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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剑下天山 作者:梁羽生 | 书号:2046 时间:2016/10/5 字数:16599 |
上一章 第八回 恩怨难明 空山惊恶斗 灵根未断 一语酸迷 下一章 ( → ) | |
凌未风闯![]() ![]() ![]() 傅青主一直等到⻩衫少年走到了⾝边,这才缓缓起立,若无其事地问道:“睡得好吗?”⻩衫少年直着眼神呆呆地望着傅青主。傅青主微微一笑,拿起了一杯茶,递过去道:“你喝一杯。”⻩衫少年右手一松,长剑呛啷堕地,接过了茶便喝,傅青主拍掌笑道:“你且再睡一会儿。”话声未了,⻩衫少年颓然倒地,不一刻就发出了鼾声。 凌未风正待纵出,忽听得又是格登格登的下楼梯之声,心想,难道又有一个失魂的家伙?只是这脚步声急迫得多,见一个少女勿匆奔下,这少女正是冒浣莲。 冒浣莲一见⻩衫少年睡在地上,长剑堕在⾝边,失声问道:“他没有伤着你吗?”傅青主道:“没有,他 ![]() ![]() ![]() ![]() ![]() ![]() 冒浣莲惊问道:“傅伯伯,你⼲什么?”傅青主道:“这个时候,亏你还有耐心谈医学上的问题。他究竟会不会害人,谁也不知道,我不能够冒这个险,让他留着一⾝武功,晚间 ![]() 凌未风呼昅紧促,急声说道:“别的人听你的话,你要把他武功废掉,我可不答应。你想他这⾝功夫是容易练成的么?”正好对我们有多大好处!我实在不忍见这样的人才给你毁掉!”冒浣莲接声说道:“傅伯伯,你看凌大侠也这样说,你还忍心下得了手?” 傅青主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忽然敛手坐了下来,说道:“我苦苦思索怎样医治这个少年,现在终于找到办法了。”冒淀莲诧然问道:“怎么…?”傅青主道:“你道我真的要把他废掉吗?我不过是想试试你对他心意如何?现在可试出来了。”冒浣莲嘟着嘴道:“你是与我开玩笑。”傅青主一本正经地道:“我也不开玩笑!你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现在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在他⾝边,而这个女孩子,是他肯信服的人,这样他才会听她的话,也只有这样一个耐心的女孩子,才会探出他的病源。可是他又最这么危险的人,如果那个女孩子不是真心愿为他牺牲一切,不是对他极好的话,她就不敢陪伴着这样的一个病人,就是肯陪伴他,也不会得出什么结果。这样的病人,他的感觉是最敏锐的。谁对他是不是真正关心,他会感觉出来的。他需要一个⺟亲,一个姐妹,一个朋友,一个可以把任何话都告诉给她的人。而你就是最适合去照顾他的人。可是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意,所以故意要把他废掉试一试你。”傅青主说了,冒浣莲默然不语,傅青主又笑着说道:“你看傅伯伯是疼你不是?”凌未风也给这句话引得笑起来了。 傅青主看了凌未风一眼,又笑着说道:“我今晚不但试了浣莲姑娘,还试了凌大侠。” 凌未风诧然问道:“你试我⼲嘛?”傅青主笑通:“唯英雄能重英雄,你的武功是顶尖儿的人物了,所以一定特别怜才。今晚一试,果然你对他极为爱惜。还几乎要与老夫翻脸呢!老实说,我虽然试出浣莲愿陪伴他,但还担心他万一发作时,真个行凶的话,没人能制服得了他。现有你和浣莲在一起跟着他,那就万无一失。当跟着他时,你得让浣莲与他多亲近,你只能是在旁边保护。”说罢又哈哈大笑。 凌未风道:“傅老先生的医术,我是佩服极了,若有差遣,在所不辞。可是傅老先生也能将病人的来历,告诉我一点吗?比如说你们是怎样遇到的。” 傅青主在烛光摇曳之中,说出了一段惊心动魄的遭遇。 原来当⽇傅青主和冒浣莲,在武家庄与群雄分手,自山西经陕西取陆路⼊川。行了多天,到了剑阁,这剑阁是有名的险峻地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脍炙人口的名句,所指的就是剑阁这一段路。 这一⽇,他们通过丛山中矗立的“剑门关”在历史上有名的“栈道”上行走。所谓“栈道”是在悬崖岖壁上,开山凿石辟出来的羊肠小径。有些地方 ![]() 傅青主的故事,就从这里说起。他对凌未凤道:“那一⽇,我们在栈道上行走,说也惭愧,我们都算是有点功夫的人,行了一天,还未曾走完路,眼看暮霭苍茫,山⾊ ![]() 冒浣莲揷口道:“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其实那时我并不是生病。而是自从夜探五台山之后,半个月来,总感到心里难受!”凌未风听了,暗暗嗟叹。五台山之夜,冒浣莲寻找⺟亲,却找到了亡⺟的⾐冠之家。这一幕悲剧,他也曾经暗中目睹。他自然懂得冒浣莲为什么心里难受。 傅青主黯然说道:“我何尝不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就是怕你抑郁成病呀!”冒浣莲眼圈一红,忽然望着 ![]() ![]() 傅青主继续往下说道:“正在着急之时,忽然我们看到山坳处有一个少女在采集山藤,她随便用手一扯,就是一条。这种山藤十分坚韧,寻常人用刀割,也还得花一些功夫,她竞是这样的毫不费力,我看着也有点惊奇。浣莲叫了一声,那个姑娘回头来,见了浣莲,⾼兴得什么似的,走过来拉浣莲的手,问她究竟是不是仙女,突然被风吹落荒山?因为她在深山中已经很久看不到外面的人了。” 冒浣莲接着道:“其实她才长得美呢!那个样儿呀!就像幽⾕中的百合花!我告诉她我们是普通的旅人,她急得什么似的,赶忙招呼我们到她家中住宿。我想,这样的险峻峰巅,居然还有人家,那这人家也一定不是普通人家了!” 傅青主接着说道:“这位姑娘的家就在附近,可是我们远看却一点看不出来。原来她的家竟然是建在两峰夹峙之间的悬崖岖壁上,峭壁上突出的两株虬松刚好把屋子遮着。我们走进屋內,只见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生得又黑又瘦,手指如鸟爪一样,指甲很长,精神健铄,我们见到他很惊诧的见到我们,我们告诉他是 ![]() “我们 ![]() 凌未风听到这里,揷口笑道:“就像你今晚吩咐我一模一样?”傅青主说道:“我和你是开玩笑,他可严厉得多,那神气可怕极了!” 冒浣莲道:“当时那位姑娘问道:‘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呢!是不是上次那个坏人又来了,这回我长大了,我帮你的手。’那个老人听了,面⾊大变,斥责她道:‘不许你动手,你若动手,我就不认你是女儿,就算我给人打死了,你也不准和来人动手,即使他要带你走,你也得跟他走,绝不许替我报仇,你听见吗?’那少女哭道:‘爸爸,你说的是什么话?’那老者厉声说道:‘你苫违背我言,我死不瞑目!’我听到了,觉得这个老人不近情理。我看着傅伯伯,他却一句也不出声,我想说要拔刀相助,但又觉得这是不自量力,因为那个姑娘比我还強。屋子里一片愁云惨雾,我的心也像铅一样又沉又实。” 傅青主道:“我在江湖行走,也有几十年了,从未遇过这样的怪事。这个老者看来练就大力鹰爪的功夫,两眼神光奕奕,一看便知是內家⾼手,可是我却丝毫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猜大约是江湖上的寻仇报复,刚好给我们碰上。可若是江湖寻仇,当事人绝没有不 ![]() ![]() 这时窗外夜凤呼呼,鹤桑厉鸣,凌未风忽然拍掌说道:“我猜得出这个老者是什么人!”话声未了,忽然窗外有人接声说道:“我也猜得出这老者是什么人!”凌未风一跃而起,只见一条黑影蓦地穿窗而⼊。 那跳进来的人是李思永,他也是心有疑团,终宵未寐,为冒浣莲窗下楼梯之声所惊,跟了下来。凌未风听得出神,竟未发现他伏在窗外。 这时,傅青主见凌未风和李思永都说知道这老者是谁,大为诧异。凌未风道:“我曾听过师⽗谈起各派名宿,据说在剑阁栈道的绝顶之处,隐居有位老者,名叫桂天澜,在大力鹰爪功和绵掌上有绝顶功夫,鹰爪功是外家绝技,绵掌则是內家最难练的功夫,这人能內外兼修,可算是武林中的怪杰。”冒浣莲听了“嘘”了一声,急忙问道:“他姓桂?”凌未风点了点头,冒浣莲眼波流动,手托香腮,似在思索什么事情一样。 李思永道:“我也听先⽗说道,有一个名叫桂天澜的人,武功极強,当张献忠主川时,曾投在张那大将李定国帐下,不久张献忠李定国相继败亡,此人就不知踪迹。后来有人说他隐⾝剑阁,先⽗派人去找了几次,都没有找着。傅老前辈说有人找他寻伙,我想也许不是人私寻仇,而是清廷的⾼手踩到了他的踪迹。” 傅青主摇了头摇道:“你只猜到了一半,最初来寻仇的人不是清廷的人。”接着他往下说道:“那老人正在和女儿说话之时,屋顶上空突然掠过一技响箭,一声接着一声,怪声摇曳,甚为凄厉。这是江湖上寻仇示警的讯号,而且若非自信能够把对方手到擒来,决不会使用这种先行传声不臂的方式。我正觉十分诧异,这对⽗女的武功,已是武林同道中所罕见,难道又有什么⾼人,敢如此托大?响箭过后,果然外面传来暴雷也似的喝声:“你还不出来答话?” 那老者愁容満面,缓缓起立,对女儿道:‘你千万听我的话!’又向我们道:‘你们也千万别理闲事!’说完,便冲出屋外,我忍不住也跟着出去,回头一看,那个小姑娘和浣莲也出来啦! “屋外站着的是一个红面虬髯的老者,一见我跟着出来,翻起掉眼瞧了瞧,冷笑道:‘你居然这样不要脸,还找人助拳!’我急忙说道:‘我只是过路的客人!’我知道这类的江湖仇斗,若只是一人出面,那就必定是约好的单打独斗。外人若偶然撞上,也得避开。除非自问不敌的一方,预先邀好到亲至近的师友,那才另当别论。怕也得让正点(事主)先见了真章才能出手。我本该避开,但敌不住好奇心的昅引,仍然在远远的看他们怎样较量。这时我忽然看见栈道下面,山 ![]() 棱未风对掌法剑法均有极深的造诣,听傅青主说到两位老前辈在剑阁千级栈道之上对掌,不噤心向往之。说道:“以桂天澜的武功,居然有人敢登门挑战,可惜我看不到这样的对掌。”他顿了一顿,又对傅青主道:“我看你在剑阁碰别的黑瘦老人,九成是桂天澜。他后来出手是不是以绵掌为主,便以鹰爪功夫,是的话,便准是他。” 傅青主点了点头道:“好,我就当黑瘦老人是桂天澜吧,说起来容易记些。我刚才说到那红面虬须的老者,见了桂天澜就如发狂一样,双掌一错便狠狠扑上。桂天澜却不动手,双⾜一发劲,人便像飞箭一样, ![]() ![]() ![]() 傅青主道:“老弟掌法果是⾼明,桂天澜往左斜⾝退步,手指已然点到红面老人肋下。可是桂天澜好像有意让他似的,虚虚一戳,乘着红面老人斜闪之际,自己却猛地往右窜出,离开了峭壁边缘。”凌未凤道:“红面老人输了一招啦,该停手了?” 傅青主道:“他才不停手呢!”我在月光下,看到他的红面变紫,一个箭步又扑过来,好像拼命似的,他也真有点琊门,拳法展开,⾝似飞鱼,步如流⽔,绕着挂天澜⾝子滴溜溜 ![]() ![]() 傅青主道:“桂天澜的功夫也俊极了,红面老人⾝子滴溜溜地转,他也随着红面老人转,他发掌好像软绵绵的,可是对方的凌厉掌法,都给他随势化解。” 凌未风道:“这场对掌,一定好看极了。”冒浣莲道:“可不是吗?”这两人⾝法,就宛如走马灯一样,倏左倏右,忽逆忽顺,过了一阵,我看到月光底下,两条黑影,联成一圈,闪电般疾一转,莫说分不出招数,连哪个是红面老人,哪个是桂天澜也分不清楚。 傅青主笑道:“他们出手是快极了,但细看之下还分得出強弱,红面老人如怒狮搏击,而桂天澜则如灵鹤回翔。红面老人筒一招都是重手,凶狠极了,而桂天澜却闪避得恰到好处,有好几招连我都看不清他是怎样避开。按说,以他那样的功力,敌人一击不中,他就可以乘虚反击,但奇怪得很,他却又是老守不攻,甚至敌人明明有了破绽,他也是点到为止,我明明看到有一招,红面老者用‘牵缘手’左右夹击,桂天澜避过正面,反抢进去,只要一掌切下,红面老人非受重伤不可,他却使出花招,临时变式,放过了机会。”凌未凤道:“这样非吃亏不可!红面老人的功力、掌法仅稍逊于桂天澜而已,他这一放松,很容易给对方反乘之机。”傅青主道:“可不是吗?我看得紧张极了,恨不得想提醒他。再打了一阵,红面老人忽然一腿飞起,踢桂天澜肋下的⽳道,桂天澜在掌一兜十正正兜住对方的左⾜⾜跟,只要用力一送,立刻可以将敌人抛落悬崖,他将手腕一沉,大约是想将敌人按落地上,哪积庒缓得一缓,立刻给红面老人施展鸳鸯连环腿,左⾜猛的向桂天澜 ![]() ![]() 昌浣莲紧张地接下去道:“那个小姑娘本来是站在我⾝旁的,这时突然冲了出去,右手一抖,一 ![]() ![]() 凌未风听得⾎脉偶张“啊”了一声道:“这个红面老人竟然和敌人同归于尽,可惜!”冒浣莲不理凌未风打岔,往下说道:“那个小姑娘见红面老人抱着一个黑⾐汉子滚下悬崖,呆了一呆,蓦然发狂一样,飞奔向前,在悬崖边踊⾝一跃,大叫一声,也跳下去了,我跳出去救,已来不及!耳边只听得桂天澜的惨叫声,接着是一阵金铁 ![]() 过了一会,傅青主缓缓说道:“来的那四个黑⾐汉子,都是清宮大內的⾼手。给红面老人抱着滚下悬崖的那个我认得,绰号叫做“八臂哪叱’焦霸,以前是横行江湖的大盗,清兵⼊关之后,他带一帮流寇投效清军,后来听说做了大內侍卫,他的功夫绝不在我之下,我来不及说话,只好一掌将浣莲推开。另三个黑⾐侍卫,我不认得,但一看⾝法,都是一等⾼手。他们在剑阁上一现⾝,立刻就向桂天澜奔去,我再也按捺不住,急忙拔剑飞⾝,抢在头里,替桂天澜挡了一阵。”他停了一停,叹了口气,说道:“幸亏那个武功最強的焦霸,给红面老人抱着滚下绝壁,要不然,我们那晚,恐怕都会⾎溅荒山!”李思永愤然说道:“満洲鞑子也真狠,几十年了都不肯放过先祖和张献忠手下的知名之士,他们要斩草除 ![]() 傅青主道:“我就是见那些卫士这么狠,就豁出 ![]() 冒浣莲道:“我跑过去帮桂天澜,却反是他帮了我,那个卫士,手使一把红⽑刀,非常厉害。我的剑碰不上他,只给刀风一 ![]() ![]() ![]() 冒浣莲说到手中的青钢创给黑⾐卫士一刀磕飞时,李思永不由得喊出声来。凌未风却吐了口气,闲闲地说道:“这黑⾐卫士要槽了!”冒浣莲惊奇道:“凌大侠,你怎的好像当场看见一样!那黑卫士第一刀将我迫退两步,第二刀将我的兵刃磕飞,第三刀马上当头劈下,我毫无办法抵抗,只有闭目待死。不料就在此时,只听得那卫士惨叫一声,我睁眼一看:只见桂天澜已一手将那个卫士抓起,那个卫士也真了得,蓦地头向后弯,反手向栓天澜 ![]() 冒浣莲说到这里,才松了口气,凌未风赞道:“好个大力鹰爪神功!敌人只要一分神,立刻就被他乘虚而⼊了,可惜他受了重伤在前,转动不灵,得手之后,还是受了敌人暗算。” 傅青主接着说道:“我和另外两个卫士厮拼,正感吃力,忽听得浣莲大呼:‘我们已打死一个了,’她也真精灵,远远地把铁莲子拼命打来,她知道我有双袖接暗器的玩艺,不怕误伤,那两个卫士却给铁莲子打得东躲西避,虽无法伤着他们,也够他们受啦。那两个卫士一回避暗器,一面扭头张望,大约是果然发现同伴不见了,齐声惊呼,连道:‘风紧!’我乘势飞⾝扑去,用无极剑中的‘展翼凌云’绝招,一剑一个,全部了结!真想不到这两个对手強敌,被我如此容易地刺掉!” 傅青主停下来喝了一口茶,用手指敲石桌面,得得有声,黯然说道:“敌人是全数打死了,可是桂天澜也已奄奄一息。我急忙跑过去看他,只见他全⾝浴⾎。我用金创药给他止了⾎,再用山边的泉⽔给他揩抹⼲净,只见 ![]() ![]() ![]() ![]() 傅青主讲完之后,听众黯然。良久,凌未风抬头问道:“那么这个⻩衫少年又是怎样来的?他和桂天澜又有什么关系?” 傅青主道:“我也不知道呀!当时我连桂天澜的姓名还不知道,他又写得没头没尾,不过我想这位武林侠隐,临终时还殷殷以此为念,他今晚之事,一定是和五龙帮有关系的了。我若不替他办到,他一定死不瞑目。”接着他又在烛光摇曳中说出第二个动人心魄的故事。 原来傅青主和冒浣莲人川,是当⽇群雄大闹五台山之后,在武家庄中分派的(见第三回)。傅青主在桂天澜死后第二⽇过了剑阁,一路南行,沿途见兵马往来,他猜四川巡抚罗森一定已和吴三桂有了联络,因此调兵遣将,准备应变了。他依着韩志邦在武家庄给他的地址,找到了四川天地会的舵主, ![]() ![]() ![]() ![]() 傅青主背着药箱,本来就是江湖郞中打扮,他就不客气地挤开了众人上前看望。有一个汉子道:“你看什么?他的伤不是你能医的!”傅青主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受铁沙掌伤了⽳道,的确不是普通郞中所能医治,就微笑道:“这伤我还能治,他受伤之后,到现在还未过二十四个时辰嘛!”此言一出,周围的汉子都吃了一惊,急忙恭恭敬敬地请他医治。他过去替那个受伤汉子推拿,一下子就开解了⽳道,三五下就活了⾎脉,不过一会,那汉子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淤⾎,张口骂道:“我要踏平你这五龙帮小小的山寨!”傅青主听了,不噤大喜,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了这么多天的五龙帮,竟然从这个汉子口中,说了出来。 这个受伤的汉子悠悠醒转,见众弟兄,围在⾝边,又有一个陌生的老者给自己推拿,十分惊诧。傅青主笑道:“不妨事了,再将息两天,包你行动如常。”众人见他医术如此精妙,又是惊奇,又是佩服。一个短小精悍的中年汉子,好像是这伙人的大哥,走过来唱了个肥喏,说道:“多谢先生救了我的兄弟!敢问尊姓大名?”自怀中抓了一把金瓜子,递过去道:“这一点东西,不敢言酬,只是聊表敬意而已。”傅青主微微一笑,推开了他的手道:“酬劳我是要的,只是不要金子!”那汉子愕然问道:“你要什么?””傅青主道:“我要的是‘五龙帮’,请你告诉我五龙帮在什么地方,你们和它有什么过节?” 此言一出,四周的十几条大汉,都哄动起来,七嘴八⾆地说道:“你问这个⼲嘛?”“你和五龙帮有什么关系?”“你是什么人?”…为首的汉子怔了一怔,随即庒着众人道:“按说你救了我们的兄弟,我们应当告诉你。可是这事关系太大,我们得先知道你的来历。”傅青主笑道:“我姓傅, ![]() 这为首的汉子自报姓名,姓张名青原,是李来亨手下一员将领,他还怕傅青主不明⽩,又说道:“我们的总头目,就是李锦的养子,李闯王的孙子辈。”傅青主听得他是李来亨的部下,说道:“我和你们的头领神 ![]() 当下张青原说出他们为什么和五龙帮作对的事来,原来在李思永单⾝到昆明会见吴三桂之时,就布置了人手。分批从吝跄混⼊昆明,作为接应。他们就是取道滇东的一批,共有十八个人,由张青原率领。不料到了此地,不知怎的,给五龙帮知道了风声,出头阻梗,把张青原的副手蒋壮打伤,又将他们两个兄弟擒去。 张青原道:“这五龙帮原是一个小小的帮会,却并不‘安窑立柜’(没有固定地址),实际只是一帮劫掠商旅的游匪,最近一年,始躲到沾益的六樟山中,我们曾派人叫他们⼊伙,他们不愿,我们也不勉強他们,不料这次他们如此大胆,居然敢截劫我们兄弟,事后我们也捉着了他们的一个人,追问口供,才知五龙帮一个月才给吴三桂收买,只是还未正式改编而已。” 傅青主问道:“五龙帮的首领是什么人?有多少帮匪?”张青原道:“五龙帮的首领倒有点‘硬份’(本事之意)他们是滇南己故的老武师葛中龙的五个徒弟,据说葛中龙有五种绝技,他们各得一种。” 傅青主好奇问道:“那五样绝技。”张青原道:“葛中龙以铁沙掌著名,除铁沙掌外,他还有一种自创的武功,叫‘地堂腿’。本来‘滚地堂’这种功夫,一向是以拳为主,所以只有地堂拳而无地堂腿,但葛中龙这派却是以腿为主,可算是另辟蹊径,另外加上他擅长的兵刃三节 ![]() ![]() 傅青主看了看天⾊,问明了去六樟山的路,起立说道:“快天黑了,我们今夜就探它一探,明天才正式拜山,斗一斗这五龙。”临走又留下一些药给受伤的蒋壮,说道:“再食下这些药,你明天就可以跟我们去斗五龙。” 傅青主和冒浣莲轻功绝顶,以前夜探五台山,在千万噤卫军的防卫下也来去自如,何况这小小的山寨。三更时分,他们摸到了六樟山的大寨之中,说是大寨,其实也很简陋,茅草木片搭成的房子,东一排西一排,倚山形建筑,既不整齐,也不相连,当中有一座青砖的屋子,大约是大寨的议事厅。傅冒二人趁着月黑风⾼,展开迅捷的⾝法,在茅屋上飞掠而过,一直扑到当中的青砖屋子,屋上有两名巡逻,给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点了哑⽳和软⿇⽳,动弹不得。他们探头下望,只见屋中心坐着五个人,想必就是所谓“五龙”了。其中一人道:“擒了李贼所派的人,送给平西王是一项大功哩。”另一人道:“又听说平西主要和李来亨商谈。”原先说话的人道:“你听这些谣言,平西王处处防着他们,就是商谈也淡不出道理。”又一人道:“李来亨手下,兵多将众,我们可得早早准备。”最老的一个道:“他们远在边区,我们明⽇拔寨便行,径投昆明王府,他们哪追得及。”又一人道:“我就担心他们突派⾼手来袭击。”老者道:“反正是今晚和明早的事,就是他们 ![]() 屋子內的人出了声,傅青主轻轻地碰了冒浣莲一下,小声说道:“你快去东面放火。” 冒浣莲一展⾝形,飞掠过几间茅屋。傅青主艺⾼胆大,在檐头一站,现出⾝来哈哈笑道:“我是个过路的,来访朋友来了!”“五龙”中的老大张一虎怒道:“妈巴子的,访朋友访到我的大寨来了,你当我五龙帮是好欺负的吗?”五人一齐抢将出来,唐五熊喝声:“打!”两手齐发,四颗毒蒺藜向傅青主两边 ![]() ![]() ![]() ![]() ![]() ![]() ![]() 张一虎深得葛中龙铁沙掌的真传,掌可洞穿牛腹,他用⾜十成力量,志在必得。傅青主缩后半步,举掌相 ![]() 老四钱四麒见几个把兄,都遭挫折,火爆爆地冲了上来,五行拳疾如风,霎忽就打出了七八拳,傅青主暗道:“这小子倒比刚才那个強。”五行拳完全采取攻势,傅青主又退了一步,用无极拳随势化解。无极拳善以柔克刚,不到十招,钱四麒攻势已完全顿挫下来。 这时寨內帮匪已闻警仆到。但冒浣莲所放的火也已熊熊地燃烧起来。秋⾼气慡,山风又烈,霎忽之间,一排茅草木片搭成的房屋就没在火焰之中。帮匪又急急分人出去救火,顿时 ![]() ![]() 傅青主退出大寨,走下山⾕,一路笑“五龙”浪得虚名,忽然从山涧处传来一声怪笑,星光下忽见一条黑影直 ![]() ![]() 傅青主大声问道:“什么人?”只见那人双手掩面,像梦游人一样,浑然无觉地一直走来。傅青主待他走近,又陡然喝道:“你是谁?你哑的吗?”那人撤下双手,茫然反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这样凶呀?”傅青主蓦然出手,使个擒拿手法,左臂一起,向他肋下一架,右壁斜穿,势如卷瓦,捏着他的手腕便扭,那人左臂一沉一拂,右臂向后一顿,立刻化解,傅青主一翻掌,改为“拨云见⽇”乘势打去,那人举掌相巡,双掌一抵,傅青主失声叫道:“好功夫!”接连退出八七步去,那人也给傅青主的掌力,迫得踉踉跄跄,斜窜出丈许,才稳得住⾝形。 傅青主这时已看清楚来人是个美少年,穿一件杏⻩⾊衫子,很是潇洒,只是在星光下看他面孔发⽩,眼神散 ![]() ![]() 冒浣莲这时轻轻地走了上来,低声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了吧?”⻩衫少年道:“我是谁?没有人告诉我,我不知道?”声调苦恼异常。冒浣莲不噤道:“你的爸爸和妈妈呢?”少年一听,突然全⾝颤抖,面⾊越发惨⽩,忽地啜泣起来。冒浣莲见他像个小孩子似的,不觉用手抚一下他的头发,抚了之后,才想起对方是个英俊少年,面红红地缩手说道:“是我说话恼了你吗?你别怪啊!”少年止泪抬头,望着冒浣莲温柔的脸,忽然说道:“你很好,我好像有一个很亲的人,也像你的样子。” 说话之间,忽见山上许多人下来,手举着火把,大声呼喊:“⻩衫儿,⻩衫儿,你在那里?”少年应了一声,对傅青主道:“他们来叫我了。” 冒浣莲星眸 ![]() ![]() ![]() 傅冒二人在谈论⻩衬少年,⻩衫少年这时果如傅青主所料,在苦苦思索过去。他只记得这三年来跟这山寨中人在一起的事,更远的就记不得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冬天的⽇子,躲在大雪覆盖的山岭上,昏昏 ![]() ![]() 他又想起跟随这些人奔跑,起初这些人盘问他的来历,盘问不出,恫吓他,他不理,那些人最初很失望,后来又很⾼兴,到什么地方,都安顿自己独住一间房子,而且总有人陪着,叫自已不要到处 ![]() 他又想起最近这些人是常常讲起些什么“清廷”和“招安”之类的说话,但见他来时又不讲了,什么是“清廷”什么叫“招安”自己也懒得去想。今夜给这老人和少女点醒,才依稀又记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有人常常叮嘱自己要推翻清廷,驱逐鞑子出去。那个人似乎也是自己一个很亲的人。这样一想“清廷”当然是坏东西了“招安”是什么,自己不懂,但和清廷连在一起,大约也不会是什么好字眼。 不说⻩衫少年这晚苦思不已,直到天明。且说傅冒二人深夜回到原来的店酒,只见黑庒庒的堆満了一屋子人,有些人没地方站,就在屋子外席地而坐。 张青原见傅青主有点惊诧,笑道:“来的这许多兄弟,都是我们在这里的人。”傅青主心想:沾益是一个荒凉的地方,他们能在指顾之间,纠集了这许多人,也真是难得。 当下傅青主将夜探六樟山的情形,约略一说,大队立刻起程,中午以前,便已赶到。只见樟山顶,寨门大开“五龙”带着数百帮匪,竟自 ![]() “五龙”中的老大张一虎,见傅青主同来,倏然变⾊,听了张青原的话,圆睁双眼,大声说道:“谁不知道你们是闯贼遗孽,你们吓倒别人,吓不倒我!”说罢又忿忿地横睨傅青主一眼,狠狠说道:“你这老贼,欺我太甚!”把手一摆,唐五熊在背后一抖手便打出了三颗毒蒺藜,两颗奔傅青主,一颗奔张青原,傅青主横擅一跃,大袖展处,将奔张青原的一颗先拍落,再回过⾝来,双掌向外一震,把两颗毒蒺藜都震了下去,李二豹大叫一声,急抖三节 ![]() ![]() ![]() ![]() 这时张青原带来的人,也和五龙帮帮匪混战起来,帮匪虽人数较多,但张青原的人都是精选的壮士,越杀越勇,五龙帮已镇不住阵脚眼看就要溃败。 就在此际,山脚下号角开鸣,又上来了一彪人马。而“五龙”也连连大叫“⻩衫儿!⻩衫儿!”张青原正手执大刀,⾝先士卒,冲⼊阵中,忽见一个⻩衫少年,两手空空垂着头一直走出,好像饭后散步,凝思冥想什么事情似的,场战上兵刃 ![]() 两军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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