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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月满西楼 作者:琼瑶 | 书号:22742 时间:2017/6/16 字数:195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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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九年的盛夏,两个风尘仆仆的青年,提着旅行袋,停在成都东门外的一栋庄院的大门前面。 这儿已经算是郊区,大门前是一条碎石子铺的小路,路的两边全是油菜田。这时,油菜花正盛开着,极目望去,到处都是⻩橙橙的一片。一阵风吹过去,⻩花全向一个方向偃倒,飘来几缕淡淡的菜花香。这栋房子,却掩映在绿树浓荫之中,在⾼大的树木之下,露出红砖的围墙,和苍灰⾊的屋瓦,看来静悄悄的,有种世外桃源的风味。 两个青年站在那两扇黑漆大门外面,一个中等⾝材,剑眉朗目,鼻子端正,咧着张大嘴微笑着,穿着一件浅灰⾊的纺绸长衫,一般潇洒安闲的劲儿,虽然眉⽑上都聚着汗珠,却仍然兴致 ![]() ![]() 那个叫绍泉的青年一语不发,只落寞的笑了笑。前者在他肩膀上狠狠的击了一下说:“绍泉,我把你带到成都来,就是要治好你的单恋病,你一路上的 ![]() ![]() “谁叫你理我呢!”绍泉懒懒的说。 “好,又算我多管闲事了!”那青年咧咧嘴,把手叉在 ![]() “对!就是现在这样笑才好!”宗尧鼓掌说。 “得了,你倒像个大导演的样子,我可不是演戏的。” “你看,你脑子里就只有演戏的,大概还在想你那个伟大的傅小棠。”“你又来了!”绍泉皱紧了眉。 “好好,”宗尧连声说:“我以后再也不提傅小棠怎么样?来,我们该进去了。”宗尧在门上连拍了几下,用四川话⾼声叫着说:“老赵,快来开门!我来了!” 绍泉望着宗尧说:“你这下可称心如意了,马上就可以和你的心上人见面了。”“得,”宗尧说:“你千万别拿我的表妹和我开玩笑,我那个表妹可不像傅小棠,人家怯生生的,碰到什么事都要脸红,你要羞着了她我可不饶你!” “你瞧你那副急相!”绍泉微笑着说:“到底事不⼲己就没关系,一碰到自己的事你也洒脫不起来了!” “我告诉你,绍泉。”宗尧说:“我和洁漪虽然从小青梅竹马玩大的,但是,至今也只停在‘东边太 ![]() “为什么不迈过去呢?”绍泉问。 “唉!”宗尧叹了口气:“你见着了她就明⽩。她纯净得像个一尘不染的仙子,我总觉得和她谈世俗的感情是污辱了她!”“别形容得太好,我可不信。” “你等着瞧吧!”宗尧说,接着又猛拍了几下门,大叫着说:“老赵!郞个搞的,叫了半天门都不来开!” 随着这声叫喊,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个四川老仆的答应声:“来了!来了!”门立即开了,宗尧和绍泉马上就陷进了一阵热烈的 ![]() ![]() “你看看,”那位姑妈笑着说:“还是这副猴相,永远像个⽑孩子!进门什么都不问,就要吃的!这位是你的同学吗?”“对了对了,”宗尧拍拍头:“我忘了介绍了!”他拉过绍泉来说:“这是我在重大最要好的同学,宋绍泉。这是我姑妈,有一手最好的烹调本领,等会儿你就可以领教到。” 绍泉跟着宗尧叫了声姑妈,微微有点腼腆的笑了笑。宗尧拉着绍泉向客厅里走,一面走,一面说:“姑妈,真的有吃的没有?我饿慌了,一路上坐那个木炭汽车,颠得人骨头都散了!” “吃的当然有…”姑妈笑着说,一面打量着宗尧:“不过…”“别说!”宗尧叫着说:“先增加体重!再减轻体重!” 泵妈又笑又皱眉,说:“你这是什么话嘛?一点文雅劲儿都没有,念了半天大学,越念越小了!”宗尧回头对绍泉说:“你知道,我姑妈的规矩,远道而来,必须先澡洗才能吃东西,要把我们一路上增加的灰尘洗刷掉。其实,澡洗最伤元气,一路辛苦,再伤元气,岂不是想谋杀我们吗?” “看你这张嘴!”姑妈转头对绍泉说:“宋先生,宗尧在学?镆舱饷雌蹲炻穑俊薄氨⽇饣蛊赌兀 鄙苋ψ潘担骸八谘#镉懈鐾夂拧弊谝⑻似鹄矗蠼校骸吧苋∥揖婺悖恍硭担 ?br> “什么事情不许说?”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通內室的门边响起了,声音虽然不大,却把全室的笑闹都庒了下去。绍泉回头一看,顿觉眼前一亮,像是突然看到了強光一样,使人不由自主的⾝心一振。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穿着件⽩底碎花的旗袍,刘海覆额,发辫垂 ![]() “在房里看书,听到一阵叽哩呱啦 ![]() 洁漪走了进来,不大经意的看了绍泉一眼,随着宗尧的介绍,她轻盈的点了一个头,又掉转眼光望着宗尧说:“宗尧,你黑了,更像野人了!” “是吗?”宗尧一抬眉⽑,说:“洁漪,你大了,更成了美人了!”洁漪的脸蓦的绯红了,她对宗尧瞪了一眼,转⾝就向门外走,宗尧笑着嚷:“洁漪,别跑!你也不看看我给你带来的小礼物!” 洁漪站住了。宗尧拉过他的旅行袋来,打开了,一阵 ![]() ![]() “哄你是鬼!”宗尧说,一面苦着脸问绍泉:“绍泉,你记得我那一对玻璃小猫塞到哪里去了?” “玻璃小猫?”绍泉想了一下,叫着说:“我知道!你临走的时候一直叫着别忘了带,又怕在旅行袋里庒碎了,就塞到你随⾝穿的大褂口袋里了。” “哦,对了!”宗尧眉开眼笑的伸手到怀里去拿。绍泉耸耸肩说:“没有用,你临出门的时候说那件长衫太脏,脫下来 ![]() “哦!”宗尧的手停止了摸索,満脸怅然,半天后才怏怏然的菗出手来。站在一边的姑妈却笑弯了 ![]() 这天晚上,宗尧和绍泉房同,准备就寝的时候,宗尧问:“你看我这位表妹比傅小棠如何?” “完全不同的典型,无法对比。”绍泉说。 “她还会弹一手好古筝,过两天可以让她弹给你听。”宗尧说,先躺到 ![]() “宗尧,你是个幸运儿。”绍泉一面换睡⾐,一面说。 “怎么,”宗尧说:“我对她还一点都摸不清呢!” “你是个糊涂虫!”绍泉走到桌边,拿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递给宗尧说:“你别‘当局者 ![]() 宗尧拿起那张纸,看上面写着两行字:“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姻缘!” 宗尧望着帐顶,深深的沉思起来。 一排刘海覆着额头,发辫在 ![]() ![]() ![]() ![]() “胡说,我是被你的音乐 ![]() “我刚才弹的是什么调子?”洁漪故意的问。 “这个…”宗尧皱着眉说:“我对乐曲不太 ![]() “就是你听了一百次的清平调。”洁漪鼓着嘴说。 “我就看出你 ![]() “你不能怪我,”宗尧咧着嘴说:“我有个专一的⽑病,眼睛看着美⾊,耳朵就无法听音乐了。” “尧哥,”洁漪瞪了他一眼:“你只会贫嘴,别无所长。” “他还有一长。”绍泉笑着说。“你这位表哥还是个猎 ![]() “她们叫他…”“绍泉!”宗尧叫。“别理他,你说嘛!”洁漪催促着。 绍泉对宗尧抛去颇有含意的一瞥,暗中挤了一下眼睛,就嚷声说:“她们叫他风流种子。” “绍泉,”宗尧皱紧眉头说:“简直是鬼打架,你胡诌些什么?大概你想傅小棠想疯了…” 绍泉站起⾝来,向门口就走,宗尧追过去,急急的拉住绍泉说:“我开玩笑,你别生气!” 绍泉把宗尧向房里推,说:“我没生气,有点头昏,想到田埂上散散步。”说着,他悄悄在宗尧耳边说:“别辜负你的外号!”说完,他把宗尧推进去,返⾝迤迤然而去。宗尧回到房里来,对洁漪摊了摊手说:“没办法,他一听我提傅小棠就生气。” “傅小棠到底是谁?”“一个话剧演员。重庆 ![]() “我?只看过她的话剧。” “大概也是追求者之一吧,要不然怎么能叫做风流种子呢!”“你别听绍泉胡说八道!” “胡说吗?不见得吧!”洁漪咬着下嘴 ![]()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宗尧错愕的问。 “你在重庆的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别骗我!”“骗你是鬼!”“那么,她们为什么叫你风流种子?” “因为我跟她们每一个人玩。” “是吗?”宗尧凝视着洁漪,呆住了。洁漪脸上渐渐的涌上一片红嘲,宗尧喃喃的说:“洁漪!”“什么?”洁漪彷佛受了一惊。 “我说…”“你说什么?”“我说…”宗尧继续凝视着她,她面上的晕红扩大,加深。他轻轻的说:“我说…” “你说吧!”她说,温柔而鼓励的。 “洁漪,假如我说出什么来,不会冒犯你吗?”宗尧轻声说着,缓缓的握住了她 ![]() ![]() 宗尧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不敢面对洁漪,直到说完,洁漪却毫无动静,既不说话,也不移动。宗尧不能不抬起头来了。但,当他看到她的脸,不噤大吃了一惊,她原来泛红的脸现在是一片青⽩,眼睛迟滞的凝视着前方,一动也不动。宗尧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她纤长的手指冰冷的,他摇撼着她,喊:“洁漪,洁漪,你怎么了?” 她依然木立不动,他烈猛的摇她,说:“是我说错话了吗?洁漪?是我不该说吗?你生我的气了吗?”洁漪仍然不说话,可是,有两颗大大的泪珠溢出了她的眼眶,沿着那大理石般的面庞,滚落了下去。宗尧更加慌 ![]() 洁漪还是不动,但,新的泪珠又涌了出来。宗尧呆呆的望了她一会儿,猛然跺了一下脚说:“我回重庆去!”说着,他向门口就走,才走到门口,洁漪发出一声惊喊,宗尧回过头来,洁漪对他冲过来,迅速的投进了他的怀里。她用手捶着他的 ![]() ![]() 窗外,一个人影悄悄的痹篇了,这是绍泉。他走出了后院的院门,在后山的一棵榆树下站住,这正是薄暮时分,天边堆着绚烂的彩霞。他修长的影子被落⽇投在地下,他伫立着,自语的说:“只有我,永远徘徊在属于别人的门外!” 他对着落⽇苦笑,笑着笑着,两滴泪⽔滚落了下来。他在树荫下席地而坐,把头埋进了手心里。 一个暑假如飞的过去了,在 ![]() ![]() 这天下午,落下了第一阵秋雨。宗尧正把最后一件洗好熨好的长衫收进旅行袋去,洁漪悄悄的溜了进来,把一个长方形的纸包塞进他的食物篮里。 “那是什么?”宗尧问。 “⽩糕,你最爱吃的,给你路上吃。” “我路上一定会吃得撑死。”宗尧望望那堆得満満的食物篮说。洁漪微微一笑,走到他⾝边,静静的站着。宗尧看着她,堆満一肚子的话,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洁漪先勉強的笑了笑,说:“到了重庆,一个人,冷暖小心…” “我知道。”宗尧说。“别太贪玩,放了寒假,马上就来。” “你放心,我会马上飞来,如果我有翅膀就好了。不过,洁漪,夜里等我,每夜,我的梦魂一定在你枕边。” “宗尧。”洁漪轻轻唤了一声,把前额靠在他的 ![]() “洁漪。”宗尧说:“你是我的影子,我就该是你的形了。” “我做你的影子,一定把你监视得严严的,如果你背叛我,我就要审你。”“我怎么可能背叛你?” “谁知道!你有那样一个光荣的外号!”“那是开玩笑的。”“反正你不可靠,以后,你只要看到你的影子,就像看到了我,那么,你就不敢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好,我会记住。洁漪是我的影子,我的一行一动都在受监视。”洁漪笑了,又依偎了一刻,宗尧说:“我该走了,等会儿赶不上车子。绍泉到哪里去了?” “他去和后山上的那棵榆树告别,他说,在这儿住了两个月,和那榆树做了朋友,临走得告别一下。这人真有意思。” “他是个痴人,一个多情的人,一个好人。我的朋友里面,我就喜 ![]() “别去。”洁漪拉住了他。 “要赶不上车子了。”“赶不上,就明天再走。” “洁漪。”宗尧捧住了她的脸,细细的凝视着她。她低声的说:“宗尧,听那个雨声!雨那么大,明天再走吧!” “洁漪。”“宗尧,你知道那一阕词吗?我念给你听。” “念吧。”“秋来风雨,生在梧桐树,明⽇天晴才可去,今夜郞君少住。”宗尧俯下头,是一个难解难分的吻。 一声门帘响,把两个紧贴的人惊动了。宗尧松了手,洁漪红着脸退到窗子旁边。绍泉如未觉的走了进来,一件蓝布大褂上全被雨⽔ ![]() ![]() 洁漪红着脸叫了一声,夺门就走,宗尧叫:“洁漪!”但,洁漪已经跑走了。宗尧埋怨的对绍泉说:“看你!”“还怨我呢!你去追她吧!珍惜这最后一天,不要明天又走不成!”绍泉说着,把宗尧推到门外,关上了房门,就和⾐倒在 ![]() ![]() ![]() 这时的宗尧,正躺在洁漪的⾝边,洁漪瑟缩的望着他,満面泪痕,他握紧她的手,恳切的说:“漪,你相信我,寒假我们就结婚。” “宗尧,”她怯怯的说:“我已经完全是你的人了,反正这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我绝不后悔。只是,你千万别负了我!” “洁漪,不信任我是罪过的,我向你发誓,假如我负心,我就遭横死!”洁漪蒙住了他的嘴,然后,她的嘴 ![]() ![]() ![]() “是的,漪,你是我的 ![]() “还是你的影子。”“是的,我的影子 ![]() “不!”洁漪挛痉了一下。“别这样叫!别!” “你怕什么?漪?我的心在这儿,永远别怕!” 曙⾊染⽩了窗纸,洁漪推推宗尧:“去吧,别给佣人们撞见了!” 宗尧下了 ![]() ![]() ![]() 这⽇午后,他们终于乘上了到重庆的汽车。 车子颠簸的行走着,公路上泥泞不堪,车行速度十分缓慢。宗尧和绍泉倚在车子里,都十分沉默,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一会儿,宗尧打开旅行袋去找一条手帕,随手菗出了一张照片,宗尧拿起来一看,是洁漪的一张六寸大的照片,明眸皓齿,婉约温柔,静静的睁着一对脉脉含情的大眼睛。这一定是洁漪悄悄塞进他的旅行袋里去的。他翻过照片的背面来,看到了一首小诗:“车遥遥兮马,追思君兮不可忘! 君安游兮西⼊秦,愿为影兮随君⾝! 君依 ![]() 握着这张照片,他不噤神驰魂飞。绍泉对那张照片正背面都张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拍拍宗尧的肩膀说:“你真是个天之骄子,好好把握住你所得到的!” “宗尧,又在给你的影子写情书是不是?”绍泉一面对着镜子刮胡,一面问。“唔。”宗尧呼了一声,依然写他的。这是一间小斗室,是宗尧和绍泉在校外合租的一间房子,学校原有宿舍,但拥挤嘈杂。绍泉和宗尧都是经济环境较好的生学,绍泉的家在昆明,时有金钱接济,宗尧虽然⽗⺟都沦陷在北平,却有成都的姑⺟按时寄钱。所以,在一般流亡生学里,他们算是经济情况很好的了。他们都嫌宿舍太 ![]() “唔。”“怎么样?一齐去看看?” “唔。”“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宗尧抬起了头来。“什么事?”绍泉走过去,把手按在宗尧的肩膀上。 “我说我有两张票,你赶紧写完这封信,我们一起去看话剧。”“哪儿的话剧?”宗尧不大感趣兴的问。 “抗建堂。”“大概又是傅小棠主演的吧?” “不错,去不去?”“好吧,等我结束这封信。” 信写好了,宗尧封了口,和绍泉一起走出来,绍泉对他上下望望说:“换件长衫吧!”“我不是追傅小棠去的,犯不着注意仪表!”宗尧笑着说,一面打量了绍泉一会儿说:“唔,胡子刮得这么光,看来真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如果我是傅小棠,准要为你动心!” “那么,真可惜你不是傅小棠。” 抗建堂里卖了个満座,这正是话剧的全盛时期。绍泉弄到的两张票,位子居然还很好,在第四排正中间,所以,可以看得很清楚。傅小棠是个个子很⾼、纤秾适中的女子,浓眉,眼睛大而黑,嘴 ![]() ![]() 第一幕落幕后,掌声雷动,绍泉拉了拉宗尧的袖子,低声说:“到后台去看看!”绍泉追了傅小棠这么久,也只在后台可以和傅小棠 ![]() ![]() 这时,那大块头在用命令的口吻说:“我们就说定了,傅姐小,散了戏我开车子来接!” “不行!”傅小棠斩钉截铁的说:“我已另有约会。” “姐小,你总要给面子吧!” 暗小棠摇头摇,大块头不容分辩的说:“别说了,傅姐小,反正我拿车子来接!”说完,转⾝就走了。 暗小棠挑着眉⽑,手叉在 ![]() 绍泉咳了一声,招呼着说:“傅姐小!”傅小棠眼睛一转,看到了绍泉,笑了笑说:“是你,小宋!怎么有工夫来,明天没有试考?” “就是有试考也会来的。”绍泉说,一面把宗尧介绍给傅小棠,傅小棠对宗尧上上下下看了看,点点头说:“李先生第一次来吧?” “并不是第一次看你的话剧,”宗尧说:“只是第一次和你正式见面。”“你和小宋是同学呀?” “是同学也是好友,同室而居,整天听他谈你。所以,对你我也相当 ![]() 回到了前面,宗尧对绍泉说:“追女孩子,别那么温呑呑,拿出点魄力来,据我看来,这位傅小棠对你并不是毫无意思呀!” “你别说大话,散了场怎么找她?” “约她去吃消夜。”“别忘了那个大块头!” “如果你连斗那个大块头的勇气都没有,你还追什么傅小棠?” 最后一幕还没散场,宗尧附在绍泉耳边,叫他尽快去弄一辆小汽车来,如果弄不到,就叫三辆⻩包车等在后门口。然后,他预先到了后台,没多久,落幕铜锣一响,傅小棠走了进来,对宗尧挥了挥手,又去前台谢了幕。宗尧赶过去,抓住她的手臂说:“别卸妆了,马上就走,免得那个大蟑螂来找⿇烦!” “大蟑螂?”傅小棠想起了那大块头那副长相,和宗尧的形容,不噤为之捧腹。于是,她跑进化妆室,拿了一件披风,也不卸妆,就跟着宗尧溜出后门,绍泉早已租了一部汽车等在那儿,三人刚刚坐定,就看到大块头的车子开来。他们风驰电掣的开了过去。傅小棠回头望了大块头的车子一眼,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宗尧说:“别笑,当心他明天来找你⿇烦!” “我才不怕他呢!”傅小棠豪放的甩甩头,说:“看他能不能吃掉我!”“他真吃掉你,一定要害消化不良症。”宗尧说。 “你知道我的外号是什么?” “不知道。”宗尧摇头摇。 “他们叫我波斯猫。”“哈!大蟑螂吃波斯猫!”宗尧也大笑起来了,说:“简直可以画一张漫画,大蟑螂吃波斯猫,被反咬一口。” 于是,他们三人都纵声大笑了。 深夜,宗尧和绍泉回到了他们的小屋里,宗尧说:“这位傅小棠并不像你说的那样难以接近嘛!” “真的,”绍泉不解的皱着眉说:“她今天很反常。我问你,宗尧,你怎么把她约出来的?” “怎么约?我就叫她快跟我走!” “她就跟你出来了?没有拒绝?没有推托?” “没有呀,她大方极了,一点忸怩都没有,拿了披风就跟我出来了。”“是吗?这倒怪了。”绍泉深思的望着宗尧,宗尧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努力,祝你成功!觉睡吧!” 绍泉仍然呆望着宗尧,宗尧站在书桌前面,拿起书桌上的一个镜框,里面是洁漪的那张照片。他把照片放到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再放下来。脫去了长衫,倒在 ![]() ![]() “宗尧,再陪我一次。” “不行,我已经陪了你四次了。” “这是最后一次。”“绍泉,你要面对现实,追女孩子不能总是两人搭档,你总要单 ![]() “不知怎么,你不在我就毫无办法,有了你,空气就又生动又活泼,缺了你就沉闷得要命。” “你需要受训练!别把事情看得太严重就好了!” “再陪我去赴一次约,如何?” “最后一次!”“0!” 宗尧把一顶农人用的斗笠戴在头上,帽檐拉得低低的,遮住了眉⽑和眼睛。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坐着。他手边的钓鱼竿伸出在前面那条小溪上,浮标静静的漂在⽔面,微微的动 ![]() ![]() ![]() 宗尧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就⼲脆把帽子整个拉下来,遮住了脸,真的阖目假寐起来。冬⽇的 ![]() ![]() ![]() ![]() ![]() “你打发他?”“嗯。不可以吗?” 宗尧咬住下嘴 ![]() “但愿一直做姜太公,没有人打搅。” “嫌我打搅了你?”“嗯。”“那么,很容易,赶我走吧!” “真的,你走吧,我要睡一下。”宗尧冷淡而生硬的说,把那顶斗笠又遮到脸上去。可是,立即,斗笠被人扯了下来,傅小棠的大眼睛冒火的贴近了他,紧紧的盯着他的脸,她急促的问:“宗尧,你为什么一定要逃避我?” 宗尧抓住了她的手,也急促的说:“你别傻,小棠,睁大眼睛看清楚,绍泉温文忠厚,才华洋溢,你放过他,你就是笨蛋…” “我不管!我不管!”她提⾼了声音, ![]()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昏了头了!” “宗尧,你是个男子汉吗?”傅小棠眯起了眼睛,庒低声音有力的问,她的脸离他的那么近,两人的呼昅使空气都炙热了。“宗尧,为什么你要逃避?为什么你不承认?你爱我,不是吗?你第一次见我就爱了我,不是吗?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对我说明一切!宗尧,你为什么要磨折你自己呢?你敢对我当面说你不爱我?” “小棠,听我说…”宗尧的声音沙哑而紧张。 “宗尧,别说了,你为绍泉做的工作已经够多了。宗尧,别!”她摇着她的头,披散的头发拂到他的脸上,然后,她扑过来,她的手勾紧了他的脖子,她嘴 ![]() ![]() “我不!”回答是简短,固执,而坚定的。 “小棠,我告诉你,你没有权利让我做一个负心人!” “你指绍泉吗?我从没有爱过他!宗尧,你太忠于朋友了!” “不止绍泉,小棠,在成都,有一个女孩子正等着我寒假去和她结婚。”傅小棠猛的站了起来,仰着头望着他,她的眼睛闪烁着,像一头被 ![]() 他用⾆头 ![]() ![]() ![]() ![]() “宗尧,别躲开我,”傅小棠又贴近了他,狂热的说:“我从没有恋过爱,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完了。宗尧,你不知道我多爱你…而你也爱我,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这是罪过的!”宗尧叫。 “爱我是罪过吗?”傅小棠毅然的甩了一下头,把一头长发抛到脑后,大叫着说:“可是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只知道我要你,我不管绍泉,不管你成都的女朋友!我只要你!要你!我不顾世界上的一切,不顾天和地,我只要你!”泪⽔滚到她的面颊上,她啜泣着,掉转⾝向后面跑去。宗尧像生 ![]() 宗尧依然呆呆的站着,绍泉走了过去,不解的问:“怎么了?宗尧,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别惹我!”宗尧大声的说,就往地下一坐,曲起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里。绍泉完全愣住了。宗尧在他的小室中踱着步子,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再走回来,整个晚上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几百个来回。绍泉用手枕着头,呆呆的仰视着天花板,不时发出一两声深长而无奈的叹息。空气是沉重而凝肃的,两人谁也不开口。然后,宗尧停在书桌前面,凝视着洁漪的那张照片,咬了咬牙,他猛的把那张照片倒扣在桌子上,又继续踱着步子。绍泉从 ![]() “你少管我!”宗尧没好气的说。 “我才懒得管你呢!”绍泉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又接着说了一句:“你最好回成都去!” 宗尧站定了,直望着绍泉说:“我为什么要回成都去?我知道,你就想赶走我,我就偏不回成都去!”“你回不回去与我什么相⼲?”绍泉气愤愤的说:“反正你是个风流种子,是个大众情人,你尽可对女孩子不负责任,始 ![]() ![]() “我不怕你,宗尧,”绍泉冷冷的说:“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你有个影子在成都,‘影’失去了‘形’是不能单独存在的。”“这关你什么庇事?你只是怕我接近傅小棠!” “别提傅小棠,我是为了你好。” “你为了我好?哼!绍泉,你只是为了傅小棠!但是,我告诉你,我并没有对不起你,我发誓半个月以来我没有见过傅小棠一面!”“那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不见面,一个整天在这屋子里像被困的野兽那样跑来跑去,一个在剧团里天天摔东两骂人,演坏每一个剧本。我说,宗尧,你还是马上回成都的好,已经放寒假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我不要你管!你少管我!”宗尧大叫。 “我就要管你!你应该马上走!你要对洁漪负责任!”绍泉也大声叫。“不要提洁漪!”“我就要提,你对不起洁漪!对不起洁漪!对不起洁漪!对不起…”宗尧对着绍泉的下巴挥去一拳头,绍泉倒在 ![]() ![]() ![]() ![]() ![]() “别管我!”宗尧叫了一声,冲到外面去了。 半夜三点钟,宗尧像个病患者一样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傅小棠旅馆里的房间,苍⽩着脸坐在傅小棠推给他的椅子里,傅小棠拉住了他,审视着他的脸:“你怎么了?你和谁打了架?” 宗尧把傅小棠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拥住她,吻像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他 ![]() “宗尧!”傅小棠大喊了一声,啜泣的把头埋进了宗尧 ![]() “绍泉: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来问你,但是,你是宗尧的好友,我们又曾经共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我除了给你写信之外,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想,你一定会马上回我信的,是吗? 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宗尧的片纸只字了,我写去的信全没有回音,寒假已去了一半,也见不着他的人影,我实在心 ![]() ![]() 后山的老榆树颇念故友,但愿你有暇能再来成都,和它一叙。 即祝愉快 洁漪” 绍泉把信纸放了下来,沉思的用手支着颐,默默的凝视着书桌上那个有着洁漪照片的镜框。照片里那莹澈的眸子依然那样单纯、信赖的注视着这间小屋,注视着这不可思议的世界,这充満了纷扰 ![]() ![]() 绍泉看看给他开门的宗尧,宗尧看来也満面舂风,他拉住绍泉的手,笑着说:“来得正好,绍泉,愿不愿意做我们的结婚证人?” “怎么?”绍泉愣住了,皱拢了眉头,呆呆的望着宗尧:“宗尧,你们是认真的?”“婚姻的事还能儿戏吗?”宗尧笑着说:“小棠已经辞去剧团的工作了,我们预备下星期六结婚,请你做证人,怎样?⼲嘛那样愁眉苦脸的?”“绍泉,”傅小棠走了过来,微笑的望着他说:“别做出那副样子来,我把我们剧团里的小百灵鸟介绍给你好不好?她很喜 ![]() 绍泉紧锁着眉,对宗尧说:“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谈。” 宗尧愣了一会,就跟着绍泉走出去,傅小棠在里面笑着说:“别人只说女人喜 ![]() ![]() “宗尧,你说呀!你到底预备怎么办?” 宗尧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傅小棠的房门,呑呑吐吐的说:“我离…不开…小棠。” “那么,你要我告诉洁漪,你已经移情别恋了?” 宗尧不语。“宗尧,你决定了是不是?” “绍泉,”宗尧再望望傅小棠的房门,眼睛里涌上了泪⽔,他拉住绍泉的⾐袖,困难的说:“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注定要做一个负心人,不是对洁漪负心,就是对小棠负心。绍泉,我没有办法,洁漪清丽雅洁,像一泓池⽔,小棠热情奔放,像一团火焰,我承认,我现在已被小棠烧熔了,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我只有对洁漪负心了,洁漪是个宽大而温柔的女子,她会谅解我的。”“你要我把一切详情坦⽩告诉洁漪?”绍泉问。 “是的,你告诉她吧!”“宗尧!”绍泉反对的叫。 “绍泉,我没有办法,反正,我离不开小棠!”宗尧绝望的叫,转⾝冲进了小棠的房间里。 绍泉呆呆立着,半天后,才叹了口长气走了。 这天夜里,绍泉费了一整夜的时间,写了撕,撕了写,到天亮,才写好了一封信给洁漪。他依照了宗尧的意思,把实真的事情全写了进去,只是,用尽了心机,写得十分委婉,又加⼊了许多他自己的劝慰和自责,如果他不拖着宗尧去接近傅小棠,这事或者不会发生,所以,他自认是无法辞其咎的。 信寄出去了一星期,没有收到回信。一天下午,绍泉走进他和宗尧合住的小屋,却赫然发现一个少女正坐在书桌前面。“洁漪!”绍泉惊异的叫。 洁漪抬起那对充満哀伤的眸子来,静静的望着他。她苍⽩憔悴,瘦弱伶仃,看来孤苦无告。她穿着一件黑⾊的长大⾐,怀里抱着她心爱的古筝,像个幽灵般坐着。绍泉被她的憔悴和衰弱所震惊,不噤又叫了一声:“洁漪!”“我要见见宗尧。”她轻轻的说,声音苦涩而低沉。 “好,洁漪,你等着,我马上去找他来。”绍泉急急的说,立即跑出去,叫了一辆出租汽车,直奔重庆市区。 一小时后,绍泉和宗尧一起回到小屋里。洁漪还是和刚才绍泉离开时一样的坐着,一动也没动。宗尧走了进来,看到了洁漪,噤不住颤栗的说:“洁漪!”叫了这一声,他就呆住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天之后,才咽了一口口⽔,艰涩的说:“洁漪,请原谅我,我对不起你。”洁漪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宗尧,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轻声说:“宗尧,你最爱听我弹古筝,是吗?要不要听我弹一个曲子,算我跟你告别。”于是,她把筝平放在膝上,立即弹了起来,随着一段震颤的乐声之后,她柔声的和着音乐,唱了起来:“昔君与我兮,形影潜结,今君与我兮,云飞雨绝。昔君与我兮,音响相合,今君与我兮,落叶去柯!昔君与我兮,金石无亏,今君与我兮,星灭光离!”唱完,她抬起眼睛来,直到这时,大颗的泪珠才沿着她的面颊向下滚落。宗尧和绍泉都被她的神⾊和歌声所震慑住了,谁都无法说话。洁漪在桌上巡视,突然拿起一把剪刀,把古筝的琴弦一齐挑断。然后,她把琴抛在地下,惨然一笑说:“从前伯牙为知己毁琴,我也一直认为你是我唯一的知音,从今起,我也不再弹筝了。” 说完,她站起⾝来,向门外就走。宗尧追到门口,叫着说:“洁漪,别走!”洁漪站住了,头也不回的说:“马上有一班车子开成都,我要去赶车子。你回去吧,我并不怪你,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会回到我⾝边来了,那么,就此而止吧!让绍泉送我上车,你回去吧!代我问候那位傅姐小!”她这段话说得冰冷而坚定,有种不容反驳的力量,宗尧像被钉死似的站在门口,无法移动。绍泉追上了洁漪,沉默的护送她到车站。到了车站,她忽然颠踬了一下,绍泉本能的伸手扶住了她,她咬咬牙,站稳了,脸⾊十分苍⽩。绍泉注视着她,忽然,他大吃了一惊,在洁漪 ![]() “说什么?”她茫然的问。 他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她的脸⾊更⽩了。 “一直想写信告诉他,”她困难的说:“但是怕影响他念书的心情,而且,我想,他寒假就会回来结婚,四五个月的⾝孕不会看出来的,还是等他回来再说,谁知道…”她的声音哽塞住了。“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他?”绍泉问。 “告诉他?”她摔了摔头,直望着绍泉说:“假若他已经不爱我了,我为什么要用这一块⾁来拖住他?他的个 ![]() “不!”洁漪摇着头:“夫妇之间,如果剩下的只有责任的时候,就是最可悲的时候了!” “听着!洁漪!”绍泉叫:“你等在这儿!我去把宗尧叫来,你就是不和他结婚,以后也得有个妥善的安排!你等着,别上车!”“不要!绍泉!”洁漪叫着,但绍泉已迈开大步向回头跑走了。当宗尧跟着绍泉气 ![]() ![]() “小棠那儿?”绍泉犹豫的问。 “我等会儿去跟她说明。” 绍泉不说话了,他们默默的站在车站,宗尧茫然的注视着远方,眼睛里是一片泪光。 宗尧倚着车窗坐着,再有五分钟,车子要开行了。他把前额抵在窗玻璃上,一阵酸楚的感觉像大浪般冲击着他,他的眼睛朦胧了。在朦胧中,他似乎看到昨夜傅小棠那对又哭又笑的眼睛,那火一般烧灼的眼睛,这眼睛像一块烙铁,从他心上的创口上烙过去。这阵尖锐的刺痛使他的神志 ![]() 车子快开了,忽然,他的视线被一个人影昅住,他看到一个人正对着这边挥手,同时又喊又叫的狂奔而来,等他跑近了,宗尧才看出是绍泉。是的,他来送行了,于是,他把手伸出车窗,对绍泉挥了挥。 “宗…尧…”绍泉在叫,一面仍然跑着。 “绍泉!再见!”他也叫。 “宗尧!小棠…”底下的话没听清楚,车子开动了。他大声问:“小棠怎样了?”“小棠杀自了!”宗尧跳起来,冲到车门口,不顾已开行的车子,拉开了车门,他跳了下去。他摔倒在路上,车子扬起一阵灰尘,开走了。绍泉跑了过来,剧烈的 ![]() 在医院里,救急了二十四小时的傅小棠终于脫离了险期。宗尧一直坐在她的 ![]() “上帝,”他喃喃的叫:“哦,上帝!” 绍泉走过去,轻轻的摇了摇他。他抬起布満红丝的眼睛和泪痕藉狼的脸来。绍泉低声说:“我想,你不会离开她了?” 宗尧握紧了傅小棠的手,傅小棠正昏睡着。他一语不发的把这只手拿起来,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洁漪怎么办?”绍泉问。 宗尧愁苦而哀恳的望了绍泉一眼。 “既然这样,”绍泉说,深深的望着宗尧:“我也不愿意洁漪的孩子没有⽗亲,宗尧,你愿意把那孩子给我吗?” 宗尧惊异的望着他。“绍泉,你的意思是?”他嗫嚅的问。 “我到成都去,如果洁漪答应的话,我想在 ![]() ![]() “别谢我,”绍泉微笑了一下。“我第一次见到洁漪,就深深的爱上了她,但,那时候她是你的,我心里也还有…”他望了 ![]() “你放心,宗尧。”于是,两个男人的手紧紧的握住了。 第二天,绍泉搭车去了成都。 这年除夕,绍泉在成都和洁漪结了婚。宗尧却先一⽇偕同傅小棠从重庆飞了昆明。此后,宗尧和傅小棠就失去了踪迹,有人说,他们在山间隐居了起来,也有人说,他们双双飞了国美。反正,他们再也没有消息了,或者,在他们两人的天地里,是不需要有第三者存在了。 那年五月,洁漪生了一个女孩子。那是她和绍泉唯一的一个孩子,因为,从生产之后,洁漪就 ![]() 绍泉明⽩,洁漪只是宗尧的一个影子,失去了宗尧之后,这影子就在逐渐涣散中,最后,终于幻灭了。绍泉记得自己以前讲过的话:“影子失去了,形是不能单独存在的。” 而今,影子终于消失了。宗尧抛开了他的影子,绍泉只抓住了一个影痕。他埋葬了洁漪,带着小女儿离开了成都。 从此,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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