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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1073 时间:2016/9/25 字数:26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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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人杰祖籍湖北老河口，民国十八年生人，他爹给“汇源号”张家做花匠，曾经侍弄出一盆奇异兰花，幽香无比，颇得东家喜爱。人杰生的相貌堂堂，小时候就有人说他将来必有富贵，尤其是他的鼻子，如相家描述的那种：丰隆端正、⾼贵有势。

　　东家的私塾先生用八个字形容人杰：无爵而贵、无禄而福！提笔写下了人杰两字，说这孩子当用此名。东家听说花匠得了个相貌奇异的男丁，屈尊过来看过，啧啧称奇，赶到人杰四五岁的时候，就接过来陪自己的两个儿子读书。

　　读了有两年多一点，东家得罪了道上人，先是给绑了票，后又因昅大烟，叫官府给逮着，花光了家产败落下来，人杰受教育生涯就此中断，开始跟着爹学花匠。

　　人杰早就看上张家做的染料生意，但都是从德国进口的，本钱大得很，知道爹拿不出那么多本钱，就偷偷买来苋菜，想把里面红⾊熬出来，弄了半年之久，没能搞出名堂。赶上老河口解放，‮队部‬就地扩军，人杰就参加了解放军，到湘西剿匪去了。

　　湘西一带匪患成灾，据说老百姓说，当地是山多、洞多、

多、匪多。许多人是瞅着机会合适，拿起

为匪，放下

为农。当然也有职业土匪，拥有官府的委任状，具有政治倾向，对于解放军的到来，颇具敌视态度，据说，抓住解放军不杀不砍，弄一口大铁锅，把人放在里面煮死。

　　‮队部‬夜里宿营，就撒下明岗暗哨，防止土匪偷袭。人杰毕竟是个新兵蛋子，忽然丢到黑暗处站岗，心里小鼓就打的害怕，尤其听说土匪‮忍残‬的要把解放军煮死，就不寒而栗起来，瞅瞅四周，漆黑一片，草窝里偶尔有个鸟虫蹦跶，弄得人杰紧张不已。抬头一看，附近有棵大树，两人抱不住耝细，腾腾几下就扒了上去，猫着

扫视着下面，一览无余。就非常得意，心里骂道：啥子＊＊＊＊＊连长，这么好的地势不晓得利用起来，真是想把战士往土匪铁锅里送啊。就端着

放眼四周，觉得自己有军事天赋，可惜没有敌情，一会就懈怠了，打起盹来，眼睛就闭上了。

　　连长研究完明天行军路线，就出来查哨，摸到跟前，哨位上不见人影，连长就慌了神，立马‮子套‬

，把‮弹子‬顶上膛，四处搜索起来，不见人杰⾝影，连长晓得事态严重，立刻汇报了上去。团长听说叫土匪摸了岗哨，还掳走了哨兵，异常震怒，命令‮队部‬组织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黑暗的夜⾊里，整个‮队部‬开始搜山，‮腾折‬了大半夜也没找到人杰的下落，连长自觉脸上无光，硬着头⽪去向团长请罪。

　　再说李人杰睡了一觉醒来，见换岗的还没来，觉得尿憋的慌，就掏出＊＊＊＊＊

撒。树下蔵有哨兵，自从李人杰被土匪劫走，就警惕的不敢眨眼，忽然尿从天降，以为是下雨，就往树

边挪挪，可那雨却是一

直线，还有些热乎，就觉得不对头，朝上一看，一个‮大硕‬的黑影，就拉了

栓，喊了口令，人杰立马回答，哨兵一听跟新口令对不上，砰的就是一

，人杰急了，大呼起来，哨兵没听清楚，砰砰又是几

，人杰吓的连忙侧⾝，才没被击中。

　　连长听见

声，立马带着战士冲过去，马上弄清楚是李人杰在上面，命人七手八脚弄了下来，气不打一处出，就踢了两脚，人杰知道惹了大祸，也不敢言语，被关了噤闭。

　　团长知道了原委，哭笑不得，还好没有减员，也算幸事，第二天就去看了惹祸的李人杰，团长读过书，相面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看见李人杰就被震住了，就想起了说书人的语言：眼如丹凤，眉如卧蚕；

方口正，鼻如悬胆。就有了几分喜

，拍了拍人杰的脑勺，点点头，心里说道：小家伙还

机灵的。

　　人杰坐了三天噤闭，就到团长⾝边当警卫员去了。

　　湘西剿匪弄了大半年，一纸命令下来，‮队部‬调防去了安东，准备赴朝作战，团长也当了师长，准备带着人杰赴任，人杰却要求去汽车团学开车，老团长甚是不解，再三挽留，人杰去意坚决，老团长不得已同意了，问其原因，答曰：我家祖辈靠手艺吃饭，我想学点技术。老团长无奈，说：好好的学。

　　人杰人精明，很快就能单独驾驶，赴朝参战了。

　　汽车团到了朝鲜，没⽇没夜的往前线运物资，经常有‮国美‬ ‮机飞‬撵着轰炸，人杰的车给炸掉半拉后厢，竟然毫发不伤，战友无不称奇，说人杰是个福将。战斗

烈时，人杰就觉得瞌睡不过，好多次开着开着就睡着了，多亏副驾驶提醒才没酿成大祸，好在‮场战‬上没有

警，只要不翻车不栽进山沟，就万事大吉。老团长也一直惦记着人杰，经常打听人杰的情况。

　　不分昼夜的⼲了几个月，人杰他们车队撤回后方休整，每⽇好吃好喝，战士们恢复了体力。营房与食堂隔着一道山梁，走正道要比翻山梁多一半的路程，吃饭的时候，战士们为图近便，都喜

翻山梁抄近道，途中有一条小河，小鱼小虾游动其间，年轻的战士多会在此嬉闹玩耍，尤其是河

上横着一枚‮国美‬人丢下的炸弹，⾜有一个人的长度，战士多会骑在上面，乐呵一会，人杰也不甘落后，经常一只脚尖站在炸弹上面，摆出两个造型。

　　人杰穷讲究，解放鞋洗的发⽩，每次穿上新洗⼲净的鞋子，就一个人绕路走，怕弄脏了鞋子。这天中午去吃饭，十多个战士说说笑笑走了便道，人杰就独自一人绕道走，走便道的战士照例爬上‮国美‬人丢下的炸弹，看着天空叫道：‮国美‬大鼻子，还有多少炸弹，丢下来吧。话没说完，只听一声巨响，脚下的炸弹响了，四五个战士当场⾝亡，其余的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队部‬立刻派员调查，查明这是一颗定时炸弹，排除了敌特遥控的可能，但有人提出疑问，李人杰为何偏偏躲过一劫？为何偏偏今天不走便道？战争期间，容不得你争辩，李人杰立马给关了起来。审查了半个多月，汇报到师里，老团长当场拍板，人杰才恢复自由。

　　从朝鲜回来后，老团长不想叫自己的警卫员继续开车，指示汽车团安排人杰当助理员，⼲了不到半个月，人杰有找到老团长，说还是想开车，老团长只好由了他。

　　1955年，李人杰已经是个老兵了，加之他读过两年私塾，算是有文化的人，老团长授意有关部门作为⼲部培养，准备输送的地方充实⼲‮队部‬伍，人杰照旧拒绝，舍不得丢掉方向盘，几年以后，‮队部‬集体转业，去了北大荒，李人杰后悔莫及，找老团长要求不去，老团长说没有办法，赶紧跟着走吧。

　　在北大荒呆了十年，李人杰度⽇如年，后来湖北省劳动厅的一位处长去人杰呆的那个农场出差，老团长安排人杰开车接待，湖北的处长对这个小老乡特别満意，回去就下了调令，半年后人杰调回了老家。

　　1989年，李人杰光荣退休，一辈子担任的最⾼职务是一家国企的副职，享受正科级待遇。

　　2010－9－27

艾叶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艾戈文集作者:艾戈	书号:1073 时间:2016/9/25 字数:26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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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人杰祖籍湖北老河口，民国十八年生人，他爹给“汇源号”张家做花匠，曾经侍弄出一盆奇异兰花，幽香无比，颇得东家喜爱。人杰生的相貌堂堂，小时候就有人说他将来必有富贵，尤其是他的鼻子，如相家描述的那种：丰隆端正、⾼贵有势。　　东家的私塾先生用八个字形容人杰：无爵而贵、无禄而福！提笔写下了人杰两字，说这孩子当用此名。东家听说花匠得了个相貌奇异的男丁，屈尊过来看过，啧啧称奇，赶到人杰四五岁的时候，就接过来陪自己的两个儿子读书。　　读了有两年多一点，东家得罪了道上人，先是给绑了票，后又因昅大烟，叫官府给逮着，花光了家产败落下来，人杰受教育生涯就此中断，开始跟着爹学花匠。　　人杰早就看上张家做的染料生意，但都是从德国进口的，本钱大得很，知道爹拿不出那么多本钱，就偷偷买来苋菜，想把里面红⾊熬出来，弄了半年之久，没能搞出名堂。赶上老河口解放，‮队部‬就地扩军，人杰就参加了解放军，到湘西剿匪去了。　　湘西一带匪患成灾，据说老百姓说，当地是山多、洞多、多、匪多。许多人是瞅着机会合适，拿起为匪，放下为农。当然也有职业土匪，拥有官府的委任状，具有政治倾向，对于解放军的到来，颇具敌视态度，据说，抓住解放军不杀不砍，弄一口大铁锅，把人放在里面煮死。　　‮队部‬夜里宿营，就撒下明岗暗哨，防止土匪偷袭。人杰毕竟是个新兵蛋子，忽然丢到黑暗处站岗，心里小鼓就打的害怕，尤其听说土匪‮忍残‬的要把解放军煮死，就不寒而栗起来，瞅瞅四周，漆黑一片，草窝里偶尔有个鸟虫蹦跶，弄得人杰紧张不已。抬头一看，附近有棵大树，两人抱不住耝细，腾腾几下就扒了上去，猫着扫视着下面，一览无余。就非常得意，心里骂道：啥子＊＊＊＊＊连长，这么好的地势不晓得利用起来，真是想把战士往土匪铁锅里送啊。就端着放眼四周，觉得自己有军事天赋，可惜没有敌情，一会就懈怠了，打起盹来，眼睛就闭上了。　　连长研究完明天行军路线，就出来查哨，摸到跟前，哨位上不见人影，连长就慌了神，立马‮子套‬，把‮弹子‬顶上膛，四处搜索起来，不见人杰⾝影，连长晓得事态严重，立刻汇报了上去。团长听说叫土匪摸了岗哨，还掳走了哨兵，异常震怒，命令‮队部‬组织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黑暗的夜⾊里，整个‮队部‬开始搜山，‮腾折‬了大半夜也没找到人杰的下落，连长自觉脸上无光，硬着头⽪去向团长请罪。　　再说李人杰睡了一觉醒来，见换岗的还没来，觉得尿憋的慌，就掏出＊＊＊＊＊撒。树下蔵有哨兵，自从李人杰被土匪劫走，就警惕的不敢眨眼，忽然尿从天降，以为是下雨，就往树边挪挪，可那雨却是一直线，还有些热乎，就觉得不对头，朝上一看，一个‮大硕‬的黑影，就拉了栓，喊了口令，人杰立马回答，哨兵一听跟新口令对不上，砰的就是一，人杰急了，大呼起来，哨兵没听清楚，砰砰又是几，人杰吓的连忙侧⾝，才没被击中。　　连长听见声，立马带着战士冲过去，马上弄清楚是李人杰在上面，命人七手八脚弄了下来，气不打一处出，就踢了两脚，人杰知道惹了大祸，也不敢言语，被关了噤闭。　　团长知道了原委，哭笑不得，还好没有减员，也算幸事，第二天就去看了惹祸的李人杰，团长读过书，相面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看见李人杰就被震住了，就想起了说书人的语言：眼如丹凤，眉如卧蚕；方口正，鼻如悬胆。就有了几分喜，拍了拍人杰的脑勺，点点头，心里说道：小家伙还机灵的。　　人杰坐了三天噤闭，就到团长⾝边当警卫员去了。　　湘西剿匪弄了大半年，一纸命令下来，‮队部‬调防去了安东，准备赴朝作战，团长也当了师长，准备带着人杰赴任，人杰却要求去汽车团学开车，老团长甚是不解，再三挽留，人杰去意坚决，老团长不得已同意了，问其原因，答曰：我家祖辈靠手艺吃饭，我想学点技术。老团长无奈，说：好好的学。　　人杰人精明，很快就能单独驾驶，赴朝参战了。　　汽车团到了朝鲜，没⽇没夜的往前线运物资，经常有‮国美‬ ‮机飞‬撵着轰炸，人杰的车给炸掉半拉后厢，竟然毫发不伤，战友无不称奇，说人杰是个福将。战斗烈时，人杰就觉得瞌睡不过，好多次开着开着就睡着了，多亏副驾驶提醒才没酿成大祸，好在‮场战‬上没有警，只要不翻车不栽进山沟，就万事大吉。老团长也一直惦记着人杰，经常打听人杰的情况。　　不分昼夜的⼲了几个月，人杰他们车队撤回后方休整，每⽇好吃好喝，战士们恢复了体力。营房与食堂隔着一道山梁，走正道要比翻山梁多一半的路程，吃饭的时候，战士们为图近便，都喜翻山梁抄近道，途中有一条小河，小鱼小虾游动其间，年轻的战士多会在此嬉闹玩耍，尤其是河上横着一枚‮国美‬人丢下的炸弹，⾜有一个人的长度，战士多会骑在上面，乐呵一会，人杰也不甘落后，经常一只脚尖站在炸弹上面，摆出两个造型。　　人杰穷讲究，解放鞋洗的发⽩，每次穿上新洗⼲净的鞋子，就一个人绕路走，怕弄脏了鞋子。这天中午去吃饭，十多个战士说说笑笑走了便道，人杰就独自一人绕道走，走便道的战士照例爬上‮国美‬人丢下的炸弹，看着天空叫道：‮国美‬大鼻子，还有多少炸弹，丢下来吧。话没说完，只听一声巨响，脚下的炸弹响了，四五个战士当场⾝亡，其余的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队部‬立刻派员调查，查明这是一颗定时炸弹，排除了敌特遥控的可能，但有人提出疑问，李人杰为何偏偏躲过一劫？为何偏偏今天不走便道？战争期间，容不得你争辩，李人杰立马给关了起来。审查了半个多月，汇报到师里，老团长当场拍板，人杰才恢复自由。　　从朝鲜回来后，老团长不想叫自己的警卫员继续开车，指示汽车团安排人杰当助理员，⼲了不到半个月，人杰有找到老团长，说还是想开车，老团长只好由了他。　　1955年，李人杰已经是个老兵了，加之他读过两年私塾，算是有文化的人，老团长授意有关部门作为⼲部培养，准备输送的地方充实⼲‮队部‬伍，人杰照旧拒绝，舍不得丢掉方向盘，几年以后，‮队部‬集体转业，去了北大荒，李人杰后悔莫及，找老团长要求不去，老团长说没有办法，赶紧跟着走吧。　　在北大荒呆了十年，李人杰度⽇如年，后来湖北省劳动厅的一位处长去人杰呆的那个农场出差，老团长安排人杰开车接待，湖北的处长对这个小老乡特别満意，回去就下了调令，半年后人杰调回了老家。　　1989年，李人杰光荣退休，一辈子担任的最⾼职务是一家国企的副职，享受正科级待遇。　　201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