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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剑下天山 作者:梁羽生 | 书号:2046 时间:2016/10/5 字数:14321 |
上一章 第七回 剑胆琴心 似喜似嗔同命鸟 雪泥鸿爪 亦真 下一章 ( → ) | |
三声鼓响,吴三桂缓缓走进来,堂上将领纷纷起立。少年书生和刘郁芳仍是端坐席中。凌未风本来是站着和武士理论的,这时也索![]() 凌未风冷眼看去,只见吴三桂年过六旬,头顶已经有些秃了,容颜略显憔悴,却也无龙钟之态。少年书生面上冷冰冰的,双目蕴怒,双手紧紧按着桌子,似在那里強自抑制。 吴三挂见了少年书生,満面堆 ![]() 那几个围在凌未凤旁边的武士,跃跃 ![]() 凌未风昂然起立,对吴三桂道:“王爷帐下不忿我拿了这把剑…说着指一指 ![]() ![]() 吴三桂拆信一看,冷汗直流。这信竟是清廷密诏,给驻昆明的安西将军李本深,叫他会同云南巡抚朱国治密谋把吴三桂除掉的。他看了,将信一团,定了定神,冷冷一笑,对随从武士吩咐几句,叫他们先退下去。 吴三桂 ![]() 吴三桂吩咐重整筵席,亲自端起酒来,对少年书生说道:“令叔祖盖世英豪,功辉⽇月。当年俺年少气盛,一着棋差,原意也并非反对令叔阻,而是 ![]() 说起这次离奇的聚会,要追溯到三十三年前的拄事,那时是明朝未代皇帝崇帧的末年,李自成的农民军自西安一直打到京北,崇帧在煤山自缢,吴三桂那时是辽东镇的总兵,驻防山海关,统有马步军十余万,当李自成大举进攻、京师危急之时,明朝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叫他急急带兵回京。哪知他走到中途,京城已破,他又重回山海关观望。 李自成攻破京北后,明朝的力量已经瓦解,只剩下吴三桂这支人马还有点实力了。李自成为了尽早收拾大局,遂叫吴三桂的⽗亲吴襄作拧劝降。吴三桂初时以势孤力薄,自念远非李自成对手,被迫答应投降。不料他未到京北,就听到爱妾陈圆圆被刘宗敏所夺的消息,刘宗敏正是李自成麾下第一员大将。他大怒之下,又想起自己若投降李自成,一定要屈展刘宗敏牛金星(李自成的宰相)等人之下,利禄未如己意,夺妾之恨难消,于是遂幡然变计,竟然引勾清兵⼊关,把李自成的军队和南明的残余权政都消灭了,得到陈圆圆的代价是做了头号汉奷。 李自成在清兵和吴三桂夹击之下,在湖北九宮山战死。但他死后还留下各地的农民军四十万之众,由他的侄儿李锦率领,因大敌当前,农民军决定和南明府政合作,南明府政还曾封李锦的军队为“忠贞营”封李自成的 ![]() (羽生按:李来亨据说是在康熙三年因力竭矢尽,自焚于湖北茅麓山九莲坪的,但小说不同历史,而且说不定他是“假死”因此我写他在康熙十二年之后仍然生存。作者姑妄告之,读者姑妄听之可也。) 吴三桂开府昆明之后,也曾屡次派军“进剿”可是川滇边境,深山大川,地势险峻,李来亨队部又神出鬼没,飘忽如风,因此在明亡之后一直成为清廷的隐患。 这样的僵持,继续了十余年。李来亨虽然限于实力不能出击,吴三桂也不敢深⼊“剿匪”这少年书生名唤李思永,是李来亨的幼弟,义才武略,出⾊当行,虽然他不是主帅,名气还在担任主帅的哥哥之上。 到了康熙十三年,吴三桂为清廷所迫,急图谋反自救,这时想起了李自成的余部,正是自己背后的一把尖刀,若然得不到他们的谅解就冒昧举兵,他们自山区一出,自己就将背腹受敌,因此极为焦虑。 “山雨 ![]() ![]() ![]() 书接前文。话说吴三桂见了李思⽔,満面堆 ![]() 吴三桂拍手作念,连声赞道:“是呀!所以我们都佩服李公子的度量!今⽇之事,该先驱逐胡虏出关。”凌未风听了,忽然唱起一段戏的道曰:“这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意思十分明显,讥笑旧⽇引清兵⼊关的是吴三桂,现在要驱逐清兵出关又是吴三挂。 保柱双⽇噴火,按捺不住,大声说道:“你这厮说什么?”凌未风嘻嘻笑道:“无聊得紧,唱唱曲儿。”吴三桂怕事情弄僵,⼲笑几声说道:“这位壮士真好闲情,不过咱们还是先谈谈正事。”接着他就说出一大堆督抚朝名字,并道:“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精忠也将在南方响应,我看除非义旗不举,一举大事必成。喏,这位就是平南王的使者。”说着指了一指金崖,金崖受宠若惊,躬 ![]() 李思永淡淡说道:“‘义旗’说得倒容易,只是这檄文可很难下笔呀!”凌未风突然又揷口道:“敢问这‘天下⽔陆大元帅,兴明讨虏大将军’,是谁封的?若有人问起永明王的下场,大将军又该如何对答?”永明王是明朝的宗室,也是南明抗清的最后一支,永明王是吴三桂亲自追到缅甸,捉来绞杀的。凌未风这一当面嘲骂,吴三桂尚未作声,保柱已倏地子套剑来,隔座刺去,李思永站起袖子一拂,拦在两人中间。吴三桂大叫“住手!”保柱涨红了面,硬将刺出的剑撤回,仍是怒目而视。 李思永双手据桌,缓缓说道:“大将军暂请息怒,凌大侠所言虽然冒犯虎威,却也不无道理!”吴三桂凝坐不动, ![]() ![]() 李思永道:“大将军既愿诚坦相见,必不以直言为罪,以大将军的⾝份,今⽇若仍以反清复明为号召,恐大有未便。名不正则言不顺,明朝断送在将军⾝上,天下共知,今⽇将军自称‘兴明灭虏’恐百姓难以信服!” 吴三桂尴尬之极,満肚怒火,却又不便发作出来,眉头一皱,強忍问道:“然则公子又有何⾼见?”李思永坦然说道:“与其用‘反清复明’,不如用‘驱虏兴汉’,而且以大将军名义昭告四方,不如由家兄出面。”保柱怒问道:“原来说来说去,却是你们想自己作主。叫我们替你们打江山!”李思永愤然说道:“我只知择于天下有利者而为,只求能驱除胡虏,并不计较其他,也不避嫌退让!” 吴三桂拂袖而起,⼲笑几声说道:“李公子确是直慡男儿,但此事一时难决,容改⽇再议如何?保柱,你替我送客!”给保柱打了一个眼⾊,便即带领两旁文武离开。 保柱心领神会,端茶送客,此时大堂上除李思永、刘郁芳、凌未风三人外,便只有保柱一人。保柱端起茶杯,却只是作出送客的姿态,并不陪他们外出,也没叫人带路。李思永只道是彼此言话冲撞,所以他们故意冷淡,心中暗笑吴三桂量浅;凌未风老于江湖,却是満腹狐疑。他走了十余步,回头一看,只见保柱一脸狞笑,凌未风大叫:“李公子留神!”保柱已在墙壁上一按,蓦然间“轰隆”一声,大堂央中的地面,突然下陷,凌未风施展绝顶轻功,⾝子一弓,箭一般朝保柱冲去,保柱双袖一扬,打出一套金杯,凌未风半空中⾝子蜷曲,一个倒翻,避过金杯,像大鹰扑下,朝保柱便抓。他来得疾如闪电,保柱刚自一怔,已给他冲到面前。保柱急得双拳如风打出。凌未风不闪不躲,一把将他抱住,两人一同跌下地牢。 地牢里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凌未风一待脚踏实地,立刻嚷道:“刘大姐,你们都在这里吗?”角落里有一个清脆的声音答道:“是凌大哥吗!我们都在这里。”凌未风放开保柱,循声找去。哪知保柱一脫⾝,劈面又是一拳,凌未风奋力格开,喝道:“你想找死?”保柱气呼呼的一言不发,霎忽之间,打出七八拳。 凌未风刚才受了保柱几拳颇感疼痛,知道此人功力,不能小视,如何能让他再度打中,黑暗中展开八卦游⾝掌法,绕着保柱,乘隙进击,那保柱也煞是了得,听风辨形,拳势丝毫不缓,每一拳都是打向凌未风的要害,就像周⾝长着眼睛一样。 凌未风知道他打的是少林罗汉拳,讲究的是势劲力⾜,招数迅捷,不能硬接。他叱咤一声,双掌翻翻滚滚,专从“空门”进扑,把一双⾁掌,当成三般兵器使用,石掌劈按擒拿,如同一枝五行剑,左掌掌劈指戳,如同单刀配上点⽳撅。保杜在黑暗中,只觉掌风呼呼,凌厉之极,而敌人每一招数,又都是向自己⽳道打来,不噤大骇,心想,这凌未风果然名不虚传,在黑暗之中,认⽳还是如此清楚! 李思永、刘郁芳在暗黝里听暇暇啪啪的拳掌声,打得十分热闹,也不知凌未风和什么人打,只是听得两方的拳声掌声,竟似功力悉敌。 李思永道:“刘姑娘,你带有火熠子吗?”火熠子是江湖人随⾝携带的物件之一。刘郁芳给他提醒,应了一声,将随⾝火熠子亮起,走近一看,凌未风见了火光,瞧见刘郁芳缓缓向自己走近,奋起神威,大喝一声,掌按指戳之中,猛的飞起一腿,把保柱踢倒地上。保柱懒驴打滚,一翻⾝,亮出折铁刀便斫,凌未风掌势一引,又再起一腿,正踢中保柱手腕,折铁刀凌空飞起,凌未风赶上一步,啪的一掌打在保柱背上,把保柱再度打翻,右脚照 ![]() ![]() 凌未风苦笑道:“这是⽔牢!”保柱躲在角落哈哈大笑。李思永心头火起,将他一把提起,伸出窗外在⽔中一浸,保柱一向生长在云贵⾼原,从未下过⽔,给这么一浸,登时杀猪似的惊叫起来。李思永浸了几浸,再将他提起,笑道:“看你还嚷?”这时外面⽔声忽然停止,有人大叫道:“请李公子答话!” 凌未风从刘郁芳手上火折子所发出的火光中,看出这座⽔牢只是木板砌成,造得并不坚固,窗户虽然用精大的铁枝相间,也容易拗断,只是屋子外全是⽔,只是深蔵地下,就是毁了这座屋子,也揷翅难逃。他挨近窗户,攀着铁枝大声喝道:“什么人?”外面的人倒很能分辨口音,又是大声喝道:“不要你这厮揷嘴,叫李公子出来。” 李思永缓缓走到窗的,郞声说道:“你们王爷想的好计谋,只可惜你们就弄得死我们几个人,也弄不死我们十万兄弟!”外面的人声调一变,温语劝道:“王爷岂敢怠慢公子,只是公子也太执拗了,王爷的意思,想公子修函合兄,请他出兵湖北,我们两家仍结盟好!公子如肯答允,立刻便可出来!”李思永知道他们想以自己作人质,让自己这一支军队,替他先打硬仗,好让他从中取利。冷冷一笑“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你们若有诚意抗清,那就得马上改番号,易服饰,奉大顺正朔,至于吴三桂这厮,纵不杀自以谢国人,也当 ![]() 刘郁芳对食物看了一眼,不敢动手。凌未风一把按了过来,大吃大喝,笑道:“他们此刻还不敢下毒!”说罢看了保柱一眼,将一份食物抛过去,保在心念一动,竭力喊道:“上面不要再吊食物下来,我饿得起!”李思永飞起一脚,把他再踢一个筋斗,他还是恶毒地笑着。保柱料定,在这种形势之下,他们互相要挟,吴三桂不敢杀他们,他们也不敢杀自己,乐得大家挨饿,到饿得慌了,不怕他们不就范。而且他算定,如果大家都饿得晕软无力,外面的武士,就敢闯进⽔牢,那时自己当然可以逃出他们的掌握。 经保柱这样一嚷,上面果然停止供食了。一连过了四天,大家都已饿得发慌,凌未风忽然生起病来,全⾝痉孪,抖个不住,刘郁芳也虚弱无力,慢慢地挪近他的⾝边,执着他的手,凄然地望着他!虽然是在黑暗的⽔牢,凌未凤也能从她晶莹的眸子中,感到一份凄冷。他感到心灵的颤慄,与心灵的痛苦比较起来,他⾝体的挛痉真不算得什么一回事了,虽然⾝体的痛苦也在磨折着他。 刘郁芳挪正⾝子,执着他的手问道:“未风,我们都恐怕不能活着走出去了!答应我,你能够告诉我实话吗?”凌未风将手挣脫出来,又习惯地绞扭着手指,喟然叹道:“如果确知我就要死的话,在临死的我会将一切告诉你。” 刘郁芳屏息呼昅,一见他绞扭着手指,突然又把他的双手握着,用一种突然爆发的、又好像自言自语的声调说道:“你生平曾⼲过一二宗真正残酷的事情吗?如果你⼲过,你就知道这要比死还难受!我杀死的那个童年朋友,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遗憾终生。但如果他像你那样,没有死去,只是跑到远远的地方去,而他又一生恨着我,那么我就不止是遗憾而将是每一个⽩天和每一个黑夜,都处在恶梦中,在梦中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就像这个⽔牢一样…” 凌未风痛苦地回答道:“你说得已经够残酷了!我但愿你那位朋友还是死去的好,活着回来,恐怕真是更残酷的。啊,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童年是怎样的,是吗?我们现在都是大人厂,悄有时也还会回忆起小孩子时候是怎样的,是吗?” 刘郁芳用一种期待的眼光搂着他,低声道:“你说吧!”凌未风再度将手挣脫出来,又绞扔着手指说道:“我的⺟亲很爱我,但有时她也很严厉。有一次有个大孩子欺侮我,我把他打了一顿。我的⺟亲责备我,我觉得很委屈,我突然偷偷地离开了家,躺在附近的山顶,在那里想:⺟亲一定以为我死了,这时候她一定在哭泣了。这样地想着想着,孩子的心好像是既感到快意,又感到凄凉…啊!郁芳,你在笑还是在哭了?你感到这个孩子想法很可笑吗?” 刘郁芳哽咽着说道:“你为什么要磨折你所爱的人呢?”凌未风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那时大约是觉得⺟亲这样爱我,就不该不问青红皂⽩责备我,孩子气的想法常常是这样的,是吗?”刘郁芳呼昅迫促,第三次将他的双手握着,说道:“可是你现在不是孩子了!”凌未风忍受着痛苦,故意笑出声道:“我不是说我们的事。当然我不是你那个朋友。不过我想他也许有过这样孩子气的想法,而且如果他像我那样,很小的时候,就跑到寒冷的异乡,啊!我忘记告诉你,我常常突然发生挛痉症,就是小时候在寒冷的异乡造成的。我想你的朋友如果像我那样,假如他是活着的话,他想起来也许会发狂的!” 刘郁芳突然紧握他的双手,以充満绝望的声音说道:“真的一点也不能原谅吗?”凌未风忽然低低地说道:“我想是可以原谅的…”话未说先,忽然⽔牢上面吊下一个人来。 李思永虽然饿了几天,还能走,这时见上面吊下一个人来。忙 ![]() 来人“咦”了一声之后,忽然凑近李思永耳边说道:“公子别慌,我绝不会加害于你。你别叫嚷,只请你悄悄告诉我,有位凌未风是在这里?”李思永面红耳热,忙把捏着他的手放开,向凌未风躺处指了一指,来人双眸一看,就向凌未风走去。 刘郁芳正自心如醉,有人进来,她也浑如不觉,仍是紧紧握着凌未凤的手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是不是说可以原谅?那么你是…你是那个人吗?”凌未风突然挣扎着又把手脫了出来,推开了她,轻轻说道:“有人来了。”刘郁芳芒然坐在地上,被凌未风这么一推,方始如梦初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了起来,向来人一掌打去。来人轻轻一闪,刘郁芳收势不住,⾝向前倾,来人将她扶住,在她耳边说道:“侄女,你醒醒!是我来了!我给你治病!”说了两遍,刘郁芳才听出那人的声音,忽然“哇”的哭了出来。 来人武功深湛,练就一双夜眼,他朝刘郁芳面上一看,又朝躺在地上的凌未风一看,轻轻地拍着刘郁芳肩膊说道:“你别心急,我先给凌未风治病。”他只道刘郁芳是受不住苦楚而哭出声来,却不知她另有心病。 提到凌未风的病,刘郁芳倒清醒过来了,哽咽道:“叔叔,我不要紧,你先看看他吧,我并不是心急…”她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来人非常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摇了头摇,就蹲在地上,替凌未风把脉。 凌未风这时也看出来人是谁,正想张口招呼,来人却摆了摆手,示意叫别嚷。把脉之后,来人自怀里取出一支尺余长的银针,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把凌未风的外⾐脫掉,忽然用针在凌未风的⾝上 ![]() ![]() 过了半晌,凌未风“哟”的一声叫了起来,来人将银针菗出,笑道:“好了,好了!”凌未风霍地翻⾝坐起,纳头便拜,赞道:“针疗神技,名不虚传!”李思永愕然回顾,只见保柱也行了近来。 凌未风见保柱行近,突然骈指一点,正正戳中保柱 ![]() ![]() ![]() 凌未风与李思永相视而笑,随手开解保柱的⽳道,笑道:“你想把我们饿死?你的王爷偏偏不听你的话。”话声未了,果然上面又把食物吊下来了,李思永等大吃大喝,却把骨头残余,丢给保柱,把保柱气得要死,⽩⽩陪他们饿了几天,结果上面又不依自己原来的计策行事。 自此之后,那医生每隔两天,就下来一次,给他们四人都食了些补中益气的药茶,每次下来,都故意和李思永等大声说笑,到最后两天,上面的人影已没有最初的多了。 十天之后凌未风等已完全复原。一⽇,那医生忽然飘然而下,一见面就大声嚷道:“快随着我走!”保柱惊诧之间,已被他一掌击倒,他使的是分筋错骨手法,把保柱弄得全⾝⿇软,跟着随手在药囊中取出一把匕首,向刘郁芳道:“借你的锦云兜一用!”李思永知道用急,将 ![]() ![]() 医生这手名叫“金刀换掌”原来自牢底至上空有三十余丈⾼,以他的功力,虽然不藉匕首,也可在石壁上换掌飞出,但他料刘郁芳未必有如此功力,因此才用匕首来支持⾝体的重量,以绝顶轻功,将刘郁芳送出⽔牢。跟着李思永也以同样方法飞出。第三个轮到凌未风,他把保往夹在胁下,不接飞锤,平地拔起,跃到十余丈⾼之处,用⾜尖一点石壁,换势再起,那医生赞道:“好轻功!”收起飞锤,随同他一同跃出! 出了⽔牢,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看五六个武士,不问而知是这怪医生用重手法点倒的了。只是刚才在⽔牢下丝毫不闻打斗之声,可以想见他动手的迅速。用重手法点⽳不难,难在他俄顷之间,将这些人完全制服。 李思永好生敬佩,以前在⽔牢中看不清楚,现在光亮之处,只见这医生童颜⽩发,长须三绍,飘飘若仙。李思永正 ![]() 傅青主对于王府的道路似乎很 ![]() ![]() ![]() ![]() 凌未风趁李傅二人碰接暗器之际,宝剑⼊鞘,随手探出几枝飞芒,大喝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双手一扬,几道乌金光芒,电 ![]() ![]() ![]() 这时保柱己悠悠醒转,李思永在后面,见他虽然被凌未风用力挟着,却是一面狞笑。心念一动,忽见前面呼的一声,一股烈焰, ![]() ![]() ![]() 傅青主等人紧跟着凌未风跃下花园,只见花园里影影绰绰的四面是人,当前的十几个武上下持噴火筒, ![]() ![]() ![]() 在王府武士们硫磺噴火筒 ![]() ![]() ![]() ![]() 那个武士绝未料到凌未风如此厉害,猛然间见他怪鸟似的凌空掠起,目瞪口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乌金光芒杂在火光中电 ![]() ![]() 凌未风这一路冲开缺口,傅青主等急展开⾝形,自缺口涌进。三男一女如四头猛虎,锐不可当。只是花园中的卫士可真不少,一见四人要想冲出重围,立刻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前后左右都成了刀山剑海。凌未风一马当先,傅青主仗剑殿后,李思永和刘郁芳夹在当中,李思永舞起流星锤,将近⾝的敌人迫开;刘郁芳则偷空施放暗器,助凌未风闯道。 游龙剑虽有断金截铁之能,无奈敌人太多,截不胜截,而且碰着一些重兵器,还真不敢硬接,虽然打得翻翻滚滚,地转天旋,却竟是冲出三步,退后两步,无法脫⾝。 打到紧处,傅青主忽然连连怪啸,随着怪啸之声,一阵号角呜呜长鸣,王府武士愕然四顾,猛然间,轰天震地的一声巨响,花园的四面围墙在轰雷声中,给炸得砖石纷飞,附近的武士,纷纷伏下,凌未风趁势大展神威,杀出一条⾎路! 巨响过后,自园外闯进了二三十条大汉,为首的竟是一个青⾐少女和一个⻩衫少年。这群人一闯进来,立刻弯箭如连珠疾发,专捡人多之处 ![]() ![]() ![]() 刘郁芳认得那带头的少年正是以前和傅青主同到武家庄,后来又和他夜探五台山的冒浣莲。至于和她一道的⻩衫少年,却不识是何等人物。 李思永则除了为首的那对男女不认识外,其余的全都认识,那些人正是自己的部下,在他单⾝应约来昆明之前,先扼来卧底的。只是他万分不解,何以自己的部下,竟会听这对陌生男女的指挥? 这群人越杀越勇,尤其那个⻩衫少年,使着一对长剑,银光耀眼,施展开来竟是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当⻩辟易!保柱气红了眼,觑准李思永直扑过去,手中杆俸一个盘旋,直抖开来,舞成一道丈许方圆的 ![]() ![]() ![]() ![]() ![]() ![]() 王府这边,两员主将一去,众武士纷纷逃窜,冒浣莲打个胡哨,带领众人便向花园缺口退出,花园外系有二十多匹骏马、冒浣莲道:“两人一骑,快快撤退!”凌未风将⻩衫少年一扯道:“我和你共乘一匹。”扯着他的手拉上马背,⻩衫少年仍是一声不响,上了马背却用力一夹,那匹马负痛怒奔,在长街狂嘶而过,霎忽之间,就跑出郊外竟远远抛开了众人,凌未风心想:“这少年好怪!”他用手轻轻一按少年肩头说道:“慢些好吗?”少年微微一振,哼道:“好!”⾝子腾空跃起,便飞下马背,说道:“你嫌快,我不和你同骑好了!”说罢发⾜狂奔,快逾奔马,凌未风无奈,只得催马赶上。不一会跑到一处丛林,他在一棵柳树上一站,忽然自顾自地轻轻哼起小曲来,凌未风走近跟前,他也不理不睬! 凌未风听他唱道: “河边有个鱼儿跳,只在⽔面飘,岸上的人儿,你只听着,不必往下瞧。最不该手持长竿将俺钓。心下错想了,鱼儿虽小,五湖四海都游到,也曾弄波涛!” 凌未风听他唱这支曲,情歌不像情歌,感叹不像感叹。心想:难道他也像自己一样,在青舂的岁月里,经历过百劫沧桑?他迈前几步,对⻩衫少年道:“我叫凌未风,是从回疆来的。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凌未风自报姓名,以为他必定耸然动容,不料他竟似没听过凌未风的名头一样,定着眼神冷冷的看他,点了点头,跟着答道: “我不知道我姓什么,也不知道我是从那里来的,我还想找人告诉我呢!” 凌未风不噤愕然,又想:莫非他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不肯将姓名相告?上去拉他手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兄台不肯见也就罢了。只是今⽇既承相救,大家总是朋友,咱们谈一谈如何?”⻩衫少年把手一甩道:“你叫我谈什么?我真像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呀!”他见凌未风満脸不悦之情,重重地把手一摔,说道:“我讲的都是真话呀,你要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凌未风从未见过这样怪的人,不噤有点火气,少年将手重重一摔,他也暗运內力,紧紧一握,少年“哟!”的一声,突然手腕下沉,运用 ![]() ![]() 凌未风见他这样,不知所措。遥遥一望,只见尘头大起,傅青主、冒浣莲、李思永等一⼲人众,飞骑赶至。冒浣莲一下了马,就笑着对傅青主道:“傅伯伯,我猜他是在这儿,你看是不是?他还记得起我们和他约好的地方,怎会没法医治?”傅青主摇了头摇,说道:“我看很难!”冒浣莲嘟着嘴道:“难并不等于绝望。” 冒浣莲上去,柔声对那个⻩衫少年道:“你随我们去安歇,我们有很多朋友,这些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朋友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听我话,过几天我就会告诉你:你是谁,我一定会把‘失掉’的你‘我’回来。”说罢又替他介绍李思永道:“这位是中闯王的侄孙。”⻩衫少年喃喃地道:“李闯王,李闯王”冒浣莲急忙问道:“你听过这个名字叫了李闯工厂⻩衫少年道:“记不起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只是好像比别的名字 ![]() 冒浣莲嫣然口一笑,说道:“想不出暂时就不要去想他。好,咱们走。”那⻩衫少年,竟然很听她的话,接着凌未凤跨上马背道:“你是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愿和你共乘这匹马。”傅青主朝冒浣莲一笑,冒浣莲面上绯红,傍着刘郁芳催马便走。 他们投奔的是李思永一个⽗执的家,这人以前景李锦永的牙将,闯王的后,他奉李锦之命,隐居昆明郊外,二十年来都和闯王旧部保持联络。 大伙到达这家人家时,已是⻩昏时分,主人早已有了准备,当即设酒置饭,款待群雄。 这家庭院里有两殊丹桂,昆明气候温和,初秋时分,桂花已然盛开,香气酸郁,中人如醉。⻩衫少年在经过庭院时,忽然双鹰紧皱,显得很是焦躁,冒浣莲看在眼內,也不作声。食完饭后,主人取出桂花藌饯待客,⻩衫少年忽然发起脾气,将密饯扫落地上,主人大为惊诧,傅青主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衫少年便即弊赔罪说道:“见了桂花,我好像要想起什么事似的,可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不知怎的就烦躁起来,主人家你可别怪。”众人虽觉⻩衫少年举动怪异,但他今⽇闯进王府,出力最多,谁也不愿当面怪责他。 李思永和凌未凤都是満腹疑团,李思永想问自己的部下,怎样会和⻩衫少年他们会合一处;凌未风也想间博青主怎么忽然到了昆明,而且混进了王府冒充医生,傅青主好像知道他们的心事似的,酒席方散,就对他们说道:“兄弟们闹了一天,也够累了。”还是趁早休息,待明⽇再将前因后果,告诉二位如何?”傅青主是老前辈,凌未风见他这样说,只得満肚子纳闷着,自去歇息。 这一晚,凌未风思嘲起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忽儿想起刘郁芳在⽔牢中 ![]() ![]() 他的房门外就是厅堂,他一出来可又碰到了件奇事,厅堂上傅青主独自秉烛读书,一见他出来,立刻说道:“凌壮士,你进去,等下不论碰到什么事你都不能声张,也不能动手!”凌未风见他面容庄肃,郑重其辞,只好退回房內,注视着外边的动静。 这样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经是下半夜了,凌未风见外面毫无动静,傅青主仍是端坐如石像,眼睛不离书本,好生纳闷,倦疲 ![]() ![]() 深宵逢怪异,豪侠也心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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