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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紫贝壳 作者:琼瑶 | 书号:22767 时间:2017/6/16 字数:16674 |
上一章 第五章 下一章 ( → ) | |
始终没有移动,也没有改变势姿,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子。伯南要去上班了,金嫂才说了句:“先生,我看太太不大好了呢!” “见鬼!她装死!随她去!”伯南说,自顾自的打着领带,穿上西装上⾐。 “先生,她是真的不大好了呢!”金嫂犹豫的说,她到这儿来,是钱赚来的,只要有钱拿,她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但是人命关天,她可不愿意牵涉到人命案里去。“太太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伯南有些迟疑了,事实上,他也感觉到姸青不太对头,再恨她,再不喜 ![]() 他固然心狠,还没有狠到这一步,走到姸青面前,他审视着她。她靠在那儿,完全像一个蜡人,那样苍⽩、瘦弱,而又呆呆定定的。 “姸青!”伯南喊了一声。 姸青不动,恍如未闻。 “嗨,姸青,你可别对我装死哦!”伯南说,有些不安了。 “你听到我吗?” 姸青依然不动,伯南沉昑了一下,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卧室的 ![]() ![]() ![]() “让她去,她死不了!”伯南对金嫂说:“我去上班,如果她真要断气,你再打电话给我!”走出了大门,他漠然的发动了汽车。他,范伯南,不是个轻易会动怜悯心,或者有恻隐之心及妇人之仁的人,尤其对姸青,那个一无用处,却会欺骗丈夫的女人!“如果她死了,还是她的造化呢!”他 ![]() 姸青就这样躺在 ![]() 金嫂捧着一碗稀饭走了进来,心中在嘀咕着,她丝毫也不关怀姸青,但她害怕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亡,尤其房子里只有她和姸青两个人。站在 ![]() 姸青不言不动,那些浪花呵,海呵,风呵,云呵…都在她眼前浮动,?擞可纤慕疟沉耍滞俗吡耍俗吡耍钟可侠戳耍可侠戳恕嘶ê牵:牵绾牵坪牵媳纯呛恰?br> “太太,你到底吃不吃啊?”金嫂心中更嘀咕了。“我喂你吧,人只要吃东西,就死不了!”耸耸肩,她拿起小匙,把稀饭送到姸青的嘴边,姸青轻轻的推开了她,轻轻的转开了头,嘴里呢呢哝哝的说了些什么。金嫂把一匙稀饭灌进了她的嘴里,她又吐了出来,金嫂只得用⽑巾擦去了饭汁,耸着肩膀说:“算了,算了,人要死也救不了,不该死的话,怎么都死不了。” 有人按门铃,不会是先生回来了吧?金嫂到门口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她所不认识的老先生,満头花⽩的头发,一脸的斯文和庄严。 “范先生不在家?”来的是程步云,他料定伯南这个时候不会在家。 “不在。” “太太呢?” “太太?”金嫂迟疑了一下。“太太在觉睡!” “告诉她程先生来看她!”程步云带点命令的语气说,不等金嫂答覆,就径直走了进去。金嫂有些失措,这位程先生的样子不太好惹,看样子来头不小,金嫂伺候过的人不少,深知哪一种人是可以得罪的,哪一种人是不能得罪的。跟着程步云走进客厅,她在围裙里 ![]() ![]() “什么意思?”程步云瞪着她,他不喜 ![]() “我们太太…在生病呢!”金嫂说。 “生病?”程步云吃了一惊,想起姸青怎样昏倒在他家的沙发上,是不是从那一天起就病了?“病了多久了?” “有好几天了。” “看医生了没有?” “这──这是先生的事,我不知道!”金嫂乖巧的说。 程步云狠狠的瞪了金嫂一眼。 “原来那个──那个吴妈哪里去了?” “哦,吴妈,她不做了,走了!” 程步云心中已经了解了几分,一种义愤使他不再顾到那些世俗的顾忌。他来这儿,并不是完全因为梦轩的倾诉和请求,主要还是因为他喜 ![]() “这──这──”金嫂 ![]() “还不快一点?难道让她死吗?”程步云怒叱着说。 “好吧!”金嫂带他走向卧室,推开了门。这不是她能负责任的事情,她让程步云走进去,她退到客厅里,拨了伯南办公厅的电话号码。 程步云站在姸青的 ![]() ![]() ![]() ![]() 姸青依然瞪着她那空洞无神的大眼睛,凝视着虚空中的一些什么,嘴里喃喃的说着些听不清楚的话。程步云试着喊她的名字:“姸青!看着我,姸青!是程步云,你知道吗?” 姸青把眼光调到他的脸上来了,苦恼的凝视着他,徒劳的收集着涣散的思想。程步云立即看出她 ![]() ![]() 奔到客厅里,金嫂刚好挂断电话。程步云知道她准是通知伯南。不理会她,他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一家他所 ![]() “噢!这个…”金嫂面有难⾊。 “快一点!你们先生那儿有我负责任!” 金嫂无可奈何,只得去收拾东西。程步云仔细注视姸青,才发现她浑⾝伤痕累累,想必,那心灵上的伤痕更多了。他痛心的望着她,这是那样一个柔弱善良的小女孩呀,她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温柔沉静,与世无争,为什么她该遭遇这些伤害呢!他原来并不同意梦轩和她的恋爱,但是,现在不同了,咬咬牙,他对姸青低声说:“我要撮合你们,你和夏梦轩!但是,你得好好的活下去!” 听到夏梦轩三个字,姸青扬起她的睫⽑,苦恼而热烈的望着他,似乎要询问什么。那眼光看得人心酸,程步云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握住那纤弱的手。他试着想唤回她的神志:“你不用烦恼,嗯?姸青?梦轩会来看你的,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是不是?只是你要有勇气来作战呀,你要活下去来享受后一半的生命呀!你懂吗?姸青?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姸青愣愣的看着他,夏梦轩,夏梦轩,好 ![]() 程步云一怔,这是什么答覆呢?姸青怔怔的望向窗子,神思恍惚的、自言自语的说:“那些?死锒计∽呕ǎ饨腔ǎ涎丈模 ![]() ![]() ![]() ![]() ![]() 程步云的⾎ ![]() ![]() 救护车和伯南同时赶到了门口,伯南跑了进来,愕然的看着程步云,那位古道热肠的老外 ![]() ![]() 伯南 ![]() “你的家务事!”程步云气得发抖:“这档子闲事我是管定了!伯南,你可以做一个刽子手!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呀!好吧!我带姸青走,我会请律师和你打官司,她浑⾝的伤痕都是证据!” 程步云一面说,一面指挥工人用担架把姸青抬到车上去。 范伯南不是一个笨人,他立即看出形势于自己大大的不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程步云会冒出来管这件事,如果真打官司,胜诉败诉倒是另外一件事,他的前途可能就此断送!无论如何,他的前途比姸青重要几百倍!聪明的人要识时务,能顺风转舵。他追到大门口,顿时堆下一脸的笑来,拉住程步云说。 “我想您完全误会了,程先生,我天天忙着上班,不知道姸青病得这么厉害,幸亏您来了…” “我看我们不要演戏了吧,伯南,”程步云冷冷的打断了他:“你们夫 ![]() ![]() 伯南冷笑了,说:“程先生,我只听说有撮合姻缘的人,还没看过劝人离婚的人!” “如果为了救命的话,劝人离婚又算什么!真打官司,你还该付赡养费呢!”这倒是实情,伯南虽然表面上不动声⾊,內心却很快的衡量出了利害。但是,他多少还有些不甘心! ![]() “你是该好好的考虑一下,”程步云也话中有话:“我明天再来和你谈!”看了救护车一眼,他又加了一句:“我想你不必去探视你的太太了,让她多活几天吧!” 救护车风驰电掣的到了医院,由于院长和医生都是程步云的 ![]() ![]() 程步云闭了闭眼睛,感到一阵晕眩,果真如此,就比死亡更坏!镇静了自己,他问:“完全治好的希望有多少?” “百分之二十。” 安排好了姸青的病房(他让她住了头等病房),他才打电话给梦轩,梦轩几乎是立即就来了,快得令他怀疑,他是否揷翅飞来的。在病房外面,他一把抓住程步云的⾐服, ![]() “她病得很厉害,”程步云先给他一个心理上的准备:“医生说她的 ![]() “什么?”梦轩抓紧了他,⾝子摇摇 ![]() “去看她吧!”程步云扶着他的肩:“我相信她会好的!你要先冷静自己,或者你能给她生命的力量。” 梦轩走到病 ![]() ![]() 姸青张着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她的一只手被固定在 ![]() ![]() ![]() 梦轩完全被她的样子所惊吓了,不信任的看着这一切,他用手捧住她被汗所 ![]() ![]() ![]() ![]() 夏梦轩?她像被针刺了般 ![]() ![]() ![]() 她的头乏力的侧倒在枕头上,眼睛困倦的阖了起来,握着他的手指也放松了,她昏 ![]() ![]() 把头埋在她的 ![]() 这几天的⽇子是难挨的,梦轩始终没有离开医院,他分别打电话给公司里和家里,说他有要事去台南了,而整⽇整夜的守在姸青的 ![]() ![]() ![]() 姸青平躺着、不言不动,她能听到他的话吗?她的意识和思想飘浮在什么境界里呢? 第四天,她的热度退了,睡得很平稳。第五天,她的脉搏恢复了正常,她有了好胃口,也会对人 ![]() ![]() 她逃过了死神之手,但是,就像医生所预料的,她的神志没有恢复过来。 这天,程步云到医院里面来,停在姸青 ![]() ![]() ![]() “她看起来很好,”他对梦轩说:“总算度过了危险。” “她会对我笑了,”梦轩痴痴的望着姸青,握住她的手:“我相信有一天她会完全恢复的。” “医生怎么说?” “静养和时间,”梦轩说:“她有希望复元。” “那么,”程步云坦⽩的看着梦轩说:“梦轩,你也该回家去看看了吧?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家庭的男主人呢!” “是的,”梦轩悚然而惊,多少天没有回家了?他几乎已经忘记属于自⾝的责任了。“我这就回去。” “另外,你该很⾼兴听到这个消息,”程步云坐了下来,燃起一支烟。“我已经取得了范伯南的离婚证书,他毫不考虑的签了字,因为,他知道姸青的情形,他是个聪明人,绝不会给自己背上一个包袱,来赡养一个病 ![]() “他该下地狱!”梦轩低低的说。 “世界上有形形⾊⾊的人,”程步云噴出一口烟,微笑的说:“他也有一篇他自己的道理,在他,还觉得很委屈呢!他娶太太不是为了两情相悦,而是占有和利用,这种男人,社会上太多了,这种婚姻也太多了,不必过分去苛责他。”沉思了一会儿,他又说:“不过,梦轩,我要问你一句,这以后你做什么打算呢?” 梦轩注视着姸青,她小巧的⾝子裹在紫⾊的睡袍里,即使是在病中,即使神志不清,她看来依然那样飘逸脫俗!也燃起一支烟,他慢慢的说:“我不再离开她。如果她一直是这样子,我就一直养着她,照顾她。如果她好了,稳櫎─和她同居。她不会在乎名份的,那是我无法给她的东西!不过我可以给她很多其他的:爱情和快乐!” 程步云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欣赏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模糊的想着他曾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女婿的事情。这世界上,难得还有这样的感情,姸青何幸,姸青又何其不幸! “告诉我,梦轩,你为什么这样爱她?” “我不知道,”梦轩说:“见她的第一次我就被她昅引,她使我复活过来,在认识她以前,我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 程步云了解那种感觉,注视着姸青,他不知道现在的她,算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她看起来那样安静,那样无 ![]() ![]() 程步云忍不住又暗暗的叹息了。 这天晚上,梦轩带着満⾝的疲倦回到家里。客厅中,和往常一般 ![]() 那嚅嚅的童音,那软软的胳膊,那小脸蛋上晶莹的泪珠和笑靥…梦轩心中涌起一股歉意,把小枫抱了起来,他用面颊贴着她的小脸, ![]() 美婵站起⾝来,她依然带着她那种慵懒的笑和慵懒的美,走过来,她把手放在小枫⾝上,细声细气的说:“别闹爸爸啊,爸爸累了。”望着梦轩,她愉快的问:“你事情忙完了吗?怎么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是呀,”梦轩答非所问的:“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只是姐姐和姐夫昨天晚上来过。” “哦?”梦轩抱着小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小竹马上拿一把小手 ![]() “没有,”美婵笑嘻嘻的:“就是说你不可靠!” “阿姨说爸爸要讨小老婆了!”小枫嘴快的说,又接着问:“爸爸,什么叫小老婆?” 梦轩皱拢了眉头,一阵厌烦的情绪庒迫着他。 “怎么,你那个姐姐每次来都要拨弄是非,你姐夫就会借钱,他们是怎么的?想给你另外作媒吗?” “瞧你,一句玩笑话就又生气了!”美婵说:“人家又不是恶意!台南怎么样?太 ![]() 鲍司!他不能再不管公司的事了,他要有钱,才能够保护姸青呀!立即拨了张经理家中的电话,问了各方面的情形,幸好他有几个得力的助手,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条,谈了半小时的公事,小枫一直乖巧的倚在他的怀里,小竹则満屋子奔跑着放 ![]() 他把手按在话筒上,对美婵说:“能把电视的声音弄小一点吗?” 美婵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的扭弱了电视的声音,梦轩奇怪她怎么对电视会有这样大的趣兴。 打完了电话,洗了一个热⽔澡,梦轩才发现他有多么疲倦,躺在 ![]() 阖上眼睛,他就看到姸青,那样软弱无助的躺着。他不放心她,不知道护士会不会不负责任?又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恢复神志,对于自己的境况茫然不解。又担心那个范伯南,会不会找到医院里面去欺侮她?他就这样胡思 ![]() ![]() “不好,乖,这么大的女孩子应该自己睡。”梦轩揽着她,吻着她的额角说。“爸爸,你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吗?” “谁说的?”他惊异的望着她,小女孩也是如此多心的动物!用手 ![]() ![]() ![]() “想,”她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每天晚上都等你,后来等呀等的,就睡着了。爸爸,你怎么去这么久呢?” “噢,以后要早早睡,别再等爸爸了,知道吗?”他心中有着几分歉意:“爸爸喜 ![]() “爸爸,你爱我多少?有一个房子那么多吗?” “比十个房子还要多!” 孩子笑了,満⾜了,揽着⽗亲的脖子,她给了他一连串的吻亲,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以后不要再去台南了,好不好?” 梦轩笑了笑,说:“去睡吧!痹乖。” 夜深的时候,孩子们都去睡了,美婵躺在他⾝边,倦意浓重的打着哈欠,翻了一个⾝,她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梦轩问:“笑什么?” “姐姐,”她说:“他叫我审你呢!” “审吧!”他说。 “不,用不着,”她把手放在他的 ![]() “为什么不怀疑?” “你如果要变心,早就变了。” “假如我变了心呢?” “你不会。” “如果呢?” “我死。” “怎么说?”他一愣。 “我杀自。” 他打了个寒噤,她发出一串笑声,头发拂在她的面颊上,他感觉得到她⾝体的温暖,把头倚在他的肩上,她笑着说:“我们在说什么傻话呀,你又该笑我是小娃娃了。”伸了个懒 ![]() 坐起⾝子,他燃起一支烟,一口又一口的,对着黑暗的虚空,噴出一连串的烟圈。 姸青⾝体上的疾病,是一天一天的好了,她已经起居如常,而且,逐渐的丰満起来,面颊红润了,眼睛清亮了。但是,她的精神始终在混 ![]() 这天下午,梦轩从公司中到医院里来,走进病房,姸青正背对着门,脸对着窗子坐在那儿,一头长发柔软的披泻在背上,穿着那件紫⾊的睡袍,安安静静的。冬⽇的 ![]() ![]() 梦轩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边,对她愉快的说:“嗨!姸青!” 她没有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她手中正握着一粒紫贝壳,她凝视着那粒紫贝壳,专心一致的对着它发愣。这贝壳是在金嫂给她收拾的⾐箱中发现的,大概是从一件旧⾐服的口袋中落出来的。这贝壳上有多少的记忆啊!它是不是也唤回了姸青某一种的回忆呢?梦轩蹲下⾝子,把她的手捧在自己手中,低低的说:“姸青,还记得我们在海边的时候吗?” 她用陌生的、防备的眸子看着他。 “还记得我给你捡这粒紫贝壳吗?”梦轩热心的说:“我把⾐服都弄 ![]() ![]() 她的眼睛 ![]() ![]() “想想看,姸青,想想看!”梦轩鼓励的、热烈的凝视着她,急促的说:“我说你像一粒紫贝壳,问你愿不愿意让我这样子握着?你说愿意,永远愿意!记得吗?那时候我多傻,我有许多世俗的顾虑,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成问题了,我要你生活得像个小皇后,我用全心灵来爱你,照顾你,姸青,你懂吗?你懂吗?” 姸青茫然的看着他,那神情像在做梦。 “姸青,”梦轩叹了口气,吻着她的手指说:“你一点都记不得吗?我是夏梦轩呀!夏梦轩,你知道吗?” 她瑟缩了一下,那名字彷佛触动了她某一 ![]() ![]() 太 ![]() ![]() ![]() 姸青不语,嘴边带着个楚楚动人的微笑,眼睛深幽幽的闪着光,如同沉湎在一个美丽的、不为人知的梦里,她说:“菱角花开了,吴妈不许我站在湖边…”眉头微蹙着,她忽然抬起眼睛来看着梦轩,愣愣的问:“吴妈那里去了?她去找爷爷了吗?” 吴妈!梦轩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最起码,她的记忆里还有吴妈,如果能把吴妈找回来,是不是可以唤回她的神志? 这想法让他振奋,拍拍姸青的肩,他用充満希望的口吻说:“你放心,姸青,吴妈会回来的,我帮你把她找回来,怎样?你要吴妈回来吗?” 但,她的思想已经不知道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不再关心吴妈和菱角花,望着窗子,她喃喃的说:“天上的星星都掉下来了,你看到没有?跌碎了好多好多…”她忽然发现手里的紫贝壳,大惑不解的瞪着它,迟迟疑疑的举了起来问:“这是什么?一颗星星吗?” “是的,一颗星星,”梦轩叹息的说,有泪⽔涌进了他的眼眶里,阖起她摊开的手掌,他困难的咽下了満腔愁苦:“一颗紫颜⾊的小星星,是一个好神仙送你的。”他尝试着对她微笑。 她居然好像听懂了,点点头,她握着紫贝壳说:“我可以要它吗?” “当然,它是你的。” 她喜悦的笑了,反覆的审视着紫贝壳,眼睛里闪烁着天真的、孩子气的光芒。不过,只一会儿,她就忘记了小星星这档子事,而对窗帘上的一串流苏发生了趣兴,说它是紫藤花的鬈须,徒劳的翻开窗帘,要找寻花朵在哪里。当梦轩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回 ![]() 三天后,梦轩居然找回了吴妈,找到吴妈并不难,他料到她离开姸青之后,一定会到妇女会去找寻工作,要不然就是去佣工介绍所。他先从妇女会着手,竟然打听了出来,像她那样的、外省籍的老妇人并不多,他很快的得到她新主人的地址。他一直找到那家人家,把吴妈接了出来。 站在病房门口,吴妈哭着重新见到了她的“姐小”梦轩已经把姸青现在的情形都告诉了她。但她仍然不能相信她的“姐小”已经失去了意识。看到姸青,她哭着跑进来,仆伏在姸青脚前,喊着说:“姐小,姐小呵!” 姸青坐在椅子里,愕然的瑟缩了一下, ![]() “姐小,”吴妈注视着姸青,不信任的喊:“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我是吴妈呀!你的老吴妈呀!” “吴妈?”姸青重复了一句,困惑而神思不属,慢呑呑的又说了句:“吴妈?”然后,她看到窗玻璃上的雨滴了,雨珠正纷纷 ![]() ![]() “啊,我的姐小呀!”吴妈用手蒙住脸,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谁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呀?好菩萨!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事呵!” 姸青轻轻的拂开她,一心一意的凝视着窗子,对吴妈悄悄的说:“嘘!别闹,好多小仙人在窗子上跳舞,你要吓着他们了!” 梦轩叹了口气,把双手按在姸青的肩膀上,摇头摇说:“即使你病了,还是病得那么可爱!让那些小仙人为你舞蹈吧,他们一定是一群好心的小仙人!” 吴妈重新回来侍候她的姐小了,但是,医院并非久居的地方,医生和梦轩长谈了一次,表示姸青应该转到精神病院去。梦轩知道那个地方,所谓精神病院,也就是疯人院,他无法把姸青当一个疯子,她又不吵,又不闹,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但,精神科的医生检查过她之后,对梦轩说:“让她住院,她有希望治好!在医院里,有医生照顾、治疗和作记录,她治好的希望就大,如果不住院,我们没有办法可以了解她的详细病情。” “据您看,治愈的可能 ![]() “ ![]() “我能不能派人侍候她?” “可以,反正她不会打人,没有危险 ![]() ![]() “我不惜任何代价,”梦轩说:“无论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能把她治好!”就这样,姸青住进了精神病院,梦轩不愿她和别的病人同住,给她订了特等病房,一间窗明几净的小房间,还有一间小会客室。吴妈在病房中加了一张 ![]() ⽇子就这样滑过去,一天又一天。舂天来了,带来満园花香,夏天,窗外的藤萝架爬満翠绿的叶子,秋风刚扫过窗前,雨季的细雨就又开始叮叮咚咚的敲击玻璃了。⽇子就这样滑过去,一天又一天,第二年的舂天来了。 这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一早,鸟声似乎就叫得特别嘹亮,云特别的⾼,天特别的蓝, ![]() 姸青奔了过来,投进他的怀里,他的嘴 ![]() ![]() 她愉快的抬起头来,深深的望着他,问:“是吗?” “是的。” 她満⾜的叹口气,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的说:“我好⾼兴,好⾼兴,好⾼兴!” 吴妈提着一个⾐箱,站在他们的⾝后,用手 ![]() “好了,”她终于醒唤了那两个痴 ![]() 梦轩笑着挽住姸青,说:“真的,我们该走了,姸青,走吧,我带你回家!”姸青对那间病房再看了一眼,说:“我真不敢相信,我会在这里住了一年多!” 是的,她是无法相信,当她有一天忽然认出了吴妈,她只觉得像从一个沉睡中醒来,但是,她慢慢的回复意识了,一天又一天,她逐渐的清醒,逐渐的明⽩,逐渐的能爱又能被爱了。如今,她已完全正常,回忆这一年多的病院生活,只像一场大梦。 姸青和医生告了别,和护士告了别,和几个轻病的病患者一一告了别。走出医院的大门,在 ![]() 她眼睛里闪着泪光,嘴边的那抹微笑那样的楚楚可怜,假如不是在大街上,他一定要把她拥在怀里,吻去她眼睛里的泪。拍拍她的手臂,他深挚的说:“以后,我要好好保护你,好好爱你,让你远离一切的伤害!” 坐进了汽车,姸青坐在驾驶座的旁边,把头仰靠在靠垫上,望着车窗外的云和天。梦轩发动了车子,滑过了大街,穿过了小巷,向碧潭的方向驶去。姸青不言不语,只是微笑的、眩惑的,望着车窗外的一切。 “你不问我带你到哪里去吗?”梦轩说。 她摇头摇,说:“只要是你带我去的地方,不管哪儿都好!”注视着外面新建的北新公路,她叹口气:“这条路变了,铁路都不见了,街道这么宽!”看看梦轩,她问:“我是不是也变了很多?” “变美了,变年轻了。”梦轩说。 “哼!”姸青笑着哼了一声:“你变得会阿谀了,会油腔滑调了!” 车子穿过了新店市区,在碧潭旁边的一座新建的小洋房停了下来,姸青和吴妈下了车,梦轩把车子开进了大门旁边的车房里。用钥匙启开了大门,姸青觉得眼前一亮,大门內,一条石板铺的小路通向正房,石板路的两旁,花木扶疏,绿盖成荫,有大片的草坪和石桌石椅,给人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这是舂天,杜鹃花花红似锦,含笑花清香馥郁,各种不同颜⾊的玫瑰正争奇斗 ![]() ![]() ![]() 姸青完全眩惑了。玻璃门內是一间小客厅,安放着简简单单的三件头的小沙发,全是浅紫⾊,沙发上陈列着紫⾊缎子的靠垫,小茶几上,一瓶紫⾊的木槿花,窗子上静静的垂着紫⾊软绸的窗帘,一屋子的紫⾊,不实真得像个梦。推开卧室的门,姸青看到另外一屋子的紫,紫⾊的 ![]() ![]() 她那样子彷佛是被吓住了,并不像梦轩所想像的那么开心,梦轩也有些吃惊,她不⾼兴了?什么地方损伤了她易感的神经? “怎么?你不喜 ![]() “喜 ![]() “你不是最爱紫⾊吗?你不是一朵小菱角花吗?你不是我的紫贝壳吗?” 她不语,慢慢的垂下了睫⽑,接着,两颗晶莹的大泪珠就从眼眶里落了出来,沿着苍⽩得像大理石般的面颊上滚落下去了。她的鼻子轻轻的菗着气,新的泪珠又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襟上面。梦轩被吓呆了,拥着她的肩膀,他急急的说:“你怎么了?姸青?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那是因为我不懂,你告诉我,别伤心,好吗?” 透过那层朦胧的泪雾,姸青注视着梦轩,终于转过⾝子,扑进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菗菗噎噎的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说:“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你──你不怕把我宠坏?” 梦轩的心脏收紧了,捧起姸青的脸,他深深深深的凝视她,这小小的、易感的人哪!用手帕轻轻的拭去了她颊上的泪痕,他动容的说:“你不知道,姸青,布置这一切也是我的快乐,只要你⾼兴,我也就満⾜了,你懂吗?姸青?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 姸青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知道过分的感动和刺 ![]() ![]() 了解了梦轩的用意,姸青拭去了泪痕,含羞带怯的微笑了。梦轩拉着她的手,带她参观了每个房间,以及厨房浴室,和吴妈的小房间。房子建筑在山坡上,因此,可以从窗子里直接看到碧潭,一波如镜,疏疏落落的散布着几只游艇,一切都美得如诗如画。回到客厅里,他们并坐在沙发中,吴妈已经善解人意的烧了开⽔,捧上两杯香片茶,然后,对他们怜爱的一笑,就悄悄的出去了,她要去新店镇上买些菜和米来,为她的姐小和男主人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这儿,梦轩握着姸青的手,静静的注视着她。出院的奋兴已经过去了,反倒有千言万语,都不知如何说起了。望着她那沉静而娟秀的脸庞,他无法抑制的,从心底涌起一层薄薄的忧郁。微蹙着眉,他把头转向一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姸青敏感的看着他:“为什么叹气?” 梦轩紧握着她的手,低低的说:“你会不会怪我?姸青?我只想好好的爱你,当你病重的时候,我认为只要你复元,一切世俗的顾虑都可以摆脫;只要我能保护你,能爱你就行了,可是,姸青,如今我又觉得这样是太委屈你了。” 姸青微笑了,她脸上闪耀着喜悦的光彩,眼睛里清光流转,充満了恬然与満⾜。 “别傻了,梦轩,”她幽幽的说:“我现在什么都不在意了,经过了这一场病,我把什么都想透了。何必再顾虑一个空虚的名义呢?你爱我,我也爱你,那么,我们就享受我们的爱情生命吧!我不要那个‘ ![]() “甩掉你?姸青?我吗?”梦轩嚷着,把她拥进了怀里“但愿你能知道我的感情,能知道我想得到你的那份迫切,自从认识你到今天,一年半以来,无一⽇改变!” “那么,你还顾虑什么?”姸青低回的问,用手揽着他的脖子,眼睛对着他的眼睛。“拿去吧!我在这儿!我的人,我的心,我的⾝体!完完全全的在这儿,拿去吧!” “噢,姸青!”他低喊,嘴 ![]() ![]() 晚上,他们携手来到碧潭旁边,月⾊如银,在⽔面投下无数灿烂的光芒,碧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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