可是他们自己定的,免得各位大哥说我们以強欺弱,以大庒小。”洪涛终是顾忌在场的达士司诸人,恐怕他们会帮凌未风,因此拿话先庒着他们,既然他们做证人,他们当然就不能出手。 卢大楞子哼了一声,罗达抢着说道:“这个自然,我们也想开开眼界!”凌未风抱剑一揖说道:“承各位看得起我,两边都不助拳,那好极了!石老大娘,你也不必来了。”老婆婆仍是横剑当门,⾼声说道:“我来什么?我老婆子信不过你,还肯把全家大小付在你的⾝上?你们要打,可就快打,要离开远一点打,我当家的养病,不许你们在这里嘈吵!” 凌未风哈哈笑道:“你们听见没有?老大娘不许我们在这里打,外面山⾕宽阔,咱们外面打去。”王刚把手一挥,五个卫士同时向外面⾕中盆地跑去。申天虎悄悄问道:“他们会不会逃跑,敢不敢跟来?”王刚道:“那不会。”申天豹回头一望道:“王大哥,这可说不定,他们现在还未起步呢!” 二申陡的凝步,正待喝骂 ![]() 二申转过山坳,刚到盘地,只见那两条黑影已站在当中,凌未风单剑平 ![]() ![]() 过了一会,罗达等人也己到齐,其中还多出一位红⾐少女,一对秋⽔盈盈的眼睛,注视着⻩衫少年桂仲明。 这红⾐少女正是冒浣莲,她 ![]() 这时朝⽇初升,晓霞映照,幽⾕中的螟岩怪石,豁然显露,群豪和冒浣莲箕踞作壁上观,在凹凸不平的山⾕盆地中则两阵对圆,刽拔弩张。正是:荒山剑气冲牛斗,万木无声待雨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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