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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一瓢饮 作者:谢璃 | 书号:11708 时间:2016/8/28 字数:9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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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人声鼎沸,齐雪生直接上了二楼,画梅屏风梭是边厢雅座,他脫了帽,绕到屏风后,对久候在座的男人唤道:“怀南。” 男子短发整齐,戴著圆框镜,眉目清朗,看见他,笑咧了嘴。“雪生,好久不见。” 两人伸手紧握,一齐坐下。 曾怀南与齐雪生大学时在海上是挚友同窗,未完成学业便因故回乡,两人持续有书信往来,齐雪生此次南下,便是要与他会晤。 “你上次信里提的事我明⽩了。”曾怀南开门见山,温厚的表情突转冷硬。“何家船行的事不会有问题。刘司令还以为自己权倾一时呢!依他的作风,底下的兵倒戈是迟早的事,届时,我会要看到他求饶的模样。” 齐雪生不放心地看他一眼。“你跟的这位杨统帅,可靠吗?你自⾝的安危,有没有问题?” 曾怀南笑道:“姓刘的家伙欠我曾家的,一辈子也还不了!投靠杨先生是不得已的事,不看着那家伙偿命,就算学成归乡,也是枉然。我救过杨先生,这点事,他帮得了的。袁森这小人不⾜畏,只是雪生,时局几年內要平定是很难的,你得早⽇做打算,莫措手不及。” “我明⽩。你也知道,我只是尽己所能报亲恩罢了,老太太若不在了,舂生会慢慢接掌齐家商行,长沙那儿,才是我的 ![]() “为了生存,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齐雪生抬眼,随即想起了秦弱⽔。 “你在信里头说,这次南下会携眷,怎么不见夫人?”说著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推到齐雪生前头。“这是见面礼,请替我转 ![]() 齐雪生打开锦盒,一串质地通透、造型华贵的翡翠珠链现前,他愕然,忙合上退回。“太贵重了!况且,这次只是二房,不需收受重礼。” 曾怀南朗笑道:“客气什么?这种东西我现在还嫌少吗?拿去吧!让夫人⾼兴⾼兴。以前在海上,你对我的照顾也不少,我铭记在心。” 齐雪生微笑,手指拿捏著翠珠“只怕她用不上呢!可惜了这项炼。” “唔?”曾怀南不解。“怎么说?她不爱见客?”女人鲜有不爱首饰的吧? “她因为一场意外失明了,看不见呢!” 曾怀南先是一呆,接著头摇笑起来。“雪生,你倒是没变,总会做些出人意表的事。以前在学校,以为你会行医济世,没想到作起商人来了;原想着你会娶新派女子,却又奉⺟命娶了大家闺秀;现在又纳了二房,还是这么特别的女子!我倒想见见她,怎么有办法让一个奉行一夫一 ![]() 她摸抚著冰凉圆润的珠链,没有特别的喜悦神⾊,把玩一刻后,她盖上盒盖,有礼道:“多谢了,我不习惯戴这东西,还是送给姐姐吧!” 齐雪生并不意外她的反应。“收下吧!怀南指名给你的,你除了书,从不说要什么,别人要讨你 ![]() 她抿嘴笑了,开起玩笑道:“舅爷想讨我 ![]() 齐雪生看她一眼,兴味地走到她跟前,弯⾝贴近她耳腮低语:“不恼了,你肯讨我 ![]() ![]() 她耳 ![]() ![]() “别告诉我要我放你走,这婚事是你要的,我不是你的跳板,任你来去自如。”他先声夺人,制止她的妄念。 “别急,我还没说呢!”她忙转念,陪笑着。“我只想要雨花石。从前在家乡我有几颗,养在盛了⽔的⽩磁缸里特别好看,家里出事后,石子自然也没了,您可不可以替我要几颗回来?听说这里特别多!” 他撇撇嘴“你果然刁钻!”他勾起她下颚“我在想,如果,你双目完好,会嫁给什么样的夫婿?媒妁之言恐怕不会让你轻易应允吧?” 她在他手里不动,轻掀 ![]() “你⽗亲没要你向男人 ![]() 她怔住,挣脫他的指力,回⾝挨近 ![]() “我⽗亲要我好好活下去。”她背著他道。“对不起,累了您,我知道您是好人,那天,您其实可以横了心,不受我要胁。小平兄妹了解您的为人,知道您会善待我,才肯帮我的。您老是冷口冷面,其实 ![]() ![]() 她回过头,才走一步便撞上了一堵硬坚的⾁⾝,他扶住她臂膀,让她站稳。 “今天⾝子好多了吧?”他口气忽变得温和多。 她点头。“休息了两天,没事了。”他问得 ![]() 他面⾊一整“你 ![]() 她傻了,半张著嘴丕言语,半晌才答:“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他似笑非笑地 ![]() 她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她猜想,也许 ![]() ![]() ![]() ![]()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断定,您脾气是大了点,但不是坏人。”她低垂著眼,即使看不见,也不敢 ![]() 他忍俊不住,捧起她的瓜子脸“秦弱⽔,看不见男人的眼光,就是你最大的危险,你以为我不爱你,就不会想要你吗?” 她一震,哑口无言。 “你看似倔強冷淡,其实心无城府,不懂世事,无意间就让男人想一探究意,却又防范不了男人,这是我不随便让你出外看戏的原因。那⽇我答应你的要胁,不是怕你张扬,更非想作仁人君子,是你昅引了我的好奇心,我做个顺⽔人情罢了。刘司令虽喜捻花惹草,但更贪财,是我齐家一只昂贵的古玩才让他罢手的,我这么坦⽩一说,你是否对自已当初的判断力失望透了。”他等著她的反应,目不转晴地观察她。 她眼眶泛了一层⽔气,脸庞在他手中微颤。 “你别期待有好人能护你一辈子,如你爹说的,你得靠自己,我问过诊治你的大夫,你的眼睛还是有希望看得见的。这次路过扬州,你无意停下探亲,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你不说,我不会強迫你,但是自立 ![]() “我明⽩了。”她幽幽的说。“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手一松,她回头摸索到 ![]() ![]() 好半天,她终于开了口:“是,我是在逃避,因为,我⽗亲——是我害死的。我想,或许我失明的原因,是再也不想看到自己这张脸。” 他惊异地瞠大眼,顿时说不出一句话。 ********* 人力车停在长沙市郊区一户宅邸前,她下了车,不等小鹃扶持,蹲在围墙角便⼲呕起来,除了⽔,空泛的胃 ![]() 齐雪生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她走进大硕门牌上书写著“齐园”二字的宅院里。 齐园占地很广,不输苏州城里的齐宅,但一进门就感受到了萧条之气。并非园子里草木不生,或门面破败,宅子各处是修缮过的,有些门楣窗棂还是簇新的,花木掩映有致,大堂里的桌椅也没灰尘覆盖,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清冷,在四下盘桓著。 从一进门开始, ![]() “送点⽔来,让太太梳洗。”齐雪生将秦弱⽔安置在 ![]()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知道他新娶了二房,急忙退出准备。 秦弱⽔撑起虚脫的⾝子,疑惑地问:“这不是旅馆?” “不是。”齐雪生对小鹃道:“和厨子说一声,晚饭弄得清淡点。” 小鹃带上门后,他脫下外⾐,倒了杯茶,递在她手心。 “这是齐家在长沙的老宅,我十五岁时,才举家迁至苏州。这里除了几个下人,就是空的,我每半年都会回来一次,看看宅子和齐家附近的田产。” 她微讶,原以为他从南京转往长沙是为洽公,没想到是回老宅探看。 “可惜我看不见,这里不知道生成什么模样,有没有池子?” 他笑笑。“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这里没有池子,你若 ![]() 她讷讷道:“对不起,老是给您添⿇烦。”她喝了口茶,递回杯子。“我不习惯长途跋涉,老是晕车,您别恼,我休息一晚就好。” “最好是这样。”他就著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瞅著她。“你这一趟出门精神好的⽇子没多少,我想碰你还找不到好时辰呢!” 她听罢一呆,连想到这些出门在外的⽇子,她昏昏沉沉居多,他几乎与她分房而眠,只命小鹃陪寝,想来是怕同 ![]() ![]() 一股⾎气直冲两腮,她想翻⾝下 ![]() ![]() “舅爷——”她羞恼地喊。 他纵声大笑。“开个玩笑罢了,这么认真?你休息一下,明天如果⾝子没大碍,到园子逛逛,别老闷著。”他嘴角含笑,走出房门。 她端坐好,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在逗她呢!他知道了她的过去,似乎没有影响他的态度,他的深沉,的确不是她所能测度。 她竟奢言自立,如此近⾝的男人她都摸不透,还能做些什么事? 晌午,她简单的用过午饭,小鹃端了脸盆让她洗手,她随口问:“舅爷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听管家说,这附近还是有些没脫手的田产,舅爷去看看,中午没见他回来,大概在商家那儿用餐。”小鹃替她抹⼲双手,笑道:“齐园真大,我逛了一下,还没逛完呢!” 她也笑“你想逛就去逛吧,这儿没什么人,别担心。” “还是我陪您去吧!我先去倒个⽔,马上来。” 房內陈设小鹃虽与她描述了一遍,她还是不能马上 ![]() 她端坐不动,有脚步声在房门口响起,直步向她,沉稳缓慢,在她跟前停止。 “舅爷?”她笑猜。“你又想做什么?” 齐雪生常默不作声进屋,好整以暇的观察她一举一动,再出言吓她一跳,次数一多,她已习惯,不再慌张。 “舅爷?” 来人保持沉默,鼻息几下可闻,却带了一道檀香味,和齐雪生的声息有著差异。 她不再出声,警敏地倾听一切动静,突地,陌生的五指轻抚她的左颊,有些耝糙冰凉,但不似齐雪生的掌指修长温热,她下意识闪避,喝道:“谁?” 手指似乎缩了回去,一声幽凉的叹息随之传来。 “真可惜,模样这么好的孩子,竟然看不见。” 语气带著惋惜,她却著实吓了一跳,是个陌生的女人!绝非昨⽇那些下人之一,听声音似乎有了些年纪,何以出现在此? “别怕,我是雪生小时的 ![]() “对不起,我没听他提过。”她连忙站起来。 陈芳点点头,是明了的表情,进而察觉到秦弱⽔看不见她的神情,体贴道:“我明⽩,雪生昨晚来看过我,向我提起你,你昨天不舒服,所以我今天才来看你,坐下吧!” 齐雪生的 ![]() 据闻,齐家老太太膝下只出何太太及齐雪生一子一女,在海外的齐舂生及已远嫁的齐秋芳是早逝的二房所出,三房的二子则是齐老爷五十多岁才出生的,如今才十岁出头,人丁不算单薄,但齐家要再容下一个女人并不难。一般大户人家的 ![]() ![]() “为难你了,不过有雪生照顾你,应该不会有事的。这孩子固执,有时候得罪人了也不改脾 ![]() 那温柔而真挚的语调,把她当自己人般说话,令她受宠若惊,她笑道:“ ![]() 陈芳转了话题“太太?那位严家三姐小?我至今未见过呢!雪生没带她回来过,这里冷清,除了雪生,他们都不爱来。” 她热心道:“ ![]() ![]() 陈芳拍拍她的肩“不,你得留在苏州陪雪生,我一个人习惯了,每天念个佛经时间就过去了,你是好孩子,雪生若有不是,请你多担待,他嘴硬心软,有时真不讨喜。” 她愕然,不解陈芳为何殷殷嘱咐她多尽心待齐雪生,她在齐家 ![]() ![]() “ ![]() 陈芳笑而不答,忽然走到她⾝后,著手梳理起她未挽起的长发来。 “ ![]() “你都和他成亲多⽇了,怎么还是那么生疏?他洋学堂念久了,其实不摆架子,老仆叫他名字,他也不忌讳,他有个小名,你知不知道?” “小名?” “是啊!老爷取的,叫二⽑。” “二⽑?”她咬紧下 ![]() 二⽑?和⾼头大马的他实在搭不上边。 “小时候他⾝子弱,头顶长不出头发,只有稀疏几 ![]() 陈芳手势极利索,三两下就将她一头如云秀发盘起,鬓发无一丝掉落,女人从⾝上拿出一 ![]() ![]() ![]() 她尚未接下话,陈芳已翩然离去,带上门走了。 她发了好一会楞,直到小鹃蹦蹦跳跳的出现,扶起她的手臂道:“姐小,舅爷在后园子等你,让我带您去。咦?您会自己盘发了?这簪子哪来的?” ********* 齐园后院。 “你现在走的是园子的石板路,直通后方那片杏花林子,这儿没有人工湖,也没有小池子,周围都是花木,你左侧就是木槿和海棠,再过去一点是茉莉和蔷薇,右侧是紫芸和杜鹃——”齐雪生陡然止声,莞尔道:“我说得太快了,你可能记不起来。” 她仰起螓首让暖风拂面,笑道:“不会,我想像得出来,花很美。快夏季了,茉莉要开了吧?我很喜 ![]() 他扶著她继续前行,近夏的气味宜人,除了微微虫鸣,几无人声。 两人无言行走了一段路,他放开了她,退至她⾝后,声音有些异样。“前面是一片草地,没有障物,穿过草地,就是杏花林,你现下自己走过去。” 她微愕。“可是,这里我还不 ![]() “快走!”他忽地严肃起来。“不是每一次都能有人伴著你走,如果不敢走,就睁开你的眼睛,让你自己看清楚前路。” “我——”他为何突然难为她? “惩罚你自己看不见不能解决你的心病,不想受人布摆就得让你的眼睛复原。你没有害死你⽗亲,当初决意要收留潘良的是你⽗亲,你⽗亲视他如子,让他在自家学堂受教,十年来待他与亲生儿子无异,他不该起了琊心,得不到就想毁掉——” “舅爷——”她颤巍巍地想回头。“潘良是我从街头带回来的乞儿,如果不是我多事,我⽗亲下会应我要求收留他!我们一起长大,是我愚昧,不知他对我有私情,是我,害了两条人命——” 她腿双一软,跪坐在地,掩住脸面。 如果一切能重来,她该在十一岁那年,就放开那揪住她⾐角的街头乞儿,那么这一刻,她还好好的坐在自家学堂教室前,教导那些村里的孩子们念书写字;傍晚时,在院子前搬张凳子坐下,听⽗亲与村里的洋神⽗谈著海外的奇人异事和一些新思嘲,以及她心向往之人能自由选择命运的国度。 秦⽗开阔的 ![]() ![]() 在她还不明⽩爱情的同时,就看到了潘良眼里的恨,像一把烈火,烧毁了潘良心中 ![]() 浓眉大眼的潘良,如手⾜一样的潘良,再也看不见过往一切恩情。她始终不明⽩,他对她的执念有多深?竟令他选择了毁灭的手段,在秦⽗与洋神⽗聚谈的夜晚, ![]() ![]() 被烟呛醒的她,在屋外对著浓烟烈焰中无助的大喊,负伤逃出的⽗亲只说了两句话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烟 ![]() “站起来!”齐雪生不留情地拽起她。“你⽗亲让你受教,不是要你独善其⾝,把潘良带回家,是他教你的作人原则,要你懂得怜恤他人,你做了该做的事,但不表示潘良必然懂得回报,这不是你能掌握的事。你⽗亲要你好好活下去,绝不是要你苟活,如果你说服不了自己,那么你⽗亲在你⾝上投注的心⾎就要落空了。” 她抹⼲了泪,谨慎地踏出两步、三步,再回首“舅爷,我不想——” “走过去!没什么好怕的,我就站在这儿!”他冷声催促,不让她回头。 “快走!”声音多了不耐烦,她百般为难地再挪移脚步。 地上是青草,但没了扶持,她却有如行走在绳索上,仿-下一步就有石子会绊倒她,让她战战兢兢。 “磨蹭什么?让我看看你的能耐,你都有本领算计我了,你若有勇气到达那片杏花林,我可以想法子延请名医,医治你的眼睛,到时候,你想去哪儿都行,又何必在齐家仰人鼻息?” 他一番话,让她还有选择余地吗? 她毅然仰起脸,连续走了好几步,途中鞋尖不慎给茂密的草 ![]() ![]() 只不过是到林子那儿,再远,也不会超过一里吧?与其心惊胆战的慢慢走,不如咬牙直奔目标,无论如何,齐雪生都在后头。 她心念一起,执起裙摆,发⾜狂奔。 暖风在耳边快速掠过,如鼓心跳是她唯一听到的声音,她跌了几次,爬起来几次,似乎还是到不了尽头,前方净是空旷地,她不作他想,用尽余力奔跑,在耗尽最后一分力气时,一道蛮力勾揽住她的 ![]() ![]() “我没叫你用跑的,你快撞上树⼲了。”齐雪生 ![]() ![]() ![]() 她揩去了汗⽔,口⼲⾆燥,默默凭直觉往反方向走。 “上来吧!我背你。”他挡住她去路,弯下 ![]() 她想了一下,不愿逞能,两手摸索到他的肩膀,往前倾靠上去,他反手一撑,稳稳背负起她,没花什么力气地行走着。 “舅爷?”她在背上轻唤著。 “我方才做到了,你会不会食言?” “不是这回事,是你后头说的那两句!” “我想去哪儿都行,不必在齐家仰人鼻息。” 他睫⽑扬了扬,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前行。 她⾝轻如燕,紧紧贴附著他,稳定的步伐节奏感使疲倦的眼⽪渐垂。 他心波动了一下,深昅了口气,道:“别再叫我舅爷了,叫得我在 ![]() “二⽑。”她扬起 ![]() 他呆楞了一会,气恼地朝在廊檐下等候的小鹃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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