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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龙虎斗京华 作者:梁羽生 | 书号:2014 时间:2016/10/5 字数:21225 |
上一章 第十二回 虎斗龙争 气寒西北何人剑 风流云散 声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唐万川扬声喝道:“姑娘接镖!”不肯暗袭,先叫一声。回⾝撤步,以“反臋![]() 相距极近,力大势急,柳梦蝶⾝回势转,只见镖贴肋旁,倏然穿过。说时迟,那时快,唐万川已急换⾝形,第二镖、第三镖又劈空打去,一取柳梦蝶的上盘“神庭⽳”一取下盘的“软⿇⽳”柳梦蝶一挥利剑,将取上路的镖磕开,顺着用轻功提纵术“一鹤冲天”绝技,⾝躯凭空拔起,把奔下盘的镖也让过了。 唐万川这三镖不过是探柳梦蝶虚实而已,但已使柳梦蝶悚然动容:这老头儿真得小心对付。原来他也会以暗器打⽳。 一退一进,两人又已相隔两三丈之遥。柳梦蝶一抖手,嗤!嗤!嗤!珠镖三粒,连翩打至,怪声摇曳。唐万川一辨破空之声,便知这三粒珠镖,也是分取自己上中下三处⽳道。大喝一声:“好招!”一个“镫里蔵⾝”让过第一粒,立伸猿臂,接过了第二粒,一抖手,以珠镖还珠镖,把她的第三粒也 ![]() ![]() 两人这一暗器争锋,擂台较技,大家都知不易轻与。那唐万川是暗器名家,他⾝上的暗器不止一种,头三枝是普通的飞镖,见打柳梦蝶不着,立刻变换暗器,更换打法。 唐万川左手一抖,往暗器囊中一探,先后取出十颗无毒的蒺藜,分 ![]() ![]() 两人在擂台上疾走轻驰,唐万川的蒺藜忽尔出手,右手一扬,五团寒光,接连飞出,随着⾝形一晃,左手一扬,又是五团寒光,向柳梦蝶流星般袭到。 柳梦蝶见唐万川一探暗器⽪囊,已是严密防备。只见她也右手一扬,珠镖五粒分 ![]() 柳梦蝶打歪了敌人第一批蒺藜,第二团寒光又己流星般袭到。 这时,柳梦蝶不能再以珠镖,用前法将敌人暗器打歪了。因为柳梦蝶的牟尼珠镖手法,到底尚及不上心如神尼的炉火纯青。她左手掌心之力,还不能同时发五粒珠镖,都像右手的恰到好处,可以借力打力,碰歪对方暗器的。 但柳梦蝶的达摩剑法,也得自心如真传,她青钢剑展开,一片寒光,呼呼卷舞,只听得一片繁音过处,金铁 ![]() 唐万川料不到柳梦蝶剑法也如此精湛,心中更是嘀咕,深怕暗器名家的声誉保全不了,他一发急,竟施展了平生对敌,未曾用过的绝技,以蛇焰箭夹子⺟弹向柳梦蝶 ![]() ![]() 柳梦蝶打落唐万川蒺藜之后,知道敌人暗器奇多,手法厉害,不敢稍存骄贪,更是特别小心,他见唐万川双肩一晃,一抖手,便嗤的一道蓝火,直奔自己冲来,她一闪⾝,火箭掠过⾝后,砰的一声,炸爆开来,她吓了一跳,往前纵去,幸没伤着,只见得对面有几个奇形怪状的铁球,发着嘘嘘怪声,又连翩飞到。她一听之下,知道其中必有古怪,不待铁球到,便倏地纵⾝“一鹤冲天”连人带剑,直 ![]() ![]() ![]() ![]() 柳梦蝶打落第一个子⺟弹之后,跟着又避开第二枝蛇焰箭,再闪过正面来路,回转剑来,横里一拍,把第二颗子⺟弹,打得横飞出去“弹子”尚未发出,⺟弹已跌落地上。 柳梦蝶连打两颗子⺟弹时,第三颗又已飞到,距离柳梦蝶不到一丈,突然叮当一声,九枚铁莲子同时飞出,柳梦蝶早有防备,将预蔵在手中的一把牟尼珠以“天女散花”手法,向上洒去,只见満空暗器,如天花 ![]() ![]() 柳梦蝶连躲开两枝蛇焰箭,击落三枚子⺟弹,她竟是很在行,子⺟弹敢碰,蛇焰箭则避。饶是唐万川展尽平生绝技,竟是奈她不何。 但柳梦蝶也已心惊,她不知这老家伙到底还有什么刁钻暗器。她急改守为攻,变换镖路,将牟尼珠流星打出,越打越狠。那唐方川也真不愧“飞天神猿”的称号,只见他轻飘飘闪来闪去,快若讯风,捷似灵猿,手中还挥舞一枝奇形怪状的兵刃,(这是唐家特制的兵器,擅接暗器的“灵犀撅”)饶是柳梦蝶珠镖纷纷攒击,可也奈何他不得。 柳梦蝶虽奈何他不得,但也把他打得手忙脚 ![]() 只见柳梦蝶把手一扬,将一大把牟尼珠 ![]() ![]() 唐万川方在奇怪,只见満空珠镖,互相碰击,有的斜飞,有的直 ![]() ![]() ![]() 唐万川这一惊是非同小可,料不到柳梦蝶的珠镖绝技,竟真个神奇,她能使珠镖碰撞之后,力度角度还是恰到好处,这手功夫,确在自己之上。他急扬声喝道:“停!停!姑娘绝技,果是不凡,老朽愿拜下风。”他未被打下擂台,已先自认输了。 柳梦蝶碾然一笑,青钢剑归鞘,牟尼珠停发。也客气地说了一声:“承让。”当下唐万川跃下擂台,杨广达也待鸣钟之后,出来宣判柳梦蝶胜了这场。 台下彩声雷动,岳君雄这边的人尽都胆寒,纵有几个自问武功胜过柳梦蝶的,也因为害怕她的暗器,不敢上台比试。柳梦蝶等了半晌,不见有人挑战,也径自下擂台去了。原来她力战耿卓环,苦斗唐万川,也兀自累得精疲力竭,而且她一串牟尼珠,共七七四十九粒,现在也只剩下了三粒,她自己心里也暗叫“好险”!她虽然有权再打下去,但她也不愿再打下去了。岳君雄见柳梦蝶下了擂台,这才松了口气,因为如果柳梦蝶不肯下去,而自己这边又没有能接得住的话,这场擂台便算输定了。 柳梦蝶一下擂台,岳君雄这边又推出人来,上擂索战。这人是清宮特选卫士的队长达什巴图鲁,以十路八铁琵琶掌法,折服清宮大內的武士,而得慈禧西太后信任的。他也是岳君雄这边的主脑人物之一,他一上台就索战云中奇,要和云中奇比试掌法。他的话说得很难听。他说刚才云中奇窜上擂台,跃跃 ![]() 当下云中奇很感为难,凭自己威名,断不能以兵刃对他⾁掌。但自己擅的是鞭法,而不是掌法,又不愿以己所短,攻人所长,心內正自犹疑不定,正在踌躇,蓦见一人已越众而出,云中奇定睛一看,原来是蝴蝶掌前辈翦二先生,不由得心中暗暗叫声惭愧。独孤一行坐在云中奇旁边,见云中奇面⾊不大自然,低声笑道:“老兄,等会就有你乐的了,这老头儿准会把他像耍狗熊似的耍个够。” 独孤一行话犹未了,只见那翦二先生大摇大摆地走近台前,把长衫轻轻一捊,便纵上台去,他⾝躯摇摇摆摆,好像立⾜不稳的样子,气 ![]() 达什不是不识货的人,他见翦二先生“卖”了这手“东风戏柳”心中也暗暗吃惊,可是他自恃十路八铁琵琶掌法,骈掌可洞牛腹,江湖之上,罕遇敌手。他迈步 ![]() 翦二先生微微一笑,说道:“是呀,俺这老骨头多年没有挨打了,正想趁这机会松散松散,你若能打俺一掌,俺倒真得多谢你。就只怕你打不着,相好的,你这就发掌吧。” 达什巴图鲁几曾受过人这般蔑视,怒吼一声“⽩猿探路”合着双掌,便照翦二先生的华盖⽳劈去。 那翦二先生也煞奇怪,既不接招,也不还掌,⾝躯霍地一翻,便轻如燕子地翻到达什背后,待达什猛地旋转过来,琵琶掌法连环三掌直劈过来时,他又抱头一窜,说声:“哎呀!没打着!”他绕着擂台 ![]() 达什巴图鲁又怒喝道:“你这糟老头儿,往哪里走?”他边骂边追上来。可是翦二先生,左面一兜,右面一绕,忽而如陀螺旋转,忽而如警箭先冲,直似⾝不沾地似的。他⾝法展开,轻灵飘忽,真赛如蝴蝶穿花,孵蝣戏⽔。 原来他的蝴蝶掌,从小便练习穿花绕树的⾝法步法,练习时在地上纵横 ![]() ![]() 达什巴图鲁风驰电掣地在擂台上空自追逐,连翦二先生的⾐裳都沾不着。而且更气人的是:达什不追他时,他反而 ![]() ![]() 这样不须多少时候,达什巴图鲁已眼冒金星,头昏脑 ![]() 翦二先生把达什打下擂台后,在钟声悠然中又缓缓地走下擂台,大摇大摆地回去,只恨得岳君雄耳边的人牙庠庠的,可是他们那边,精于掌法的没有几人,见达什铁琵琶这样厉害,都吃了大亏,如何还敢轻易招惹。 这时已打了五场,方才⽇午。五场中岳君雄这边竟输了四场,岳君雄心中十分烦躁。正待再选⾼手攀回场面,只见丁晓这边,云中奇已越众而出,纵上擂台,哗啦啦地解下了蚊筋虬龙鞭, ![]() ![]() ![]() ![]() 岳君雄这边的人,面面相觑,刚才指名会他他不来,现在他可不请自来了。只是他一上台就亮出虬龙鞭,当然是要在兵器上见个输赢。岳君雄这边,有许多老资格的清宮卫士,非但知道云中奇来历,而且有的还曾和他 ![]() ![]() ![]() 岳君雄这边的清宮卫士们正在面面相觑,那请来的几个西蔵喇嘛中,有一个叫做宗达陀喇嘛的,使的也是一宗奇奇怪怪的兵器,名为藤蛇 ![]() ![]() ![]() ![]() 宗达陀见众人似有惧怕云中奇之意,不噤 ![]() ![]() ![]() ![]() ![]() 云中奇一望他的藤蛇 ![]() ![]() ![]() 宗达陀喇嘛知道云中奇的虬龙鞭和自己的藤蛇 ![]() ![]() ![]() 云中奇不知敌人虚实,未过招,先防败。他不待沾上,立即一坐腕子,把虬龙鞭猛地制回,一个“怪蟒翻⾝”刷的一个“盘打”从左往后一翻,虬龙鞭直似神龙天矫,旋风似的照敌人右肩扫来。宗达陀也自不弱,将 ![]() ![]() ![]() ![]() 云中奇历遍沧桑,惯经大敌,更兼“听风辨器”之术,冠于江湖,他见敌人一旋,早已留神背后,一听声响,他连头也不回,反手一鞭,直像背后长着眼睛似的,便庒 ![]() ![]() ![]() ![]() 不料宗达陀喇嘛 ![]() ![]() ![]() ![]() ![]() 藤蛇捧斗虬龙鞭,鞭 ![]() ![]() ![]() ![]() ![]() ![]() ![]() ![]() ![]() ![]() ![]() ![]() 一声钟鸣,这回是卓不凡出来宣布,两方都不胜不败,既同跌下擂台,就应算是平手。 这一回岳君雄这边的人,虽未得胜,却是眉飞⾊舞,因为竟把云中奇这一大劲敌,打下擂台(虽然自己的人也给他打下),总算吐了口鸟气。正得意间,忽见丁晓这边,一个方面大耳的和尚,猛地已跳上擂台,他们一看之下,又不噤面面相觑,相顾失⾊。 原来这方面大耳的和尚,是嵩山少林寺的⾼僧宏真和尚,当时少林、武当两派,传人最多,声势最大,尤以少林派,更分为四支:福建莆田,河南登封(即嵩山这支),南海少林、峨眉少林。四派都代出名手,声闻南北。其中嵩山少林寺,更被称为“武林总汇”据传有七十二种绝技,每种绝技,都能独步江湖。例如只谈掌法,少林寺中便有铁沙掌、黑沙掌,红沙掌、金沙掌、金豹掌、铁琵琶、铁扫帚、般若掌、长拳等九种,南北各派暗器约有四十多种,少林寺中便占了二十多种。而这宏真,又是嵩山少林寺达摩院(武功达第一级的和尚才能进去)的⾼僧。岳君雄这边的人,震于少林寺的大名,又知道宏真的来历,所以他一上台,已是先声夺人。 岳君雄正待请他倚为靠山的噶布尔大喇嘛出战,忽见人丛中窜起一人,也不过来与他打个招呼,便径自纵上擂台去了。这人约摸有四十多岁,五短⾝材,満嘴络腮短须,相貌丑陋,可是⾝形步法,显得很是利落。岳君雄这边的人竟没一个认得他,大家都很纳罕。 这人一上台,便子套一对精钢打造的“佛手拐”(兵器名),亮了门户,一声冷笑道“大师,别来无恙?”宏真定睛一看,这人相貌好 ![]() 宏真今年近六十岁了,他并不是自幼出家的,他做和尚还不到三十年。三十多年前,他是嵩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年纪轻轻已经学成技艺,离开师门在江湖“闯万”投到一家镖局做事。当时武林中门户纷歧,互相标榜,也互相非议。那镖局里原有一位武当派的武师,叫做傅图南,在镖局中很有面子,宏真来了,他颇感不悦,有一天互相夸耀门户,傅图南说:武当派和少林派,虽渊源极深,(武当的开山祖张三丰是从少林派中出来自创一派的。)但武当已是取少林所长,舍少林所短,另创內家正宗门户,比少林要強得多了。宏真那时,初出江湖,少年气盛,听了大为不服。说:什么“內家”“外家”其实只是武当派造出来,骗外行人的。天下武术派别,虽各有特长,但都要练气练力,每一派中都有杰出之士,不能说这一派必定胜过那一派,更不能说“內家拳”就必能胜过“外家拳”两人互相讥贬,争持不下,比起武来,宏真一个收不住手,用金豹掌把傅图南打伤,傅图南竟因受了內伤,不能再练武功,过了几年,就郁郁而死了。宏真经这件事后,后悔得了不得,他又因接触到一些江湖义士,醒悟到保镖只是为达官贵人卖命,殊为不值。周此他悔恨之下,这才跑去出家,要在古刹青灯之旁,深深忏悔。 哪知傅图南还有一个弟子,因师门恩重,矢志报仇。傅图南死后,他曾来行刺过一次,他当然不是宏真对手。但宏真既伤其师,自不忍再伤害他。宏真倒是再三道歉,虽把他打败,却反求他原谅。但傅图南的弟子却是一个怪人,他一句话不说,既不道谢,也不谅解,就跑开了。这场冤仇,一直没有化解,不料三十年后,宏真和尚在擂台上又碰到他了。 那登擂台应战的人,正是傅图南的弟子卢继宗。宏真和尚先是愕然一惊,随即敛手说道:“老弟,三十年前旧事,至今尚未忘怀吗?当年俺误伤令师,事后悔恨得了不得。‘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令师不是死在俺的掌下,而是后来病死的。三十年前我已向老弟再三道歉,现在也仍然向你道歉。甚至照江湖规矩摆谢罪的和头酒都行。老弟,这段梁子,总可揭过去吧。” “不过你我的事情,要等擂台结束之后才能理办。贫僧此来,要争是江湖道义。这是大事,你我之间的纠纷却是小事。老弟,他们两方打擂之事,你不会不知道。何苦凭空揷⾜其间,来扰 ![]() 卢继宗倒的确不是岳君雄羽翼,而是他心切师仇,几十年来苦练一门绝技,他也不大清楚谁是谁非,他也不打算帮哪一边,只是他见有宏真上台,他就要来打擂。而且他正是想在万目睽睽之下,替师门报仇,替自己露面,他如何肯听宏真和尚的劝。 他听了宏真的话后,把佛手拐重重一顿擂台,又冷笑道:“说得这样容易?我的师⽗因你而死,我忍了三十年还不够吗? “你要我轻易罢休可是不行,你当初怎样打我师⽗,我也得怎样打回你,你叫我师⽗吃了一掌金豹掌,我必得打回你一记佛手拐。以拐换掌,这便是三十年的利息。” “至于什么擂台之事,谁是谁非,我通通不管,你要我不扰 ![]() 宏真一听,此事已成骑虎。若在别个地方,要他认输,他一定愿意,他几十年古刹青灯,还有什么争名好胜之念。但此时此地却非比寻常,擂台不知尚要打多少场,照卓不凡宣布,两方所同意的规矩是:若有一方不肯服输,就以那方胜场多的为胜。自己认输不紧要,但若因此累了丁晓这方输场,如何对得住柳剑昑,如何对得住江湖侠义?何况自己此来是代表嵩山少林寺,又如何能在擂台之上,损了师门威望? 宏真心想,输是不能认输的。但若打起来,自己又真不忍再伤他,但若不伤他,要将他打下擂台恐也很难。看他⾝法步法,眼神充⾜,英气內敛,武功想已大有进境。 宏真皱眉瞪目,兀自打不定主意。台下已是一片鼓噪声,岳君雄的人,见宏真低声说话,似露惧容!他们听不清楚擂台上说什么,以为宏真害怕了这条汉子,因此齐齐嚷道:“擂台不是叙旧之场,打擂更不是对亲家,怎的那秃驴兀是不动手?” 卓不凡、杨广达见他们絮絮不休,也觉很是尴尬,正想叫他们快点决定:到底打是不打?只见宏真和尚把直掇脫下,随便摆了个门户,说道:“老弟,你把贫僧 ![]() 卢继宗瞪了宏真一眼,忽然喝问道:“你是要用双掌来对俺的佛手拐?” 宏真和尚笑道:“俺出家多年,不惯舞刀弄剑了,老弟,你随便‘招呼’(动手)吧,别客气。” 卢继宗怒极,骂道:“秃驴,你伤害了俺的恩师,现在又小觑我。”他双拐一分,随手亮式“双龙⼊海”拂手拐往外敲击。宏真和尚微微一笑,⾝随拐起,明是走势,似将闪躲,竟突地横⾝猛进,左掌略按卢继宗右拐,一个翻⾝反臂,便疾向卢继宗斜肩带背劈去。卢继宗急往下塌⾝,蔵头缩项。宏真已是在他面门虚晃一掌,又收回来了。他还是不愿下辣手打伤卢继宗。 可是卢继宗却怪,他“闪”过一掌之后,却并不长⾝展拐,却趁热突地肩头着地,往上便倒,⾝躯随着双拐旋转起来,好像轮椅一样,在擂台上疾转,双拐也贴着台面盘打,狠狠向宏真和尚滚来。 宏真和尚见他展开“地堂拳”功夫,也不噤骇然一跳,急展开“闪、展、腾、挪的小巧功夫躲闪时,只见那卢继宗竟浑⾝就像圆球一样!盘旋腾折,腕、舿、肘、膝、肩不论哪一部分,一沾台面,立即腾走,而且配合着他的双拐,只要一拐支台,便可⾝不沾“地”比普遍的“地堂拳”⾝法,更显得轻灵飘忽,毫不费力。他的双拐、腕、肘、膝都可用来打击敌人,而且专向⾝下盘敲击。 宏真和尚徒手作战,竟是非常费力。他似乎没有学过破“地堂拳”的功夫,竟给卢继宗 ![]() 宏真和尚在给 ![]() ![]() ![]() 宏真就只凭一套“连环腿”的功夫,已反客为主,倒 ![]() ![]() ![]() ![]() 宏真和尚迈步向前,笑道:“老弟,俺已受了你的一拐,你的气总可消了吧?”卢继宗面⾊青⽩,不发一语,持着单拐一步一步走下台去。宏真向卓不凡等微一颌首,也径自纵下擂台。这一场只看得台上台下齐都纳闷。 原来宏真既不愿输,但又不愿伤卢继宗。他一心想的,只是如何化解,因此在初斗卢继宗的“地堂拳”时,要不赢不输,就份外费力,几乎给卢继宗迫下擂台。后来他见不是办法,把心一横,才施展出连环腿绝技,将卢继宗 ![]() 做裁判的卓不凡和杨广达都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们商议了一会,才由卓不凡出来宣市:这一场算是打和。因双方都不是被打下擂台的。一方中了一拐,但另一方却给拗折兵器,刚好扯直。 宏真和尚在擂台上给卢继宗卖了个大面子,他和卢继宗之间的冤仇,果然如愿化解。因为卢继宗自己说过:要化解,除非宏真吃他一拐,以拐换掌算是三十年的利息。而今宏真和尚当真给他打了一拐,他是再也没有说的了。 不提宏真和卢继宗之间的事情。再说岳君雄见接连打和了两场,虽未得胜,也未落败,心中很是 ![]() 古飞云一跃上台,就亮出了一对判官笔,这判官笔是专门打⽳的兵器,共长一尺八寸,普通兵器是“一寸长,一寸強”点⽳兵器却是“一寸短,一寸险”他一亮出判官笔,台下群雄就知此人本领不弱。 点⽳、打⽳的功夫,在武学中是一种非常难学的技艺,海內点⽳打⽳的名家,寥寥可数。古飞云这一亮相,独孤一行已知道他的来历,这人有几十年打⽳功夫,恐怕很难对付,自己这边虽有四川的打⽳名手罗焕先在场,但罗焕先比古飞云晚了一辈,独孤一行恐怕他的火候不够,若万一落败,可伤了四川罗家打⽳的威名。他不准罗焕先上去,却自己站了起来,想亲自去打这一场,用擒拿手来斗古飞云的判官笔。 不料独孤一行刚站起来,肩头上就给人轻轻一按,随即听得一个人说道:“割 ![]() 上官谨虽年近五旬,但生得面⽩无须,穿着一件丝绸长衫,拿着一把描金扇子,绸带飘飘,缓缓而出,显得很是潇洒出尘,风流儒雅。 他走到台前,仰头一看“哎哟”一声道:“这台怎搭的这么⾼,我跳不上。”他一手摇着扇子,一手轻扬长衫,竟一步步地掇级而登(台⾼一丈八尺,旁有木梯是给搭台工人上下用的)。他这个模祥,引得台下观众齐齐发笑。” 上官谨到了台上,将扇子一合,把古飞云上下打量,猛地把扇一指,朗然笑道:“找道是谁,原来是你,河南的打⽳名家古飞云。幸会幸会。我正想领教你的打⽳手法。” 打⽳、点⽳的海內名家寥寥可数。他们二人虽素未谋面,但却久己闻名。古飞云一看上官谨的装束神情,已猜到此人便是游戏风尘,江湖上闻名胆落的“铁面书生”他蓦然一惊,但随又恼怒。他的辈份很⾼,他不能忍受上官谨的戏耍。 古飞云是受师侄胡一鄂的撺掇(唆摆)才来帮场的,他对岳君雄其实没有什么 ![]() 当下古飞云怒目一盯,大声发话:“你大约就是什么‘铁面书生’了,在前辈面前如此狂法?你亮兵器进招吧,我虽年老,决不含糊。” 上官谨见他以前辈自居,不觉暗笑,论年龄古飞云是要年长十岁八岁,可是论辈份,两家武学,素无渊源,这可从哪里排起?他微微一笑,又将扇一指道:“晚辈对前辈要恭敬一些,我就用这把扇子向你请教请教吧。” 古飞云须眉皆张, ![]() 上官谨又是微微一笑,将扇往前一递道:“古‘前辈’,你看清楚,我的兵器就是这把扇子,不惯临时换过别样。”古飞云一看,这把扇子外面,乌漆光亮,敢情是钢骨扇子。而且扇骨上梢两边,闪闪发光,很像磨利的刀片。 他心中一动,点⽳的兵器是“一寸短,一寸险”他这把扇只长一尺左右,比自己的判官笔还短,若上官谨真能用扇点打⽳道,倒真是不容轻视的劲敌。 古飞云双笔一 ![]() 上官谨毫不放松,紧跟紧打。一把扇子,竟给他舞弄得出神⼊化,忽地拿来作点⽳撅用,忽地又拿来作五行剑使,扇头到处,全是直指要害⽳道。古飞云不敢大意,也把一⾝绝技施展出来,双笔劈、砸、庒、剪、点、打、拨、庒,一招一式也都极其圆 ![]() 两人都是打⽳名家,判官笔、铁扇子,全是指向对方三十六道大⽳。一招一式都是惊险非常,霎时间拆了三五十招,古飞云渐渐觉得招术发了出去,往往受到敌人牵制,不能随招进招,这时才深知铁面书生,果然名不虚传,又斗了几合,古飞云左手笔一递“仙姑送子”直扎上官谨的分⽔⽳。上官谨把⾝一躬,⾝移步换,迅如旋风,已转到古飞云背后,古飞云急翻⾝献笔时,上官谨突地把扇一开,容他刚一转⾝时,就斜踏中宮,向他面门上一拨一扇,和他开了个大玩笑。古飞云突觉凉风习习扑面吹来,眼神一 ![]() 古飞云満面羞惭,几十年盛名毁于一旦,只好扔下两句门面话,便纵下擂台,其实他还该多谢上官谨,上官谨素来手辣,这次见他也是成名非易,而且有了一大把年纪,这才只给他轻点了一下。这一下固然使他右手⾎脉登时不能畅通,但他也是老于此道的人,自己可以立即解救,所以还能纵跃下台。 古飞云一下了台,上官谨也下了台。他在喝彩声中,仍是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持着长衫,一步步掇级而下。好像満不把打擂当做一回事儿。 岳君雄见又输了一场,看看自己这方已是能手无多,正在心急。他所倚为靠山的噶布尔大喇嘛,已站了起来,说声:“岳老弟不必忧虑,待我上去做翻几个,给你胜回几场吧。” 噶布尔这一登台,却又与众不同,别人都是单⾝上去的,他却带着一个小喇嘛,小喇嘛还背着一个大⽪袋, ![]() 众人都深深诧异。他和小喇嘛已纵上擂台,只见他先不“叫阵”却向做裁判的卓不凡和杨广达打了个稽首,问道:“在擂台上是不是任凭比试什么功夫都可以?” 卓不凡看了他一眼,随即一字一句,清楚地告诉他道:“随你的便,要比试什么都可以。但别人却不一定要按你划出的门道来比试。比如你要专比暗器,你可以尽量施展,但别人却不一定要用暗器来和你相斗,也许他只凭空手就可打败你的暗器呢。总之,你有什么功夫,只管卖出来好了。台规绝不⼲涉你。”卓不凡顿了一顿,又看了那小喇嘛一眼道:“但台规只限两人对打,不能以二打一。你们到底是哪个先上?” 噶布尔大喇嘛笑了一笑道:“自然是我。”随即喝令小喇嘛道:“把布袋打开!”在卓不凡杨广达惊奇的注视下,只见这一大一小的喇嘛,在布袋里拿出一口一口的柳叶尖刀,这种刀两头都有刀刃,中间却是手握的柄。两个喇嘛随即绕场疾走,把一口口的尖刀揷在擂台上。霎时间布成了纵横 ![]() 噶布尔亮了对手,看擂的人齐齐矫⾆,武学之中,梅花桩的功夫已是难练,何况噶布尔竟用利刃替代竹木,摆成梅花桩形势,若非轻功绝顶,武艺深湛,休说在上面对掌,连立⾜恐也不能。 独孤一行见噶布尔昂首四顾,旁若无人,皱皱眉头,心想自己这边,轻功好的人尽有,但刀林对掌,却怕不容易应付,这非但轻功要好,而且得娴 ![]() 独孤一行又想自己出去接这一场,他虽然自己也觉没有很大把握,但凭着几十年功夫,料还不致落败。但刚一起⾝,却忽见到一个乡下老汉,穿着直掇大褂,已走出人丛,行近擂台,独孤一行一看,大为惊诧,这人功夫好纯,他并不奔跑,脚底下却极其迅疾,晃眼间他就到了擂台边了。这功夫真是罕见的上乘轻功。但这人是谁呢?独孤一行却怎样也想不出来。 正在独孤一行愕然之际,丁晓已是喜形于⾊地对娄无畏道:“这老汉便是我的师伯。”独孤一行耳朵很尖,马上拉着丁晓问道:“什么?是你的师伯?你祖⽗太极丁只传下两人,柳剑昑和你⽗亲,你哪里又来一个师伯?”丁晓微笑道:“说来话长,总之他是我的师伯便是了。我是学过太极两派的功夫的,这位老者是河南陈家沟太极陈的哥哥,如何不是我的师伯?” 原来当时陈派太极和丁派太极同负天下盛名,以前也约略提过。那时陈派太极的掌门人是陈清平的后代陈永传,排行第三,却做了掌门。现在打擂的人是陈永承,排在第二,因为潜心武学,很少在江湖走动,所以独孤一行不认得他,连丁晓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对话未完,陈永承已上了擂台了,他并不蓄势腾纵,却是⾝躯平地拔起,嗖的一声,一起一落,也是单⾜轻点刀尖“金 ![]() 噶布尔大喇嘛见这老儿貌不惊人,功夫却很惊人,不噤心里打突:“他们那边到底有多少奇材异能之士?连“乡下佬’也有这种功夫。”但事到其间,但不容他不拼。他把大红僧袍一束,立了一个门户,就请陈永承进招。 这时台下千万对眼睛,都看着这“乡下佬”模样的陈永承。只见他双手下垂,脚步不丁不八,掌心贴两脾,指尖向下,十指微分。他竟随随便便地就像平⽇练掌一般,用“太极起式”来应付強敌。 噶布尔大喇嘛双目圆睁盯住陈永承,只见陈永承笑道:“你还不发招?睁着眼看什么?等会就有好看的了!”噶布尔大喝一声,猛地纵过两口刀尖,嗖的打出一拳,其快无比。这时陈永承已是在手立掌,指尖上斜,右掌心微扣,指尖附贴左臂曲池⽳,以“揽雀尾”式,左掌一拨敌腕,一披一搅,势劲力疾,噶布尔慌不迭地收拳变招,陈永承又是⾝形微动,变为“斜挂单鞭”接着步转拳收,成为“提手上势”他只是用太极拳的起手三个最普通的式子,已把喝布尔最凶猛的“大力千斤拳”从容拆开,而且 ![]() 这时台下暴雷的喝彩声响成一片,就连娄无畏和丁晓也大为惊诧,他们都是精通太极拳的了,但却料不到师伯竟然可以像练拳一样,以不变应万变来拆招,他们不知当年太极陈(陈清平)还更厉害,只以一手“揽雀尾”就打遍江湖。 正当众人看得神摇目夺之际,大家都不注意到有人疾跑到李来中跟前,好像报告什么机密似的。李来中面⾊微变,才一起立,忽又坐下,显得很是焦躁不安。 这时台上打得正紧,噶布尔大喇嘛已不敢抢着发掌,他展出西蔵的罗汉拳对招,斫、摆、切、打、拨、庒、擒、拿,沉稳迅捷,兼而有之,拳风虎虎,十分凌厉。陈永承的太极拳展开,棚、摒、挤、按、探。捏、肘、靠,更是全⾝任何部分,都见功夫。 噶布尔走了十来招,已觉得敌人非同小可,凭自己全⾝內外功夫,竟是难于应付。这时陈永承忽又把太极拳拆散来用,一照面就是太极拳的第二十手“⾼探马”右掌猝击噶布尔上盘,噶布尔急右掌往外一穿,刷的一个“怪蟒翻⾝”翻过一口柳叶刀尖,用出“大摔碑手”斜劈陈永承的右肩,陈永承一声冷笑“野马分鬃”拆开掌势,接着便用“倒撵猴”反击噶布尔下盘,噶布尔大吃一惊,⾝移步换,铡闪过时,陈永承又已扑了过来!噶布尔正待 ![]() 岳君雄这边的人大惊失⾊,纷纷来救,骂声叫声,响成一片,却没人敢上台来(台上有的是⽩森森的尖刀〕,台上陈永承却不理不睬,他也像噶布尔刚上台时一样,绕台疾走,只是他一走过,七十二口柳叶尖刀,都齐齐折宙,只剩一小截深嵌台里,还未子套。陈永承再双⾜连环疾扫,把台上的刀片都扫落台下。笑道:“这些破铜烂铁,须不能留在台上,阻碍比试。”他下了台后,也不去见丁晓他们,便径自离场,飘然去了。他来是为助师侄一臂之力,目的已达,也就不辞而行。 这场完了之后,李来中忽然找卓不凡谈了几句话,卓不凡面⾊ ![]() 卓不凡话声方停,岳君雄已刷的一声,掠上擂台,大声喝道:“要暂停也可以,但得先打过我和娄无畏这一场!刚才是朋友帮场,这回我和他得亲自比试比试,才能算数。”接着他又放缓声调,面向李来中道:“现在不过是申牌时分,时候还早,再打一场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总头目,你就看完再走吧。”原来岳君雄见比了九场,自己这边竟是一胜二和六负,比对之下,净输了五场,心中十分气忿,而且自己这边,能手几乎尽出,再让别人打下去,恐怕败得更惨。因此,他赶着要和娄无畏打一场,他虽尝过娄无畏的匕首滋味,但他见娄无畏只是三十来岁,不信他的武功会有所传之甚。他是想胜回一场,然后趁势收擂,明天再借故不打。这样,就不至在万目睽睽之下,失了面子。 他着急要打,娄无畏更急,娄无畏心切师仇,深恐今⽇罢擂不打,会生变故。他见岳君雄先上台索战,心中大喜,岳群雄话未说完,他已疾如电光火石,轻如飞燕波流的霍地跳上台来,接声说道:“很好,咱们先打了这场再说。”他嗖的一声;子套了烂银剑,亮开剑诀,左手齐眉,右手抱剑当 ![]() ![]() ![]() ![]() 岳君雄 ![]() 娄无畏兀立如山,动也不动,容得岳君雄剑尖堪堪刺到,突狂笑一声:“来得好!”随手把剑一挥“金雕展翅”疾如电掣,便向岳君雄左臂挥来、 猝起不意,心胆俱寒,岳君雄料不到娄无畏剑招竞这样老辣,急忙扭⾝,斜滑步,好不容易才避开这剑。说时迟,那时快,娄无畏已是⾝随剑走,剑随敌转,烂银剑寒光闪闪,把岳君雄圈在剑光之中。 岳君雄学过袁公剑法,袁公剑法以轻灵迅捷见长,原也是江湖上罕见的剑法,但岳君雄却学得并不很精,他初时还以为凭这套剑法,定可制服娄无畏,不料一施展开来,才知自己比不上别人。他迅捷,娄无畏比他更迅捷;他轻灵,娄无畏比他更轻灵。只见娄无畏运剑如风,鹰翔隼刺,使到疾处,一片青光挥霍,只见剑光闪闪,连人影也没在剑光中了! 剑光挥霍,剑风虎虎,剑法纵横,娄无畏和岳君雄在擂台上风驰电擎地大战起来。拆了三十多招,岳君雄已渐渐觉得自己这口剑,递出招去,往往给敌人剑式封住,无法进招。而娄无畏则越斗越勇,太极奇门十三剑中,又夹杂着飞鹰回旋剑法,呑吐菗撤,时如鹰隼飞天;击刺截斩,时如猛虎伏地。岳君雄气焰全消,方知自己本领,真不是人家对手。但幸岳君雄的袁公剑法,虽未炉火纯青,也有相当火候;他拼死命只守不攻,娄无畏暂时还不能得手。但台下群雄,已全都看出,只要再战下去一些时候,岳君雄必定有⾎溅擂台的危险。岳君雄这边的人,全部紧张起来,已渐渐移近擂台边了。擂台规矩,周围十丈方圆之地,不许有人,而岳君雄这边的人,已站在“噤区”的边缘了。 正在台上拼死忘生,台下紧张万倍之际,忽地大校场中,数万看擂的人,齐都听得远方好似有闷雷之声,一连几响。仰观头顶,却又是 ![]() 变生不测,万众惊疑。正当其时,突地有几骑健马,飞奔而来,铁蹄翻腾,尘沙 ![]() ![]() 这时擂台上也有了 ![]() ![]() 岳君雄看看就要⾎溅擂台,便正当娄无畏展剑去截斩他的脉门时,却蓦地有几缕寒星,自台下飞上,敌方竟不怕冒犯打擂台的*,在台下发出暗器,⼲出卑鄙之行。 在擂台上相打的人,当然不会注意到台下的暗器。娄无畏猝遇偷袭,若是他人,非受伤不可。但娄无畏轻功超卓,又曾跟云中奇习“听风辨器”之术,他百忙中,腾⾝涌起,斜⾝下落,避过了台下打来的三枝凤尾镖,一支甩手箭。而岳君雄也早趁娄无畏躲闪暗器之际,急急纵下台去了。 娄无畏大怒,使开烂银剑防⾝,便待下台追赶,丁晓也一掠数丈,迫近噤区,钱镖疾发,但因距离过远,竟 ![]() ![]() 义和团总头目李来中不顾危险,纵上擂台,须眉皆张,大喝停手!卓不凡、杨广达两位老英雄,也开解防⾝软鞭,跳到擂台上护卫。 李来中⾆绽舂雷,大声喝道:“停!停!洋鬼子都快打来啦!据报,洋兵现距离京北不⾜三十里,已与我先锋队部接触,刚才大家所听到的,就是洋鬼子的大炮声。”李来中这一大喝,如迅雷贯耳,顿时间暗器停飞,人声静下。原来当时六国联军(奥、意两军未到)约四万人,自天津沿运河两岸向京北进发,通州大本营,因李来中主力撤离,清军不战而退,一路退一路焚掠,等于替联军扫清道路。通州离京北仅四十多里,联军一⼊通州,把房屋焚毁一空,立刻就向京北进发。联军突⼊通州之时,也正是开始打擂之时。 李来中报告了通州失守的消息,又报告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西太后、光绪帝已逃出京城,御林军现在也逃散了。到紧要关头,口口声声请义和团来“扶清灭洋”的清廷,丢下义和团不理了,这还不打紧,据报告,还有清军联同洋兵打义和团的。李来中怒嚷道:“妈巴子的,咱们给慈禧(即西太后)这老妖妇卖了!弟兄们,立即回营,擂台之事,以后再说。” 李来中话声一完,突有一条人影,捷如猿猴,盘跃上大校场中的旗杆,那旗杆⾼五丈余,比擂台⾼得多了。那人瞬息之间就到杆顶,单⾜一立,众人一看,正是丁晓,只见他大声喝道: “稍停一停,我们要打洋鬼子,也要肃清內奷,免得他们在里面捣 ![]() 岳君雄这边的人现听得李来中报告洋兵向京北进发时,已纷纷向后面退,(他们也还不知洋兵会来得这么快,以致満清的贵族官僚逃走时,也顾不了他们这批奴才了。)这时丁晓厉声大喝,他们就拉兵器,哗啦啦地往外奔逃,大校场中数万人同时呐喊,有的已往前追。李来中急又鸣钟喝停!喝道; “弟兄们!冷静!冷静!他们逃出去就算了。咱们来不及理他们了,抵抗外敌紧要。军令要你们赶快回营!” 丁晓也喝道: “我拥护总头目的主张,现在总算认清內奷的面目了,他们终逃不掉的,事情紧急,先打外敌,慢慢再和他们算帐。”丁晓是为了顾全大局,他目的已达——敌我已划分明,毒疮不至在里面溃发了。也就把个人的仇恨暂时搁开了。 这时擂台的虎斗龙争,暂时结束,另外展开了国中老百姓抵抗略侵的惊天动地的壮烈战斗,义和团以原始刀矛武器,在京北抗击了八国联军! 国中在咆哮,大地在震撼。国中朴素的农民,第一次在国全范围之內,拿着大刀、长矛、木 ![]() ![]() 义和团失败了,但这失败却是另一成功的起点,他们退出了城市,退⼊了乡村,不再是几十万人的大集团,而是结合着数十数百人的小队部,火种没有熄灭,火种埋在民间。 在李来中退出了京北时,他才感觉到柳剑昑以前劝他不要⼊京北的话是对的。他们还没有条件进⼊大城市,他们应该做的是生 ![]() 京津失陷之后,混⼊义和团中的坏分子都完全清洗出去了,而満清府政,也完全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对外谄媚,对內“镇庒”的面目。它竟然和联军一起“会剿围匪”国中老百姓,又受了一次大教训:封建的统治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信赖的。 娄无畏在群众的 ![]() ![]() ![]() 至于柳梦蝶呢?她没有和娄无畏在一道。她的情绪很是复杂,她心痛⽗仇,又伤左含英之死。她虽尊敬她的大师兄,却不愿和大师兄在一起。娄无畏也默然无语,没有劝她。这一来是他也不愿挑起心里的创伤,不愿让情感的葛藤,给他不必要的烦恼。二来也是想火种能在四方点起,会好过聚在一处。 读者或者会问,柳梦蝶为什么不和娄无畏结婚呢。这一问,是我们这一代的想法。在他们那一代,柳梦蝶的想法是:她已经是左含英的人,而且她曾付给左含英以最真挚的情感,她不愿再度卷⼊情感的漩涡。 她到山西省⺟,服侍到她的⺟亲死后,就飘然来到塞外,在大络河畔,承继了心如神尼的古刹。那时慧修尼姑也已经老了。在柳梦蝶到后不几年,她也死了。 从此柳梦蝶就在塞外削发为尼,她虽做了尼姑,然而这个尼姑却与众不同,她常常在塞外独自去来,遇到不平之事,一样伸手去管。她和塞外牧民建立了友谊,常常给他们说义和团的事迹。塞外的牧民,常在皑皑的盐湖之滨,茫茫的草原之上,看见她的青钢剑,寒辉映⽇,还似当年。他们不知这个美貌尼姑,曾经历过那么多沧桑世变。正是:前尘回首不胜情,龙争虎斗京华暮。 尾声月冷京华卅年一觉江湖梦秋寒塞外万里西风瀚海沙 天苍苍,野茫茫,自柳梦蝶“遁⼊”空门,寄⾝塞外之后,她的踪迹已隐没于草原荒漠之中。可是江湖上还没有忘记她,时时谈起她的事迹,她的牟尼珠绝技,还似神话一样在江湖上流传。 京北保清派的首领,害死柳剑昑的岳君雄,在八国联军⼊京北之后,也已不知所终,可是据江湖上的传说,他的同 ![]() ![]() 还有一件与柳梦蝶相关,为江湖上最感趣兴的是:十余年后,老拳师左琏仓(左含英的⽗亲),曾带一个少年在江湖历练,这少年据左琏仓说是他的孙子,也即是左含英的儿子,这人的相貌,很有几分似柳梦蝶,使的也是青钢剑。虽然不会打牟尼珠,可是金钱镖却打得很好。 光 ![]() 国中又经过一个大的变动,但柳梦蝶还是踪迹渺然,一直到三十余年前一个秋天,笔者在塞外一座古刹投宿,无意之中,碰到一个老尼姑,空山夜话,才知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柳梦蝶。至于那两个深宵来访的“怪客”(见楔子),一个是丁晓的儿子,一个就是左含英的儿子。 当晚,那老尼姑将一些前因后果一一告诉笔者,待话将完时。雨声也已歇了。她和那两个汉子不等天明,就出去料理他们“未了”之事,而笔者也匆匆上道了。 再过些时,笔老回途重经大黑河畔的古刹,已不见那老尼姑的影子。只是其后听得武林中人说陕西有一个隐居的大绅士,虽然年过六旬,却是精神健铄,体魄极佳,不知怎的,有一晚突然被人刺死,连头颅也不翼而飞,后才有人侦知,这人就是当年曾叱咤一时的岳君雄。 笔者听了这段“新闻”不由得脑海中泛起那老尼姑的影子,似乎看见她仗青钢剑,挟牟尼珠,在瀚海(沙漠)扬沙, ![]() 金戈铁马江湖梦,梦觉天涯,明月胡笳,处处天涯处处家。 龙争虎斗卅年事,事渺人遐,遥望京华,万里西风瀚海沙。 ——调寄采桑子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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